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当一打开监控, 发现这一幕，并且伴随着同步敲门声时，里绘未来多少还是提神醒脑了一下。
他知道她在看监控。
她把监控查看权限转到手机上, 踩着拖鞋走到门口, 敲了敲门：“特殊服务又来了？是想好项目表了吗？”
“嗯——”五条悟靠在门上做思考状, 然后谨遵人设, “我收费超贵, 你把门打开我们详谈。”
“「包括但不限于」。我以为你要换人设。”她一手压着门把手，一手用指节敲着门板, 拖长声调，“快点，价——位——”
“………”
“你明明知道我是谁诶, 快点啦，我不想拆门哦, 翻后院墙也不太雅观。”五条悟彻底抛弃了人设, “难道你在害怕吗, 不是你说的——等·我·吗？”
雅观。
懂了, 上/门/服/务比较雅观。
所以让遵守他的人设，他当个体面人吧。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我点的特殊服务。”她故意说, “所以，在交易前弄清合同内容，对甲乙方都是权益保护。”
“等着。”他啧了一声，没了后续。
她瞥了一眼监控画面, 发现那只白毛正在用手机查着什么。
里绘未来：………这么严谨的吗？倒也不必吧。
画面里的白毛先是摸摸下巴，又偏着头抓抓头发，最后随意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反手敲门：“大概五十万吧，可以开门了？”
“五十万啊——好贵。”里绘未来说，“不好意思，消费不起，你找下家吧。”
“别太过分啊未来同学。”他转身，用脚尖轻踹了一下门，语气愉悦，“害怕就直说嘛，不过呢我不会因此放过你，毕竟——我还是蛮期待未来同学害怕的样子诶，还特地清理了手机内存哦。”
里绘未来：………？
“嗯——我忽然想起来，我前几天玩了个游戏，截图了超多，手机内存都快满了。”满倒不至于，三位数的确是有了。
“………”
“对了——你会什么服务？”少女贴着门板笑，“会用毛茸茸的尾巴蹭我的手心吗？会因为被喊老师就变得更兴·奋·吗？会语调和身体一起颤抖骂我混蛋吗？会仰起头……”
“里·绘·未·来。”他用她的全名打断了她的话，顿了顿，咬牙切齿似的说，“我都会啊，你不是最清楚了？——我还会让你好好珍惜你仅有的威风时光呢。”
五条悟抬手捶向门，力度和声音都不大，但某种波动却几乎覆盖了整个门板，震得她压在门把手上的手掌都微微发麻。
她下意识脱离门把，垂眼看向自己微麻的手。
「虽然叫了全名，但他只是感到了羞耻，并没有真的生气。——不过他应该发现了‘猫猫正在玩弄的猎物，实际上只是逗猫棒’这一事实，所以下一步或许会是直接发起进攻吧。」
门外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当然，未来同学的脾气我很清楚，所以——”
厚重的门板以细微的幅度震动起来，门把手也因非自然的力量转动起来，直至‘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和平交涉失败。”他的尾音上扬，显出几分欢快。
制约入侵者进一步作为的门链被切断，下一瞬，一只因为刚被吹风机吹过，多少还有些炸毛的毛茸茸脑袋探入。
白色大猫又伸出一只手，兴致洋溢地打招呼：“好久不见——未来同学！”
「完全没有被吓到呢。」
猫猫有点沮丧。
眼前的少女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垂眼去看手机，从后台退出监控，回了一条消息，然后锁屏：“记得关门。”
“哦。”进门，反手关门。
五条悟做完一套动作后才发现哪里不对，动作略顿，挽尊般自作主张拧上了反锁：“嘛，毕竟还是要上锁防一下外人的。”
里绘未来带了一只抱枕窝回吊椅上，将手机随手丢在一边，支着头盯着房间内那只白毛看。
这是她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和别人共
处于私人空间。
或许是因为这只是住一两晚的酒店，也或许是因为他在昨晚突破了她人际关系的距离屏障。她并没有产生太强的排斥感。
里绘未来觉得很有趣。
曾经有个家伙顶着她的礼貌的疏离追求了她半年，竭尽所能也没能让她觉得他可以步入她的卧室。
而眼前这个她不知道身份也不知道真名的白毛，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做到了这一点。
准确说是十分钟。
在最后十分钟之前，她甚至觉得他烦人。
