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见春山
姜晏闻言暗暗皱眉。
不是因为百里映星隐约知晓了方霁面具背后的身份，而是他一眼就脱口而出的…神器。
能称为“神器”的法器，均是本身附带浩然灵气或是有其他不同于普通法器的特殊之处。而流传下来的神器屈指可数，绝大部分在山海阁中的神器图鉴中均有收录，更附有与之相对应的图样，姜晏曾翻阅过，是以她能一眼认出附灵玉。
当然，神器图鉴中可能会有所遗漏，比如她的逐光剑，就不在其中。但拿到逐光剑之时，从其中传来的阵阵响应，足以见得这是一件不俗的法器。
可方霁的扇子，姜晏见过不止一次，实实在在就是一件普通法器，加上昆山玉坠的灵气也提升不了多少品级，甚至到不了地阶，更是比不过她曾经的碎月、孟宁的浮华和宋君衍的落雨。
百里映星却笃定地称其为神器。
姜晏将疑惑暂且压下，随手施了个隔音的结界，然后不着痕迹地岔开“神器”的话题：“他说的是真的？这扇子原来还有名字么？”
“嗯。”方霁收回折扇，见姜晏既不关心“神器”，又不在意身份暴露，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很好听。”姜晏不再多问，抬眸看向百里映星，打量道，“百里道友还真是见多识广，佩服佩服。”
她话锋一转：“只是没想到，百里道友除了对法器感兴趣，对人的兴趣也不小，堂堂大宗弟子，竟也会偷偷摸摸玩尾随了。”
见方霁收手，百里映星本松了口气，正要敷衍过去，闻言立马撇清：“我没有…我只是刚好同路，见前方人影有些熟悉，就…”
都怪系统这个坑货！竟没提醒他对方还有那么一尊大杀器在场！
姜晏却不听他狡辩，转而靠近方霁，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我知道你对神魂方面的了解超乎常人。等会我会问他一个问题，你帮我注意一下，他识海中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别的神识。”
方霁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百里映星还在自顾自地找理由，却见二人完全没怎么认真听，甚至还开始咬起了耳朵，当即觉得是个溜走的好机会。
他刚要转身，突然一道剑光封住了他的去路。
姜晏手执逐光，微笑道：“话还没说完，百里道友想上哪儿去？”
拿不准姜晏的态度，百里映星绞尽脑汁试图缓和气氛：“温姑娘，我…”
“你瞧瞧我手中这把，比之刚刚的折扇，如何？”
“？”百里映星一头雾水。女主把他拦下来，就是为了在法器上比个高低？
他试探着开口：“呃…好剑？”同时在识海中疯狂联系系统：[系统系统，不是说女主的法器是把玉尺吗？这把剑又是怎么回事？资源库里有没有匹配得上的啊！我感觉下一秒女主就要抹我脖子了啊啊啊啊！]
“好剑？”姜晏微微勾唇，“不妨详细说说？”
与此同时，系统根据百里映星所见，通过一番大海捞针，终于在资源库里匹配上了逐光的资料，正通过虚无的显示屏给百里映星展示结果。
“呃，我看温姑娘手中的这把剑，有些像传说中的逐光剑，似乎也是一把…”百里映星快速消化着显示屏上给出的资料，并通过自己的话表述出来。
姜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神色变化，见他目光微微上移，定在前方一处不变，瞥她一眼后又回到原处，心中登时便有了计较。
在同一时间，方霁低声道：“确有不妥。”
“能暂时阻隔掉么？”
百里映星不解，这俩人在说些什么？怎么女主好好地又开始开小差了？这真的不是在玩他吗？
却听方霁接道：“我试试。”旋即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反手点在百里映星眉心，一道强大的灵力直冲而入。
[警告！警告！]
系统的声音在百里映星脑海内警铃大作，吵的他脑子发晕，但嗡嗡声却最终归于无力。
百里映星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声后，便无法察觉到系统的存在了。
他颤抖着抬头看向已经收回手的方霁，脑子里满是惊慌。
“成了。”方霁如是道。
“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为了方便我们更好地交流。”
百里映星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拥有系统的事被眼前的二人发现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系统从未说过在这个世界有除了他以外的穿书之人。但刚才方霁那一手又逼得他的系统强制下线了…他侥幸的想，或许这两人只是发现自己身上有别的存在，就像小说里龙傲天主角掉下山崖之后总会遇到的金手指老爷爷一样，所以才试图从他身上将其驱赶。
还好如今系统只是下线了，并不是被彻底损坏。
于是百里映星强自打气道：“这里可是徐来城，是大比的集会之处！你们这般行事，就不怕引来其他仙门修士？我可是凌霄宫的二师兄，今日若能脱身，我必当…”
“二师兄？”姜晏极轻地笑了，“不就是…八戒么？”
百里映星的眼神登时由惊惶变为震惊再转为激动。
