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这还是夏妙然第一次来到章府, 她随着闻人翎的脚步前行,看着这处处精致秀丽的院落,还有下人那恭敬有序的模样, 都让夏妙然认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底蕴。
夏府在江州说句难听的话, 那便是地头蛇, 占据这江州多年, 但仅凭着府上的规矩,就能明显的看出章夏二家之间的差距, 天壤之别。
夏妙然忍不住有了些紧张感,步伐迈得愈发小心翼翼, 生怕会给人留下个不得体的印象。但夏妙然刚走几步, 就觉得浑身别扭,她懊恼地轻咬唇瓣, 微微侧视看了下闻人翎。见他端得一派清风云淡, 自在悠闲, 夏妙然忽地释然, 她又不是从未没见过三皇子, 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了解,何必在他面前来那一套虚伪的姿态呢?
夏妙然觉得自己真是好笑,分明就不是个端庄优雅的性子, 刚才竟然还想装着笑不露齿,噫,差点就被权贵给迷了心窍呢。
权贵自然是要敬着, 但不必因为他们就让自己变成一个虚假的人,说白了,人家的富贵权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低下头, 用手掩住嘴角边的笑,夏妙然抬手间,皓腕上的纤细一对玉镯,发出清脆的叮呤,甚是悦耳,再见她舒展的眉眼,俏丽又不失灵动之色。
闻人翎捏了捏她的手,温声道:“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笑得这般灿烂。”
夏妙然抬头,听他这般促狭,嗔了他一眼,随后瞥眸,不去看他。
自打二人相互坦白了关于替嫁的那档子糟心事儿,夏妙然愈发的活泼开朗,虽说还有着姑娘家的腼腆矜持,但比起从前,对闻人翎要亲近的多。
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态度,演绎不出来的情绪。
闻人翎见她跟自己耍起了小脾气,忍俊不禁,故意伸手扯了扯她盘在发髻边的小辫儿,惹得夏妙然愤愤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闻人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有些歪的发簪给扶正,随后弯眸一笑,清雅斯文。
反正这二人的相处,让章嘉熙有些眼红,他撇撇嘴,喝口清茶,压住心里的酸意,他顶顶羡慕,谁让他身上的那门亲事,在他被赶出京城后就给解除了呢。
章嘉熙回想前些年他送给那位贵女的奇珍异宝,章嘉熙就后悔的恨不得捶胸顿足,都怪自己以前瞎了眼啊!那些宝贝干嘛不留在自己的私库里呢?就算占地方,也比送给那没心的贵女好啊!
此刻,酸溜溜的人不止有章嘉熙一人,还有旁边正跪在地上的夏婉然。
闻人翎有着出色的好样貌,这是一件连夏婉然都承认的事实。当过于俊逸的男子去用心疼爱一个姑娘时,他皮相所带来的美感绝非是能用言语形容出来的,反正现在夏婉然是有些嫉妒夏妙然的,竟然阴差阳错还真的让她嫁给了一个好的夫君。
夏婉然双手被绑住,她跪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裙沾着血点,但她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夏婉然面色有几分惨白,看向章嘉熙的目光带着惧意和惊色。
她这模样跟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的夏妙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夏妙然在见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心情愉悦的咧起了嘴,明目张胆的笑了起来,那莹润的小脸虽然含着幸灾乐祸的神色,但就是不让人生厌,反而还会被她的笑意给感染。
如果要问夏妙然现在是什么心情,那就好比在三伏天喝了一杯用冰凉井水冷过的酸梅汁,畅快又清爽。
章嘉熙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会儿,闻人翎瞥见,小心眼儿地咳嗽了一声。
章嘉熙翻了个白眼儿,闻人翎,你至于么!
他被闻人翎给整的心里带气,他不舍得跟好友发火,就直接朝着夏婉然撒气。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长得贼眉鼠眼不说,心黑的连墨汁都比不上。我就纳了闷了,你让人家给你替嫁,你不仅心中无愧,竟然还敢继续害人,要不是看在嫂夫人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人把你给了结咯!”
章嘉熙说的话伤人心,嘴巴简直不饶人。
夏婉然何时受到过一个男子的辱骂,更何况他还是当朝皇子。而且重要的是,琴雅之前受得那些痛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她只能硬生生的受着他的嘲讽,憋屈的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不被人发现。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不想嫁给闻人翎,但父母不愿意退亲,那她还能反驳父母的意愿么?
