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方
一餐清清淡淡的饭，吃到热血沸腾。
简灵吃到实在吃不动，便放下了筷子。这顿饭堪比她平时两天的饭量。
“我送你？”瞿绛河提议。
简灵看看瞿绛河，他戴着黑框眼镜，一身气场极其强劲。让人不太敢拒绝。于是她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走出饭店，来到车库，瞿绛河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简灵坐了进去。然后瞿绛河坐到驾驶座上。这次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车。
瞿绛河将简灵送他的平安扣挂在车内。如艺术品般白皙的手指滑过温润白玉，看起来美不胜收。
简灵没想到他真会把她的礼物挂车里，一时间有些失神。
瞿绛河挂完，转头看向简灵，问她住址。简灵忙回神，告诉瞿绛河，瞿绛河之输入导航。
简灵闻到车里飘着隐隐约约的烟味，不由想到瞿绛河抽烟的传闻。
她偏头看了看他优渥的侧脸。他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她有点难以想象他抽烟的样子。
瞿绛河发动车，注意到她在看他，于是转头，与她视线相触。
简灵立刻垂眸，视线不经意间，就落在方向盘的车标上。瞿绛河的车，车标是小蛇带木棍的模样。
“为什么是阿尔法罗密欧？”简灵下意识地问。
“我和梅莉说好了，如果能拿下这个角色，就买辆车。”简灵解释，“我们最近都在看车，我也看了阿尔法罗密欧。”
瞿绛河开的意大利车，阿尔法罗密欧还挺小众，那天去刘斐派对，她就注意到了。
身边好像就只有瞿绛河开这个牌子的车。
“阿尔法罗密欧，在中国的销量比不上劳斯莱斯，在国际上的销量也不温不火。但是这样的企业，却拥有一个每年耗资145亿美元的f1赛车队。烧大把钱，在赛场上与法拉利那样的顶级车队争锋。”瞿绛河微笑着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出车库，“我不会追求超出能力范围的目标，但是遇到这么做的人，总想支持一下。”
简灵看过，阿尔法罗密欧均价在四十，五十万左右。瞿绛河现在的这款，属于高端的，九十万左右。比劳斯莱斯的价格少一个零。
显然，这个价格远远比不上瞿绛河一屋子的昂贵木头。
她回忆着瞿绛河刚才的话，心想难怪那么多音乐人要跟他合作。他有钱，但也尊重他人的梦想。
“我正好有辆车闲置，借你好了。”瞿绛河若无其事地说话，脸上神情平静如常。
简灵回神，怔怔地望着瞿绛河。
“我那辆车，平时都不知道该停哪儿。你帮我看着，我也省事。”瞿绛河顿了顿，望向简灵，“怎样，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哦。”简灵听瞿绛河说要她帮忙，就下意识地应声了。应完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瞿绛河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趁着红绿灯停车之际，对她说话：“我让小朱把车开给你，你给我地址。”他说完，又补充：“小朱是我的助理。”
“嗯，我知道他。”简灵在瞿绛河强势的视线下乖乖拿出手机。
她想了想，又说：“我小区那边不好停车。我把梅莉家的地址给你吧？她跑业务比较多，也会送我的。”
“好。”瞿绛河点头，他知道梅莉是简灵的经纪人。
简灵先给梅莉发去消息，交待说问瞿绛河借了一部车，要停她那儿。梅莉发来一串问号，但还是答应了。
瞿绛河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眸看着低头发消息的简灵。她今天穿粉色的连衣裙，耳坠也是粉色的花朵形状，与裙子相配，她是精心打扮过来的。
他又看向她淡粉的耳垂。小巧可爱，有点想去拨拨。
他伸手，轻快地拨了拨手腕上的木珠。
“好了。”简灵发完地址说。
瞿绛河拿起手机看了眼。红绿灯变绿，瞿绛河发动车子，没过一会儿，就停在简灵住的小区门口。
“就停在这里吧，里面不好调头。”简灵对瞿绛河说。
瞿绛河抬眸环视了一圈简灵住的小区。几乎没有绿化，几栋25层高的住房挨在一起。间距极小，空间显得拥挤逼仄。而这拥挤逼仄的空间里，各种电瓶车共享单车乱七八糟地停着，就像是代步工具垃圾场。
简灵也随着瞿绛河的视线扫视整片小区。她和其他两户租户合租一套房子，租金相对少一些。她还租了一间用来拍视频的舞蹈教室，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她赚得的那些广告钱，需要和梅莉分，加之母亲三不五时向她伸手要钱，她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这里不安全。”瞿绛河想了想，还是说。空间逼仄，鱼龙混杂，晚上黑灯瞎火的不知会发生什么。
“嗯。”简灵应声，一双猫眼亮亮的，揣满希望，“等拿到角色签了合同，我就搬出去。”
“那行，我催刘斐快一点。”瞿绛河顺势说。
简灵转头看向瞿绛河一双藏着笑意的狐狸眼，有片刻慌神。
“瞿绛河，生日快乐。”她推门出去，再次真诚祝福。
瞿绛河冲她笑了笑，看着她粉色的身影走远，然后摸出一根烟娴熟地点上。他轻轻咳了一声，眼中温和的情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阴冷。
抽完一根烟，他开车前往瞿家老宅。
他刚进门，就有一位刚上任的女佣为他取来拖鞋，恭恭敬敬地开口：“大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嗯，谢谢。”瞿绛河微笑点头，换鞋穿过玄关，来到客厅。
瞿沐阳就坐在客厅里。他正在吃刚洗好的树莓，红色的汁液把他的唇染得像是蛇的信子一般红。
瞿沐阳是瞿绛河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和瞿绛河一样，有一张姣好的皮囊，但是长相比瞿绛河更阴柔些。他先天残疾，只能借由轮椅行动。纵然人品可疑行动受限，但他有钱又有脸，走在外面，还是颇为招摇。
