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施语冰进房间前正好碰到顾老爷子下楼。
“跑步去了?”见她穿着运动套装,顾老爷子问道。
“嗯。”施语冰的手一直放在门把手上,就等老爷子走了马上进房间。
“这还差不多,有时间多学习多锻炼,别整天就知道闷在那屋子里。”顾老爷子牵着狗绳往后院走去。
施语冰从他话里罕见地听出一些关心,尽管依旧是责备的语气。
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门廊里,施语冰压下门把手进了房间。
看来今晚不止是她心情好,老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心情也挺好。
施语冰走到穿衣镜前,把袖子撸到手肘,露出被手链修饰得越发纤细的手腕。在镜子前转动、轻晃,镜子里每一个角度它都散发着不一样的美。
盯着镜子里自己脸上不知不觉浮现的笑意,她笑着笑着,泪从眼角滚落。
这不仅是一条霍砚辛苦打下比赛用奖金买给她挡伤疤的手链,更是一种救赎。
如果没有再次遇见霍砚会怎么样?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原谅会怎么样?施语冰早已死掉的内心,因为霍砚给予的这一切又重新活过来。
就像那一回她企图结束生命,后来被送到医院,她在梦里挣扎要不要醒来时,听到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阿施”。
她记得那道声音——在陈爸爸梁妈妈出事之后她被警察找到,后来爸妈又把她从警察局领走时,霍砚追着车跑,最后体力不支,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叫了她的名字。
施语冰妈妈听见那个男孩的声音慌张地关上了车窗,将扒着后车窗哭喊霍砚名字的施语冰扯下来抱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胸口,一遍遍说“忘了这一切吧宝贝妈妈求你”。
可她永远记得那一声“阿施”。也是那一声“阿施”,把她从不停挣扎的梦里救了出来。
看见病房的天花板,她在周围一众护士医生亲人朋友的目光下,缠了一圈又一圈白纱布的左手揪着窒息的心口旁若无人地哭成泪人。
后来,这道丑陋又愚蠢的伤疤便陪伴了她五年。
……
迈巴赫停进霍家别墅车库。
霍砚径直上二楼回房间,霍商文跟在他身后,上三楼去霍老爷子书房。
“臻辰?”
“大伯。”
霍臻辰端着喝完的咖啡杯正好下楼,在楼梯间碰见霍商文,还有霍砚拐进二楼走廊的背影。
简单寒暄两句,霍商文继续往楼上走。霍臻辰站在二楼楼梯口处,看着霍砚哼着歌推门进了房间。
水流冲洗着白色咖啡杯,咖啡渍早已被冲干净,白色杯子依旧没被主人拿出来。溢出来的水就这样流向下水口,从四面八方。
霍臻辰两手撑在台面边沿,盯着杯子走神。
“臻辰少爷,我来洗吧,您去休息。”一个保姆实在看不过去他这么浪费水,走过来拾起杯子用洗碗布擦洗着。
霍臻辰回过神,收回手转头离开了厨房。
回到房间,他从抽屉里拿了包烟,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点了一根,背抵着洗漱台抽起来。
不会有人进他房间,但他还是习惯躲在卫生间里。
没人知道他会抽烟,尤其施语冰,他在她面前藏得非常好。
除了抽烟,他还藏着他的各种负面情绪。因为那是他从小就喜欢的阿施啊,他怎么舍得她看到自己难过伤心气愤悲伤,怎么舍得告诉她自己吃醋了,吃任何男生的醋。
所有这些情绪他通通一个人消化着,施语冰还曾经问过他怎么任何时候都这么乐观。
九月一号开学那天,他和霍砚在男厕抽烟被施语冰撞见。
施语冰不会知道他那一刻到底有多慌,可是很快,施语冰的眼神就转到了他旁边的男生身上。
施语冰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他为什么会抽烟这种事,这让他那一刻内心的慌张都成了笑话和自作多情。
拿出手机,按亮屏幕,锁屏就是施语冰绑头发的照片。
直到一根烟结束,霍臻辰才点开微信发了一条信息。
霍臻辰:【霍砚好像回来了。】
施语冰:【嗯,他晚上联系我了,谢谢啊臻辰。】
这一晚,霍臻辰睁眼到天亮。
……
闻乐乐扯过衣袖遮住贴着创可贴的手背,这才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开门进了家门。
闻妈妈听见这动静神经一下又绷紧,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奔向门口,“乐乐,乐乐你回来了?”