他很确定这个世界与现世的历史大相径庭，也并不存在西游的传说。
所以…女主竟是老乡？
眼见着百里映星已经激动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相认，诉说惊天动地的老乡情了，姜晏适时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方霁并不太明白姜晏的上句话是何意味，正打算询问之时，忽然收到了一张传音。
“怎么了？”姜晏问。
“那边…忽然有急事唤我，但传音中并未细说。”
所谓那边，指的就是邀请方霁前来的仙门一派了，姜晏心中了然。
大比只剩明日的最后一战，今晚忽地“出了急事”，甚至还要叫上一个刚刚接班的医修前去，明眼人都能想到其中的不寻常。
为防生变，夜长梦多，必须要掌握第一手资料。故而姜晏道：“你去吧，这里有我。”
“嗯，自己小心。”
方霁临去之前扫了百里映星一眼，后者遍体生寒。
姜晏把注意力放在脸色苍白的百里映星身上：“换个地方聊聊？”
“啊…好。”
姜晏带百里映星回到客栈，一关上门他便兴奋地问道：“温姐，你也是穿书的啊！之前真吓死我了，没想到还能碰到老乡啊！你知道你是女主不？”
“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经历过一次和燕绥的相认，姜晏很是淡定。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百里映星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不过温姐，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他好像…没有ooc吧？
“半推半蒙吧。”姜晏道，“第一是因为你的行为很刻意，我自问和你毫无交集，你却莫名其妙的撞上来，比如今晚，比如秘境那次。第二，如果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穿书了，那我熟识这本书的作者，清楚她没同我以外的人讲过这本书的内容…因为这本书压根就没写出来，只有个粗略的大纲而已。我知道大部分的剧情点，但很显然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大纲以外的事情，比如‘浮玉春山’。”
“这是本…不存在的书？难怪系统让我…所以通过这个你推测我身上有系统？问我那把剑也是为了试探我？那把剑也是剧情之外的东西么？”百里映星惊呼，“厉害了啊姐！”
“别叫得这么亲热，现世中我们年龄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姜晏没好气道，“我没有系统，但看的小说多，所以不太确定你家系统的立场，以及对你行为的限制有多大，才想办法暂时屏蔽它。你若不信，我可以把你原封原的送回去，就当做今晚没见过；若是选择相信我，就说说看，它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这题他会。比起冷冰冰的系统，当然是要选活生生的女主了！况且系统从没有说过让他回去的办法，只是一味地给他安排迫使他接近女主。
百里映星了然的点头，把自己穿书前的情况，穿书过来后被系统安排作为买股文的一只股票攻略她顺便夺她气运的事全交代了。
不听不知道，听了才明白百里映星和她竟是同一年穿越的，只不过她是在五月末，而准大学生百里映星则是在高考填完志愿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时间段。离谱的是，二人不仅是同一高中，百里映星的第一志愿还是她和燕绥所在的大学，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继续做校友。可恶，什么破书！逮着一个学校的学生使劲薅！
在洋洋洒洒讲完故事的最末，百里映星仿佛听见姜晏发出了一声国骂。
“温姐，你还好吧？”
“没事。”姜晏冷酷道，“所以你这系统既没有承诺你一定能回去，还指望你从我身上抢夺气运？它不知道我一直是个倒霉蛋背锅侠吗？”
“呃…在秘境那次系统确实是说你身上的气运值不对劲，太低了，所以让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真诚的建议，利用一下查资料就得了，你最好和这玩意说再见吧。明知这个世界存在危机，还要抢夺气运为己用，不怀好意。”
“嗯，姐我听你的。”百里映星忙不迭地点头，“不过，今天那个人，有把握彻底销毁系统么？”
“你永远可以相信我对象。”姜晏很满意百里映星的觉悟，“术业有专攻，而这方面他超厉害。”
对象？他喵的女主已经被攻略了？？？
当头一棒被告知攻略线失败的百里映星木然点头：还好他已经选择投靠女主了，否则就算是死撑他这任务结局也是be。
但他又反应过来，初次在秘境中见到方霁之时，出于好奇，他让系统查询了方霁的资料——一个很有名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修。可后来有一日系统却提示他，这位医修大大多了一层身份。
是个隐藏的魔教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