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带刺的玫瑰
初夏时节，春寒犹在，夜晚没了太阳，冷流再次占领连城，意浓咖啡厅却是一片暖意。陆子涧在靠窗的位置坐着，满脸堆笑，对面是一位娇小可人的女孩，笑意盈盈地打量着他。
“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长什么东西了吗，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子涧问。
“你还会害羞啊？我可听说你是连大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还自称什么第一情圣呢。”女孩说。
“流言，全都是流言。我发誓，小涵是我最爱的姑娘。”子涧脱口而出，一脸公式化的信誓旦旦。
“傻子才会信你呢！”小涵说。
“不要紧，换作我一开始也不会相信，不过我会用真心和实际行动让你相信的。”子涧把咖啡轻轻推到小涵面前。
“光说没用，我们结婚吧。”小涵一脸严肃。
“结婚——”子涧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他忽然有种自己在拍戏的错觉，连忙转向旁边，想紧急喊“cut”！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强作镇定。他心想，这个女孩又看走眼了。
“怎么，不愿意吗？我就知道你是虚情假意。”小涵面露怒色。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才多大啊，没必要这么急走向婚姻吧。”子涧说。
“我知道，你一定还会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对吧？”小涵说。
“你知道就好。这句话不仅适用于男性，女性也是一样。一旦结婚，就没了往日的激情和烂漫，每日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乐意啊？”子涧说。
“哼，我知道什么？我是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就是逢场作戏，你压根就没打算对我负责，根本就不想和我结婚。”小涵言语激动。
“负责！负什么责啊？我们认识才一个星期，最多也就牵个手，别把说的我跟色狼似的。”子涧有些无辜，也有些无奈。
“你是个大骗子！”小涵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
“你小声点好不好啊，还要不要点面子啊！”子涧也有些生气了。
“果然嫌弃我了，后悔看走眼了吧？”小涵冷笑道，语气咄咄逼人。
“哎，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子涧心情大坏，起身想走。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几天前你不还说就喜欢我这种女孩吗？还说我要和长相厮守。变得真快！”小涵有些偏激，像变了个人似的。
“够了！你发什么神经！你要结婚找别人去，我还没享受够呢。”子涧愤怒地离开座位，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过头说，“先前的话就当我没说。是我不好，我不是东西，我欺骗了你，我天打五雷轰。祝你幸福。”说完他到吧台结了账，逃似的离去。
“陆子涧，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后面小涵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外面真的很冷，此时陆子涧的心也暖和不到哪里去。他只穿一件衬衫，冷得直哆嗦。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忘掉那个疯女人，好好睡一觉。
子涧心想：为什么都说我是爱情骗子，我骗谁了？为什么每段爱情失败的责任都推给男人？相识是缘分，不能在一起是缘分不够，何必哭哭啼啼。她受伤？我就不受伤？天哪，我的爱人到底在哪啊，为什么一次次戏弄我！
已经晚上十点半，路上车辆渐稀，陆子涧很冷，心也寒，只想早点回去。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像是也在等出租车。换作往常，他一定会走过去搭讪，最起码也会给个微笑，但此刻心情不好，只是瞪了一眼这个即将跟他抢车的对手。
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恶狠狠的回敬了一个眼神。陆子涧非常惊讶，突然又来了兴趣。只见那女孩长相清秀，乌发齐肩，穿一件白色t恤，外罩牛仔短外套，下身是牛仔裤，穿得是白色球鞋。要不是先看了脸，还以为是个帅气的男孩。女孩刚才也在咖啡厅，目睹耳闻了陆子涧与小涵的冲突，此刻她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子涧，那样子好像随时会冲上来给子涧一巴掌。