“你就这样云淡风轻地允许我进来？”五条悟状若毫不在意地坐在床上，看向在吊椅里小小一只少女，语气故意压得有些危险，“不论怎么说，我都是个男人哦。”
他十指交叉撑着头，向前欠身接近她：“而且，是对未来同学你，有明显野心和欲望的男人。——或许你忘记我昨晚说的话了？”
少女抱着抱枕展露一个带着甜意的笑，唇线下一颗稍尖的虎牙若隐若现，说出的话却带着点嘲讽的味道：“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故作矜持、欲擒故纵几天呢。”
虽然他要是欲擒故纵几天，按照她对游戏记忆的流失程度，估计就完全忘记了。
“哦，矜持对你有用吗？”他眨眨眼，又蓦地凑近她，近到她几乎能看到那片苍天之瞳里自己的身影。
“嗯——”他直直盯着她，托腮思考，然后忽然换了话题，“……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有两个啊，藏得好深，有意思。”
里绘未来微愣：“两个？”
他笑了几声，竖起两根手指：“我是说，两个虎牙。”
里绘未来：………？
五条悟嫌探身太麻烦，干脆蹲到少女面前略仰头看她，语气虽然与之前无二，但唇线却拉的很平，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不过，居然处于这种状态……没死掉真是神奇，你用它干什么了？真夸张。”
里绘未来觉得自己的牙齿健康状态还挺好的，她用脚尖抵住他的膝盖，用力把他往后推
：“有话直说，不想和你打哑迷。”
“没什么，对了……”五条悟垂眼看着少女踩在自己膝头的脚，“虽然你咒力束缚已经被突破了，但最近最好不要乱用术式。——可能会死的哦。”
“是吗。”少女轻描淡写掠过死亡话题，俯身向前看耳尖莫名沾染了红意的男人，“所以你是特级咒术师？哪一位？”
“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否认，理直气壮，“不是哦，我只是一只没有被登记在案的特·级·咒·灵。”
里绘未来：“………你认真的？”
这她真没想到。
不过想一想他依附于游戏的存在模式，似乎也是有理可循的。
但是咒灵这种东西，没办法被监控拍到的吧。
他竖起手指，一本正经地补充：“与一般咒灵不一样，我是受□□，这款游戏就是受肉过程之一，所以把我当做人类看也没什么问题哦。”
五条悟知道她不懂，也分辨不出来，所以随便他编。
少女盯着他看。
他毫不心虚地回望。
“总之。”男人的手顺势垂向他觊觎已久的、少女踩在他膝头的赤足。
他的手上没有什么茧，不粗糙但也并不柔软，带着略高的温度，盈盈握住少女白皙而骨节分明的脚踝，微凉的温度本该像一剂镇定剂，却瞬间如干冰灼痛他的手掌，直击他的心脏：“我是因为你才诞生的哦，未来同学。”
这个说法很犯规。
她明知道这是他故意为之的话术。
并且，眼前的男人也从未给过她任何非人感，反而有着明显的羞耻心、道德感与人类的思考方式，因此她对他所说的咒灵受□□也将信将疑。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再·次·引诱到了她。
黑发少女靠回吊椅，将下巴搁置在柔软的抱枕上，不动声色：“所以呢？”
“所以？没什么所以。”他没有回答她的反问，用拇指在少女突出的骨节上轻轻摩挲。
“不过——”他的暗示性
动作点到为止，目光掠过身着深蓝水仙浴衣的少女的身体，落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我早就想问了，未来同学这算是在勾引我吗？”
“你是指，”恶劣少女的脚尖微微施力试图推开他，他仍然纹丝不动，“这个动作吗？”
“大概吧。”五条悟模糊地答。
他有点想松手了。
他已经分不清他与她肌肤相亲的那处，有力跳动着的是谁的脉搏。
她忽然轻笑出声，问他：“猫酱，你有读过一首诗吗？”
“嗯？什么诗。”他不太接触得到那种文学类的东西，也不怎么感兴趣。
“『世俗最不济的想象是美人鱼，那是愚劣的，怎么弃捐双腿。』1”那是在国中的性启蒙时期，男女生总会对两性关系的任何事物大呼小叫，国内外带有颜色的诗歌被大惊小怪地流传，她也多少看到过几篇。
她所说出的只是最含蓄的那一句。
『脚掌和十趾是十二种挑逗』
她是顺带，也是故意，她现在不过是在用诗歌的形式告诉他，他的答案是正确的。
但他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她猜他回去会搜这首诗的。
五条悟果然没懂她的话：“美人鱼？”
