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说客
“皇后是来做陛下的说客吗？”一曲终了, 孟晚舟缓缓走上前来，单手负后，眼神睥睨着远方。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不假。”指尖从琴弦处抽离, 抬眼，望向孟晚舟的背影。伏嘉知道以孟晚舟的聪明才智，他预料的到, 她会来找她。
“哦, 还有别的原因吗？”孟晚舟收回视线，有些讶异，转过身, 深情复杂地回望伏嘉。“或者说，派晚舟去黍离也是皇后的意思？”
伏嘉也从位置上起身，定眼看着他。
“确实是陛下与本宫的共同意思。”伏嘉点头。
“所以你们便以为我会拒绝？”孟晚舟挑眉, 突然转了语气, 嘴角一弯，似乎他对这件事倒没有那么抵触。
孟晚舟的态度出乎伏嘉的意料, 似乎这句话说出来，她便明了孟晚舟心里的意思。
“莫不是太小瞧晚舟, 当真不知其中含义。”孟晚舟走到伏嘉面前，微微眯了双眼，沉思片刻, 缓缓开口：“皇室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期, 进退两年之地, 需要一个破冰者，陛下此举不一定便是荒唐之举，看来我们的陛下，倒是有一个相当聪明的脑袋呢！我们的陛下当真成长了不少呢！”说着, 意味深长地瞥了伏嘉，这前一句显示孟晚舟的识大义，只是这后一句，到有些揶揄伏嘉。
“这么说晚舟是应下了？”
“不单单只是应下，是赞同。”孟晚舟看着一脸狐疑的伏嘉回应。或许所有人都会觉得陛下的做法很荒唐，可他并不觉得荒唐，俗话说置于死地后生，他们太需要一个契机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殊死一搏。这赌局，他也下了注。看来，在政治方向上来说，他与陛下大致方向是一致。
只是此去黍离，不知又要多久才才能回京，孟晚舟心里有些落寞。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痴痴地望向伏嘉精致瘦削的绝美侧颜，那深邃凝重的眼神，依然让他心神荡漾。
他这样说，是他对这个天下的许诺，也是他对伏嘉的许诺。
感受到那人眼神的炽热，伏嘉微微别起头，不再看向眼前目光灼热的男子。心里百般复杂，思忖片刻，才缓缓道：“此去黍离路途遥远，边关战事凶险，晚舟可要保重。”
孟晚舟心中一热，终于他等到了，有一天，伏嘉还是对他说出了关心之言，这样的叮嘱就好像儿时她对她的祈愿，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温柔，少了些防备，多了些真挚。是不是只有他保家卫国之时，才能与她靠的更近，才能令她另眼相待呢？
“若我死在战场，伏儿可会伤心呢？”孟晚舟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他不知道，此去黍离，再见伏嘉是什么时候，也许只有等着天下太平之时，她才能真的对她放下所有的盔甲与防范，放下所有的责任与重担，才能与他敞开心扉。
伏嘉闻言，微微一愣。到底是自己的竹马青梅，孟晚舟既是自己儿时心仪的少年，也是带给他无数美好回忆的兄长，无论怎样，她并不希望孟晚舟有事，她也很难想象若孟晚舟有什么不测，她会如何？她的前半生，已经目睹了太多亲人离去，太多的悲痛欲绝，她不想与她亲近的人再受到什么伤害。思及此，对上孟晚舟热切的双眸，心中复杂，沉静良久，盈盈开口：“将军一定要好生活着，为了大宣，也为了孟家，也为了……”
话说得很含蓄，却没有点破。雎阳学会撩拨人心，伏嘉又何尝不擅长操纵人心呢？伏嘉与孟晚舟从小一起长大，她自然知道孟晚舟的心思，但是只有越了解孟晚舟，她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用什么方式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所以，这也是当初伏嘉不选择孟晚舟的原因，当将所有的情感剥离，骑士终究只是骑士，当揣测到了他的内心，有的只是操控的本能。
伏嘉终究不是良人，她想要的是天下的心。
果然此话一出，孟晚舟脸色大喜，他就知道，伏嘉心里还是有他。所以，之前听的什么闲言碎语，便都被他抛在脑后。毕竟，他很难想象的到，女子和女子的情感真如同男女那边热切真挚吗？不对，这一切定都是假象。伏嘉还是伏嘉，她尊贵无比，不会被其他的人轻易拥有。
“谨记伏儿的话，晚舟一定会凯旋归来。”孟晚舟情不自禁地握上伏嘉的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有些激动。男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只想将豪言壮志、一腔热血的承诺说给心爱之人听，借此换来肯定和崇拜，孟晚舟也不例外。他似乎将这样的回答当成了一种对伏嘉的许诺。就好像他一直都对伏嘉有期待一般。