闻乐乐还在低头换鞋,被她妈妈扯进怀里抱住,“你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不接,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闻乐乐叹了口气,抚摸着她妈妈的背,“我不是说出去找哥哥了吗?”
“那混账自己早回来了,一回来就钻到房间里到现在也没出来,我问他有没有见到你,他说没有,我让他出去找你他也不去,你说你一个女孩儿在外面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你们如果有事我也不活了!”
闻妈妈一边说一边哭起来。
闻乐乐看着她妈妈红肿的眼睛,想必回来前她妈妈就一直在哭。
自从她爸爸出事去世之后,她妈妈受了巨大打击,一直对两个孩子患得患失,甚至有些神经质。
就连记忆也变得不太好,她每天要给闻乐乐打无数个电话,很多时候她都以为那是当天的第一通电话,聊的内容也几乎一摸一样。
闻乐乐总是不厌其烦地跟她复述中午吃了什么,上了什么课,跟同学是不是和谐相处,晚上几点回家……
何山问她为什么总是在找他哥哥,如果她不去找,她妈妈就会去找。
她妈妈希望不上学的时间里两个孩子每时每刻都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这种令人窒息的监管方式闻乐乐受得了,她哥哥受不了,考上大专后明明办理的走读,却还是三天两头不着家。
安抚好闻妈妈,闻乐乐回到房间。
洗漱完躺在床上,她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还心有余悸。如果何山没来,她该怎么办?
脑海里反复浮现何山如天神降临在她眼前的那一幕,闻乐乐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睡去。
睡着前,她想楚楚以前说过的那句话没错,她天生抵抗不了英雄情结。
那一瞬间,何山确实成了她的英雄。
……
与此同时,何山也躺在自己租的房子里。
那是学校附近的一间一居室,他很小就没有父母,全靠小姨一家养活。
小姨和小姨夫对他都很好,但因为姨夫工作关系,他们很早就搬离a市去了别的城市。
那年他们想把何山也带走,何山不想给他们再添麻烦没有跟着去。于是从小学五年级开始,他就自己一个人生活在a市。
每次升学,小姨都会回来a市,在学校附近给何山找房子,方便他就近上下学,还总劝他搬去和他们一起住。
每每这时候何山都会找借口,说等自己考大学的时候一定会考去他们的城市,到时候就能经常见面。
然而越到后来,他越是不敢提考大学的事,自己提起来都心虚。
没有家人约束,他也不是自觉自律的人,不知不觉已经堕落成现在这样,成绩烂得一塌糊涂。
今晚的事,让何山更觉得自己废物。
他一回来便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发呆,左边眉尾肿胀得比之前还厉害,沉沉地压着眼皮。
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是什么窝囊样子,他这种人,学习学习不行,打架打架不行,连保护自己想保护的女生都做不到,只会在她面前被动挨打。
他终于承认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这辈子也做不了英雄,只是个纯废物而已。
可是他这样的废物,偏偏也有了喜欢和想保护的人。
真像个笑话。
……
新的一周,何山一进教室便跟闻乐乐的目光撞上。
闻乐乐微微弯起嘴角,用何山从没见过的温柔和友好的那一面跟他问早:“早。”
何山一愣,抬脚过门槛,一个趔趄差点摔那儿。
还不知道怎么回应,李域和符天正好走进教室,一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山子,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周末找你手机一直关机?”
“丢了。”
“你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李域看到他脸上还没好彻底的伤,一块儿淡青一块儿淡紫的。
“……没有,走路踩鞋带儿摔的。”何山支支吾吾说着,走向自己座位,看见施语冰,跟她打了声招呼,“冰姐早。”
闻乐乐听见身后何山跟施语冰打招呼却忽视自己那声“早”,觉得有些异常,但她没做多想,回头又关心道:“你手机丢哪儿了?”
