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师姐(十四)
门外成康闻声领着妻儿纷纷跑过来询问着究竟发生何事,被南柠一一劝了出去:“我不让你们进来,便谁也不要靠近半分。”
宋初洛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成康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均乖乖出了屋子还帮忙带上了门。
宋初洛受伤,最急需的是绛虚草,然而她们目前谁都没有一株完整的绛虚草。即便有,也是种在屋外才刚刚小苗大小,根本不能拿来用。
“师姐,该怎么办啊?”南柠手握着那一小把种子,急的直打转。
宋初洛虚虚抬眼,将自己的小空间递与南柠,里面还剩了一小捧绛虚草,用来解燃眉之急刚刚好。
原本需要磨盘将药草揉碎,南柠没有什么工具,又不像师兄师姐那样法力强大,便只能用牙齿咬碎了再吐出来。
绛虚草味道很是苦涩,比起黄连来还要苦上六七分。苦的她嘴巴都合不拢,但还是硬着头皮将剩下的草都咬碎了,拢在一个碗里。
符纸是南柠在永阳城里逛的时候买的,画一张便放一勺药草在上面,此刻的南柠一点也没有来时行舟路上那么笨拙,画出来的符咒张张都是能用的那种。
宋初洛只偷看了一眼,便乖乖合上了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师姐,我要帮你捉虫了。”南柠捏着宋初洛身上遮挡的衣物,猛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子。
宋初洛轻轻应了声,算是同意。
一掀开衣服,便能看见她遍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青黑色的淤青,每块淤青上都有一个小孔。
虽没有成康那般恐怖,但是当南柠将带有药草的符咒贴到宋初洛身上的时候,那白毛蠕虫便会害怕地从毛孔里钻出来。
南柠需眼疾手快将那蠕虫用符纸抽出,不然还会再次回到人体。
她贴的方法不对,那些蠕虫的血气都没有被符纸彻底吸收,拉的时候像是把一根满是胡须的萝卜连根从地里拔出来。
蠕虫身上的白毛都沾满着鲜血,显然正在宋初洛的身体里大快朵颐。宋初洛被疼的闷哼了一声,南柠连忙问道有没有事。
“无碍,继续吧。”宋初洛合上眼。
南柠知晓此刻长痛不如短痛,便也没有再心疼,啪嗒贴上数道符咒,脑海里自动忽略到宋初洛的闷哼声,狠着心将尚未完全发育的蠕虫从宋初洛的身体里揪出来。
有青黑的地方,就有一只蠕虫,将符纸盖上去的时候便会自动吸收着附近的瘀血,取出来的时候便连着淤青也一块没有了,倒是好认。
宋初洛的脑袋上倒是一个没有,最多的还是后背的地方,坑坑洼洼,还没等南柠触碰到,那些蠕虫就开始自己害怕地在皮肤里面躁动起来。
“师姐,已经五个了。”南柠举着第六张符咒,想起昨日宋初洛曾说人一天只能除去五只蠕虫,多了的话身体会受不了。
宋初洛此刻稍稍恢复一点气血,忍着疼痛说道:“无妨,继续,修道之人,身子骨自然与凡人不同。你若此时不下手,便要晚一天去救师弟,我如今这个样子,师弟怕是更加……”
南柠眼里满是心疼,宋初洛自己明明都这个样子了,却还想着谢以安,不禁手上的力道变得更重了些。
师兄师姐是真爱,就她是意外。南柠左手暗暗握着拳,也不再怜惜宋初洛是不是感觉疼痛,一连撕扯下来好几根蠕虫。
不过这个举动在宋初洛眼里看来便是:快些将虫除去,好快些救到师兄。
她出神想着,背后力道一个过重,将一只仅吸收了一点瘀血的蠕虫从她的筋骨血脉里抽剥分离,疼得她一时没忍住叫了出声。
南柠听到宋初洛的叫声,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问着宋初洛有没有怎么样。
“别停。”宋初洛低低出着气,头上全是因为疼痛而出的冷汗。
“师兄他年轻力壮,想来挺得祝”南柠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手上的力道也渐渐轻了起来,“我倒是担心你……”
宋初洛抬起头,对方面上不知何时流了一脸泪水,为了不让她察觉到故意不停顿自己的手去擦泪水。
“师兄,毕竟是知予心爱之人……”
“他再好,你也不能拿命……”南柠话还没说完,听到宋初洛的回答陡然一懵,“你说什么?”
宋初洛扭过头:“知予不是急着要去救师兄吗?”