里绘未来话锋一转，曲解：“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我毫无兴趣，我做什么你都会无动于衷；可如果你对我心存幻想，我什么都不做你都会觉得我在勾引你。”
“………”
“果然是127的好感度呢。”恶劣少女故意感慨。
“我难道不该对你心存幻想吗？”五条悟手下略一用力，欺身俯于吊椅之上。
吊椅剧烈地摇晃起来，少女下意识去抓吊椅边缘，却被他的手半道拦截。
他用膝盖抵住她的小腿，不紧不慢地贴近她，直到吊椅里光线稀疏，双方的呼吸暧/昧交织。
五条悟感觉到身下少女瞬间紧绷的肌肉，知道自己再次完全侵入了她的安全警戒线。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
他只能通过剥夺
她肢体上的安全感，让她被迫短暂地、接纳他。
她只是现·在·保持着自信的理智而已。
他讨厌她的理智。
「想要彻底摧毁。」
“毕竟你对我，都到那一步了诶，你觉得我还能和你保持礼貌的社交关系吗？”五条悟的手滑过她的腰侧，落于浴衣背后的蝴蝶结腰带上，摸索着试图解开，“所以，我说我要把你玩到哭，可是很认真的哦。多少有点危机意识吧，未来同学。”
晴空与深海对视。
他甚至希望她挣扎得剧烈一点，或者表现出因为情况失控而生气的表情。
然而并没有。
她甚至比梦境里更冷静。
“好吧，交涉再次失败。那我开动啦？”他表面上依旧保持着耐心，不紧不慢地拆她的腰带，“不过如果你开口求我，我随时可以停止。”
里绘未来依旧没回话。
她不觉得他能很快解开她的浴衣腰带，除非用蛮力。
在他敲门后，她特地用最麻烦的穿法重穿了一遍随意披在身上的浴衣。
他要真想解开，至少要解三个结。并且最外层腰带的系法就很鬼畜。
她也不觉得他了解女式浴衣。
而且，他绝对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急躁，他的目的就是想通过有条不紊的推进，来给她施加心理负担。
毕竟……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坏事，浴衣这种服装根本不会碍事。
在他与她的腰带斗智斗勇时，里绘未来闻到新鲜水汽扑面而来，好像用的还是迷迭香味的洗发水，味道还没散尽，萦绕于二人间的空气。
“……你洗过澡了？”她问。
那应该是住在这家酒店里的人？
酒店提供四种味道的洗发水，随机放于不同房间，只需要排查一下，应该就知道这家伙是谁了。
“嗯，有备而来，超干净哦。”
五条悟解了半天没解开，发现姿势实在不顺手且别扭，稍微直起腰俯视着窝在吊椅里的少女。
“………”
少女与他直视：“怎么了，因我而诞生的
咒灵先生？”
“我说……”五条悟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你都不会感觉害怕的吗？”
他想起少女在梦境里说过的话：「就算你上我，我也不会觉得我失去了什么——你以为我在乎那些？」
那时候她尚且带着脾气，本质上还是不想他做出那样的行为，而现在则是完全有恃无恐，像是笃定他不敢一样。——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敢这么笃定。
“害怕你吗？”她思考了几秒钟，回复，“实际上，任何动物都只会畏惧能威胁的自己的事物。”
他被这句话哽得笑出声：“你是觉得我无法对你产生任何威胁吗，哪怕是生理上的？”
似乎为了佐证自己的行为，他甚至伸手卡住她的脊背与腿弯，把她打横抱起，走向白得刺目的床。
“男性普遍喜欢白、幼、瘦的女性，是因为很好掌控、很安全，这可以说是一种生理本能。”她任由他作为，散漫地说，“如果一个男性因为一位女性很好掌控、很脆弱而接近她，并且对她表达爱意，那他一定是个淫/魔。”
里绘未来的长相没有进攻性，个子不高。虽然常年练习剑道，不病弱，但也算不上强壮。皮肤白皙，白到用力稍大就会留下明显的红痕。
年纪很小——对于五条悟来说。
“未来同学，你觉得自己很好被掌握吗？”五条悟反问。
对外界任何人都能笑语嫣然的她，展示给他的，可都是恶劣又混蛋的那一面啊。
“那么，你是为什么接近我呢？猫酱。”少女被放到床上，双手随意摊开，偏头露出一段细瘦的脖颈，笑着问他，“仅仅是想报复我、把我玩哭吗？”
“不然呢，未来同学对我干的坏事，需要我一一回忆给你听吗？”他双手支在她头两侧，膝盖恶意地卡在少女的双腿之间。
“不。”她略仰下巴，“你还想让我喜欢你，甚至想让我爱上你。”
“………”
“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
