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君子好逑
姜晏又在横斜庄待了几日，直到四强名单出炉方才动身。
这几日一直没有方霁的消息，玉牌也不曾接通，让她很是烦躁与不安。还好进入徐来城当天闻得孟宁战胜了清穆宗的越秀川、燕绥打败了萧渺之，双双进入决赛的消息，这才让她稍稍放下心来。
自登仙会这决赛名单出炉之后，姜晏就不怎么担心神器之华的归属了。
作为双保险，燕绥和孟宁都还挺争气。
不过考虑到两个人的性格，姜晏还是决定将二人约出来聊聊，以免最后决赛两个自己人拼得头破血流。
孟宁回到客栈，便发现了姜晏的传音：“今晚戌时，东城门外三里亭一叙。晏。”孟宁眸光黯了黯。
与此同时，刚回房的燕绥也收到了姜晏玉牌通知。
酉时三刻，孟宁换上夜行衣，悄悄溜出了客栈。在他走后不久，住在另一客栈的燕绥也悄然出门。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瞒过一直盯梢这两个仙门大比魁首候选者的千汐语的手下。
收到下属回复的消息，千汐语不禁对身旁的方霁疑惑道：“公子，这望阙山的孟宁和凌霄宫的燕绥一前一后的都偷偷出了门，往东城的方向去了，莫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打那神器之华的主意，想要今晚就把这两人逐个击破？这也不太对劲。”
方霁沉吟半晌，方才道：“去看看。”
千汐语道了声是，便同方霁一起，足尖轻点，也往东城外掠去。
东城门外三里亭。
孟宁到时尚未到戌时。他打量了四周片刻，然后才抬步进入亭中，在石桌边坐下。
过了几息，燕绥也到了，她来到亭中，与孟宁面面相觑。
“咦，这俩人竟是约好的？”千汐语与方霁也到了城外，远远的看着孟宁和燕绥一前一后进入亭中。
“不对。不止。”看着二人略显生疏的照面，方霁突然道。
话音刚落，远处的二人便见到了刚来的姜晏。
“温姑娘？”看清来人，千汐语一惊。
几日前，上官诸星与她通过气，故而她已知晓方霁先前提过的心上人，还真是在簪花大会被他特殊照顾的温时欢。
千汐语迅速和上官诸星统一了战线——真不知道这小妖精除了脸有哪点长处？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公子勾走了！
方霁却不接话，只是深深地望着姜晏所在。过了一会才道：“你先回去吧，神器之华不必再抢。”
他已经看明白，姜晏之前所说的关注决赛，实际上多半也是为了神器之华。既如此，他倒也不必多此一举。
说不要就不要了？千汐语虽然不解，但对于方霁的话向来奉为圭臬。她低声道了句是，便闪身离开了。
亭中，孟宁燕绥二人本陷入尴尬的对视，这厢姜晏来了，方才开口：“你们都来了，那好，坐下说。”
燕绥先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晏道：“哦，我就是想到后天你俩要去争大比魁首了，反正都是给我争那神器之华，你们谁拿到都可以，随便打打就好了，别拼命。”
孟宁疑道：“师姐，你也让她去争了？”
燕绥低声问道：“姜姜，他知道你是谁了？”
姜姜默默地点了个头。
孟宁听到燕绥对姜晏的称呼，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连日来出尽风头的凌霄宫的女弟子也知道她师姐的身份，于是不再遮遮掩掩：“师姐，你信得过她吗？”
“孟宁，你说什么呢？”燕绥立马反驳道，“我家姜姜最爱的就是我了，倒是你这个破师弟，会不会临阵倒戈还说不准呢！”
孟宁：“胡说什么呢？我师姐怎么就是你家的了！”
姜晏：“嗯？”怎么感觉陷入了奇怪的修罗场？
她出声打断二人：“好啦！别吵了。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谁拿都行，你们怎么会觉得我不信任你们？我若不信任你们，那便不会告知你们，放任你们后天两虎相争了。”
姜晏顿了顿，又继续道：“知道进决赛的是你们俩，我很开心，都是自己人，这把没什么悬念了。至于你们谁胜谁负，虽然事关宗门颜面，不能放水，但我就希望你们俩明天点到为止，不要受伤，行吗？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先回去了，后面我还得演一出当面抢神器之华的戏呢。”姜晏说着起了身，将舞台留给二人。
“姜姜，五年不见，你就没别的什么想说的么？”燕绥作势抹眼泪，委屈道，“你是不是有了新欢就不爱我了？”
什么玩意？师姐…喜欢女人么？不是…什么叫新欢？孟宁目瞪口呆，仿佛刷新了对姜晏的认知。
“什么乱七八糟的…”姜晏立刻把燕绥拉到一边，低声道，“别乱说啊，我还没公开恋情啊！”
“咦？所以孟宁不知道？”燕绥露出“我懂”的眼神，不正经道，“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姜姜，这事完了记得带你男朋友请客！”
“知道了知道了。”先脱单的姜“狗”敷衍道。
说好了徐来城碰面，鬼知道男朋友现在在那个犄角旮旯玩泥巴呢？
二人私聊完站开，随后对上了孟宁游移不定的神色。他支吾道：“师姐…你们…呃…”
“阿绥开玩笑的，你别乱想。你们继续讨论吧，我太累了，先回去睡觉了。”姜晏宛如脚底抹油，霎时间远离了修罗场。
刚进城，姜晏便看到空旷的街道上有一个人，正望着她来时的方向。
凭借着路边的灯火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正是方霁。
想你时你在眼前。
姜晏立马飞奔过去，被面前的人抱了个满怀。
“来啦！”
“嗯。”
“去我那？”
“好。”
带着方霁回到了客栈里自己的房间中，姜晏要了壶热茶，给方霁倒了一杯，方才也坐下，就又被方霁抱在了怀里。
姜晏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好几天没你的消息了…”
