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众人讨论完后，慕容白第一眼往甘棠方向看。
她将寒霜剑抛向空中，周围顿时亮起冰蓝色的光。
“小棠1她这才发现倒地昏迷的甘棠。
“魔丹1其他人也才发现魔丹不见了。
汪寒舟看向甘棠，猜测她的昏迷和魔丹一定有关系。
“竟然有高手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抢走魔丹，打晕小棠1莫桓率先开口道。
小棠也算是半个雪隐宗的人，他可不想雪隐宗沾染上盗窃魔丹这种肮脏之事。
“可是太清境界甚至往上的都没几个人，如果有，他抢魔丹去做什么？”小绿道。
魔界的魔徒和魔物中，只有魔物化为齑粉后会留下魔丹，所以仙门弟子们杀掉魔物后，会等其化为齑粉将魔丹露出后毁掉它。
魔丹这个东西既不能被仙道享用，也不能做任何研究，但会被魔徒吸收，此魔徒会魔力大涨。
毁掉魔丹就等于削弱魔界的整体实力。
“可……”慕容白手自然蜷成拳头，弯曲的食指搁在下唇下面说道：“如果不是太清或以上的高手的话，小棠也吸收不了魔丹。”
慕容白一句话彻底断了汪寒舟对甘棠的怀疑。
“会不会是……”小绿指了指天上，“那位太清高人，蓬莱。他故意帮我们打败炽火龙，然后趁乱夺走魔丹。”
“也有可能。”汪寒舟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我听我父亲说过，这世上有种歪门邪道的方法，可以让一个修仙之人吸收魔丹，这终究是传说。另外，蓬莱前辈以前是雾隐宗的人。自雾隐宗被魔君灭门后，就合并在仙道盟了，前辈也算是仙道盟的人。仙道盟的人，绝对耻于做这种事。”
“寒舟师兄说的是，再者，除了仙门，世上还有隐世的太清甚至灵清高手，又何止蓬莱前辈一人？”莫桓求生欲依旧高涨。
汪寒舟看了一眼慕容白，她看起来好像有些疲累了，便道：“我们的任务是在映月谷找魔徒巢穴的踪迹，魔丹的事，等我回去会如实禀报给盟主。前面有个驿站，我们先去那里歇脚，明早再去映月谷吧。”
小绿和小马当然唯汪寒舟马首是瞻。
莫桓走到慕容白面前，蹲下道：“师妹，我来背小棠吧。”
慕容白看了莫桓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收回寒霜剑。
众人往树林走去。
甘棠心道：小火龙，你一定要坚持到我来看你啊！
好像听到了甘棠心里的祈祷，黑暗洞穴内的小火龙缓缓睁开眼。
几人在驿站开了四间房。
汪寒舟和小马睡一间，小绿和慕容白一间，莫桓和甘棠分别一间。
莫桓将甘棠轻放在床之后，慕容白就让他离开了。
莫桓走后，慕容白关好门窗，将剑往桌上一放。
她走向床边，抬手撩起床帘。
“他走远了，你不用装了。”
听到慕容白说这话，甘棠也不好意思再装死了。
她缓缓睁开眼，对慕容白笑了笑。
“魔丹去哪里了？”慕容白问道。
魔丹早就在路上被我吸收完了。
可在慕容白面前，甘棠还是有所戒备的，她并没有说出实情，而是编了一个和莫桓说的差不多的故事。
总之，高手将她打晕后，没过一会儿她就醒来了。
为了雪隐宗的声誉，她才继续装晕的。
当时黑灯瞎火的，她也没看清高手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模样。
说着说着，甘棠就陷入深深的自责。
慕容白听完，伸手摸着甘棠的脑袋很是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说过要保护你，却没有能力让你在太清高手面前不受伤。”
昏暗的烛光中，慕容白长长的眼睫低垂，在甘棠脸上留下好看的影子。
甘棠心道：你越说对不起，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你的信任。
她想起山洞里弱小可怜的小龙崽，便咳嗽了两声：“师，师……师姐，我……累，累累了。”
慕容白道：“本来我想跟你在一个屋的，但小绿师妹说想要跟我请教，我也不好拒绝。你……”
慕容白从腰间拿出一个布囊。
她打开布囊，抓着布囊里面的一角，扯出来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完全出来后，变大。
是个柔软的枕头。