都怪娘,如果不是她给自己出什么让人替嫁的主意,她又何必遭到这番羞辱呢?现在表哥生死不知,就连三皇子这个高枝怕是也没有攀上去的希望了。
为什么夏妙然她没死?她如果死在昨日的那场火中,该有多好。
夏婉然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满腔的委屈让她控制不住哭声,尖锐又刺耳。
闻人翎对她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眼神淡漠无情,冷喝一声:“闭嘴!”
她跪坐在地上,哭的双眼通红,哪还有从前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夏婉然脸颊一抖,显然是被闻人翎给吓住了神,她唇瓣颤颤,仰视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夏妙然和闻人翎。
“你难道一点也不介意你娶了个庶女?她大字不识,仪态不端,没有好的家世,她就是个废物,还是个哑巴,闻人翎,你既然知道她是个替嫁女,那你更不应该这样对我,跟你有婚约在身的是夏婉然!不是这个夏妙然!”
她知道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了,她不甘心闻人翎和夏妙然感情和睦,所以她为了拼一口气,也要硬着头皮去挑拨离间。
她对三皇子确实心怀惧意,但她更不愿意让夏妙然过上舒心的日子。
凭什么啊!
夏妙然想不明白她对自己到底有多浓的恨意,不盼自己过的好,只盼自己过上被人厌弃的日子。
夏妙然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夏婉然,她眼神浑浊又恶毒,像极了她最讨厌的方湄华,一瞬间,夏妙然觉得她很悲哀,方湄华一心想着让夏婉然变成一个知书达礼贤淑端庄的女子,所以方湄华尽心尽力的培养这个女儿,不惜耗费大量的精力去讨好方家老夫人,若不然她一个庶女,又怎能让方老夫人同意她的女儿夏婉然去京城借住呢。
可是,她好像辜负了方湄华的心血。
夏妙然叹了口气,眉眼间不见沮丧,她豁达地一笑。
【嫡姐,你总是觉得我哪哪都比不得你,但事实上,我比你强百倍千倍。我来见你之前,还想问问你为何这般恨我,但我现在突然没有这个困惑了。因为,你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人,你的心是坏的,是脏的,跟你多说话,我都觉得浪费口舌。】
闻人翎眼神欣喜,望着她,嘴角也是在上扬的。
妙妙,好像,变得有自信了。
夏婉然的狰狞表情呆滞在脸上,她旋即大笑起来,眼底的癫狂使得她看起来甚是可怖。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反讽道:“你比我强?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夏妙然,你的命就是我的,我想让你生就让你生,想让你死就给我死,因为在十六年前,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的透透了!”
夏妙然一怔,下意识地望向闻人翎,却见闻人翎神色阴沉,点漆般的眸子满是不悦,他起身一手刀砍晕了夏婉然,冷嗤道:“真是疯了,十六年前她也只是一个婴孩而已,能有什么能力救人,胡说八道!”
夏妙然眨了眨眼睛,他说的对,自己刚才见夏婉然那副神情,差点儿就信了她的话。
她们二人是同岁,只不过夏婉然比自己早出生了半个月而已,就像闻人翎说的那般,都是婴孩,她有什么能力救人呢?怕是她在故意恐吓自己吧。
章嘉熙感激地笑了起来:“你可终于出手了,我刚才还想着你如果再不弄晕她,我都准备想打晕她了。唧唧歪歪的,吵的我耳朵都疼。”
闻人翎表情有了舒缓,他听着章嘉熙的调侃,眼神复杂难懂,看来在自己的这几次插手,三皇子对夏婉然的态度已经大变,完全没有前世的倾慕。
他无奈笑了笑,最好不要再有交集了,他可不想再次手刃帝王。
“妙妙,咱们该去夏府了。”
章嘉熙清清喉咙,对闻人翎挤眉弄眼道:“等你这事儿忙完了,咱哥俩儿好好唠唠。”
闻人翎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叹道:“那到时瑾瑜自要上门拜见。”
章嘉熙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傻笑着。
夏妙然对着他微微行了一礼,既是敬,亦是那日的帮忙。
“哎呀,嫂夫人客气啦,咱们都是朋友,不兴这套。”
夏妙然眼眸含笑,乖巧地站在闻人翎的身侧,二人渐渐离去。
章嘉熙脸上笑意消散,对空说道:“派人把方芝涟送过去,若是夏万昌等人敢有任何动作,杀。”
“是,主子!”
虚空一声回应,略显诡异,但章嘉熙面色平静,他双手背后,去见了章老太爷。
“表哥,你忙完啦?”
蔡紫絮亲昵地喊着他,随后耍赖地推翻了棋盘,她再也不想跟章老太爷下棋了,这是真的恐怖!
章嘉熙摸了摸她的发,道:“表妹,我想跟外祖父说些话。”
“得嘞!”
