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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ang fi k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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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北卿一言不发,这种平静在她身上显得很反常,她目视姬芜,话语带着几分讽刺,“原来你还有把我当做主人过”

    姬芜红着眼睛直咬牙,“你以为我有的选吗。”

    “是,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殷北卿话中没什么情感,“所以我厌恶你,从一开始就不想你出现在我身体里。”

    听完她的话,姬芜愣了一下,唇色褪白,虽然早就知道殷北卿不怎么待见自己,但面对她如此直白的话语,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难受。

    “但有个人告诉我,正因为你的存在我才会特别。”将姬芜的反应尽收眼底的殷北卿话没有停下,“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正视身体里的血统。”

    “所以对不起。”漫长的沉默中殷北卿终于酝酿把话出来,以果决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第二兽魂,“这句话,我欠你的。”

    姬芜做梦也没想到有天能从殷北卿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张着嘴,不知道该有什么回应。

    “妫蔹。”殷北卿又偏头喊道,伸手在靠近自己的妫蔹肩上拍了拍,想说点适合的安慰的话,却一个多余的字都吐不出来,“以后别那么孤僻,活泼些。”

    两只兽魂很快反应过来,殷北卿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表情不可掩饰地慌乱起来。

    在越发沉重急促的呼吸声中,殷北卿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脉搏跳得很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承受住巨大的消耗与一股她看不见的力量对抗。

    感觉差不多是时候了,殷北卿利索地举起匕首,握着它抵到胸口,咬紧牙关在上面划下一道她想在自己死之前,将兽元珠掏出来。

    姬芜急得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掉落,她和妫蔹一块冲上去,死死摁住殷北卿的手,“你神经病吧你欠我们的多了去了,一句两句就想一了百了”

    听着两人焦急的声音,殷北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笑,她眼前走马灯一般,飘过许多埋藏在深处的回忆。

    家里入门的大厅,正中央便是母亲的画像,她穿着一身金色的铠甲,手持自己最擅长的短棍,奇怪的是,本该记忆模糊的殷北卿,现在连她脸上有几道皱纹都数得清清楚楚,画像里那双通透的银色眼睛,比自己更深邃更有力量。

    父亲好像说过,她的这双眼睛就是遗传她母亲的,一模一样,如冬日的坚冰怎么化也化不开。

    或许是产生幻觉了,画面中的母亲竟然伸出手来摸她的脸,她凝视自己的目光温柔慈爱,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替她消除痛苦。

    要离开了吗

    再次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的殷北卿突然清醒,手上加重了力道,向心脏刺去。

    就在刀尖要刺入心脏的时候,她手腕处的血契猛地发出耀眼的红光,恍然间,她听见颜钰焦急的嗓音。

    “卿儿卿儿”

    隐隐的,颜钰察觉事情有不对劲。

    羁绊的深化,使得她和殷北卿能够在危机关头或一方情绪失控时进行共识共感,之前陷入梦境时,她便是用这个方子与对方达成的沟通。

    她对血契的摸索不如殷北卿熟练,只知道粗暴地通过掌心草的功效增加共识的成功率。

    而现在随着掌心草入肚,颜钰感应到的痛苦挣扎越发得多,仿佛有火焰在她血液里燃烧,每一口呼吸都是要耗费浑身力气的艰难。

    但这只是感觉,并非真实发生上自己身上的痛病,这点颜钰很清楚。

    可不对的地方就在这里。

    在献祭开始之前,她就预料到迷宫里危机重重,所以才提前忘殷北卿的汤药里加了沈秋戈给的药方作用是替她挡灾。

    之前系统问过,这次的任务有没有把握,颜钰回答得很自信,这份自信来源于她早已做好的牺牲准备。

    如果褪珠后的殷北卿还是无法扛过祈的界术,她也能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后果。

    她思量得很周全,血契的功能作用于兽元珠,即便有什么好歹,她只要在出事前将兽元珠挖出来,不仅可以避免血契一死两尸的诅咒,也能保下身为自己兽魂的盼盼的性命。

    至于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之后不管是返回现实就那样死去还是被系统绑定再次进入下一个剧本,都无所谓了。

    可是为什么,此时的她却毫发无损

    无意间触碰到脖子上已经愈合的蛇牙伤口,颜钰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疯狂却最合理的解释。

