第13章 第十三章
sac没有开门的一晚，格外安静。
乐队四个不在，只剩下这两天一直在补觉的赵平澜，和高冷的江爷。
原本朱理理时不时叽叽喳喳一会儿，倒也没那么冷清，可这两天她丢了魂似的，比江爷还安静。
江见林坐在沙发里玩着消消乐，随着通关后小动物们疯狂消除，他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眼坐在吧台的朱理理。长腿伸过去踢了下赵平澜的鞋，难得开口道，“朱丽叶公主这几天怎么了？”
赵平澜整个人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他躺直了两条长腿在沙发里不够放，交叠着伸在外面。
听见江见林的话，赵平澜继续当着睡美人，声音带着困乏的倦意懒洋洋道，“大概是罗密欧死了吧。”
江见林：………
朱理理坐在吧台后，托着下巴发呆已经好几天了。从那天姜橙来找过她之后。
她从高中毕业的暑假开始到现在，都在想办法多存点钱。她给姜橙的那张卡里，钱虽然不算多，但至少能帮到她。好歹在困难的时候，那些钱还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姜橙独自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生活，也不知道她自己的积蓄够不够。
她要是工作不顺利怎么办，要是租房遇见了骗子被坑了，或者住的地方太偏僻有流氓又怎么办……
朱理理第一次觉得，要当一个承担生活重担的大人太不容易了。
韩菲菲走了，姜橙也走了。她又没朋友了。
或许是她悲观，她总在想，她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重逢了。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
朱理理垫着下巴趴在桌上，望着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干净的酒杯，自言自语。
现在她得想想另外一个问题了。
姜橙走了，她已经没有需要赚钱的理由了。她也不缺零花钱。
那么，还要不要继续待在sac？
这段时间待下来，这破地方好像也还不错。
要不就姑且先待着吧。反正也不亏。
还能赚赵老板的钱。
朱理理就这么给自己找了个绝妙的理由和无法抗拒的借口——赚赵平澜的钱。
有理由，她就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待着了。
过了不久，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安静。
“surprise——！”
何小满忽然出现。
四个人一上楼，吵吵闹闹，sac里的气氛立刻活泛了起来。
“今晚居然没开门。”段屿成看了一圈，掐着腰指指点点，“怎么回事，我们不在，sac怎么堕落成这样了。你们看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颓废。”
“哎哎哎，我们回来啦！你们都不欢迎一下吗！”何小满站在沙发前冲着江见林和赵平澜喊。
赵平澜躺在那一动不动。
江爷微微一点头，“欢迎。”
何小满：“靠。”
这两个渣男没意思透了。
陈泽宇一上楼就跑去吧台，开开心心地呼唤——“小理。”
朱理理回魂，抬头，“你们回来啦。”
“我们进复赛了。”陈泽宇绕进吧台，拿了个玻璃杯，打了两块冰，开了罐可乐倒进去，“厉不厉害？”
就这么比赛完了？
“厉害！”朱理理愣过之后真诚地点头。
陈泽宇笑。
“你们比赛有直播吗？”朱理理打开搁在吧台的笔记本电脑，边找边问。
“没有。”陈泽宇坐到她身边，“复赛和决赛才有直播。不过可能有人家现场拍的视频上传。”
他喝着可乐道，“初赛对我们来说没什么难的。”
平平淡淡的语气，对比赛一点没放在心上。
朱理理偏头看他一眼，笑了笑。
她正找着视频，就听何小满扬声朝这边喊，“喂，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甜甜蜜蜜了，过来开会！”
“来了。”
陈泽宇起身，拉上朱理理，“走。”
围坐在墙角的两张沙发上，何小满抛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后续关于乐队的继续存活和持续发展。
“我可从没想过对乐队搞一夜情，我是认真的。”何小满喝了口酒，把酒瓶重重搁在桌上，“初赛，复赛，决赛。我很相信我们能一直走下去。”
她倚靠在沙发里，看向坐在那摆弄相机的赵平澜。
“所以，赵老板。你今晚必须给我一句准话，你带不带队？”
赵平澜看她一眼，举起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吉他手。”
他垂眸看照片。
照片里的何小满还是好看，只不过和朱理理拍出来的不一样。
原来这玩意还真不是是个人就能弄的。
怪事。
另一边，何小满目光如炬地移向江见林。
江爷低头玩着消消乐，淡淡回应，“我又不是音乐天才。”
何小满刷的站起来。
“你们两个——”她指了指江见林，又指指赵平澜，“你们两个要气死我是不是！”
