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灾人祸
大殿上
凤希垂手站于首座之旁，暗戳戳打量着身边那闭目养神的师姐。
不知为何感觉自那日回来之后，师姐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虽然原先就一副冰冷样子，但凤希知道，这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实际上师姐更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什么事情都要关心一二。
如今她却有着一种由内散发而外的冰冷气息。
对世事漠不关心或者说早已失望，导致不再将注意力分散到这上。
就算是凤希自己偶尔也会产生一股‘敬而远之’的想法。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自家师姐变为了如今的模样？
女孩目光沿着宁清璇的脸颊下移，慢慢被那发着光亮的小玉剑所吸引视线。
这个东西凤希心中一动，她以前貌似没见过这个物件。
是师父给师姐的？
不对。
凤希的双眉轻轻挑起。
她依稀记得，此物是那日师姐回来后才出现的，她离开之时，脖颈上绝对无此物。
莫非是因为这东西
“凤希”
一道清冷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师姐。”
凤希连忙看向座上人。
“人到齐了，可以关门了。”
宁清璇转过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转过去，恢复常日的面无表情，俯视众人。
“是。”
“今日把大家召集至此，正是为了召开一年一度的青云会议。”
轻轻抚着那无数宗主摸过的首座扶手，宁清璇按照记忆中师父的惯例，开口缓缓道。
“至于为何今日是我在此主持而不是师尊，是因为师尊她已经羽化了。”
“羽化了？”
“宗主她”
“真的假的？”
正如预料那般，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在场众人轩然大波。
事实上，宗内此前知道此事的也只有师父门下几个未外出游历的弟子，比如说宁清璇，林千落，还有小凤希。
其余人要么潜心修炼，要么不关心宗门事务，对此事压根未有过耳闻。
“肃静，有事单独上报。”
见众人神色各异，低下头开始交头接耳，宁清璇抬起头，清眸间涌动着肃杀之意，如同高悬利剑，让场内之人瞬间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是剑意看来宁姑娘如今已经摸到第三境的末期了，第四境近在咫尺，可喜可贺。”
一老者迈步而出，见众人无人言语，抱拳笑道。
宁清璇看了一眼，轻轻点头:“原来是杨长老，好久不见，身体还好？”
杨营，青云宗挂名的大长老，第四境后期的修为，平日里常年闭关，从不外出。
除了师父以外，这位算是青云宗的镇宗之人。
“多劳姑娘牵挂了，老夫身体倒还是硬朗。”
杨营再次扫视了众人一圈，确认没找到那道身影，沉了沉嗓子:
“虽然知道这不应该是我等关心的范围，但老夫还是想多嘴一句，请问姑娘如今是接替了宗主之位？”
一般来讲，像是宗门宗主之位交替这种事情，都会是门系内自行决定。
所谓门系，即由宗主在自己门下的弟子中选出一人接任。
如今宁清璇坐在上面，其结果不言而喻。
但杨营还是有些好奇，毕竟他没看到林千落的身影。
要知道，他在之前几天还是这里的话事人，从某一天开始突然踪迹全无。
“师尊临终前，的确将这个位置交给了我，但在那之后，我有事外出，将宗内事务暂时交给了林千落进行管理。”
宁清璇点了点头，一眼看穿对方是何意:
“杨老的意思，是想问林千落如今在哪里吧。”
“没错我没看到他的身影”
“嗯，你们以后应该再也看不到他了。”
宁清璇慢慢起身，双眼眯起看着众人:
“他勾结石破宗，想将宗门一半财产与凡人性命交于对方以求庇护，被我当场斩了。”
“嘶”
众人难以置信抬起头，看着那风轻云淡说着话的姑娘，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斩了？
同门师弟，竟然给斩了？
虽说这理由充足，身为师姐也有权利管教师弟，但竟然真的斩了？
这是宁清璇能够做出的事情？
众人缄默，一时间无人敢有任何反应。
就连杨营也沉默许久，才开口道:
“若姑娘所言为真，那林千落也当有此罚。”
“这是当然，自青云宗成立以来，无数代师尊师祖镇守于此，为了保护这里的凡人与青云宗与妖兽搏斗，包括师父在内皆付出了性命。
青云宗代代弟子为了守护边境，或留守此处，或外出游历，日后归来。但这是我见过第一个为了自身利益，愿意把青云宗与凡人性命交于他人手中之人。”
宁清璇拿起自己腰间的佩剑:
“此人，为何不当诛？”
见下方之人皆不言语，宁清璇轻轻一笑:
“我也知道，林千落既然敢联络别的宗门，自然也是先前与你们中的一些人透过了气，你们默许了他的作为，不过不必担心，此事，我不会追究，我也能理解你们对于此次兽潮的畏惧。”
话音一转，宁清璇慢慢走下台，绕着众石座低语着:
“毕竟啊兽潮之势肉眼可见的增强，而青云宗在过去的几年就有些抵挡不住，今年更是难说。
我理解诸位修行不易，也知道自己没缘由要求大家为了素不相识的凡人拼了性命，与其苦苦抵抗，为何不选择弃了宗门，回到王朝腹地，享受着俸禄，度过余生？。”
“您的意思是这次青云宗不选择继续坚持下去？”
杨营揣摩着宁清璇话中的意思，问了一句。
“青云宗早就没必要继续坚持下去，师尊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她才会选择深入边境外的丛林之中，寻找兽潮日益起势的源头。
殊不知天灾人祸，哪会有什么根源。”
话音越到后面越低，到了最后几句，与其说是对众人诉说，更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
“所以，该坚持下去的不是青云宗，不是你们，而是我自己。”
长剑破风，宁清璇双指捏着剑尖，轻轻弹了弹，面色依旧，眼中却流露着一股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坚毅。
“兽潮来临之日，我会一人迎敌。
在座各位，清璇拜托你们，若是清璇身死，请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尽力帮助这里的凡人，至于报酬，宗门财产你们有什么相中的拿走便是。”
“今年的青云会议到此结束，各位可以散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女孩将长剑收回剑鞘，推开石门，径直迈步而出。
其余人坐在屋内，看着那道倩影消失，震撼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师姐”
凤希愣了几秒，眼中一热，立刻小跑着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