“我找了个借口光明正大的出现。”方霁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我是今日刚到。原也是不用我来的，不过仙门大比难免有修士受伤，之前有兰峰主在，可前日听说兰峰主有要事先回宗门了，他们才把帖子送到药王谷请了我来。”
姜晏心想：哦，好借口，听起来真的有一点点巧合。个人认为你是跟我八卦的兰师叔私下商量好了的。
“那你现在住哪，是不是住他们给你指定的地方？现在不早了，要不你快回去吧，以免被人发现什么…”
“不急。再让我抱一会。”方霁轻声安抚，呼吸吐露在姜晏耳畔，“一会就好。”
“好吧。”姜晏眯了眯眼道，“不过我也是今天刚到，赶了一天路，可累了…”
“那就休息会吧。”
过了一会儿，听着怀中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轻浅，方霁不由得低声笑道：“罢了，好好睡吧。”
说完，方霁把怀中的姑娘轻轻放到床上，又给她掖好了被角，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角，方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姜晏起了个大早，下楼之时却发现方霁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方霁今天穿了身天青色的长衫，还带上了他许久未戴着的玉质面具。
见到姜晏下楼，方霁近前来，主动解释道：“明日才是登仙会最终一战。今天我可暂休一日，我想陪着你。”
姜晏愣了愣，继而笑靥如花：“好啊，咱们去哪？”
方霁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顶幕篱，给姜晏戴上，然后才牵住了姜晏的右手，十指相扣，低声道：“我的晏晏太好看了，不可以给别人看到，只有我能看。”
“嗯，你的，只给你看。”不知怎的，姜晏从他这充满独占欲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珍重。
然后，收起全部爪牙，只余一腔温情的方某人带着心爱的姑娘逛了一天街。
姜晏上回来此游历，是为了了解清穆宗的大致局势。而方霁近年来宅得很，更是很久不曾踏足这西洲尚算繁华的徐来城。于是，起初二人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到了后来——
逛到疲惫的姜晏：不是，这个人怎么比我还能逛呢？我们之间到底谁才是喜欢买买买的女孩子？
等到天色渐晚，方霁的储物袋里已经塞满了他给姜晏买的零食和小玩意，甚至还有一套湖蓝色的广袖流仙裙和一件朱红色的斗篷。
方霁还想添点，姜晏实在看不过去了，忙让他打住：“够了够了，霁哥哥，你买这么多东西我哪用得完啊？”
方霁这才歇了继续买的心思。他握着姜晏的手，在掌心摩挲的几下，才闷声道：“我也是头回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算对你好，所以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给你。”
“霁哥哥，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姜晏反握住方霁的手，牵着他慢慢往前走，一边轻声安慰道，“我很欢喜。这大抵就是被爱着的感觉吧！哥哥，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此刻，下一刻，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方霁回应道：“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晏晏，直到永远。”
两人沿着长街一直走到了尽头。长街尽处是条小河，河上还有座石桥。
走到河畔，姜晏注意到河岸边的店铺，突然提议道：“哥哥，我们一起放河灯好不好？虽然今天不是什么特殊节日，但是许愿也不用分时间嘛。”
方霁欣然应允，而后自觉的去买了两盏河灯，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支笔一同递给姜晏。
“不许偷看哦！”姜晏接过笔，认真的在河灯上写下了一句话。
等到方霁也写完，二人临着河畔将两盏河灯点亮后置于水中，任其缓缓漂远。
其实凭借二人的目力，很轻易的就看清了对方写的内容。
姜晏写的是：“岁岁年年，与君长相见。”
方霁写的是：“惟愿吾晏长乐。”
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地转过身往回踱步。
二人所在长街的另一头。
系统：[前方女主出没，检测到女主气运值充足，建议宿主把握机会。]
之前比完了自己的比赛、没什么事可做、在街上游荡的百里映星被系统的突然提醒吓了一跳，他连忙回神，很快便在街上发现了因为天黑了而揭下了幕篱的姜晏。
不过女主身边这个戴面具的是谁啊？百里映星心中疑惑，最终还是决定把握机会，先跟上去看看。
几乎是在同时，二人便察觉到了有人跟踪。
“有人跟踪，分开走。”姜晏低声道。
方霁点点头。随后二人就像各回各家一样自然的在下一个路口分开了。
百里映星见状，当即决定跟着女主的方向。当他转入小巷后，却失去了女主的踪迹。
百里映星试图联系系统：[不是说女主在附近吗，怎么转眼就没了？]
系统还没来得及重新定位，百里映星突然感觉到有什么薄如蝉翼般的东西从他的后颈滑到他的喉间。
姜晏回过身，发现方霁已经把人制住了，那柄折扇张开，正横亘在百里映星喉间。
“神器浮玉春山扇？你是…”百里映星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面具青年，后半句下意识的咽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