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幼女从酣甜的午睡中醒来, 眼前一是片清透的红。
那是阳光透过女人的手掌，映出她正在流逝的生命。女人扑在她身上喘息着，手冰凉却又汗津津地捂住她的眼睛。呼在幼女颈间的每一口气，都像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周身浓郁的血腥气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体里钻, 搅得稚嫩的幼女大脑发昏, 情绪乱作一团。
“纯子……对不起。”她听见女人在自己耳边哽咽, “我失去了儿子，也要害你失去女儿……”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弱, 直到呼吸终止。
幼女小心翼翼地挪开女人附在她眼前的手。眼前的一切使她陷入混乱：“……葵？哥哥？”
舅妈喜欢她叫她的名字, 因为说被小孩子叫名字会让她永远年轻。
于是她的生命停留在了40岁。
“你醒了啊, 未来，没想吵到你的。”高挑的少年背对着她, 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她看见他紧握的手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看见他几乎要站不直身体，看见他站在世界的另一端。
幼女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他曾是高傲自负的少年。
他成为杀害父母的混蛋。
她的头脑罕见地混乱起来, 但她并没有问出「为什么」。
“看起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吧，但我现在不太能开心得起来。”少年站在遥远的那一头，“……今天的话，没办法履行每年一次的约定了。”
“你要杀掉我吗？”幼女睁着眼, 正午阳光直刺她的瞳孔, 她伸手摸到茶几上的那柄水果刀, “夺走我的生命，就像夺走你母亲的一样。”
“「你的」生命。”他重读，“未来总喜欢说「我的」，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
“「我的任何东西，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施舍给你, 但绝不允许擅自夺走。」你想说的，是这个吧。”少年仰头看着天花板，声音虚无缥缈，“但是，你得要足够强、强到能被称之为最强，才能够实现自己期望的一切。”
“我不需
要成为我不感兴趣的「最」。”那柄水果刀被紧握着指向少年的后心，仅有八岁的她连哭音都吞没入深海，“只是，你如果要杀我，我就一定也要让你死。”
除了第一次被面目可憎的咒灵袭击外，她鲜少有恐惧的情绪，哪怕是现在，她也并不畏惧近在咫尺的死亡。
她可以死。
她可以为杀他而死。
但她决不允许他夺走她的生命。
因为她的一切，只有她自己可以操控。
她生来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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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知身份的犯罪过程中蒙眼，除却特殊趣味外，就是‘凶手’无法心安理得地对‘被害者’下手。
五条悟遮住了她的眼，但却遮不住自己的眼。
原本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渴望。
把漆黑的自我毫不遮掩地摊开给她看，想让名为里绘未来的家伙真正意识到，他是危险的。
但少女毫无反应，就好像时间静止一样。
——她在最初几乎本能般的攻击后似乎完全冷静下来了，温热的气息流转在他掌心指间，连呼吸都变得清浅。
但五条悟反而因为她越发错乱。
一直高高在上戏耍他的恶劣少女，现在就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在他的掌控之中。
伊甸园的毒蛇勒住心脏，禁果就在口旁。
真实世界隶属于少女的香气无孔不入，蛮横地侵入他的思维，直把他往深渊里拉扯。