“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吗？逃避！”何小满用力拍桌，强调，“这是他妈的逃避！”
桌上的酒瓶和杯子叮叮当当地作响，段屿成也站起来，附和道，“没错！”
他挤到赵平澜身边，试图感化，“哥——”
“闭嘴。”
“……”段屿成一个字也没有机会说，就被挡了回去。
“我要气死了。”何小满虚弱地抚额，向一边踉跄，伸出手召唤，“朱理理，快扶我一下。”
朱理理配合地起身扶住她，“好了，不要装了。”
“我真的头疼！”何小满一跺脚，愤愤道，“赵平澜这个王八蛋今晚不给我准话，我就从天台上跳下去！”
赵平澜抬眼看她，一句话也没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谁也不让。朱理理觉得这么看下去，只有何小满会气死。
她上前挡住她的视线，“好了好了，有话慢慢说。”
朱理理转移话题，“你们的乐队名字叫什么，你还没和我说过呢。”
陈泽宇举手道，“这题我会——就叫sac。”
朱理理抬眉，“这么随便。”
江明枫抬抬下巴，“小满说懒得想，这种要用脑子的事，想起来脑袋疼。”
“……”
这话还真挺符合她的人设，确实是她说的出来的。朱理理看了眼倒在她身上装柔弱的何小满，“那，sac的意义呢？”
段屿成想了想说，“没意义，我哥都说了，是英文字母随便拼一起装时尚的。”
“嗯。”陈泽宇坦荡的说，“我们没意义。”
“队伍都是散的。”何小满瞪一眼赵平澜，“要个屁的意义！”
……
朱理理也头疼了。
“谁说没意义。”
赵平澜眉毛一挑，“就叫草莓烟。”
何小满眨了眨眼，“为什么？”
江见林抬头，“strawberry&cigarettes。”
段屿成转头拍马屁，“江爷说英文好帅。”
何小满细眉一拧，狐疑地看着赵平澜和江见林，“这是你俩现编的吧？”
江见林：……
赵平澜勾唇笑笑，“是啊。”
何小满又要抓狂了。朱理理按住她，找补道，“这个名字好，特别好。”
何小满盯着她质问，“哪里好？”
她怎么知道。
朱理理挠了挠脖子，看向赵平澜。
赵老板接收她的求救信号，似笑地看着她，无动于衷，“是啊，哪里好？”
朱理理：……
干。
她对上何小满火热的视线，随口瞎编，“嗯……你……你是草莓呀。”
朱理理指了指剩下几个，肯定地说，“他们是……香烟。”
何小满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后知后觉半分钟，似乎很满意这个解释。
“哇！”
她不闹腾了，“草莓烟？这个名字好，那就叫草莓烟了。我喜欢吃草莓！”
何小满美滋滋地拍板。
“这个名字，的确挺好。”江明枫笑了笑，“那另一个问题呢？”
他缓缓道，“其实参赛的其他乐队，不是有独立的工作室就是签了公司的，优势都很明显。只有我们，什么也没有。”
“对。”段屿成也开口道，“别人家也多少都已经是小有名气，我们这些没有。”
“人家网上还有官方，有宣传。”陈泽宇算了笔账，“其实光是乐队形象这方面，找一个专业摄影师就挺费钱。比如拍现场，拍封面……更遑论其他。”
“这方面，不用费钱。”
赵平澜把相机扔给陈泽宇，看着朱理理，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陈泽宇愣了愣，看过去。
“哦！对诶，我都把这茬给忘记了。”何小满很快反应过来，用力抱住朱理理的腰，漂亮的眼睛锁住她，“我们朱丽叶公主可是天赋型摄影师。”
朱理理连连摆手，“我不是。”
她就是比较喜欢拍照而已。
“你是。”何小满抱紧她，“加入我们吧，宝贝。”
……
她好像搞传销的。
朱理理还没缓过神，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忽然落她头上了。
她偏头看赵平澜，后者咬了支烟站起身，敛着微微上扬的眼尾看着她，“怎么，不愿意？那——”
“没有。”
朱理理下意识地反驳，赵平澜轻笑。
她挂不住面子，恼羞成怒，“没说不愿意，你多说两句好话不行吗。”
她声音好像稍微有点大，安静的气氛，空气都好像慢了下来。
可是话都说到这了，没法退。
朱理理梗着脖子较劲。
赵平澜揣着裤兜咬着烟站在原地静了几秒，随后张开双臂，走过来。
朱理理对上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紧张了一下。
完了。
他要干嘛……
“亲爱的朱丽叶公主——”
……靠。
他又来了。
朱理理想逃跑。
可是何小满还在死死搂住她。
赵平澜嗓音几分低沉，带着微微的压迫感，平淡的声线，无波无澜地念着深情的台词，一步步走向她——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请你诚意的告诉我；你要是嫌我太容易降心相从，那我也会堆起怒容，装出倔强的神气，拒绝你的好意，好让你向我婉转求情，否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你的。”
何小满是第一个笑的。
然后，大家都笑了。
越来越放肆。
朱理理后背发烫，深深呼吸。
她上辈子可能欠他一条命。
他是朱丽叶，那她一定是背叛了他的罗密欧，此生才要遭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