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多情之夜
司机显然也赶时间,把车开的飞快,加上晚上交通顺畅,眨眼就到了连大校门口。陆子涧颇为不舍地准备下车,又忍不住多看了女孩几眼,瞬间一股伤感的情绪涌上心头。眼前的女孩不算可爱,也不娇人,更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她淳朴、正直、执拗、洒脱,全不似子涧以往所见的女孩。而且她身上有着一股特殊的强大气场,将他笼罩其中,不能自拔。
“谢谢,15块。”司机开口,打断了陆子涧的思绪。
陆子涧掏出一张20的递了过去,“不用找了。”女孩还在翻钱包的功夫,司机就开走了。
“喂,你别这么奢侈好不好。从市区到这,往常只要12块的,被宰了你还给小费,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女孩说。
“人家这么晚出么跑车也不容易的,你得体谅人家。”子涧说。
“我坐他的车就是对他最好的体谅,你那是施舍,是不尊重人家。”女孩说。
“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真受不了你。”陆子涧求饶,像个理亏的孩子。
“纨绔子弟,败家的料。”女孩不改对子涧的评价,让子涧相当郁闷。
“刚才多少钱?”女孩问。
“15。”子涧说。
“我问你给了他多少?”女孩说。
“20。”子涧说。
女孩随即递给子涧10块钱,说道:“aa。”
“不用了,我做东。”子涧摆摆手,笑着说。
“跟你又不是很熟,干嘛要你做东?别把10块不当钱!告诉你,不是只有你有钱,有钱也不是像你这样挥霍的。你钱多去施舍给穷人,别在人前装潇洒。太假。”女孩说完,快速把钱塞到陆子涧的手里。
女孩转过头又说,“花自己赚的钱,才最踏实。”
“车费15,你给我7快5就好。”陆子涧说。
“算我倒霉吧,不幸与你同车,你的慷慨我也得买一半的单。”女孩的回答让陆子涧哭笑不得。
“喂,你哪个院的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见女孩要走,陆子涧迫切追问。
“我哪个院没必要告诉你。但我知道你,你就是中文系出名的大花心骗子陆子涧”女孩一脸不屑。
子涧担心事还是成为了现实,她果然是讨厌他的哪一类。他心里非常着急,连忙辩驳:“什么花心大骗子啊,情圣!我是情圣!”可这话一说,他自己都预料到会招致女孩的鄙夷。
“狗屁情圣,我看禽兽还差不多。你自己做的事心知肚明哦,还要我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你妈,没义务管你。”女孩这语气,像极了陆子涧他妈。
陆子涧欲辩无言,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女孩面前说什么都苍白无力,她实在是太强势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容置疑。从见到她到现在,子涧一直被数落,一直被压着下风。换作其他任何人这样,子涧早发飙了,可这次他却觉得心里软软的。他感觉女孩身上有种特殊的魅力,毫无疑问,他被这种魅力深深吸引。难道我是个受虐狂?遐想之余,子涧不忘自嘲,浑身汗毛直竖。
进入连大校门,即将分道扬镳。
“你不告诉我你哪个院的,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知道我那么多信息,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那多亏啊。”子涧还在争取。
女孩一笑,像是被陆子涧的逻辑逗笑了。她停住看着子涧说:“你以为我想知道你那么多啊,还不是你的名气太大了?”她把“名气”二字说得非常别扭,子涧听得也非常难受。
“好吧,”子涧叹了一口气,悻悻地说,“那只好再见了!”