何山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准备早读,看她一眼又快速垂下眼帘,“不知道。”
“丢了怎么没重新去买一个?”符天问。
“我打算中午再回去找找看,说不定就找到了。”何山边说边赶他们走,又让李域别他妈笑了,“老大呢,还没来?”
他回头往教室后面看了眼。
“老大估计又睡过了吧。”符天和李域往前走,准备绕过讲台回座位。
“谁说老子睡过了?”就在这时,霍砚出现在教室门口,走进来顺手给了符天后脑勺一掌。
“老大早。”
“早,老大。”
符天和李域停下来,跟在霍砚身后。
霍砚另一只手拎着一杯豆浆和两个桂花方糕,经过施语冰座位顺手放在她桌上,摸了摸她头继续往后走。
“花了多长时间?”施语冰问。
“花了老子一个小时。”虽然是抱怨的话,霍砚的嗓音语气里却满是宠溺,带着笑意,“我的小祖宗,下次选个近点的地儿行吗?”
他前晚上做数学卷子时和施语冰打赌,如果能选择题全对,要施语冰今天大课间去给他捶背揉肩。他说自己做政治历史那些题答题答得手都酸了。
“那如果你没有全对的话,我要你连续一周去城北一家粥店给我买早饭。”施语冰说。
霍砚秉着输了不亏赢了血赚的想法,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后来等他真输了去地图上查地址时,才发现要在上课前买回来早饭起码得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起床。
施语冰喝了口豆浆,回头去看霍砚,两只眼睛微弯,笑得一脸得逞。
霍砚撑着左脸,眼里含笑看着她,突发奇想用手语问她:【好喝吗】
施语冰回头看一眼讲台,看到语文老师在低头看教材,才放心地用手语回他:【下课自己来尝尝】
霍砚微的一怔,像是被什么会心一击,随后扬唇笑开来,眼底的笑意浓郁得化不开。
……
中午吃完饭,霍砚几人从食堂回来进了男厕所。
李域进去前被闻乐乐叫走,说有话跟他说。
霍砚洗着手问符天:“你们周末都没跟何山联系?”
“想联系来着,他手机丢了,联系不上。”
“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的?”
“就上周五那天晚上,他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说有事走了,第二天我联系他出来打游戏,就发现他手机一直关机。”
霍砚关上水龙头,拿纸擦手,敛着眉心,“他脸上的伤也奇怪,问他还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他不是说踩鞋带儿摔的吗?”
那样的伤,霍砚太清楚了,绝对是拳头揍出来的。
但是何山既然选择撒谎,肯定有他的道理,霍砚课间那会儿也没有直接拆穿他。
这时候,李域走了进来。符天见他皱眉嘴里说着“这个何山……”问他怎么了。
李域走到霍砚身旁:“老大,闻乐乐刚刚跟我说,周五那天晚上何山为了救她,跟孙威起了冲突,脸上的伤就是被他们揍的。估计手机也是当时丢的,何山这会儿说不定是去找孙威了。”
一中旁边是a大附中,后门和一中后门隔着一条街道。
孙威就在附中读高三,中午经常在后门那条街上吃饭。霍砚他们偶尔也去那边吃饭,总碰见他和他那帮小弟还有一些外校的混混们聚在奶茶店里打牌。
霍砚狭起眼眸深吸一口烟,随后把刚烧到三分之一的烟丢进厕所,手插进兜里,大长腿迈开步子往外走。
“走,去找孙威。”
中午各个教室都在进行大扫除,吃完饭提前回教室的人也都被赶到教室外面。
施语冰靠着教室走廊的围墙,双腿交叉站着,左手捧一本书,右手拿一袋旺旺雪饼漫不经心地咬着吃。
一中教学楼不是封闭式走廊,半墙外的阳光斜斜洒在地板上,从女孩儿的白色匡威鞋一路爬升至长及腰间的发梢。
霍砚只是远远看着,仿佛已经闻到她身上天然淡香混着阳光的干净味道,就像刚洗干净的白衬衫轻柔盖在他脸上。
“嫂子好!”
