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亓秋野最近因为参赛的事,经常在家抱着吉他弹,有时候就弹一小会儿,有时候又在房间能弹一下午。陈侗作为一个家庭主妇,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频繁听见亓秋野卧室里传来吉他声。
这天中午,她喊亓秋野出来吃午饭,饭桌上随口问道:“你最近怎么又玩上吉他了?”
亓秋野动作不着痕迹,嘿嘿一笑,说:“我以前也玩啊。”
“你以前那是偶尔,”陈侗不吃他这套,说,“现在每天都弹。”
“我这不是来瘾了嘛,随便玩玩。”
陈侗知道亓秋野有多喜欢这些东西,当初刚上高中的时候,亓秋野还因为亓禛桦不让他玩而大闹了一场,离家出走好几天,急得她到处找,没想到这儿子倒好,逍遥快活在那个秘密基地住着,亓禛桦知道后差点把那间仓库收回,但最终还是以亓秋野妥协终止了。
陈侗给亓秋野夹菜,说:“还专挑你爸不在家的时候玩?”
“我这不是怕他把我吉他也收了吗!”亓秋野急了。
陈侗心知肚明,亓秋野是她儿子,说直接一点,亓秋野肚子里有几点墨水她一猜就知道,但她不像亓禛桦那样反对亓秋野玩这些,只说:“那你可注意一点,别让你爸抓住了。”
亓秋野一听,有些拿捏不准了,问:“妈,你不会告状吧?”
“我告什么状?”陈侗心道这个小没良心的,要告状还会来提醒他吗?
亓秋野警惕,说:“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陈侗睨他一眼,挺不屑的样子:“你可别告诉我,万一我告诉你爸呢。”
被反将一军,亓秋野吃饭都不能好好吃了。他在想,这事只要不让亓禛桦知道就行,告诉陈侗,说不定还能帮他打个掩护什么的,再一个,万一被亓禛桦发现,他还能让陈侗在亓禛桦面前帮他求求情。
亓秋野踌躇着,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先试探一问:“妈,我要是还想玩乐队,你什么想法?”
陈侗说:“你还是听你爸的,先准备高考吧。”
“可这也两不耽误啊!”
是不耽误,因为亓秋野本来学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想干什么?”陈侗喝下两口鱼汤,见自己儿子戳着米饭心不在焉的样子,“不会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亓秋野“啊”了声,说:“有个乐队比赛,我……跟徐言他们报名了。”
陈侗筷子一顿,看着亓秋野好一会儿没有动,给他看得心里发毛。
“你这属于先斩后奏。”陈侗说。
亓秋野狡辩了一下:“原本不想奏的,你不是发现了嘛。”
“哦,我要是没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说?”陈侗不看他了专心喝起鱼汤,“小心把你爸气死。”
“所以啊,”亓秋野开始卖乖了,“我权衡利弊,决定跟你说,先买通你。”
“拿什么买通我?”
亓秋野想了想,他吃穿用度全是来自陈侗和亓禛桦,好像没什么能用来买通的。
陈侗这时已经吃完饭了,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见亓秋野还在琢磨,说:“这样,你下次月考,排名往前走五十名,就算买通我了。”
“五十?!”亓秋野坐不住了,噌一下起来,“你知道往前走五十名有多难吗!”
陈侗耸耸肩,说:“这就是你的事了。”
亓秋野立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慢慢从嘴里发出个音节来。
“靠。”
五十名说难也不是很难,但说简单,一定不简单,他这学期相较以前而言,算是有很大进步了,但进步也是有个限度的,到了这个点就很难再往上。
就好比他以前,因为什么题都不想做,所以每次都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但自从跟着任意初补课之后,他不好意思再不做题了,毕竟这样不太对得起人家认真教他,所以他开始做些简单的,能看懂的题。
后来任意初教他背题背课文还背历史,反正文科不就是背吗,他就背,但他水平有限啊,这么多东西,不是说背下来就能全都背下来的,陈侗现在随口就是五十名,这是要他的命啊!
亓秋野没话说,想要买通别人,总要付出点什么的,于是,下午他就喊上徐言和王炳元去确定最后的音乐demo了。
学习的事,去学校做。
任意初交白卷的事,传到了任晖堂的耳中,估计是周颖说的,讨厌归讨厌,有关任意初的事,她还是会告诉任晖堂的。
这周末任晖堂便让任意初去他那吃个午饭,任意初告诉周颖后,周颖意外地没有生气,而是说:“吃完就回来,别在那久待,我看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周颖指的是在任意初这件事上。
周末的时候任夏也在家,一看见任意初来,就猛扑了过去,直直撞进他怀里,脆生生喊他:“哥哥!”
