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走出药铺的时候，一道刺眼的阳光砸到重姿的身上，身体被温暖的光包裹着，不多时就有点冒汗的感觉。
由于对面不远处是全城最大的商场，正值午后的光景，许多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光鲜亮丽地带着佣人们，络绎不绝地往这边来。
沿街卖报的孩子们穿得破破烂烂地大声吆喝着：“卖报了！卖报了！最新出炉的消息啊！商会大佬。。。。。。”
黄包车的车夫们，挑着能够晒着太阳的地儿，用破帽子盖住脸，在简陋的环境里暂作着歇息。
重姿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恍惚，这里与广东的情形没什么两样。有那么一瞬间，她总以为自己压根没有回来。
“军阀这么快来了吗？”一个推着小吃车的妇女，着急地询问着她身旁炸窝头的贩子问。
贩子点着头，从油锅里捞出来窝头道：“我刚从前边过来，亲眼看到他们开着老爷车，身上都背着枪呢！”
正说着呢，一个年轻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跑过来，心急地问着聊天的两人：“我刚刚看到有个小姑娘被军阀拉住了，这种情况警察管不管？”
小姑娘？重姿第一反应就是望向那边，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桃桃！”她惊呼出声，就往着贩子说的地方跑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不过想带你去玩玩，你干嘛吓成这个样子？”
桃桃缩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眼前这个身着军装的男人，伸出手抓着她的一根麻花辫，一边轻佻地跟她搭着话。
在这个男人的身后，是十几个与他同样穿着的男人。他们身上都背着枪，皆一副宿醉未醒的状态，纷纷对桃桃投来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再往后是一辆纯黑的老爷轿车，司机亦饶有兴趣地朝着她这边张望着。
桃桃浑身发抖着，整张脸顷刻间吓得煞白一片。她回头想要去找找人帮忙，却看到路人避之不及的眼神。
“桃。。。桃。。。”她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说完她想转身离开，麻花辫被狠狠地拽住了，疼得她眼泪顿时迸出来了。
男人径直抓着她的胳膊，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名字很好，跟我们过好日子去吧！”
一把银扇落到了男人的鼻梁上，痛得他松手放开了桃桃，紧接着鼻孔里冒出两条红腥的鼻血，让男人瞬间暴躁地指着施暴者：“你不想活了吗？”
重姿一把将桃桃挡在自己的身后，冷笑地挑了一下眉毛，无视于对准自己的十几杆□□道：“当街调戏妇女，你是想做几年牢呢？”
男人擦拭着自己的鼻血，见到了来人的真容后，举手示意着他们放下枪支：“许少帅，你真应该看看这个姑娘，国色天香都不为过了。”
他说话的方向是对着老爷车内的人，重姿循过去看，映入眼帘是翘到车窗外的穿着军靴的小腿。
桃桃的手心攒满了冷汗，重姿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害怕。”
男人待那双军靴伸进去，恭敬地打开了后车门。接着一个衬衫扣得乱七八糟，穿着军裤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肤色很白，没有一眼看过去的军人风采，甚至给人是一种小白脸的错觉。可视线一落到他的脸上，就会被他双眼中那种独有的阴鸷和狠劲所攫住。
狭长的眼尾里，隐隐地带出些许妖冶之意，他的目光犹如猎豹一般地落到重姿的身上，然后瞟了一眼给他开门的男人道：“这女人是混□□的吗？”
重姿有点愕然地看向他，忘乎所以地将视线驻足在了他的身上。冥冥之中，她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过去软弱的自己。
“怎么？被我迷住了吗？”失神的片刻中，男人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配上他脖间的吻痕和抓痕，显得他此刻放荡又危险万分。
“只是在想您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寻常百姓的。”重姿胡编了理由，抬头直视着他冷得透骨的那双带着墨绿色的瞳孔道。
许思卿面无表情地笑着，指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小姐，你可猜错了。我呀，可最喜欢为难漂亮的女人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老爷车，眼睛盯着重姿，一字一句地警告着：“自己过去，别逼我动手。我酒还没醒，打人会不知轻重的。”
“我们走。”重姿笑意吟吟地擦着桃桃脸上的泪水，转身带着桃桃往相反的地方走。
一双手要来抓她的肩膀，她敏捷地推开了桃桃，银扇下重了力道地打向对方的手腕。
“带刺的？”许思卿瞄了一眼肉眼可见红肿起来的手腕，语气中的冷意加重了：“看来我需要醒醒酒了。”
他的拳头对准重姿的肩胛骨而来，她则一脚踹向许思卿的膝盖骨。手中的银扇没有闲着，对准他的腋下，腰腹，把握着中等力道打了过去。
他依依挡下，退后的迅速亦躲过了膝盖骨的袭击。他揉捏着自己的双手，歪了歪脖子，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杀意浮现出来：“还是个练家子，真看不出来。”
重姿眼皮抬了抬，吹捧着他道：“没想到你更胜一筹。不如就此休战吧！”许思卿无视她的话，一个勾拳就过来了。
银扇尾部的铁链甩了出去，是许思卿始料未及的。重姿灵敏地跃动着铁链的方向，自己顺着方向缠住了许思卿的身体。在那些枪再次指向自己的时候，她打开扇子跃到了许思卿的面前。
尖锐的扇子刀口，紧贴着许思卿的脖子。许思卿低眸地瞧了瞧扇子打开后的乾坤，举手示意着他们放下枪。
“您这是愿意让我们走了吗？”重姿眼神中的调侃，让他顺势接了话：“谁放谁走？”
重姿低头看向抵向自己腹部的一把□□，无所谓地与他对视着：“我的生死一文不值，可您的生死可是举足轻重的啊！”
扇子的其中一个刀口，轻轻地将许思卿的脖子划开一道小小的伤口，细密的血丝冒了出来。
“他们当然可以把我打成筛子替你报仇，可是你的荣华富贵不顺便也被他们拿走了吗？”重姿说完后收起了扇子，解开了锁链，放了许思卿自由。
方才他们的打斗，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起来。许思卿收起□□，歪着头对她有了一丝丝的兴趣：“你是谁？哪家的千金？”
“你配不上的人。”重姿趾高气昂地瞪了他一眼，在众人的围观惊叹中，拉着桃桃离开了现场。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开车门的男人喝退了路人，瞥到了地上一张桃桃遗落的手帕。
“这个是重府的人吧？”他给许思卿递上绣着‘重’字的手帕，许思卿瞟了一眼后，眼神变得玩味起来：“这不正好有个由头了吗？安排一下，拜访一下重府家的千金，我倒要看看，这个丫头该怎么哭着说配得上了。”
“哇”地一声，许思卿吐出一堆秽物来，酒精混合着昨夜的宵夜，散发着酒精和胃酸溶解后的食物，溅了身旁男人一脚。
许思卿摸了摸清醒些的脑袋，不在意地用手帕擦了擦嘴，往老爷车里边走边说：“我得再好好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