…”
“如果你对我的好感停留在……嗯，五六十。那我可能会觉得挺危险的。”有恃无恐的少女再次提到了好感值，“因为那时你只会想让我感到痛苦，就算我最终恨你、厌恶你，都没关系。”
“哈，原来是这样吗。”
“猫酱，你会害怕你能掌控的东西吗？”那片深海映照着晴空，“所以——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哦。”
《被囚禁于掌心的□□□》
哪怕他离开了游戏，以现实之躯站在她面前，他也依旧在她掌心之中。
“你说的，都没错。”五条悟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你要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嗯？”
“有的人谨慎，有的人疯狂。”他腾出一只手，手指顺着浴衣往下滑，勾住腰带，“有的人喜欢步步为营，有的人愿意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输了的代价可是很惨的。”见惯了一局倾家荡产的少女说。
“所以——我想步步为营。”五条悟正勾住少女腰带的手顺势松开，垂着眼看她，“未来，我想和你接吻，现在，可以吗？”
“……嗯？”
五条悟：“我正在征求你的许可哦。”
“实话说，我不是很喜欢和你接吻，体验很差。”虽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但少女还是诚实评价，“差到好感度从30掉到15的那种差。”
“……你真的是很容易能让人生气啊。”
“因为真的很不舒服。”她不太想体验第二次。
“再试一次嘛，那是我第一次，技术不好。”他忽地撒起娇来，“拜托再给一次机会嘛，我上网查过了，好好学习过了。”
大猫猫撒娇真的很难不心动，哪怕明知他居心不轨。
……算了，真的逼燥了就麻烦了。
黑发少女纤细的胳膊勾住他的脖颈，抬首吻上他的嘴角：“好啊，再给你一次机会。”
“————？！”
里绘未来的回应使五条悟猝不及防，他想了很
多种说辞来诱骗高傲的少女，但没想到她会主动吻他。
那一瞬间，来之前浏览过的所有网页都被忘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本能用以回应。
“你……又”
他睁眼看见暮色之中，少女纤长浓密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轻羽落于雪崩将至的山巅，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岌岌可危的弦，再次被扯断。
腰带被撕裂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刺耳，他伸手捂住少女总是把他说得无处遁形的嘴，在她身上肆意留下属于他的烙印。
“你被骗了。”他哑着嗓音说，“我才不是只想和你接吻。”
少女深蓝的眸子直直盯着他，她将她的腰带从腰下抽出，蒙在她的眼睛上，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实话说的话——”
「我也是很糟糕的大人呢。」
她试图用咒力反击被他强行接下，他的手被抓出几道血痕，连腰间的软肉也被少女拧的痛到让额角冒汗。
他仍在她耳边低声轻笑：“我还想■你。”
“就算你讨厌我也无妨，把你关起来，就像你对我做的那样，对你做所有糟糕的事情，让你的世界只有我——最后让你爱上我。”
少女停止了反击，她从喉咙出发出一阵笑声，像是对眼前男人的嘲讽。
“你失策在以为我没有这个能力与胆量。”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永远赢不了她，他永远玩不过她。
他承认。
他输得很彻底，也很狼狈。
真可怜。
“但我不喜欢谨慎，我只喜欢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快六千字啊！！！
总之，五条老师在想peach……【高亮】
而且自作孽，呃呃呃……
不过未来没想到他这么疯（。）
有时候爱一个人，最糟糕的处境是，我没有爱上你尽力呈现的美好面貌，而是爱上了你浑浊不堪的内心。
——毛姆《面纱》
1来自木心《脚》（你们可以搜搜看，有惊喜）
作者酱20号要在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