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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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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伶近日和沈雅思走得很近,几月下来,竟有些许改观,大福看着自家王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马背,竟是感动得老泪纵横。

    今日,一个惊为天人的消息不到小半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南诏皇城,那位从来不上早朝的结巴康王爷,竟然去上早朝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那位王爷都不会在朝堂上待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在那么多人面前,也不可能端端正正站半个时辰。如今,却是端端正正站着,站了半个时辰。

    属实是不可思议,不仅朝中大臣觉得不可思议,就连陛下,也觉得匪夷所思。

    下了早朝,司空伶一直在拿手帕擦汗,他步伐极慢,远远跟在一众下了早朝的大臣后面。三五个大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用听,就知道这些人是在议论,那位破天荒来上早朝的康王爷了。

    “王爷,您可算是出来了”,大福远远地上来迎司空伶,他看见这些大臣一波一波地出来,还以为自家王爷被陛下留下了。

    司空伶被大福扶着上了轿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日早朝那么多大臣,还有许多人在他后面议论纷纷,他还一直端正地站着,可把他给累坏了。

    说是端正地站着,从背后看,他整个人僵硬地像一个木雕,浑身被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

    司空伶手中的手帕已经湿了一半,但他还是紧紧捏在手里。

    轿子颠簸,司空伶睡不着,眯着眼睛小憩。

    突然,颠簸的轿子停了下来,司空伶没坐稳,整个人往后仰去,头上的帽子差点掉了下来。

    “大福……”,“怎么回事”还没有说出口,轿窗的帘子被人掀起。

    “王爷,幸会”,沈雅思牵着马,用手中的剑鞘掀起轿帘,她的长发束起,挽成发髻插了一支做工简洁的簪子。

    这人浑身沐浴这阳光,微微俯身,凑到轿帘处,明眸皓齿,略带调侃地笑嘻嘻问候了一句,“早上好啊,王爷”

    司空伶穿着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左手扶着长翅帽,略带诧异地看着轿外的人。

    “沈、姑娘幸会”,司空伶回过神来,看着沈雅思脸上灿烂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

    “大福,落轿”,司空伶从轿中出来,怀里抱着长翅帽,一拱手俯身,“姑娘,方便一起走吗?”

    司空伶和沈雅思并肩走着,沈雅思还牵着上次驮司空伶的枣红马,从后面看,沈雅思更像男子,雄姿英发威风凛凛,司空伶双手抱着帽子,相比之前,谈吐从容了许多。

    司空伶的突然转性,可谓是震惊朝野。

    半年后,滇西突发疫病,涌出了许多流民。一道圣旨,封了钦差,司空伶随行,南下滇西。

    三月之后,钦差带着一同南下的官员归京。

    消息传到皇城,朝野一片哗然。那位王爷什么德行,众人不是没见到过,说话结结巴巴,动作扭扭捏捏,和男子说话都满脸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竟在短短三月,南下滇西,安抚了流民,解决了瘟疫。

    “王爷,咱们脚程再快点,最多七日,就可到皇城了”,大福在马车外挥了一记马鞭。

    此次下滇西,司空钰本想让司空伶和这些资历深厚的官员去历练一番,不需要他立功,只要跟着能学些东西便好,没想到传回京的密报,处处都在夸这个弟弟,司空钰皱了皱眉,父皇生前,最看重的便是这位弟弟,如今这位弟弟初露头角,到底是为他分忧吗?

    三日后,又一道震惊四座的消息传回皇城。那位南下的康王爷,被人绑架了。

    司空钰收到消息,当即在朝堂上摔了杯子。众大臣跪得整整齐齐,大气都不敢出。

    这京中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有多宠爱这位王爷。两兄弟一母同胞,陛下还是太子时,就对康王爷照拂有加,先皇殡天时,康王才八岁,那是陛下一手带大的,说是儿子也不为过。不然康王那般懦弱的性子,还能在皇城中从小顺风顺水?

    京中权贵虽对这位康王嗤之以鼻,可谁也不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动他,康王唯唯诺诺,哑巴亏吃了就吃了,要是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陛下心情好便不计较,若是陛下心情不好,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所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康王入城之前将人绑架了,其中还有钦差大人,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百十来个大臣跪在太和殿中,脑子转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当今这个形势,谁敢动康王,莫不是陛下?