“这是我花了一晚上做出来的，你抱着它睡觉吧。晚上做噩梦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这这……这是……什，什么？”甘棠接过枕头问道。
慕容白认真想了想，道：“抱着的枕头啊，叫抱枕吧。”
甘棠自己也知道，一旦开始做噩梦，浑身上下都没有安全感，手也开始乱抓。
这个抱枕是黑色锦缎面料的，锦缎上面有特别细腻的花纹。
甘棠覆手摸着上面的花纹，赫然发现，这些花纹竟是一簇一簇的海棠花。
母亲告诉她，她生在五月，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那时候整个映月谷也被红的粉的海棠花包围着，所以给她取名甘棠。
她一直很不喜这个名字，甘棠干棠，干干的海棠树，有什么好的？
直到她在慕容白面前抱怨，慕容白才说：“甘棠，甘甜的海棠花。读起来让人心里发甜，听着让人觉得心花开放。有何不好？”
那时，她第一次觉得她的名字很美，并乖乖在母亲面前主动认错。
啪嗒——
一滴眼泪落到抱枕上，刚好滴到一朵海棠花上。
眼泪并没有晕染开，而是直接渗入锦缎里。
“棠……小棠……”慕容白见甘棠哭了，心里有点慌乱。
“喜欢1甘棠抱着抱枕，脑袋枕在柔软光滑的布料上，笑颜展开。
慕容白松了一口气，边关床帘边说道：“你喜欢就好，那你先休息，明早见。”
“嗯1
慕容白走后，甘棠就抹去眼泪，将抱枕放好，取下镯子在床上躺了会儿。
她躺着的时候，打开六识，六识注意着其他人的房间。
待其他人都熟睡后，甘棠才一跟斗坐起来。
她将抱枕放在自己刚才坐的地方，再把被子打开，盖着抱枕。
下床后，她打开窗户，纵身一跃。
刚才躺在床上开六识的时候，她听见附近有两户人家，其中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正在洗澡。
于是，她偷偷潜入这户人家。
趁着男主人在浴桶里闭目养神的时候，偷走了衣服，顺便留下几个够他买好几套好布料衣服的碎银子。
在一棵树下换好衣服后，甘棠将自己的衣服压在一个大石块下面。
她去了另一户人家，提了一桶男主人刚挤好的明早拿出去卖的牛奶，也留下了几个够买好几桶牛奶的碎银子。
对着两户人家鞠了一躬，甘棠才走。
她单手捏诀，一把黑色透明的剑在虚空出现。
只是与慕容白等人的剑不同的是，这把剑的剑身尤其宽，比寒霜剑宽三倍左右。
甘棠边站到剑上边说道：“还是这种剑站上去实在。”
说完就见甘棠飞出了很远，剑身尽管散发着黑色气息，但在黑暗中宛如隐身。
到了山洞外，甘棠落地的瞬间剑就消失了。
她提着牛奶慢慢走向山洞。
山洞里的小火龙闻到了奶香味，虽然与母亲的有些不同，但都好香啊！
它缩了缩鼻子，脖子往前伸了伸。
啪叽——
没力气再伸脖子了。
“小龙崽……”甘棠低声呼唤着。
“嗷~”
她的呼唤得到了回应，但小火龙的声音就像刚出生的小狗一样微弱。
甘棠将牛奶放在离山洞口远一点的地方，走过来道：“小龙崽别怕，我来救你了……”
甘棠手扒在洞口的石块上，手注入灵力，硬生生将洞口给打开了。
因为她的巧力，洞口的石头没有立刻坍塌下来，而是一点一点地，慢慢往下滑落。
甘棠做的一切都被小火龙看在眼里。
它那么用力撞都没有把石块撞开，这个人类居然能撞开！
在它心里，除了母亲，最厉害的就是眼前这个人类了。
说到母亲，小火龙眼里充满了泪水。
世界上再也没有娘亲的味道了……
咦？
小火龙闭着眼睛用力闻了一下。
这个人类身上竟然有一丝母亲的气味！
是娘亲留下的吗！
外面那些坏人都想要我跟娘亲死，可这个人类却要救我。
娘亲是想告诉我，它要是不在了，这个人类就是我的娘亲吗？
娘亲……快来呀……呜呜呜……小龙怕……
看着趴在地上的小龙崽，甘棠转身离开洞口。
娘亲！你要去哪里！带上小龙呀！
龙娘亲不要小龙了，人类娘亲也不要小龙了……呜呜呜……谁来救救我这个可怜的小龙……
然而，没过一会儿，在眼泪朦胧的时候，小火龙又看到了甘棠的身影。
甘棠提着一桶牛奶，往洞穴里走来。
是奶奶……奶奶……小龙要喝……
小火龙凭着本能反应往前爬着。
“小家伙，慢点喝。”甘棠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火龙就已经将脑袋埋进桶里了。
吧唧吧唧，咕咚咕咚，畅饮无阻。
小火龙喝饱后，瘫坐在地上。一只前爪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另一只爪子撑在地上。
