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10月中旬，北宏市的一个山沟军区。
“廖师兄，程卿带的队，参赛结果是今天出来吧”，排队打饭的间隙，钟闻回头问廖倾越。
廖倾越点了点头：“嗯，还是现场直播呢，现在是11点半，结果应该也出来了。”
刚说完，手机就响了，廖倾越掏出手机看了眼，跟钟闻比了个“姚老师”的口型，钟闻立马捂住旁边还在叽叽喳喳的同事的嘴。
“喂，姚老师。”廖倾越的称呼一出口，周围还在发出声音的同事不约而同闭了嘴，甚至还打了个寒噤。姚老师威名在外，他们这一行人大大小小基本都被骂过。
“好的，我知道了。嗯，老师再见。”
电话一挂，钟闻才松开手，“什么事，结果出来了？”
廖倾越抿唇一笑，“金奖。”
“卧槽，这他妈太强了。”
程卿作为组长没有和他们一起来军区，就是因为要带队参赛，只有她的队伍进了决赛。虽然她是女生，但是实力有目共睹，他们这几个理工男是心服口服的。
“廖教授，是有什么好事吗，大家好像都很开心。”军区的李政委来食堂视察，刚进门就看到他们一个个乐得开怀。
廖倾越收了收表情，眼底还留着笑意，“李政委，明天程卿教授的信息融合技术和并行处理技术的课程会开始上课，辛苦您和大家说一声。”
“程卿教授明天就到了？好好好，我一会就通知下去。明天让他们欢迎一下”
“不用不用，程教授不喜欢那样，她就正常上课，正常工作就行。相信我，您给大家说明天开始上课就可以，真的。”要是真给程卿来个他们之前那样的欢迎仪式，廖倾越都可以想象到她的脸有多绿。
晚上9点，晚课结束，军区宿舍。
于顾边脱衣服边喊：“这个程卿教授好像还挺厉害的，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几个教授不是说什么金奖，八成就是这个程卿拿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女的，高智商的理工女啊。”
单桀从卫生间探出头，嘴里还含着牙膏沫，含糊不清道：“而且，这个女教授还是他们的组长。这次来上课的就她一个女教授，照我说啊，没准儿这个女教授已经年过半百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担任领导呢，那廖教授和钟教授都得听她的。”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于顾端着盆也进了卫生间，“唉，咱们这破地，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异性，还是阿姨，这多伤我心啊，我他妈什么时候能找着媳妇儿，组织都不担心担心我吗！”
梁柠洗好，把毛巾搭在肩上，呼噜了一下于顾的头，嗤笑一声：“就你，配得上吗”
梁柠一开头，宿舍几个人纷纷都上来折磨于顾，嬉笑打闹声久久回荡在明亮的楼道里，直至熄灯。
程卿是凌晨4点多到的机场，驱车把学生们送到酒店，她回了家。这次的比赛是国际性的，也算不负众望，对得起这几个月来整个队伍的辛苦。等洗漱收拾好，时间已经快到6点，程卿没再耽搁，开车往军区赶。
到了军区岗哨，已经是7点45，8点开始上课，程卿头一次因为快要迟到感到慌张，落下车窗，和哨兵解释：“你好，我是程卿，这是证件。”
检查完毕，程卿开车进了大院，压着限速的最后底线停好车，刚要下车，就突然听到有大喇叭在喊她的名字，“程卿你要迟到啦哈哈哈哈，已经7点54了，你还有6分钟，赶紧下车！”
程卿听出是钟闻的声音，重重关了车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了几千遍。没时间思考为什么没有来接她的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等迈步，钟闻的声音又传来，“你左前方这栋楼，4楼402教室，金奖老师，你还有5分钟。我们为你加油！”
好了，钟闻可以死了。
临近上课的时间，楼道很安静，高跟鞋和大理石地板碰撞的声音，“哒哒哒”，一声一声敲在在4楼等待的所有人的耳膜上。
廖倾越被同事死死地抱住，嘴巴也被捂住。钟闻脸上还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
“3，2，1”
程卿准时出现在楼梯口，程卿看了眼指示牌，往右转身。在楼梯口左侧教室门口的钟闻早就料到程卿会先去上课，看了时间，挥挥手，“赶紧上课了，我就等着死了。廖师兄，得罪了哈哈哈哈”
程卿找到402教室，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入。门一开，入眼就是一溜的绿色笔挺军装，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往门口看。
程卿反手把门关上，无视众人的视线，走到讲台上，拿出电脑，开始连接设备。连接成功，程卿才抬头，将目光扫过全班，语气严肃。
“各位早上好，托我同事的福，我想各位已经认识我了，我叫程卿，是你们信息融合技术和并行处理技术两门课程的教学老师。”
“不必喊我教授，因为我们这几个人当中，只有我，还是副的。所以，喊老师即可。”
“课程考核要求，我已经和你们的领导有过交流，我目前还没有了解你们的基础如何，以防万一，今天第一节课，我所展示的内容全部会有注解。我希望各位能够积极配合我的课程，或难或易，请给我一个反馈。我也会根据你们的情况作进一步课程调整。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开始上课。”