    她将手心摁在滚烫的血契上,似乎这样就能与殷北卿的连接再紧密些,“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殷北卿没有否认,因为提不起力气,只能在脑海中以意识回复颜钰的话,“现在你知道我之前的感受了。”

    相处这么久,她太知道颜钰的性格了,越是心里没底越是害怕,面上越要装出冷静的模样,她希望以这样的状态让旁人放下心来,因为她总会在最后关头自己将一切抗下。

    她从来不邀功,不指望有人记得,可是每一次每一次的牺牲都已经化作疤痕落在殷北卿的血契上,叫她忘也忘不掉。

    那天从沈秋戈处回来之后,颜钰的状态就很不对劲,她开始闷头在实验室里学习,听蔺鹤归说一待就是一下午。

    心思敏感的殷北卿猜到是那天沈秋戈说的话影响了颜钰,虽然她当时被困于术没听清两人的谈话,但一看颜钰即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尝试和自己加深羁绊的焦急模样,她立刻明白了大半。

    毕竟对于叵莱族的研究,她不比任何专业古老的百科全书差,即便是现在鲜少人知道的血契,她也运用熟练,好似那是自己独创的灵法。

    想起来,母亲与父亲也曾经结过血契,只是在母亲消失的那场战争前,知道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的她主动与父亲解除了契约。

    血契羁绊的加深可以带来什么后果,殷北卿想想就知道,再加上那碗汤药里掌心草的味道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脑海中便已经将颜钰的计划猜得大致不离。

    的确,说起殷北卿三个字,人一想到的就是她天花板级别的灵法,却很少人注意到她并非只会打架的莽徒,丹药、器法、体术她样样精通,小小的掌心草她还不至于认不得。

    掌心草,生长于南北干燥地区,叶小带刺,食之味苦,规律食用有益于主人与兽魂之间增加共识和默契,对于御兽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强力助剂。

    当然,除了兽魂,它对共持血契者也能起到相似的作用。

    从小到大,殷北卿浑身骨头没断过千次也有上百次了,哪里会怕那点舌尖上的苦头,她只借放药的动作将自己与颜钰的药碗交换而已。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的确不出她所料,被咬的是颜钰,昏迷的却是自己,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傻子、傻子傻子”

    颜钰强忍的哭腔让她心涨得难受,却又不能抬手摸摸她的脸。

    她的小神女,哭起来一定很美,想到那张破冰的脸上每一滴温热的泪都是因为自己,殷北卿心里竟然有种怪异的满足。

    “如果我这样死去,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颜钰的意识连上了线,殷北卿开始平静下来。

    她打算坦然接受一切,没有了对抗的魂力身体上感受的痛楚反而有所消减,这让她缓和过来一些力气,能多和颜钰说两句。

    “不会死的。”颜钰的嗓音发颤,语气越异样坚定,她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将刚画好的地图铺平在地上开始同殷北卿说,“这是迷宫的地图,首先你要做的,就是避开所有的危险区域,安全到达终点。”

    由于二人现在的意识共享,不仅颜钰能感受到殷北卿周遭的一切,后者同样也能看到前者看到的。

    她只要闭上眼,稍稍静心,撇开周围会打扰到自己的一切事物。

    “祈的本体就在迷宫中心,埋在假神像的正下方。”颜钰强忍情绪,平稳地把话说完整,“小乌蛇无毒,但那条咬到我的大概率是被祈同化过的,所以现在正在折磨你的不是毒液,而是咒。”

    身为叵莱小百科,殷北卿当然明白咒是什么东西,只是没想到这种已经消失上千年的落后手段,现在还有人在用。

    “这种咒的主要作用就是激发人的和情绪,最后沦为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为咒源所用,你越是激动越是反抗它扎根得就越深,所以现在开始,直到见祈的本体前,你千万不能使用灵法,也尽量不要大幅度动作。”

    有颗豆大的泪珠随着颜钰说话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落在地图上,又立即被她抹去。

    “你再撑一下,别死好不好。”原本颜钰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却不想话说出口还是带上了哽咽。

    “好。”殷北卿将手心覆盖到眼皮上,用极轻的声音回,“我什么都答应你,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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