“喝饱了吗？”甘棠试探性地问道。
好家伙，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婴孩一顿奶量这么大的。
这小火龙还没有人类的婴儿大，怎么就这么个吃法儿？以后可怎么办？卖艺赚牛奶钱吗？
小火龙裂开嘴笑着，露出尖牙，“嗷——”
它刚想舒服地叫一声，就被甘棠捂住了嘴。
小火龙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甘棠。
甘棠道：“嘘——小龙崽，不能叫出来，今后都不能这样叫。否则，会有坏人来扒掉你的龙皮，拔掉你的尖牙，吃掉你的龙肉，明白了吗？”
甘棠在说到尖牙的时候，小火龙的眼里已经氤氲出惧怕的水汽了。
小火龙眨眨眼睛，表示明白了。
跟着这个人类娘亲混，就必须听她的话。
小火龙看看身后的家，已经不成样子了。
甘棠顺着小火龙的眼神看了过去，她似乎很能跟小火龙共情。
自己也是个没爹妈没家的人，但她有个兄长有个异母的姐姐。
兄长不认她，姐姐也没有见到过。
姐姐甘澜嫁入了天海国皇室，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见到她。
可自己现在顶着甘若的身体，去见甘澜，又有些不合适。
只能去找哥哥啦！
“小龙崽，我现在不方便带着你，但我会给你找个很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个叫凤先生的人，他可搞笑啦！他会对你一样好的，你愿不愿意去哪里？”
小火龙听懂了，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甘棠有些不舍，但又不敢违抗，只能点点头。
“你放心，小龙崽。那个凤先生是我哥哥，他不会伤害你。”
好吧，只能和娘亲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了。
希望那个凤先生也想娘亲一样这般好看。
甘棠说完就御剑，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空桶，一掌下去，空桶化为尘土。
一人一龙朝汴都行去。
为了节约时间，甘棠铆足了劲，加上她上清后期的灵力，比慕容白他们快很多。
大概两个时辰左右，甘棠觉得脸快被风吹破了的时候，他们到了汴都。
汴都不像淮京搞宵禁，这时候的汴都城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甘棠在上空看到黄金楼的位置，行到一处黑暗巷子落下。
她将身上的褂子脱下来，包住睡着的小火龙，然后往黄金楼走去。
途中，她还不忘将墙上的灰抹到脸和脖子上。
到了黄金楼门口，甘棠对柜台的小二说道：“你好，我找黄二丫。”
黄二丫？
平常叫惯了“老板”，小二差点没反应出来黄二丫是谁。
小二见这个脏兮兮的人神秘兮兮的，便知道不是普通人，他赶紧去楼上叫老板了。
正在二楼招呼客人的黄金燕疾步走下来，她将甘棠带到一个房间。
甘棠将小火龙放在桌上，用袖口擦了擦脸。
看到小火龙，黄金燕赶紧将窗户关上，别好。
她将门打开了一个缝，对小二道：“去，把凤先生叫来。”
小二点了点头就去叫凤先生了。
凤先生到后，见识甘棠，便关上门不再往前走一步。
甘棠起身，对凤先生行礼，然后道：“凤先生别一直看着晚辈，请往桌上看。”
凤先生看向桌子，看到一只正在呼呼大睡的炽火龙。
“这……”
甘棠小声道：“小龙崽跟它父母并不是屠村的真凶。”
“魔界溃败之后，只有两只炽火龙逃跑了，难道还有第三只？”黄金燕道。
甘棠一早就感觉黄金燕不是普通市井。
“有可能。”凤先生没有一丝怀疑甘棠说的话。
“所以，凤先生就当帮晚辈这个忙，暂时养它一阵子。等晚辈查清一些事情，再回来接它。”
没等凤先生同意，甘棠就打开门准备走了。
“棠……”凤先生顿了顿，还是叫了出来，“棠儿，你小心些1
甘棠听见了，她笑了笑，没有转头。
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是有安全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