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让时间来验证
危岚就这么盯着床帏看了一会儿, 又翻过身去看陆鸣巳娴静的睡颜,他突然一只手钻进被子里,精准地找到了陆鸣巳胸膛的位置, 贴了上去。
噗通、噗通。
陆鸣巳的心跳鲜活有力,危岚听得有点专注。
他一直对陆鸣巳的心跳情有独钟。
下一刻,一声叹息声响起,陆鸣巳伸手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在他眼皮上轻吻了一下, 问道:“睡了?”
危岚摇了摇头, “睡了, 睡着。”
陆鸣巳将他搂紧, 语调懒洋洋的:“那抱着躺一会。”
危岚“嗯”了一声。
这样的姿势, 陆鸣巳的心跳就听得更清楚了。
昨夜, 他无数次地感受到这颗心脏因为他的存在跳得无比迅疾, 可偏偏陆鸣巳的动作又极致的温柔, 那样的温柔到最后反倒变了一种折磨,拖拽着危岚险些溺毙到情-欲的深渊里。
那样的心跳无疑一种证明,告诉他,陆鸣巳爱他的。
可这样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五年, 还十年?就算再久一点,十年?
这样的感情危岚又没有得到过, 他知道他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陆鸣巳一向什么有耐心的人。
危岚相信陆鸣巳爱他, 却相信陆鸣巳会永远爱他。
可他现在……实在太需要这份爱了。
危岚的指尖在陆鸣巳的胸膛作『乱』, 这边划一下那边刮一下,自得其乐得很,直到陆鸣巳再也忍下去,一握住他的指尖, 声音略微喑哑:“岚岚,别闹了,真勾起点什么……你吃消的。”
他幽邃的眸子里隐忍占了上风,制止的动作却那么强硬。
危岚指尖屈起又伸直,执着地去碰他胸膛的皮肤,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危岚哑笑一声,轻声问道:“阿巳,你还爱我么?”
昨天的话白说了……
陆鸣巳有些无奈,却还耐心下来,厌其烦地回答他的问题:“危岚,我当然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要他说多少遍可以,只要这能让危岚安下心来。
危岚指尖蜷起,小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陆鸣巳的指尖,提要求:“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净寰界了。”
陆鸣巳纵容着他一刻闲下来的小动作,“行,想回净寰界就回,想去哪我陪着你。”
危岚得意地笑了起来,抬头看他,眸子明澈如雨后的湖面:“阿巳,陪我回南疆吧。”
话音落下,虚假的温馨轻易被敲碎,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降临在房间里。
危岚一向果决,对自己也下得去狠手。
就算过往一切假的,他的存在也再真实过的,只要能偿还尽禹初和巫族的恩情,他就可以他干净得一刀两断,孑然一身活在这世界上。
未尝一件好事。
陆鸣巳也一样的。
他会永远爱他,但也许在他的热情褪尽前,危岚就先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再需要那份爱了。
他总归要活下去的。
但在那前,他还想仗着这份偏爱,更肆无忌惮一点。
陆鸣巳脸上慵懒的笑意僵住,要笑笑地挂在脸上,漆黑的瞳轻颤着,凶狠决绝的情绪眨眼占据了整张面庞,又在下一刻崩溃无措的荒凉,“岚岚……你难道真的相信那个家伙的鬼话?”
“信信无所谓,”危岚摇头,脸上一种混在意的淡定,“他想要的让我替禹初承担下天道的惩罚,而那,恰恰也我想要的……”
他眼珠转了转,安静地看着陆鸣巳的脸『色』变幻莫测。
他就知道,一旦提折返南疆,陆鸣巳会翻脸……过无所谓,反正他知道如何能“让”他答应。
危岚唇角掠过一瞬笑意,抬起头,轻轻眨着眼,话语低微,却如利箭『射』进陆鸣巳的心脏:“当年你那样对我,我为了偿还你的恩情以命挡劫了,而禹初对我有点化恩,巫族对我有养育恩,他甚至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恩情在身,我又如何能报?”
他意料地看到陆鸣巳脸上阴鸷变得懊悔,最终沉淀为面无表情的死寂。
会心一击。
危岚昨晚还一片空茫的琥珀『色』眸子里,在经历了那样炽热的一晚后,再次燃烧起了让陆鸣巳为痴『迷』的火焰,只这一次,那火焰里再倒映着他的身形了。
陆鸣巳感到深深的无力。
危岚实在太清醒了,清醒地爱,清醒地恨,清醒地索爱……也自然可以清醒地放弃自己能掌控的一切。
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前世的一百年,他磋磨掉的最珍贵的东西,从来危岚那炽热的爱意,而他对自己,对人心的信任。
他摧毁了危岚一半对人『性』美好的向往,而霁玄,摧毁了仅剩的另一半。
如今的危岚,真的会再被人间的感情绊住了。
陆鸣巳眼眶微微发红,环着他腰肢的手臂用了分力,带上了分禁锢的意味,可陆鸣巳却清晰地意识到,哪怕他真的将危岚囚禁在只有自己能触碰到的地方,这个人也会再属于自己了。
若他曾毁掉危岚的信任,就算知道了身的真相,危岚心底也依然有某些炽热的东西会被彻底消磨掉,而如今,那样的热忱却再会有了。
“岚岚,你再会爱这个世间的任何人了……对么?”陆鸣巳颤抖着问,却在开口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危岚垂了下眼睫,手臂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轻轻磨蹭着,“阿巳很想我爱你么?如果我的答案会了,阿巳又会如何待我呢?”
