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为何喊冤
鱼丫丫百般不情愿还是被带上了马车。
严澜清看她明显对自己害怕的样子,轻咳了咳,“鱼姑娘……”
“叫……叫小姨娘。”鱼丫丫僵直着脊背,这句话说的很没底气,虽然她很想摆出长辈的架子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显然,无济于事。
严澜清额上挂了两道黑线。
“鱼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母亲的提议还请鱼姑娘不要挂怀,若有其他需要,在下定当慷慨。”
鱼丫丫谨慎觑他一眼,“什么也行?”
“自要思量,诸如杀人放火……”
“你放我走。”
严澜清看向她,鱼丫丫皱着眉头,“还有人等我呢。”
这都几天了,不知道老伯没见她回来怎么样了。
“鱼姑娘说的可是白老伯?”
鱼丫丫好看的眸子顿时一瞠,“你把老伯也抓了!”
严澜清脸色微黑,“前日,白老伯到提刑司找人。”
“那白老伯人呢?”
“提刑司。”
鱼丫丫下了马车,白老伯就牵着鸭子和令璟在提刑司门外台阶上下五子棋呢,见状,鱼丫丫松了一口气。
“丫头,我就跟你说严提刑是好官吧,行了,我回去了。”
白老伯将鸭子抱给鱼丫丫。
鱼丫丫也知道这次可能不好跑了,大老鼠身边那个穿着曳撒的李晋一双眼盯着她呢,说来上次他追她,只要使暗器她肯定跑不了,想来没伤她也许是好人。
鱼丫丫搀着老伯往旁走了走,避开严澜清几人道,“老伯,如果我出事了,你一定要给我收尸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收啥尸!”老头狠狠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背着手走了。
鱼丫丫抱着自己的小鸭子,小脸写满了害怕和纠结。
知道她怕,严澜清特意让明紫来带着她,这才将人牵进去。
“鱼姑娘,上次之事,是我词不达意,手下之人会错意,吓到了你,我在此向你道歉。”
他让人给她搬了把椅子坐下。
鱼丫丫看了一眼门口的明紫,没搭话。
严澜清倒了杯茶递给她,鱼丫丫没敢喝,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翦瞳看着他,“师父说了,知错还要能改,你光嘴下认错,若真的有担当,应该受罚。”
“鱼姑娘言之有理,手下之人已受罚,至于我如何罚,看姑娘的意思。”
“我说如何罚就如何罚?”
严澜清笑笑,“自然不是,我吓到了你,是有错,可你若要我以死谢罪,我自然做不到。”
鱼丫丫抿抿唇,“那……下跪呢?”
男儿膝下有黄金,而且他是当官的,又是读书人,自是清高,肯定说什么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皇上,怎么能跪……
鱼丫丫正在心里扎小人呢,眼前白袍一闪,严澜清掀袍就跪下了,吓得鱼丫丫一个跳起,“你……”
“上次之事确实是我之过,鱼姑娘不计前嫌救我,我跪姑娘跪得。”
鱼丫丫被他这一下搞得手忙脚乱,额头一下冒了汗,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让他真跪,甚至是笃定了他不会跪,相看他自打面皮而已。
“我,我知道了,不,原谅你了,你起来吧。”
严澜清跪的潇洒起的也极具气度,鱼丫丫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官,见严澜清坐下,她才敢抱着鸭鸭坐下。
这些事解释清楚,就该说正事了,皇上近来催的紧,他不是不急,将那些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却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鱼姑娘,熊二英一案……”
“刑部那个黄大人……”
严澜清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记仇,轻笑道,“皇上已让他回家思过了。”
顿了顿,见鱼丫丫不再说话,这才开口问道,“鱼姑娘,现在能说说熊二英一案,你为何喊有冤了吗?”
“其实我已经说过了,我途径郧西府遇见有人上吊,把人救下来她说的。”鱼丫丫道,开始细细讲那天的事。
鱼丫丫记得那日是夏至,她坐了好久的牛车终于到了勋西府临近的一个小村,在村里一个大娘家吃完饭赶路去勋西府,她脚程快,天黑前准能进城找到客栈。
路边的狗尾巴草绿油油的一片,她嘴里叼着一根一蹦一跳顺着小路走,也是想探探路,瞧城门还有多远就爬上了一棵树,没成想城门没瞅见,倒是发现有人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一双脚蹬的跟踩风火轮似的。
荡秋千?鱼丫丫好长时间没打理如杂草般野生的眉毛皱起,妈呀!哪有人用脖子荡秋千,这是上吊呢!
鱼丫丫赶紧费力把人抱了下来,那是一个和她一样梳着双丫髻的姑娘,不过她头发都绾成了双丫髻,没有像鱼丫丫一样留两条大辫子,看着就像……对,县老爷家夫人的丫鬟。
她脖子都勒红了,前襟都是口水,下身的裤子也脏了,被鱼丫丫用力掐了人中醒来后,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咳嗽,鱼丫丫也不知道怎么办,在一旁蹲着等她稍稍平复下来。
鱼丫丫见过一心寻死的人,他们的眼像黑窟窿似的,没有人光,自戕也不会觉得痛,可眼前这个丫鬟模样的姑娘清醒过来捂着脖子一直哭,看见自己身上的狼狈难堪的不敢抬头。
鱼丫丫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件葛衣递过去,那姑娘看一眼还是接了,鱼丫丫就背身蹲在那里玩石子等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下,她一个扭头,看见那姑娘又朝树上麻绳绑的一个圆环去了。
“哎!”鱼丫丫吓得扔了鸭子就跑过去,不等她到跟前,那姑娘倒是两手握着那挂在树上的绳哭了起来,一张脸煞白不敢往里钻了。
“姐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投缳啊?”鱼丫丫顺势将人牵了下来,一番问询,这个姑娘才哭哭啼啼说出来。
勋西府药商白家老爷有一妻一女,女儿白水灵正值桃李年华,却在两个月前溺水而亡,经府衙查过,白水灵系因不久前被采花大盗玷污清白,现下发现有孕,不甘受辱,投河自尽。
“府衙的卷宗就是如此,大人,大理寺的核准结果和巡按的核查是不是也是这样?”
严澜清还记得白水灵这个名字,熊二英的受害者多在受辱时就已死于他变态手段,侥幸活下来的也非疯即自寻了断,白水灵是神智尚清的三人之一,结果在此事过后四个月查出身孕,实难再承受寻了死,她说的没错,只是……她怎么知道府衙的卷宗是如此?
鱼丫丫被问的一愣,“我看过了,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你看过府衙的卷宗?”严澜清眉梢轻蹙,据他所知,此等要案的卷宗并非公开,也不是人人有权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