陆子涧好像突然变成了受虐狂，竟然对身边这个女孩生出了好感。他恢复寻常模式，盯着女孩痴汉般地傻笑，且跃跃欲试。女孩瞥见，赶紧退了两步，和子涧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十几分钟，仍不见车来。女孩不停地看表，面色焦急，陆子涧则坦然得很，借着路灯光不时地偷瞥，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她的全部个人信息似的。
“看什么看，色狼！我可是带了防狼喷雾的，你别打歪主意！”
虽然陆子涧居心不良，但还行动就被骂作色狼还是觉得有点委屈。他换作一副被冤枉的苦情表情说：“嗨，美女，别这么快下结论啊，你都不了解我。”
女孩一副不屑的表情，依然与子涧保持着安全距离。一阵阵寒意不仅没有让陆子涧退缩，反而使他身上充满了暖意和干劲。他将刚才与小涵的不快丢到一边，像迎接新希望一样慢慢走向眼前的女孩。他费力摆出最讨人喜的笑容，又清清嗓子，然后说：“自我介绍一下，我——”
“别介绍了！”女孩打断子涧，又退后几步，转过脸，冷冷地说：“我不想跟你这种放荡花心的男生说话！”
“放荡！花心！”陆子涧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刚才的样子真呕心！身上还有一股俗气的香水味，更呕心！”女孩嘴上说不想和陆子涧说话，可又训斥起子涧来，着实有趣。
陆子涧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反驳这些评价，但又实在想不出说辞。他清楚这些评价并非空穴来风，只是有些夸张。面对眼前的女孩，他真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多过往，真希望这个女孩就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女孩。他对这个女孩动心了！
陆子涧好像爱上了眼前的女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怀疑是不是滥情病又犯了，但爱上了就爱上了，无法回避。他当然想温柔地对待女孩，但女孩咄咄逼人，好言好语显然无用，所以他换了策略。
陆子涧以精湛的演技切换出另一种情态，一脸狡黠地说：“女孩子家别这么八卦，管好你自己。你这么晚还不回家，八成是跟男孩子约会了吧。看你这杀气腾腾的样子，八成是被甩了。”
“甩你个头！”女孩即刻爆炸，骂道，“我去做家教了，约个屁会！你以为谁都像你啊。”
陆子涧暗自偷笑，心想这个女孩真是纯真直率。
见陆子涧在笑，女孩更加来气，甚至走近子涧，伸手要打。但她马上意识到不妥，赶紧退回。她觉得自己掉进了子涧设的陷阱，狠狠地地瞪着子涧。
陆子涧笑出声来，整条街都弥漫着他的喜悦。他仔细地打量着女孩，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是得狠一点，不然会受欺负。但我真不是坏人，不信你可深入了解了解我。人活于世，开心最重要，心弦别绷太紧，太累。”
女孩还是一脸不屑，但脸色已缓和许多，收起了敌意。陆子涧再仔细看，竟发现她有一种别样的美，说不出的美。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清冷的街，两个年轻人就这么在灯光下站着，各自的心事深如海底。微风吹来，法桐树影婆娑，不时落下几片翠绿的新叶。
“美女去哪？”一辆出租车突然出现，司机摇开车窗，探出脑袋。
女孩还在沉思，陆子涧便抢先一步，拉开车门，坐到了车里。
女孩急得直跺脚，骂道：“你个无赖，人家问的是我，你坐车里干嘛？你出来！”
陆子涧打开车门，笑道：“上车吧，我做东。这么晚了，很难等到下辆车了。你一个女孩子站在街头不安全，我也不放心。”说最后一句时，子涧整个人都甜丝丝的，但女孩却有些害怕了。
司机也有些急了，朝女孩说：“妹子，上车吧，我还要赶回去辅导女儿作业呢。你放心，这小子敢对你怎么样，我帮你出头。”
女孩有了底气，说：“那好吧。但我不要他做东，他付他的车钱，我付我的。”
“现在的年轻人太有意思了。”司机一笑，伸长手，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去哪？”司机问。
“连大。”陆子涧和女孩异口同声。
“真巧。”司机如释重负，“不用绕路了。”
陆子涧则有些吃惊，心想：怪不得她开口就骂我放荡花心，原来是连大的。可连大的女生我基本都认识，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她呢？今晚被她撞见与小涵分手，这第一印象算是差到极点了。以后要怎样做才能改变她的看法呢？
陆子涧不停地思考，顾不得说话，女孩子也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路无言。
司机是个爽朗的人，受不得冷清。他很想活跃一下气氛，便小声问：“怎么，小情侣吵架啦？”
“你和他才是情侣呢！”女孩气得大叫，陆子涧则哈哈大笑。司机赶紧闭嘴，专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