“最好还是别见了!”说完女孩扬长而去。
夜风吹得法国梧桐叶沙沙作响,陆子涧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两个小时内,他遇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使他仿佛经历了两个世界。他曾扬言深爱小涵,可如今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女孩。他深知自己的行径会遭鄙夷,也该遭鄙夷,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抑制不住自己跳动的心,他只能被牵着走。
陆子涧坐下来,仔细回想刚才与女孩的每一个细节,咀嚼心中的感受。可这种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他觉得像是被敲了一棒,有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另外的奇妙享受。
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林枫同时遇到了古秋和子涧,两人都笑意盈盈,满面春风。;陆子涧是去约会的,这可以理解。可怕见美女的古秋是去接周晓灵的,竟然也一副开心满足的表情,这就让林枫大跌眼镜了。
“子涧,和小涵发展的怎么样了啊?”林枫问。
“吹了!”陆子涧说这话时的表情异常轻松,竟然还面带笑容,搞得林枫又对他大跌眼镜了。
“不过我又遇到了一个更好的姑娘,他和我以往遇到的姑娘都不同,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陆子涧又一脸自我陶醉。
“好了,别说了!你变心的周期越来越短了,还在这显摆,你不嫌羞耻我们还嫌呕心呢。”古秋打断了子涧。
“呵,倒教训起我来了。我怀疑你临阵脱逃,远远看见晓灵就吓得躲起来了吧。”陆子涧讽刺古秋。
古秋不以为然:“晓灵又不是洪水猛兽,我干嘛要躲起来?她超凡脱俗,平易近人,我今晚才知道跟女孩说话没什么大不了。”随即他又复制了方才子涧自我陶醉的表情:“海归就是海归,气质超群,胜过你们这些须眉浊物百倍千倍!”
“哇,你小子有长进啊。”林枫开心的叫了起来。
陆子涧也很是吃惊,他奸笑说:“我可提醒你啊,别打晓灵主意。晓灵那样的女孩,找男朋友的起点也是我和林枫这样的。”
“子涧别扯我,我可没那么想。再说这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喜欢就去追呗。我支持你,古秋。”林枫说。
“低俗!”古秋一脸超脱,往宿舍走去。陆子涧连忙跟上,脸色一变,一个劲地打听关于晓灵的细节。古秋不说,他便开讲自己的事迹。古秋不想听,捂着耳朵开溜。林枫收了收衣服,夹起书跟上。
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一旦爱上一个人,满脑子满心间都是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能在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见不到她便茶饭不思,心神不宁,仿佛人生失去了意义。一见到她,便感觉天地间开满了鲜花,人生无复他求。她哭,又怜又急;她怒,如临大敌;她喜,坦然欣慰;她笑,跟着她笑……
《青春送别诗》其实不是完全的虚构,里面有着林枫自己的影子。十四岁的林枫第一次对她产生懵懂的情愫,后来成了爱,再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林枫从来没说过爱她,她也从来没说不爱他。他们一直就保持着比普通朋友更近、比恋人稍远的关系,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相爱的。高中毕业后,林枫和她猝不及防地分道扬镳,因为没有任何的誓言诺言,分开似乎也理所当然。林枫继续求学,来到连大;她辍学,泯于众人。去年林枫回家,她已经嫁作他人妇,偶然遇到林枫时,硬是从感伤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林枫心中五味杂陈,很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宿舍的灯亮着,邵佳一定是一个人在上网,可远远听见里面有吵闹声,像是跟谁在吵架。三人立刻冲进宿舍,生怕邵佳吃亏。
林枫三人破门而入,可房间里除了邵佳之外别无他人。只见他对着电脑屏幕,不停地大声嘶喊“fuckyou,fuckyou”。搞的三人莫名其妙。
“喂,你搞什么飞机啊,对着个电脑鬼叫,英语发音还那么不标准。”林枫说。
“这是个全球视频的网站,可以随机跟世界各地的人视频聊天,今天新发现的。”见林枫他们回来,邵佳大喜,赶忙解释。
“你就会整些没用的,还说帮周伯做课件,偷空在这想泡洋妞啊你。”陆子涧骂道。
“泡个屁啊,都tmd男的,一个比一个猥琐。”邵佳郁闷的说。
“人家长的丑你也不用fuck人家吧。你这样骂人简直是败坏中国的国际形象。”古秋说。
“你知道个屁啊。刚跟这个鸟人连线上,这美国佬就冲我摇手指,还说中国女孩都是easygirl,你们说该不该骂啊?”邵佳说。
“该骂!”三人异口同声。
“那就一起呗!”