雅意茶香,章老太爷盘腿坐在榻上,他眉眼没有浑浊之色,一双慧眼平淡无波,看似是位简单普通的年长之人。
“熙儿,密令在手,打算何时回京?”
章嘉熙学着他盘腿而坐,捻起茶杯,嗅着茶香,淡说道:“月底。”
章老太爷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回复,又道:“为了闻人翎?”
章嘉熙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膀,说道:“一半一半。”
章老太爷眼神施压,淡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半一半又是何意?”
章嘉熙恼羞成怒,轻哼道:“外祖父,您老是这样,每次都猜得中我的心思。以前我盼着收到父皇的召回,可是我现在收到了密令,突然就觉得其实回京城也挺没趣儿的,还不如待在这江州来得痛快。”
“哦?那日后等你封王,干脆让太子将江州赐于你,到时太子见你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地之主,定能愉悦地再羞辱你几番。”
章嘉熙这么一听,火气就不由得蹿上来,他将茶杯放回桌上,不满地说道:“他算个什么太子,若不是先太子因病而逝,哪里轮得着他?”
章老太爷火上浇油,轻笑道:“但人太子就是能将先太子与你扳倒,你就算不佩服也不行。”
“我才不是被他扳倒的!”
章老太爷严肃地斜他一眼,道:“月底,必须回京。”
“行吧,反正闻人翎也要去徽州了,这江州我继续留着也没甚意思。”
“对了外祖父,这县令夏万昌您到底打算怎么办啊?干脆让他滚出江州吧。”
章老太爷喝茶的手一顿,道:“这事儿你莫要插手,且看闻人翎如何处理,若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日后也难当大任。”
章嘉熙想了想,没有反对,祖孙二人喝着茶倒也温馨,章嘉熙也很珍惜这所剩不多的舒坦日子,等回了京城,又要处处提防,累人的很。
马车停在夏府外,榴红自告奋勇地去敲门,很快,大门被打开,钱管家一见到是榴红,还有些纳闷。
“你怎么来了?”
榴红现在胆气足的很,在知道闻人翎的态度后,她一点也不怕了,就跟有人当靠山了似的,特别是马车上还压着夏婉然,榴红就更是得意。
“这是姑娘的娘家,我是她的陪嫁丫鬟,回夏府一趟,难道还得请示钱管家不成?”
钱管家错愕不已,榴红这丫鬟今儿说话声量够大的啊,谁给的胆子?
这时,马车窗口帘子被掀开,闻人翎淡淡说道:“钱管家还是先将后门给开开吧,有个人,你们一定想见。”
钱管家愣了愣,想要反驳,但是见到闻人翎那冷漠的侧脸时,他就不由得怂了起来,也真是怪了,自己好歹当了多年的管家,一个愣头小子给自己的压迫感还挺重。
他腹诽着,双腿可诚实的多。
后门打开,马车驶进。
这先是夏妙然下了马车,就见她和榴红掺着一个女子也下了马车。
钱管家怎么琢磨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府上的大姑娘。不应该啊,大姑娘和二姑娘之间的仇怨不浅,再怎么想这俩人也不可能凑在一起啊。
“钱管家,你去将岳丈喊来,我有事要跟他一说。”
钱管家直接就问了:“什么事?”
闻人翎那双温和的笑眼瞬间冷凝,话上语气带着丝丝质问,他道:“好好说上一说这替嫁之事。”
这话一出,钱管家直接就懵了,他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闻人翎眼神再次扫向他时,钱管家警铃大作,踉跄着后退,说道:“我我这就去找老爷。”
闻人翎可不愿意让夏妙然受累,见她手上还托着夏婉然的手臂,薄唇轻抿,随意唤来两个扫地丫鬟,道:“妙妙,来我身边。”
她扬起笑脸,抱着闻人翎的手臂,看起来一片依赖。
但他们在见到夏万昌的时候,夏妙然的笑脸渐渐淡去。
只因为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刘姨娘,她的生母。
二人间眉眼有几分相似,但刘姨娘面相情愁苦闷,不如夏妙然的精致娇美。
夏妙然望着她,明明是自己的生母,但更多的却是陌生与疏离。
最让夏妙然深刻的便是刘姨娘每次看见她的眼神,充满着憎恨与埋怨。
刘姨娘并不受宠,所以衣裳装扮连夏妙然都比不得,她深深地看了夏妙然一眼,随后垂下。
夏妙然心一跳,将抱着闻人翎的手加大了力气,好似这样便能给自己寻找到安全感。
夏万昌依旧是那副嘴脸,他仿佛并没有受到闻人翎之前说的那番话的影响,笑道:“贤婿,近来仿本一事我已妥善处理,你可知?”