被握住手指，伏嘉心里微凉，轻轻皱眉，不着痕迹地松开了孟晚舟的手，若是在以前，可能她会斥责孟晚舟应恪守宫中礼仪，可是今夜她没有。伏嘉知道，今夜是应该为孟晚舟点燃壮士火焰的，皇室需要能燃起火焰的志士勇者冲锋在前。
“你别拉着我啊，李安。”假山之下，雎阳小声朝着李安呵斥，只见李安正扯住她的衣袖，用身体阻拦她的视线。这个孟晚舟，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不知道伏嘉是皇后吗？还与她这么亲密，当雎阳看到孟晚舟有意牵过伏嘉手指的时候，心里的妒火丛生，她有种想跑出去叫嚣孟晚舟的意思。
“陛下，不是您让娘娘去说服孟将军的呢？怎么现在坐不住的是您了？还偷偷跑到假山后偷蹲呢？”李安拦住雎阳，揶揄道，“说白了，您就不信任娘娘呗。”
“朕，朕没有，朕是不信任孟晚舟。”当孟晚舟拉住伏嘉的手的时候，雎阳便后悔了，是让伏嘉来说服孟晚舟不假，可是她是让她说服，不是让他们用手说，若不是今天被她偷看了，指不定孟晚舟是不是会做大胆的举动呢！想到这里，雎阳便气鼓鼓的，一脸红晕。
“您就相信娘娘吧，娘娘有分寸的。”李安苦口婆心地安抚道，跟雎阳相处这么久，他也是发现了，他这个主子，哪里都好，就是太爱吃醋，特别当对方是孟晚舟的时候，她的醋意就非常大。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先帝可并未因为孟晚舟的事情这么脸红耳赤过，相反，却更加重用孟晚舟。
“算了，算了，朕不管了。”对，李安说得对，她要相信皇后，凡事以大局为重，断不能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和气，可尽管如此，雎阳心里还是被堵得满满的。她烦恼地拂了拂袖，眼色不善，对着李安道：“你且在这里看着，若此人有什么不轨意图，定要阻止他！”说着，便扬长离开。
眼不见为净，总有正面交锋的时候。雎阳这样想着，殊不知她与孟晚舟想到了一起去了。
李安看着雎阳气鼓鼓地离开，甚为好笑。他知道雎阳一定是吃醋了，似乎有这样一个人这么在乎娘娘，这种感觉还不错。只是，他复看了看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人，心中一沉。
只是，不知道，两个人都对娘娘如此执着，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剪不断理还乱……
李安默默地叹了口气，此题超纲，无解。
回到寝殿的雎阳，左思右想心里都不是滋味，这都什么时辰了，伏嘉都没回来！这简直是太胆大包天了，她都说了，她会在寝殿等她回来。
雎阳越想越不生气，留着自己的夫君在家里独守空房，她倒好，在外与男子风花雪月。
说好的要帮朕整装行李呢？
呵呵，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咯吱一声，门开了，此刻近乎亥时，她算了算自己已经晚了承诺雎阳的一个时辰，不自觉地有些底气不足，待宫人阖上门去，才缓缓走入内室，见雎阳正背对着她收拾行囊，走到她背后，见她动作利落，可听到声响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皇帝要出行，居然要自己收拾行装，古往今来，这样的帝王好像还是第一人。这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见雎阳没有理会她，伏嘉局促地走到雎阳面前，扯过她手中的衣衫，温柔地开口：“陛下，还是让臣妾来吧！”
没想到雎阳不但没有回应伏嘉，反而一把将伏嘉手中的衣衫扯过，负气道：“不必劳烦皇后了，朕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来，皇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耽误了皇后的大事朕可担待不起。”说着，顺手接过衣物折叠起来。
伏嘉这回才发觉了，原来雎阳是生她的气了，只是不知道是恼她回来太晚，还是恼孟晚舟，嘴角微微荡起笑容，试探地开口：“可是臣妾现在最大的事情便是为陛下收拾行囊才对，不过我看陛下这样子，是吃醋了吗？”
“朕才没有，朕心胸宽的很，断不会为了那点小事，争风吃醋！”被发现心事，雎阳脸蛋一红，背过身去，狡辩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东陵，深渊的卤蛋小天使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