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芥蒂
容安把雎阳拉走, 原来是拉她一起蹴鞠，蹴鞠这种通常是贵族的运动，她这种乡野小民还真没玩过。
“皇兄, 这么多年，你的技术怎么不增反降？”容安一脚将草球踢向雎阳，站在原地嘲笑，十分得意，整个人透露着一种傻里傻气的感觉。
眼看着草球就要砸到雎阳的脑袋，雎阳吃力地躲闪过, 讪笑地擦去额头沁出的汗珠。
“朕许多年没有蹴鞠过了，生疏了。”鬼知道怎么会有这个游戏，她被刚才的气氛压抑着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这样跑跑确实能让她发泄不少。
“怎么？”容安见雎阳脸上闪烁的疲惫之色，跑到她的身旁, 脸上露出关切之色：“怎么了皇兄, 我看你似乎不怎么高兴？”
雎阳闻言, 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掩饰道：“没有的事, 朕没有不开心。”别看这容安傻归傻, 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 她倒是把她的不开心给看了去。
“我觉得皇兄你在骗人。”容安似乎对雎阳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他嘟嘟嘴来抗议，又开口：“皇兄，我是你的兄弟, 你瞒不过容安的法眼。”说着，便用双手将自己的眼睛撑大，露出搞怪的表情。
雎阳不禁被容安的举动乐到了, 虽说容安只比他小个两岁，外表看起来像一个俊朗青春的男子，可是他实际上却是孩童心智，与容安这一个月的相处中，雎阳渐渐打消了对容安的疑虑。他确实像个小孩子。
“朕要是每天都像你一样开心，多好！”雎阳苦涩一笑，好像以前她也这么开心过，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不好！”容安闻言大声抗议，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他们都说容安是傻子，他们虽然没在明面上说过，但是背地里都是这样觉得着。”
“容安不傻。”见她委屈，雎阳的保护欲骤然上升，赶忙替她辩解。
“那既然皇兄不觉得我傻，那容安便可以替皇兄分解忧虑，皇兄到底为什么事情这么不开心？”容安听闻非常开心，终于没人说他傻了，又露出洁白的牙齿傻笑着，在雎阳旁边蹦蹦跳跳。
“恩，朕该怎么说呢？”雎阳忖思一刻，皱着眉头道：“朕给你将一个故事，如果是容安，以后呢？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是这个女子却让你娶另外一个女子，这是不是代表着你喜欢的女子不喜欢你呢？”当然她说的是伏嘉。
“这个嘛？”一个女子、另外一个女子，容安被雎阳绕晕了，不由得掰起手指数起来，他算数能力很差的，皇兄为啥要考他呢。
“哎，跟你说你也不懂。”雎阳握住他的手，让他别数下去，再这样下去她也要眼花。她也是的，还真对一个孩子认真起来了，问容安，容安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便转过身，欲离开。
“皇兄，如果是容安呀，管她喜欢不喜欢容安呢？只要容安喜欢她就行了呀，只要容安看着她开心，那容安也开心啊！”
雎阳闻言，微微一怔，侧面瞧着他天真稚气的模样，有些动容。是啊，小孩子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为什么他想不明白呀。喜欢不一定非要得到回应的，就如同容安一样，喜欢的单纯……
雎阳抬起手，用袖子擦擦他额头的汗珠，笑道：“你看看你，满头大汗的，这春天的风有时缓有时急，下次还是要注意点。”
这样和谐的风景，落入正巧路过的伏嘉的眼中，驻足，眼睛微眯，看着很是“亲密”的两人，表情很是微妙。不开心，瞬间不开心的感觉上来了。之前雎阳不是说过要做她的“夫君”的吗？怎么她现在看起来倒不像这回事儿。
女子，到底是女子，遇到好看的男子，果然连腿都迈不动。
夜，龙熙殿。
“皇后今天居然在？”雎阳回来的时候已是戌时，可能是与容安玩的太晚，忘记了时辰。容安就像一个开心果，跟他在一起她觉得很放松。毕竟，这孩子不像朝堂上的那帮大臣那么难缠。不过，伏嘉来龙熙殿她始料未及，是什么风把伏嘉吹来了，思及此，雎阳的心微微紧了紧。
“臣妾在等您。”伏嘉一身浅绿华服、正襟危坐在长案前，不苟言笑。这打扮极其精致，反倒让人觉得生疏。
这样客气的语气反倒让雎阳不甚自在，其实算下日子她已经与伏嘉相处了大半年，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拘禁。雎阳闻言，轻皱眉头，局促不安地也跟着伏嘉跪坐于长案前，与她正对。
“皇后，今夜来，是为了与朕言和亲之事吗？”思虑再三，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伏嘉的样子应该是为了这个事。