南柠啪嗒一张符贴在宋初洛后背,懵懵地扯着符咒问道:“你说什么?风有点大,我还耳背。”
宋初洛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知予,轻一些。”
南柠脑子里快速将碎片重新组合在一起:“我,喜欢师兄?”
拜托,这个要紧时候,怎么扯上这个了?
“师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和你抢师兄。”她急着扯着符咒,不小心多扯了一张,疼的宋初洛差点没昏厥过去,“也不对,我就没想过这回事,我没有喜欢他。”
宋初洛紧抿着嘴唇,面色苍白:“那你喜欢谁?”
所以说,现在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南柠弯下身,搂过宋初洛的脸说道:“我心悦的是师姐啊,师姐莫要想多了。”
虽然谢以安在永阳城里生死未卜,但是比起织梦里面人的生死,南柠还是更关心愿主的生死。
宋初洛愣怔出神,两眼飘忽了一下后笑着回搂着南柠道:“那知予可否帮师姐一个忙?”
南柠乍然间被搂住,也不知道宋初洛想要干什么,手上倒是一直没停过。
“帮师姐止痛。”南柠低眼看着亲吻着自己的宋初洛,对方头顶的好感度再一次上升。
然而南柠手好像抽习惯了似的,煞风景地扯了老大一张符咒下来,疼的宋初洛直接搂着她晕倒在她怀里。
抽完蠕虫,南柠酸痛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回过身看一眼身后床上的宋初洛,倒有一副恶霸欺负了良家妇女的感觉。
走出门,面对着大张着嘴巴呆愣住的三双眼睛,南柠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和宋初洛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好像忘了给周围加上一道结界。
“我在,帮师姐练功。”南柠干巴巴地说着蹩脚的借口,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成康的妻子虚虚看了一眼南柠身后被被子捂住的小鼓包宋初洛,一副意味悠长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
她转过身,拉着同样目瞪口呆的父子俩,说道:“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打扰到仙人练功。”
三人还未走多远,便有一群人穿着斗笠带着草帽的粗野农人拿着锄头镐子走了过来。
“听说你头上的癞子全都没有了?”那人看上去年轻体壮,身上只有几处长了蠕斑。
“哪有,我身上的不都还在吗?”成康眼神飘忽,避开了头上蠕斑的话题。
“你当我范勇是傻子吗?”那人说话的时候,高墙边上正好又有两具“尸体”被扔了下来。
身边的小矮个头兴冲冲跑去捡尸,见到是两个妙龄女子,高声喊道:“大哥,是两个女的,刚染上玻”
他们一群人顿时眼冒金光,范勇吩咐道:“兄弟们,你们先享用着,大哥我随后就来。”
那两名女子才刚染上病就被带离父母身边,尚未从高处摔落的疼痛中缓过神来,便被一群人围着做腌臜事体。
“臭娘们叫的真浪。”范勇啐了一口,冲着自己的弟兄们喊了一声,“别给我弄死了,留□□的。”
成康支支吾吾着,紧张地看着自己昨日刚种下的绛虚草。绛虚草头一天接触阳光,贪婪地在阳光下摇摆着自己的身体,很是耀眼。
即便成康没有担心地看着,光是那光芒,范勇也能一眼看到这发光的草。
“现在这个季节,你能种什么?”他撞开成康,向着绛虚草的方向走去,手还没接触到那堆草,身上的蠕虫便开始本能地害怕起来。
范勇身上的蠕虫不多,被寄生以后反而成了这一片里最强壮的人,原本被欺负的人一旦得势便开始小人得志耀武扬威起来。
“这是什么?”他指着这地上的草对成康问道。
刚好手尖上有着一个蠕虫坑,一接触到绛虚草的小苗,那蠕虫便本能收了须地想要往旁边安全的地方逃去。
那人感觉到疼痛,便下意识挤着自己的手掌想要把那条蠕虫挤出体外。
那条蠕虫原本待在他左手中指里面,根须遍布整个手掌,如今被绛虚草蛰了一下收了须根,那人的手竟然能够稍稍地动了几下,顿时欣喜若狂。
他并未就此停休,而是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掌,将中指对准地上的锄头尖锐部分,硬是划开了一道口子,将蠕虫从里面活活取了出来。
那蠕虫一被扔到绛虚草上,顿时就被烫成了一条虫干,再太阳这么一晒,又化为了粉末。
“行啊成老癞,有这种好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分享?”
“住手1他正欲将绛虚草一一拔下,便听见一女子的声音从成老癞的屋子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