于是,四个义愤填膺的爱国青年为了维护国家尊严和“外敌”互喷口水。那边的美国佬也不甘下风,连喷“fuckyou”。在林枫的提议下,四人用国骂回敬。两边跟机关枪似的扫射,直叫得口干舌燥,声嘶力竭。
骂了好一会儿,又只是重复那么几个字,四人很觉疲累,但骑虎难下,决不能在外敌面前落下风,依旧死撑着叫喊。外面有人抗议声音太大,陆子涧关上门继续叫喊。
林枫觉得他们已经够无聊的了,那美国佬还陪着他们无聊了这么久,而且丝毫没有罢休的趋势。又过了一会,可能那边也体力不支了,便换了方法,拿出一双阿迪达斯的鞋出来显摆。
“我靠,这也拿出来炫耀,跟谁没有似的。子涧,快脱你的鞋,给他看看。”邵佳说。
虽然都极不愿闻子涧的臭脚味道,但三人还是万分支持子涧脱鞋子,为国争光嘛。子涧急忙忙地脱了鞋,把裤子也脱了,“我裤子也是阿迪的,去你娘的美国佬!”子涧很有些大无畏的派头。
“鳄鱼,鳄鱼!快,谁有鳄鱼的!”邵佳喊道。
“我有七匹狼的皮带。”古秋说。
“拿来!”邵佳叫道,“七匹狼还干不过一条鳄鱼!”
古秋抽出皮带,在摄像头前把皮带摔得啪啪作想,想是随时要冲到电脑那头抽那美国佬似的。
“苹果,苹果!找苹果!”邵佳喊着。
“这么晚了,没水果摊了吧。”古秋说。
“去你的,不是吃的。”陆子涧说。
“我去把我笔记本搬来,等等。”陆子涧急冲冲地去房间拿电脑。
“别拿了,把华为和小米手机都拿出来。”林枫说。
“索尼,索尼……”
“劳力士,劳力士”
……
一场民族大战成了名牌大战。四个人忙里忙外地翻找东西,累的要命,还乐此不疲。战况愈演愈烈,邵佳一方逐渐占据优势。最后邵佳拿出一本林枫的小说,得意洋洋地说:“看吧看吧,你能写书吗?你这白痴,美国有中国这么悠久的文化吗?”
美国佬像遭受了致命一击,毫无表示,只是呆呆看着摄像头,最后不知道从哪掏出双臭袜子擦自己流口水的嘴,还露出不可理喻的怪笑。经林枫四人仔细分析鉴定:那美国佬就是一白痴。
居然陪一个白痴玩了这么久,真是比白痴还白痴。四人一下瘫在沙发上,身心俱疲。邵佳自知理亏,立即表示明天上课代签到,算是逃过一顿揍。
林枫、陆子涧和古秋忙了一天,刚准备睡觉,邵佳又连上一个外国人,一个法国的美女。那美女一脸友好的微笑,很礼貌的用英语跟邵佳交谈。
通过交谈知道,她是法国马赛的,其中“马赛”这个单词4个人研究了好久才知道原来是个地名,邵佳曾怀疑是不是“马赛克”。美女很友好,一点也没嫌弃他们英语不好,反而很友善地找关于中国的话题跟他们聊。
四个人又来了精神,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彬彬有礼。刚才还如狼似虎,这下全成了谦谦君子,脸上堆满了谄媚蹩脚的笑容。
“法国有什么啊?快想想!都快没什么聊的了,找点话题。”邵佳小声嘀咕着。
“nba,帕克。”子涧说。
“跟他聊卢浮宫,聊埃菲尔铁塔啊!”古秋说。
“苏菲玛索,吕克贝松”林枫说。
不知道聊了多久,双方都累了,也就断了线。几小时内情绪的巨大波动使得四人累得不行,上了床立刻呼呼大睡了。明天的课就只有邵佳去了,于静约了林枫在茗香楼喝茶。子陆涧说是要弥补心灵的创伤,打算去图书馆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天。古秋,永远猜不到他想干什么,反正他就算是坐那发呆也不会去上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