像嗜甜成性的人是无法戒掉的甜品，尽管拆吃入腹（指吃糖），不用管身体是否可以承受副作用。
他俯身向她的颈动脉，感受到她生命的节律。
约80次/分钟。
……真是有够冷静的。
“给我一点反馈，打我一巴掌也行。”因为少女的冷静反应，他多少有些难以接受，哑声说，“像之前那样。”
少女的指尖染着血红，双手随意地摊在身侧，对他的请求无动于衷，连嗤笑都懒得再奉陪。
虽然她用咒力攻击他时没下死手，但抓人时却是实打实用了
狠力。
被抓破的手背凝出血珠，鲜红沿着掌骨蜿蜒，在腕骨骨节处汇聚，滴落到洁白的床单上。
渐渐晕开，像一朵尚未盛开的血玫瑰。
「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
少女漫不经心的声音宛如咒语，刻下一层层咒印缠绕在他身上，与伊甸园的毒蛇撕扯着。
“未来。”五条悟极力保持着轻松的语调，“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哦。”
「只是想要被回应、想要被拥抱、想要被亲吻。」
（麻烦审核您认真看看，以下均为陈述，彰显了男主较高的道德水准，而非性/幻/想，谢谢。）
他对她的确有很深的欲望，那种很正常的、成年男性的欲望，但他并非放纵/色/欲的浪/荡之徒，也不会只因为她足够诱人而失去理智，并对一个无力反抗的少女行无耻之事。
一切都·不·是·因为声色的外在刺激。
如果仅仅因为她很漂亮、很合他的胃口，就让他发疯、使他放纵，那他自己都会觉得作呕。
虽然现在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只是需要某种东西来证明而已。五条悟心想。
证明拥有与被拥有，证明存在与无法抹消，证明特殊与无可替代。
——比起满足简单的肉/体情/欲，他更期望获得精神上的满足感。
明明「五条悟」是一个从不会缺乏安全感的人，肢体上是，精神上也自认内心已经足够强大，毫不动摇地相信自己与自己周身的人。
本该如此，本该一直如此。
可现在一切都陷入失常。
黄昏前的逢魔时刻，是传说中被施以诅咒的时间，旅人被邪/魅迷惑缠身，直至丧失灵魂。
「you made me a psycho」1（审核太太，psycho的意思是精神病的，指男主是个疯子，但也有着优秀的自控能力，谢谢）
大概，他也是被诅咒了。
昂贵甜品的繁复包装被拆到最后一层，感受到白桃味甜品的甜意，五条悟微微一顿。他挪
开捂住少女唇齿的手，轻轻掠过她的鼻尖与面颊，撑在她头侧支起身体。
他银睫轻颤：“想好对策了吗？我记得你曾经说，初吻的男性一般都挺兴奋的。——大概是这样吧？”
五条悟盯着少女绯色的唇瓣。
——快说点什么吧。
让他的神经再兴奋一点，真正不计后果；或者让他彻底冷静，输掉最后的筹码。
他知道她能操控他。
就像现在一样，她在故意放置他的情绪，让他在混乱中自我拉扯，想看他进退维谷。
“我自认不是什么温柔的家伙。”深蓝的糖衣与雪白的糖霜对比鲜明而刺目，白桃甜腻的香气越发浓郁，即是引诱，又是剥削，“还会更糟糕呢。”
毒蛇在绞杀咒印。
混乱的情绪在薄弱的突破口上猛烈撞击着。（单指情绪混乱）
“事到如今，你还是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最后一道无用的束缚被撕扯开，少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被打乱一瞬。
“这样啊。”五条悟趴在她颈间兀自笑起来，然后蓦地报复似的咬在她肩颈交接处，没有很用力，但却足够留下印记。
留下连三天都保持不了的印记。
就像她在纯白梦境里对他做的一样。
明明只需要她说一句“不要”，他就会自然地说“你居然当真了？这种事情，当然要等到未来同学求我时，我才要考虑一下呢～”，然后终止行为。
他的确想，但他会忍耐，他又不是真的18岁。
可现在的里绘未来，明显是坚持了她之前的一切判断，想看他狼狈败下阵，并将筹码压在他落荒而逃上。
她在检验她给他上的枷锁是否足以扼住咽喉。
不·想·让·她·得·逞。
“那——我会尽量表现好一点的。”他的语调分外活跃，“不过在此之前，先体验一遍昨天我所体验过的一切吧。”
“这就是你的最终选择吗？”被冒犯到内心划定的底线，里绘未来终于给了反馈，她抬手将眼前的腰带拨开，直直看向以拙劣手段攻城掠
地的男人，“真遗憾。”