    “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朕去查,若查出元凶,无论是谁,格杀勿论”,司空钰难得发了这么大的火,生怕殃及到自己的官员齐刷刷地护着乌纱帽退下了。

    消息传到朝堂,自然传到了沈雅思耳中,她带着几个家丁,几枪几骑,将人从悍匪手中把人抢了回来,自此,一战成名。

    半月后,这场风波散去。

    “此事真是,多谢姑娘了”,司空伶虽比从前有着天翻地覆的改变,但还是惧生得很,话说多了也难免结巴。

    “王爷不必客气,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救你”,沈雅思问。

    司空伶笑了笑,“还请姑娘、指点一二”

    “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时,是今年清明缘来寺,却不似常人口中所说的畏首畏尾,我觉得王爷虽性格内敛,却举止优雅,得体有礼,谈吐虽不从容,却涵养深厚,我想,王爷也是一位偏偏公子,或许只是幼年受到惊吓的阴影难除,才会如此”

    “我第二次见王爷是在端午时,五月坊中,十几个世家公子刁难一个女子,甚至还动了粗。平日里张口‘仁义道德’的君子袖手旁观,甚至指指点点,胆小如鼠的人却仗义执言,王爷虽不善言辞,却救那女子于水火之中。如果我没记错,王爷右肩,还有两道鞭伤”

    司空伶看到十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欺侮一个女子,不由得顾影自怜。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中感慨万千,十分深沉地说了一句,“姑娘当真,特别得很”

    极少有人拿正眼看过这位出身不凡的亲王,更别说夸一两句“谈吐不凡”。

    “近日北边战事吃紧,听闻姑娘有意前往战场,万事当心,我祝姑娘凯旋”,司空伶以茶代酒,从怀里拿出一个带体温的荷包,“这是我去缘来寺求的平安符,希望姑娘万事如意”

    沈雅思接过荷包,难得笑中带了一丝腼腆,她神神秘秘地,“带我凯旋,我送王爷一个礼物”

    送大军前往前线,司空伶破天荒地说利索了一回话,他捧着求来的那封圣旨,日日盼着沈雅思凯旋。

    司空钰也觉得奇怪得很,原来司空伶突然转性,只是想求一封赐婚的圣旨。

    沈雅思随着大军到了前线,身为女子却身先士卒,勇猛异常,屡立奇功。

    捷报传来的第三天后,前线穿来军报,颜润亲率两万骑兵,大破下关,黎朔趁机发起进攻,前线全面崩溃。

    沈雅思盔甲下,带着一个靛青色的荷包,鏖战许久,一支箭羽从后背贯穿前胸。沈雅思虽中箭,但长刀一挥,还是取下了敌军小将首级,一支□□如蛇挥来,荷包被划开,将军落马。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沈将军阵亡了”,士兵纷纷扔掉军旗,四处溃逃。

    荷包中的红豆散入空中,沈雅思倒地,右手刚好砸在玉佩上,她拿过玉佩,正是司空伶随身佩戴的那一块。带血的平安符在空中盘旋几圈,飘落到她脸上。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子虚,我们来世再见”

    沈雅思的信物被送回皇城,司空伶捧着绣了鸳鸯的荷包嚎啕大哭。他碍于沈雅思和侯俊的婚约,迟迟没有表明心意,可谁知,今年端午,沈雅思亲自去了侍郎府退婚。

    三月后,颜润攻破皇城,只身一人,入了皇城。他站在康王府前,看着康王府里里外外挂着红绸,司空伶捧着一个排位,办了冥婚。

    “我那个皇兄啊,工于心计,城府、深不可测,手腕、强硬至极。父皇对他、严苛至极,对我、百般宠爱,他担心、坐不上皇位,故逼宫弑父,我躲于、屏风后,抱着封、封他为太子的、圣旨,亲眼见他、弑父杀母”

    “父皇、待我极好,皇兄、也、也待我极好,他对我,介蒂万分,却从无苛待,他把江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却放弃、东山再起的、的机会,愿救皇嫂,魂飞魄散”

    “我说,司空家留我、一人,东山再起、必是奢望,我替他救皇嫂,他卷土重来、未、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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