闻人翎面不改色,道:“岳丈是打算站在院子里跟我详谈么?”
“哈哈哈,人老了就容易糊涂忘事,瞧瞧我这脑子。贤婿,我还未跟你说声谢,如果不是你在这中间为我跟章家牵线搭桥,上次章公子也不会无缘无故就邀请我去做客。”
闻人翎嘲弄地勾唇,没有吱声,反而小声地和夏妙然说了些什么话。
夏万昌表情一冷,这闻人翎真是不知好歹,那夏妙然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才嫁过去多久,竟然就让他发现了此事。
他原以为闻人翎是上门讨公平的,可看着他跟夏妙然的相处,夏万昌这次是真的看不透他在唱什么戏。
不过,夏婉然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眼就看出夏婉然不对劲,衣裳凌乱发髻散着,还昏迷,莫非是遭到了什么不测?
该不会闻人翎这小子想收下这对姐妹花?
他的龌龊念头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但这心里话无人知晓,他装着沉稳冷静,压根看不出他内心的不堪。
最后还是刘姨娘小心翼翼地把夏婉然给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让她趴在桌上面,如果不是她,怕是没人会想到这一点。
“岳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府上替嫁之事,我已经知晓。这件事能真相大白,我还要多感谢夏婉然夏姑娘。”
夏万昌紧锁眉头,见闻人翎点出夏婉然的名字,他也不装着糊涂,迟疑道:“怎可能跟婉婉有关?”
闻人翎冷笑道:“昨日岳丈只顾着寻找夏姑娘的行踪,怎么不派人去客栈探探方芝涟的踪迹?”
他彻底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瞪着闻人翎,“你什么意思?这跟方芝涟又有何关系?”
闻人翎倒了一杯茶,也不管是不是冷的还是热的,泼到了夏婉然的脸上,动作之快,连夏万昌都没反应过来。
“夏婉然和方芝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大女儿够不够有诚意。”
这番意义不明的话令夏万昌后背发凉,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当夏婉然被热茶给烫醒后,她捂着脸尖叫不已,声音沙哑难听,“我的脸!我的脸!”
夏万昌忍不住拽着她的手臂,质问道:“夏婉然,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方芝涟呢?他人呢!”
也不怪他这般重视方芝涟,主要还是惧怕方芝涟身后的方家。
夏婉然脱口而出,说道:“他浑身是血,被人带走了,被三皇子带走了!”
夏万昌抬高声量,难以置信地说道:“三皇子?什么三皇子!你给我说清楚。”
夏婉然涨红着一张脸,看样子被茶水烫得不轻,她在看见闻人翎和夏妙然的时候,怨恨地大叫起来,指着他们说道:“就是他们!他们把我和表哥抓起来了,琴雅死了,表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爹,我好苦啊,我的命好苦。”
夏万昌没有听到他想听的话,表情更是凶狠,抬手就给了夏婉然一巴掌,让她闭嘴,随后质问闻人翎,说道:“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闻人翎拍了拍夏妙然的后背,担心会被吓到她,相对比夏万昌等人的心气浮躁,他悠闲地在看着这场闹剧。
他想到夏万昌因为章家的关系就去讨好章嘉熙,如果在知道章嘉熙是三皇子后,怕是更要溜须拍马的去奉承章嘉熙。
可惜注定要落空这个愿望了。
想到此,闻人翎恶趣味十足,浅笑道:“我区区一个穷秀才,这事儿问我实在不妥。怎的,刚才夏婉然的话,岳丈是没有听清么。”
夏万昌不怒反笑,指着闻人翎笑了起来:“瞧瞧婉婉这模样,疯疯癫癫,听听就罢了,就是不知婉婉这般狼狈,可是瑾瑜所为?”
但这时,夏府大门被人踹开,钱管家被一脚踹在地上,有两个黑衣人,拖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直到黑衣人把方芝涟直接扔在夏万昌的面前时,夏万昌才回了神。
方芝涟还算□□,尚有活气,他趴在地上,抓住夏万昌的裤腿,道:“不可对闻人公子不敬,三皇子说了,胆敢再次冒犯,杀无赦!”
夏万昌见他这副惨状,还有何不信的。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得罪了三皇子,瞬间双腿发软,笑容僵在脸上,直接跪在地上。
闻人翎见状,发出一声嗤笑,“岳丈这礼实属大了些。”
说是这么说,但闻人翎站的比谁都要理直气壮。
这一世夏万昌的跪拜,比前世早了不少。
啧,舒坦。
人都来齐了,那解药也该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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