施语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在叫她。
她把目光从书上缓缓移开,看向面前以霍砚为首路过的一群男生。
他们笑着,互相推搡着,还有人伸头过来:“嫂子在看书呢?”
霍砚也在笑,拇指往后指着那些个男生,一脸无辜道:“他们自己要叫的,可不是我教的。”
施语冰嗔他一眼,懒得跟他们计较,垂下长睫继续看书。
霍砚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又退回来,到施语冰身边,一低头,咬走她手里刚吃了一口的旺旺雪饼。
少年叼着雪饼,眼眸抬起的瞬间有光掉进去,浓墨一般的黑瞳亮如宝石,痞坏的笑意从飞扬的眼尾弥漫开来。
施语冰脑海里跳出一个词:一眼万年。
起哄声中,霍砚走远了,施语冰无奈将手里空掉的雪饼袋子揉成一团,继续低头看书,只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认真看进去。
……这个狗霍砚。
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红红的耳朵尖儿,忽的,耳朵被人轻碰了下,一抬头,发现是霍臻辰。
“罕见啊,你居然害羞了。”霍臻辰想轻松地开个玩笑,想调侃她,可是自己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反而让这话听起来有些哀怨。
“我才没害羞……”施语冰嘟囔着,转身面向教学楼外,又抬手把碎发挽到耳后。
察觉到霍臻辰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抬眼问道:“你找我?”
“上次你问我的那个数学题,我解出来了。”
“我正想跟你说呢,那个题我这两天跟霍砚也研究出来了。”
“……”
霍臻辰蹙了下眉,非常快速,一闪而过的情绪。就像被细针刺了下,表面没什么伤口,痛感却蔓延全身。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霍臻辰沉默后问道。
施语冰点点头,听他语气认真,干脆把身子也转过来正对着他:“你问。”
太阳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移动,施语冰已经全身沐浴在阳光中。
霍臻辰站在暗处,和她,和阳光之间只隔着一步的距离。
“怎么可以不喜欢你,你教教我。”
“……”
施语冰愣住,半晌不知道怎么回他。
她这才发现霍臻辰的眼睛下面有了淡淡的黑眼圈,眼里也没有了往常一样永远含着的温柔笑意。
霍臻辰是很自律的人,从来都是早睡早起,坐卧规矩,背挺肩直。他原本是所有的正面词汇所描述和堆叠出来的人,可现在看起来心事重重、疲惫不堪、失魂落魄。
“怎么了?”施语冰没有回答刚刚那句话,眼里反倒流露出对朋友的关心。
可这一句轻言细语,却有击溃霍臻辰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的份量。
在走廊上那么多双暗窥的眼睛下,霍臻辰做了迄今为止最出格的一件事。
他拉过施语冰,低下头,将额头靠在她肩上,手臂环着她腰。
“霍臻辰?!”施语冰惊了。
“一会儿就好,阿施,我就靠一会儿……”
霍臻辰的语气……他在央求她。
施语冰放下要推开他的手,转而轻轻拍了拍他肩。
“出什么事了么?”她轻声问,还在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安慰他。
霍臻辰沉默了会儿,“我喜欢的女生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施语冰下意识问了句:“谁啊?”
突然,她反应过来——不会是她吧?
“……”
两人都没再说话,施语冰不知道要怎么说,霍臻辰则是不想再说。
被施语冰分手,被施语冰拒绝,被施语冰说不喜欢他,他也没这么难受过。
也许就是因为当时施语冰没有喜欢的人,他心里总还留有一丝希望。他觉得他没那么差劲,甚至比大部分男生要优秀,可是为什么施语冰就是不喜欢他呢。
他说服自己,又推翻自己,说服自己,又推翻自己……循环往复,一遍遍折腾自己的内心。
毕竟,他的青春里除了施语冰,也不剩什么了。
如果连施语冰都无法抓住,那他的青春和喂了狗有什么区别。
走廊上突然有人提起霍砚的名字。
这个说:“我们刚从后门那边回来,小霍爷带了些人和隔壁附中老大在后门那儿打起来了!”
