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宴
被小红和小翠笑话一通，小桃实在不高兴，刚想要好好争辩一番。柳儿便唤她，说要进宫了，小桃便只好闷闷不乐的跟着沈宴如进宫。
宫里还是像之前一样漂亮，可小桃却觉得这皇宫今日大的有些冷清，实在是不如王府热闹。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要不王妃和南北姐姐肯定又要嫌弃他了。
扶沈宴如下马车时，小桃明显感到沈宴如身子一僵。抬头一看，不远处聚着许多人。看着与平都的文弱官员很不一样，应是前不久班师回朝的武将。那些人吵吵嚷嚷互相说着话，看着实在是没什么没特别的。只不过人群里模模糊糊有个青年郎猛一看与那边格格不入，清秀却不文弱。
“发什么呆？”小桃脑袋上猛地受了一下，疼的一下回了神。南北站在面前皱眉低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小桃委屈，条件反射的想找沈宴如，可沈宴如并未注意到她与南北之间的小动作，只呆呆的看着不远处那群武将，同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差距盛大。
对面好像也注意到了，那青年回望过来。有一瞬间，小桃觉得沈宴如应该很想奋不顾身的跑过去，甚至连南北也绷紧了身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一切。
那青年人一身绛色宝相纹劲装，腰间坠着什么东西埋在衣褶里，只漏出一节青玉珠穗来。看着比身边人矮了几分，也瘦削不少，显得身形欣长。他皮肤并不白皙，正显出那眉眼之间的几分韫色。莫名让人觉得，这眼笑起来应是极勾人的。
只不过未免太单薄纤细了，小桃暗暗吐槽，若不是黑些，都不像个男人了。
而此刻这双眼冷意是那样强烈。连小桃都感觉到，何况沈宴如。最后还是那青年主动上前，惹得南北警觉不已，挡在沈宴如前敛色屏气。
那青年见此，好像看了什么笑话，不过眉眼未动，只微微弯了弯嘴角。
沈宴如拉开南北，看着面前人竟开口唤了声：“姐姐。”
小桃心里大惊，这青年竟是个女子。原来不是她身形单薄纤细，而是她本身就是女子，满天下这般女子也就只有一人——大盛顶顶有名的西境守将陆瑶。
“姐姐”沈宴如踌躇着，酝酿许久也只说出这两个字。
沈宴如有想过许多种与陆瑶相见的场景，其中也有相顾无言，甚至刀剑相向。只不过想象还是太浅薄，终不及现实令人难过。
陆瑶看着沈宴如，只盈盈一拜便转身离去，于旁人毫无。
“姐姐如今连句话都不愿和我说了吗？”
连南北都有些惊讶沈宴如此刻的平静，她只是站在那，轻声问陆瑶。而陆瑶或许没有听见亦或是不想听见，离去的毫无留念。
直到人走远了，沈宴如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小桃轻声唤沈宴如，沈宴如恍若未闻。小桃正着急不知如何是好时，来了个眼熟的身影，正是裴羡。
裴羡应是路上遇见了陆瑶，见沈宴如神色不对，也没多问。只顺势握住沈宴如的手，牵着她往前走：“今日手倒是不凉。”
他牵的太过自然，沈宴如有一瞬竟没反应过来，只是问他今日怎么忽然出去了。裴羡倒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晨间京卫司一举拿下西羌细作，审问之下还有北狄人参与，再审就是不能说的了。事情到这已然不简单，紧急上报，请裴羡过去商议。
正好到了大殿，沈宴如也不再问，剩下的也不是她该知道的。
凭裴羡如今地位，宫宴自然是要坐皇帝身边的。殿前接待的大太监见裴羡自是亲自来迎：“奴才见过宝禧郡主，见过靖王殿下！”
“林公公客气。”来的人竟是林顺。
“陛下请郡主同靖王一起上坐，特命奴才来迎郡主。”林顺对着沈宴如永远是客气温和的。
沈宴如跟着裴羡走到大殿，周围满是大盛的功臣良将，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冬夜，沈宴如心有不适：“我于此处是否多有不妥？”
见沈宴如犹豫，林顺赶忙道：“陛下看重郡主，这许久不见，离近一点自然是好的。郡主又何须多心？”
“这一屋子男人，郡主多不自在。何不让郡主去下席，同夫人小姐们聊聊天？”林顺恍若未闻，只对着沈宴如道：“郡主天家血脉，陛下至亲，有何不妥？”
话既如此，沈宴如便也不在多说，只好坐下。许是殿中炭火烧得太旺，沈宴如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这宴面上官员大臣来的差不多，正三五聚集在一起说着话儿，倒显着裴羡此处异常清静。
清净倒好，沈宴如原以为这会一直清净，原因懂得都懂。谁知没多久，便有绿袍青年上前向裴羡问安。
大盛做官是有品貌要求的，这青年人自是长得不差，眉清目秀，五官端正，最惹人注意的是他那一双眼睛，圆润黑亮的漂亮。沈宴如看着眼生，姚也不是什么大姓，想来应是寒门子弟。而大盛只有七品官以上才能着绿袍，寒门这个年纪就能做到七品，前途自是不可限量。不过面对这位未来的寒门之光，裴羡依旧是没什么表示，应了一声也就作罢。
倒是青年人十分激动：“尚微能有今日，实在是多谢大人！日后”
说着就要拜下去，一直淡然的裴羡此刻倒是一把扶住了他：“你有今日，是因为你自己还有陛下，不必谢我。”
“裴大人不必客气，圣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绿袍青年还要再说什么，裴羡打住了他的话头：“姚大人，天家恩德，日后为民为国即可。”
听到此处，姚尘姚尚微一脸震惊中又带有些懊恼：“果然圣人说的对，百闻不如一见，从前误会大人，还说过些浑话，实在是愚钝”
“圣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裴大人，不如我请你吃酒赔罪吧。再加上大人救我一次，我该请两顿。不过我刚到平都”
“虽然不能吃什么贵的，但街头巷尾的小吃也很好吃的，我做饭也很好吃的”
沈宴如看着裴羡如深潭般的脸上慢慢有裂开的痕迹，实在是难得一见。此刻裴羡心中无奈的紧，牛鬼蛇神看多了，这种实在是第一次见。最后还是伺候的太监出声提醒，陛下要来了，姚尚微才一脸恋恋不舍的离去。边走还边说道：“大人，郡主若不嫌弃，同去呀！我虽然未娶妻，但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不妨事的。”
“怎么，郡主对姚大人如此感兴趣？”裴羡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太阳穴，转眼见沈宴如倒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只是觉得新奇，如此脾性，竟也成了寒门贵子。”沈宴如心想，许是傻人有傻福。见惯了善察言观色的九曲十八弯心肠，这坦荡直率的也算是赤诚：“不过这样的，倒不像你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