“哥，听说你要演戏了？”瞿沐阳看着瞿绛河，舔了下自己染着果汁的拇指，“你是为了和心仪的小艺人亲密接触么？我以前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现在看来，玩还是你会玩。那叫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看起来很关心我。”瞿绛河微笑。
“那是。你怎么说，也是我哥。”瞿沐阳偏头，仔细凝视着瞿绛河。
但是瞿绛河只给他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那谢谢了。”
说着，他便走向父亲的书房。
“大少爷好温柔，还对我说谢谢。”新人女佣目送瞿绛河离去，然后转头对有经验的年长女佣小声说话，“这么温柔的性子，很容易受伤吧。”
年长女佣没有说话，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瞿绛河走进父亲的书房，喊了一声爸。
“你是怎么回事？还当上戏子了？”瞿润年扶着年岁已久的红木桌，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的大儿子，“你公司的事都忙完了？那不知道帮你弟一把？”
如今瞿绛河的父亲瞿润年是瞿家偌大产业的主心骨。家大业大，操心的事难免就多。如今他最操心的是他两个儿子。如若两个儿子一强一弱，那可能还能安生些。但偏偏两个都很优秀，还都长八百个心眼子，明争暗斗的没少让他操心。
家族里，也因为他俩分成两派，暗暗较劲。隐患不可谓不大。
“我早就想投资刘斐的电视剧。”瞿绛河平静地向父亲解释，“刘斐您是知道的，他有真才实学，拍的电影获过奖。这是他第一次拍剧，但我看好他。未来我需要他的能力，他也需要我为他拓展海外市场。我们可以长期合作，互利互助。他找不到合适的男演员，就让我补上，我也想帮他。”
“怎么就非你不可？比你优秀的男演员都死光了？”瞿润年说完又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番他的大儿子。
平心而论，瞿绛河长得是不错。他从他母亲那儿继承来了一张足够祸害大批小姑娘的脸，又因为从小开始学习乐器，练出一副卓越气质。
瞿润年想了想，单凭长相和气质，可能娱乐圈里能打败他的真就不多。
“算了。”瞿润年摆了摆手。他顿了顿，又忽然想到什么，“我听说有个试镜的女演员，是你同学。你是为她去的么？”
瞿绛河一时没有说话。
“婚姻大事，由不得你任性。你未来的妻子必然是能帮助到你，和整个家族的人。我记得我提醒过你。”瞿润年目不转睛地盯着瞿绛河的眼睛，“你一直比沐阳让我省心。”
“放心吧，爸爸。”瞿绛河垂下眼眸，嘴角弯起一个轻浅的弧，“你说的我都明白。”
瞿润年闻言，眸中神情明显一松。
“那行，你出去吧。演戏这事儿过把瘾就行了，下不为例。你出去后把你弟给我叫进来。”瞿润年咬咬牙，“一天天的泡在女人堆里，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瞿绛河出门，让瞿沐阳进去。然后他站在边上的阳台拿出一根烟含嘴里。摩擦金属打火机的砂轮，火光在白玉雕刻般的指尖中燃起。
很快，他听书房里传来瞿润年高亢的骂声。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那骂声减弱，没来由地感到心神烦躁。
他快步走回客厅，将烟按灭，然后坐在客厅的立式钢琴前。他啪的打开键盘盖，有力的手指重重下落，开始弹贝多芬的《欢乐颂》。
疾风暴雨的音符顿时响彻整栋屋宇，轰鸣一片。
强烈的，喜气洋洋的音符很快便叠住了书房内的叫骂声。老宅一边是愤怒的咆哮，另一边则是狂欢般的琴声，两股声音冲撞到一起，显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怪诞感。
新人女佣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她第一次见这幅场面。
瞿绛河酣畅淋漓地弹奏完一整首《欢乐颂》，整个人畅快了不少。
他站起来，注意到边上的新人女佣一直望着他，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他冲她露出安抚的微笑，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新人女佣怔怔地望着瞿绛河的背影。她隐约感觉到，这位瞿家大少爷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温柔。他的心中憋着一股劲，并不是容易受伤的人。
简灵被瞿绛河送回家后，就挑了部时下热播的电视剧看，学习别人的演技。
不一会儿，梅莉打电话来，告诉简灵，哥哥嫂子出门旅游去了。梅莉和哥哥嫂子同住，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简灵立刻带上自己早就备好了的酒，马不停蹄地赶去梅莉家，准备去狂欢一把。
她住的地方离梅莉家近，坐一站地铁就到了。
简灵到了后，梅莉先带她去车库，看不久前朱晓喆开过来的车。此时朱晓喆已经离开了。
跟着梅莉，简灵看到一辆通体雪白的阿尔法罗密欧，瞿绛河的同款，看着很新。
“小朱说，每月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把车开去做保养。我问他这车借多久，他说先用着，不急着还。”梅莉怔怔地看着车，过了会儿，才看向简灵，“我就是想问，瞿绛河他是对所有老同学都那么好，还是单独对你？”
“他对所有人都这样，”简灵想了想年少时瞿绛河请客的阔绰样，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他一直都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