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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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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刃入肉的伴随着强忍疼痛的闷哼,然后便是陆瑶的怒吼:“沈宴如!”

    那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得胜还朝的将军,此刻的剑刃朝效忠的君主而去。更无人会想到,那避无所避的一剑会被缚鸡之力也无的宝禧郡主挡下。

    “救驾,救驾!”最先反应过来的裴羡与裴朔飞身上前。谁料变故陡生,爆炸声响彻大殿。自此大殿一片混乱,有人尖叫,有人痛哭,有人慌不择路。

    而那风暴眼中心,却仿若时间静止一般。

    陆瑶为取赵元崝性命,这一剑用了十成十的力,几近破釜沉舟。沈宴如扑上来时,再也无法收回,只好尽力将那剑锋偏转一寸,这才免了沈宴如一剑穿心,命丧当堂。

    “沈宴如,你”陆瑶实在无法相信,沈宴如会扑上来为赵元崝挡这一剑,明明他已不再值得。千言万语压在心头,却说不出来半句,那宫门口的一幕这么快便又发生在两人身上。

    赵元崝呆愣的接住倒下来沈宴如,沈宴如浑身软绵绵的,背靠他,微微喘息着,好似这样便能缓解那身上的痛。她看着陆瑶,明明一张口,血便止不住。可她还是尽力露出了个笑来:“瑶瑶姐,我就说,你何时会带白色的簪花。”

    那笑里透着些得意与狡黠,陆瑶看着沈宴如,好似回到许多年前的那个上元节,那个她唯一与宋宥一起的上元节。沈宴如出的灯谜无人猜得出时,她也是这般笑:“我就说嘛,肯定没人猜得出来。”,像个偷吃成功的小狐狸,一点也不像那个平日里最端庄的郡主殿下。

    爆炸声终于停止,陆瑶依旧愣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把插在沈宴如胸膛的剑。聚集而来大内侍卫看着这一幕,一畏陆瑶的功夫,又怕混乱误伤郡主,踌躇不敢上前,还是林顺大喝:“愣着做什么,还不拿下!”

    侍卫们蜂拥而上,甚至有个愣头青一剑刺中了陆瑶的肩膀,可她还是没有反抗,就那样被拖了下去。直到最后,她还在想,那年那个灯谜到底是什么来着?

    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可是再也没人可以回答她了,故人不复,再难从前。

    而后,沈宴如好似再也坚持不住,大口口的吐出血来。赵元崝抱着她,慌乱不堪,有宫人试图上前,却被他喝退。他就那样死死地抓着沈宴如,仿佛守着天大的珍宝不肯让人靠近,轻声道:“姐姐,姐姐”

    裴羡想抢过沈宴如,可此刻的赵元崝半点不松手,争抢之下,伤口必然恶化,裴羡不敢乱动,便顶着大不敬,受着赵元崝的胡乱拍打抓咬,跪在沈宴如身侧,死死地抓着沈宴如的衣袖:“求陛下放开郡主,让臣妻前去医治。”

    可那“臣妻”两个字又刺激到了赵元崝,他只道有人要抢走他的姐姐,拍打的更狠,甚至让周围的宫人赶裴羡出去,宫人们为难,又不敢不听,只好一拥而上求裴羡离开,裴羡自是不肯。林顺无法,在一旁劝,可无论是赵元崝还是裴羡都死死抓着不愿松手。

    混乱中,只听有人呵斥:“都做什么,还不散开!”

    宫人们慌忙散开,已然安排好全局的裴朔走到赵元崝身边低声道:“陛下,您再不放手,郡主便要薨逝了!”

    大概死之一字太过震撼,又或是,裴朔语气太过肯定。赵元崝信以为真,竟无意识的松了手。裴羡抓住机会,便抱起沈宴如向外走去。

    “我已请了太医,也已派人排查了大殿,你带郡主去大殿后的偏房即可。”裴羡看着自家哥哥那慌不择路的背影,冷笑道:“否则,按你这样子,不如直接给郡主准备后事方便!”

    裴羡转头道谢,而后带着沈宴如快步离开。

    “姐姐!”赵元崝要追。

    “陛下,没事的,郡主会没事的。”裴朔拦住赵元崝安抚道,可赵元崝并不依,语无伦次的扒拉着裴朔:“可那是我的姐姐,我姐姐,,我只有她,她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陛下是郡主的弟弟,可更是大盛万民的皇帝。宝禧郡主也不过是皇帝的臣子,这本是天经地义。”裴朔看着有些疯魔的赵元崝,强硬的让他去看那一片狼藉的大殿:“陛下,你要放任这一切,去看郡主殿下吗?”

    炸药并不好得,运输也不易。陆瑶的本意是为了制造混乱,进而刺杀圣上。所以,人员伤亡并不大,但大殿仍混乱不堪。赵元崝看着这一切,喃喃道:“朕知道不该任性,可是朕只有她了。”

    裴朔让开了那条通往偏殿的路,不再阻拦。可赵元崝已信步走向延和殿,那是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裴羡抱着沈宴如一路跌跌撞撞到偏殿,林顺跟了过来,只说这变故突然,陛下去处理后续,郡主这边由他代为看着。

    裴羡也无所谓,他一心只在沈宴如身上。沈宴如身上的血越来越多,那血是温热的,沾到裴羡身上,却惹得裴羡的心却越来越凉。

    “郡主再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裴羡半跪在床榻边,紧紧地握着沈宴如的手,眼眶通红。

    可太医来了,也只是摇头,顶着裴羡的怒火,跪地求饶。今夜当值的太医一个接着一个,片刻地上便跪了一大片,林顺威逼利诱,可众人只是摇头,那伤口的位置实在危险,没人感冒这个险。林顺没办法,只好转头去找赵元崝。

    裴羡看着地上乌泱泱跪着摇头求饶的人,一瞬间觉得,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好像还是当年跪在先帝面前的少年,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

    沈宴如看着失魂落魄的裴羡,心里明白个大概。那剑没刺穿她的心脏,可她还是觉得心脏剧痛。沈宴如想,许是她前世只做了一半的好人,要不然这辈子上天怎么会这样戏耍她。她应该和爹娘一起死在景泰十五年,要不然便是那禁足的三年里。为什么她要遇见裴羡,明明觉得一切就要好起来了。她从前从不怕死,挡剑时亦是义无反顾,可她现在竟有些害怕。

    沈宴如费力的抬起左手,扯下腰间的那块铜镜腰饰,费力推开,递给裴羡。裴羡忙不迭的握在手里,没计较这许是宋宥的东西,还为它吃过醋。

    “裴羡这镜子是我爹娘给的这穗子是我娘亲手编的”沈宴如强忍住上涌的血气,看着那镜面道:“你想要月亮你看我把月亮送给你。”

    明月西沉,透过窗子,正映在那镜面上。

    明月皎皎,望月的人却气息奄奄,用尽最后的力气弯唇微笑。月下捧镜的青年再也坚持不住,痛哭流涕:“我不要月亮,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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