温热的肌肤下,那颗跳动着的心脏却冰凉的。
他嘴角勾着笑,指尖在陆鸣巳的皮肤上画了个心,笑意却未达眼底,那种平静的清澈,带着一种凉薄到骨子里的漠然。
陆鸣巳的呼吸在颤抖。
他喘了一会儿,又渐渐平静下来。
已经无挽回,但他偏偏又做到放手。
哪怕这样的关系就彼此折磨,他也愿意离开危岚身边。
驯狐狸的人,最后反倒被那只狡猾的狐狸驯养了。
但,他自找的。
明明心脏疼的,可陆鸣巳却得笑了起来,他握住了危岚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声音有些空『荡』的虚无,偏偏虚无中又有着盛灭的疯执。
“既然你无再爱上我,那就我来爱你。我会一直一直爱下去,哪怕终其一生再无温暖你的心,再无获得你的信任,我也会爱下去……”他眼里多了些冰凉的笑意,梦呓般地低喃着:“被爱的感觉还错吧?那就享受吧,享受下去吧……”
——享受着这份我心甘情愿燃烧自我的感情,直到命运的尽头。
陆鸣巳这疯了么?
危岚有分解,可却听得心情舒畅,迸发某种愉悦来。
他会体谅他的,一切他自找的。
危岚看着陆鸣巳眼底那快要将他整个人一并点燃的疯火,泛起了和陆鸣巳一样的想。
他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然后又一次被无边的空寂填满。
那就让时间来验证吧……
这一次,对的谁。
危岚掀起眼睫,抬头在陆鸣巳唇上啄了一下,眼底带着些『逼』迫,声音轻柔似留住的风:“……证明给我看。”
陆鸣巳扣住他的脑袋,用力地吻了回去,气势凶狠,吮得那两瓣冰凉的唇泛起娇艳的红。
唇齿分离的间隙,他平静地贴在危岚耳边说:“……我会陪你回南疆。”
了。
一如他所料。
可他到底怎么从热烈的相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哈哈哈。”危岚低低地笑了起来,并高亢的笑声中满苍凉。
他觉得荒唐。
一语箴。
他终会将彼此折磨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危岚笑得眼角溢了点点泪水,陆鸣巳凑过来一滴一滴地『舔』干净,温热的舌尖刮过脸上最细嫩的,也昨晚格外被偏爱的皮肤,轻易地激起了还未完全消退的余韵。
在陆鸣巳回撤前,危岚已经腰肢一拧,翻身骑到了他身上。
他眼角还带着哭的鲜红,激起的欲-念却轻易地烧红了白皙的肌肤。
“阿巳……”危岚缱绻地唤他。
他像缠人的妖精,又一次吻了上去,知疲倦。
心底的空洞,要无穷无尽的肉-体上的快乐能勉强填补一丝。
可好像也没什么好。
命运从来未曾给他别的选择。
他自找的。
也他自找的。
短暂的休息后,人日夜兼程地赶回了巫族。
白夏早已离去,而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巫族人对危岚一如既往。
危岚面上始终挂着笑,却有分似有若无的疏离。
别人能够坦然面对危岚,巫祈却行。
直到深夜,巫族的族人休息了,他拄着拐棍,敲响了危岚的房门。
“岚岚,同我往建木走一趟吧,禹初在那里等你。”巫祈的目光有分躲闪,疲惫像融化在了他的骨子里,让人光看到就感到一种沉重。
上次见面相比,巫祈明显又苍老了许多。
危岚眼底闪过一缕忧心的情绪,唇瓣张开,最终还什么没说,又默默闭上了。
他点了点头,拉着陆鸣巳的手,跟在了巫祈身后。
巫祈审视地看了陆鸣巳一眼,最终没做阻拦。
三人一路前往建木,这一次,建木干上的那道大门还等人靠近,就先一步地开来。
危岚没有任何迟疑,当先一步迈了进去,陆鸣巳尽管有再多安,也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空旷的树干里,旋梯交接处,一道半透明的虚幻光影立在那里。
禹初的脸上没了那股悲天悯人的神圣意味,看向陆鸣巳的目光带着分极有烟火气的怒意。
“啪”的一声,谁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树壁上探一根枝条,狠狠抽了陆鸣巳一记。
禹初暴怒得像护崽的母兽,一步步『逼』近,气势慑人:“我当初救了你一命,你却背弃危岚的信任,一而再地伤害他,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危岚起初明所以,下意识挡在了陆鸣巳的身前。
看到危岚的动作,禹初错愕地看向他,委屈得唇角眼角垂了下来。
危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直到感受到熟悉的力量充斥着整座空间,他冷漠的眸光渐渐软化下来。
这股力量他实在太熟悉了——他曾无数次地包容着他的任『性』『乱』来,给他无比的慈爱,也曾温柔地将他推开,独自承受伤害疼痛。
这建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