伏嘉闻言，点点头。她确实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孟晚舟说得对，若此时不答应楚国王的要求，楚王若将公主嫁于金国，那金国便与楚国成了盟友关系，到时候对宣国并不好。权衡利弊，虽然让雎阳娶公主这事儿是荒唐了些，可是这是他们必须要做的。
见伏嘉点头，雎阳的心沉到了心底。她就说嘛，伏嘉肯定有事才来见她的。虽然白天有被容安的单纯天真感染到，可是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没能像圣人一样无欲无求。
不行，她不能这样。雎阳在心里摇摇头，她不能这么小心眼。
“哦……”雎阳失落地开口，声音很小，仿佛带着一丝丝委屈。
“陛下……”伏嘉见雎阳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心骤然一紧，她觉察到雎阳情绪的不对，或者是因为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确实，若对于先帝来说，这个事情不用他们建议，他也会主动要求，而雎阳不是先帝，毕竟她的身份还有许多不能公开的秘密，她明白她的苦衷。
是不是她的决定太过分了呢？
伏嘉承认，在这一刻，她有那么一丝犹豫。这种犹豫是在之前不会出现的。可是在一刻后，她的心又沉了下来。那就是，她决不能将雎阳再当成雎阳了，她应该是大宣的皇帝，她需要承担一个君主的责任。
一个王，在得到世人的尊崇的时候，她也有着为黎明百姓牺牲的使命。
两双眼睛对视，其中有着太多的情绪。
“朕同意和亲。”雎阳缓缓开口，声音很低，既像是解脱、又像是下了重大决定一样。
伏嘉听闻雎阳这么回答，不可思议地望向雎阳，微微启口，却欲言又止。她其实很想问雎阳为什么会突然同意，明明在孟晚舟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言辞拒绝了。伏嘉知道，徐如意的死一定是雎阳心里解不开的心结。
“我想若是先帝，他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同意的吧！”雎阳扯嘴一笑，那笑容中多出了之前不易察觉的自信，这样的笑容竟让伏嘉有一刻失神。是的，她不能再想自己的女子身份，即便是女子，她也是宣国的皇帝，她必须要承担起国家使命来。“不过，朕有言在先，此次和亲，朕是皇帝当全权做主，皇后应尽力辅佐朕才是。”说着，眼中的自信逐渐显露，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伏嘉沉默，似是默许。这一瞬间，雎阳在伏嘉的心里高大起来。她突然觉得雎阳有点皇帝的意思。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朕是宣国的皇帝，与楚国公主和亲，保宣国一方安宁。或许，伏嘉并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容安说得对，她喜欢她，那她就会做令她开心的事情。
沉默片刻，伏嘉起身，缓缓走到雎阳跟前伏身行礼，郑重其事地道：“感谢陛下能够以天下苍生、百姓黎民为先，臣妾自当尽力辅佐陛下，尽好臣妾应尽的本分。臣妾告退。”说罢，伏嘉起身，欲离开。
当起身那一刻，突然指尖一凉，手指被人握住。回过头来，愣住。雎阳猝不及防握住了她的手。
“夜了，皇后能留下来吗？”雎阳轻声开口，她现在的思绪很乱。说着，抬起头来忧郁地望着伏嘉。
四目相对，气氛陷入微妙之中。
伏嘉被雎阳的眼神击中心底的某个角落，她的身影在胸腔处砰砰回响，有一种欲望呼之欲出。这一刻，伏嘉的心凌乱了，她居然不知道如何拒绝雎阳。
看吧，你说我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帝，可是你真的有把我当成皇帝吗？你没有……
突然间，某一块记忆又像决堤一般刺到伏嘉的胸口处，令她喘息不得、令她畏惧。她的心好乱，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将雎阳当成皇帝，尽妻子之仪……
“如果是陛下的要求，臣妾允。”这话说的似乎想在赌气，她想到雎阳离开的那几天，她天天像个鬼魅一般祈求末日的来临。
伏嘉这话无疑是最为杀伤力的，果不其然，雎阳讪讪地收回手，眼神黯然：“不用了，皇后早些回去休息。”
有什么比这句话，还能更具有劝退力呢。
她不想要伏嘉这样温顺，是的，现在的伏嘉真的将她当成皇帝了，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像是与她置气，更像是与她划开了安全的界限。
那以前的伏嘉，还会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新的一年又一岁了，大家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请大家继续包涵我，爱我哈。
哎呀 我又老了一岁了，蓝瘦香菇。
感谢深渊的卤蛋，heroicblack小天使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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