另一个说:“别瞎说,什么打起来,是隔壁附中那老大单方面挨揍!”
“反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要不要去看看?”
“走走走。”
听到霍砚和别人打架,施语冰倏地推开霍臻辰。
“阿施!”霍臻辰眼见着施语冰跟那几人往楼下跑去,想也没想就跟上。
同时往那边跑的还有闻乐乐,以及刚听她说完心事一回来就看见霍臻辰抱着施语冰的张大嘴愣住的楚楚。
施语冰跑出校门,只见街道对面,霍砚一手插在兜里,脚边躺着一个男生。
那男生显然是被霍砚揍趴的,此刻还被他拿脚踩着脸。
“老子最后再问你一遍,我兄弟手机在哪儿?”霍砚居高临下睨着孙威,黑眸泛着极寒的光。
周围孙威的小弟们蠢蠢欲动,但又没谁敢真的上,毕竟小霍爷的名号还是很出名的。除非不要命,谁敢惹霍砚?
就在这时,跟施语冰他们同时赶到的还有一辆红色保时捷。
保时捷在街边停住后,从车里走下来一位戴gucci墨镜穿chanel套装背lv挎包的女人,阳光下她一头长期经由理发师进行高端护理的瀑布似的黑长卷发像丝绸一般。
众人只见这位戴着黑墨镜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女人踩着恨天高大步走到霍砚面前,两手用力将他推开,接着甩手就是一耳光。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霍砚微微偏了下脸,靠近嘴角的位置被女人手上的戒指划了一条小口子,逐渐渗出血珠。
这女人来路不明,气场却吓得周围没人敢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女人和霍砚身上,以至于施语冰什么时候从街道那头跑过来的谁也没察觉。
直到女人再一次扬起巴掌,施语冰从后面冲出来挡在霍砚身前,替他扛了这第二个耳光,周围才响起一片惊呼声。
因为打在施语冰脸上的这一耳光,原本没打算和女人计较的霍砚站出来推了女人一把,又单膝跪地握住了倒在地上的女人的脖子,眼角气得猩红,“打老子我忍了,你他妈再敢碰她一下?”
“霍砚!”霍商文这才赶来,从车上下来后匆匆来到霍砚和自己妻子身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带来的保镖在轰周围的路人和学生,让他们赶紧走都别看了。
“带夫人上车!”霍商文拿住霍砚那只手甩开,让人把孙小丹扶起来带上车。
“孙威,你也回教室,你跟霍砚的事我回头再找你。”
“知道了,小姑父。”孙威在霍商文面前倒是听话极了,转身就往学校里走,头都不带回。
就在这时,孙小丹扶着车门扬声骂起来。
“霍砚,你就是个□□养的私生子!”
“你害死我孩子,还想要打死我外甥,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你给我去死!去死啊!你这个不要脸的私生子!!!”
孙小丹当街指着霍砚破口大骂起来。
霍商文脸色一沉,给了保镖一个眼神,随后孙小丹被强制按进车里带走了。
霍商文处理完这头,回头去看霍砚,“霍砚——”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霍砚已经转身拉着施语冰从人群中离开。
围观人群像是被静止了时间,只有目光在随着他们两人的身影缓缓转动。
施语冰觉得只有霍砚身上是有光的,周围都是暗的,她眼里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她看见他的背影上背负着那些人的目光,那些目光在对他指指点点:原来他是私生子;原来霍砚是私生子啊;一个私生子还这么嚣张……
私生子的消息霍家一直没有往外公布过,对外只说是霍砚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寄养在一个干爹家里,读初中才接回来。
这是当时不顾霍老爷子反对硬要接霍砚回来的霍砚亲生父亲为了保护他想出来的说法。
然而这一刻,霍砚身上仿佛被贴满了白纸,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大字: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