任意初兜住他,被惯性撞得后退两步,任晖堂从客厅探了头过来,招呼他过去。
于巧从厨房端出水果,对任意初说:“意初,午饭还没有做好,先吃点水果。”
任意初总觉得这种氛围让他有些别扭,虽然任晖堂是他爸,任夏也很喜欢粘着他,连于巧也对他非常和善,但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坐在这里,非常不自在。
他不好拂人面子,拿起水果叉吃了两个,又给粘在他身边的任夏递了一块水果。
小姑娘还挺会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客厅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任晖堂看了一会儿后,开启了话题:“意初,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任意初没有什么波动,说:“还可以。”
“会不会压力太大?”任晖堂又问,“要不我找一天空闲的时间带你们俩出去玩玩?”
任意初不太想,并且对于他来说,在任晖堂面前,他会比在周颖面前拘谨很多。从他十岁那年他们两人离婚之后,任意初和任晖堂相处的时间就大大减少,像现在这样,至多不过一个月见一次,而且也不是一整天,是一顿饭或者几个小时。
任意初说:“我妈肯定跟你说严重了,我没事的。”
他不知道周颖是怎么跟他说的,但想想也知道,夸大了说,然后顺便骂两句任晖堂。
“我也不是针对你这次交白卷的事,”任晖堂说,“自从分开以后,我就没有像以前那样带你出去玩过,正好也趁这个机会,让你考前放松放松。”
在没离婚之前,任意初总是会在家盼着任晖堂出差回家,那时候他会缠着任晖堂带他出去玩,有时候周颖不答应,他就会拿出成绩单讨个奖励。
现在回忆起来有点模糊,任意初只记得,那时候他们确实经常出去玩。
但他现在就是不想了,任晖堂还说他小时候跟任夏一样爱粘人,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任意初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并没有一个可以真正袒露自己的对象吧,任晖堂现在并不只属于他,任夏分了一半走,而周颖也很少管着他,忙着谈恋爱呢。
有的时候任意初甚至觉得,他像个没有人要的小孩,这边不管他,那边又有了一个女儿,那他算什么?在这长达将近八年的时间里,他经常独自坐在卧室的窗台边想着这个问题,最终结果是,他可能是代表着一段感情的失败品。
最终任意初还是拒绝了任晖堂的提议,他说:“你带任夏去玩就行了。”
任夏不知什么时候把电视调到了卡通频道,正看着动画片,听见任意初喊她名字,她睁着那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大眼睛问:“什么?”
任意初其实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哪里像,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什么。”
但小姑娘机灵,说:“什么出去玩?哥哥要去吗?”
任意初没说话,任晖堂倒是起了主意,说:“要不一会儿吃完饭,你带着任夏出去逛逛?”
“好啊!”任夏接得比任意初还快。
任意初愣了一下,说:“我带她能去哪逛?”
任夏张口就来:“去找小亓哥哥。”
“小亓哥哥是谁?”任晖堂不太记得了。
“就是上次在广场碰见的哥哥。”
这样一提醒,任晖堂想起来了,说是任意初的朋友。
任意初刚刚是愣住了,任夏这小姑娘怎么还记得亓秋野?
任意初说:“他可能没时间的。”
“问问呗,”任夏晃着任意初的手臂,说,“我想找小亓哥哥玩。”
这下任意初没有拒绝,他也想找亓秋野玩,很奇怪。
于是,他调出亓秋野的聊天界面,手机递给任夏,说,“你自己问他吧。”
任夏不知道害羞,拿过来就发了条语音:“小亓哥哥,我是任夏,我想找你玩。”
亓秋野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回复,正好于巧做好了午饭,任意初便让任夏先吃饭,亓秋野回了消息再告诉他。
任晖堂没再跟任意初提什么建议,也不开导他了,只告诉他,有什么事尽量跟他或者周颖沟通沟通,不要总自己憋在心里。这话大概也是周颖告诉任晖堂的,毕竟,他们父子两人相处的时间根本没有多少。
亓秋野的消息是在他们吃午饭的时候发来的,任意初吃完了才看见,同样是一条语音,亓秋野的语气像在模仿小孩:“好呀,告诉你哥哥,让他一会儿来秘密基地找我。”
任意初给他回了条消息。
任意初:你在忙乐队的事吗?
亓秋野:嗯,今天可以做完demo,交去参赛。
亓秋野:一会儿带任夏过来吧。
任意初本想说要不就不去了,但亓秋野这句话一发过来,他也变了主意。
任意初:那我晚点来,等你们忙完。
亓秋野:行。
“哥哥!”任夏刚吃完饭,嘴都没来得及擦就跑来客厅找任意初,急切地问,“小亓哥哥怎么说?”
任意初想了想,说:“小亓哥哥说,你先睡个午觉,然后就可以去找他了。”
小姑娘一听,脑袋耷拉下去,嘟囔道:“怎么还要睡午觉啊……”
任意初看得想笑,说:“他现在有点忙,等晚一点,我们再过去。”
任夏没办法,哼哼两声,回卧室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