没有人提出问题，程卿便开始了讲课。
“今天的内容先到此结束，还有两分钟下课，自行休息。”
程卿抬手，看了眼手表，下节课还是她的，也就没关电脑，走到门边，往楼梯口左侧的教室瞅了一眼，收回视线，敲了敲门边的学员的桌子，问：“你知道钟闻教授的课，今天在几号教室吗。”
突然被点到的学员，仰头看着桌前的程卿，脸瞬间涨红，磕磕巴巴的回道：“老师，你，你等我看一下课表。”
还没等他翻出课表，教室后边突然传来一个貌似听过的声音，“报告，老师，钟闻教授在405教室，出门左拐，最边上的就是。”
程卿的问话声音并没有压制，整个教室都听到了她的问题。梁柠看着门口慢悠悠折着衬衫袖口的程卿，明显一副要去报仇雪恨的样子，他低头勾了勾唇，手拍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于顾。
程卿闻声望去，后排站起来回答她的人，让她感觉有些熟悉，一时没想起来。她还盯着于顾，铃声乍响，她没再仔细回想，对于顾说了句谢谢，转身就往405走。
先把钟闻收拾了再说。
她一走，教室就炸开了锅。
于顾使劲拍着旁边梁柠的肩膀，情绪些微激动，“梁哥梁哥，是那个女的，望城那个，卧槽，这也太巧了吧。兄弟的默契怎么样，你一拍我，我就知道你想干啥了。我真厉害”
梁柠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政委之前说的教授就是她，梁柠勾了勾唇，没掩住笑意，这个女生，真是惊喜不断。
“梁哥，你刚刚是不是笑了，你笑了？！”于顾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扒拉着梁柠，非要看他的脸。
梁柠推开于顾，笑骂了一句：“滚”
单桀把于顾从梁柠身上拉开，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又看看梁柠，悄悄在桌子下面击了个掌，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梁哥和这位程卿教授，可能有戏。
结束了上午的讲课内容，程卿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于顾熟悉。是在望城的那个人。上课期间，她也有意无意看了于顾几眼，他两边分别坐着的两位，她也记得。尤其是那个男人。
她了解过，这些来上课的军官，基本都已经是上尉军衔。她之前猜想过对方可能是军警系统的，但却是没想到这么巧就再次碰见了。
这真是好事成双啊。
从望城回来，她的工作强度就一直挺大的，没有时间去回忆遇到的人，也没有任何期待会再次遇见。
原本，她对这个项目占用她的休息时间还隐隐有些抱怨，现在，倒是有些庆幸了。
程卿落了众人一步，到食堂的时候，姚老师正在和李政委一起吃饭，姚老师看到程卿，招了招手，她打好饭，走了过去。
“老师”，程卿坐到了姚老师旁边，跟对面的李政委问了声好，“李政委，您好，时间太赶，原谅我还没来得及去见您。”
李政委哈哈大笑：“程卿教授，我倒是听说了早上的事，年轻人还是热情啊。”
程卿耳尖都泛起了红，微微转头，瞪了一眼斜后面的钟闻。
没等收回眼神，就被姚老师拍了下头：“我这些学生啊，别看都是三十左右的人了，有时候就跟小孩一样，李政委，他们接下来在这的一个月，不妨碍的话，也可以给他们搞点训练，替我教训一下。”
“哎，这话说的，多大点事，我那群兔崽子不也一样吗，行了，咱们两个老头子别打扰年轻人吃饭了，小程啊，我跟你老师先走了，有什么问题，你到办公室找我就行。”
“哎好，我知道了。”等两人出了食堂，程卿刚要起身换桌，一直在她身后坐着的于顾就拉着梁柠和单桀坐到了她对面，“教授，您还记得我不，在望城。”
程卿看了眼梁柠，重新坐下，“记得。”
于顾嘿嘿一笑，开口介绍，“我叫于顾，他叫梁柠，单桀。”
程卿点了点头，紧盯着低头吃饭的梁柠，颇有些调戏的意味说：“原来你叫梁柠啊，你知道那次你弄得我有多疼吗。”
程卿没有压低声音，话音一落，周遭立刻一片寂静，尴尬的氛围逐渐蔓延，连一向嘴皮子厉害的于顾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要不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真的是要多想了。
梁柠放下筷子，不锈钢的材质碰到餐盘，“叮”地一声，周围的人小心翼翼竖起耳朵等着后续。
梁柠抬眸，视线落在程卿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又慢慢往上，看到了她眼底的戏谑，咧了咧嘴，淡然道：“程卿教授，很抱歉，之前是我没注意力度，捏疼了你的手腕，对不起。”
梁柠完全不知道他这句话又给不明不白的现状添了层纱。说完，又继续吃饭，也不管众人惊掉的下巴。
程卿以为梁柠会有什么完美的解释，可没想到他这么憨，她没忍住，往前凑了凑身子，靠近梁柠，低声问了句：“梁柠同志，有人说过，你很可爱吗。”
梁柠和程卿的目光相撞，他只觉得她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仿佛笑到了他的心底，笑声微颤，惊动了深处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