“终于肯说话了？”五条悟动了动眼皮，根本不去看她，动作生疏又无处安放的手略顿，忽地转变路径，“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别的什么时候才肯开口呢。”
触碰她的时候手指僵硬也就算了，摸自己的皮带还半天摸不着头，那就有点明显了。
“你或许会比我更痛苦哦。”她伸手抵住他的手，阻止了他进一步动作。
“”他沉默了一瞬。按压着金属卡扣的手指不自知地用力，卡扣在一瞬间变形，然后断裂。金属残骸落在少女的身上，又从腰侧自然滑落。
五条悟是在外面躲了一阵安保，初冬的温度渗透于金属中，哪怕在室内呆了几分钟，虽然有所回暖，但远低于体温的凉意使少女本能地绷紧了肌肉，屈膝微微一退，他低哼一声。
里绘未来&五条悟：
“哈哈。”男人的笑声打破诡异的寂静，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进攻性，“痛苦吗？或许吧。”
黑色的皮带掉落在少女的身上，如雪地间盘亘着将被冻死的毒蛇。
“所以——那就一起好了。”五条悟反手制住少女纤细的手腕，交付给另一只手摁压在她的头顶之上。
他明明是笑着，但整个人却充斥着一股孤注一掷的悲哀：“嘛～你折磨我，我就折磨你，不是很·公·平·吗？”
“…………”
眼前的男人比说出那句最具攻击性的话时，要散漫了很多，但给里绘未来的失控感却比之前更加强烈。
因为之前只是在恐吓她、想把她逼入无助的境地，而现在是在打定主意要反叛她。
「反叛」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因为哪怕他明知是错也会去做——只要不如她的意就行，甚至他可能本身比她还要抗拒那个错误的诞生。
事实就是，她和他都不会因此愉悦。
少女的手指微蜷，任由男人青涩地胡作非为，脑内闪过数条纷杂的信息，试图从其中找到解法。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住宅
？”五条悟问，“和式的吗？”
“……”
“那环境呢？”他自顾自地继续问，“我看你房间外好像有一片小竹林。”
“……”
“那有没有什么偏好的生活习惯？都可以的话，那我按照我喜欢的安排了？”
“……”
“猫酱。”她以合适的角度屈膝顶住他，算是制止了他进一步的越界动作。
“嗯？”
“我对和式不感兴趣，竹林是父亲请来的园林师设计的，睡觉一定要开灯但不能过亮。”她不紧不慢地一一回答，然后对他抛出了最后的问题，“还有，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给我一个不这么做的理由。”五条悟没有看向她，准确来说，他始终避免和她视线交织，“你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
她明知道，所以她故意避而不谈。
聪明的混蛋最知道怎样才能随意操控别人的情绪。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吧，我以为有个人会杀掉我，那是我很亲近的人，其实真的挺难过的。”里绘未来没回应他的话，“他在那天对我说，我要强到能被认可为最强，才能够拥有自己期望的人生。”
“……啊，是吗？”他捏着少女手腕的手力道不自觉地逐渐加大。
少女蜷起另一只腿以便借力：“我对他说，我不需要成为「最」，不过，你如果要杀我，我就一定也要让你死——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很多时候，以生命为代价，是换不来生命的，以卵击石的结果不会因为决心而改变。”理解了少女的意思，五条悟指尖微动，抬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现状同理，与其用生命，不如用点别的？”
“是吗？”被捏得有些痛，少女皱着眉胳膊略用力，“不过，我不需要给你不这么做的理由，我只会告诉你，你如果一定要这么做，我会怎么做。”
黑发少女偏头，微微一笑，一侧的虎牙在唇线下若隐若现：“好了，考试到此结束，你、不及格。”
“嗯？”什么不及格？
察觉到自己用力过大，他还是稍微放
松了一点力道。但在他放松的那一瞬间，少女手腕处猛地用力，挣脱桎梏反手制住他，使劲抬膝直击要害。
——“『术式·昼梦重置』”
昼梦重置的本质是可能性的无数次叠加。
任何「不可能」都拥有转为可能的趋势，只是趋势小到可以被忽略时，就被称之为不可能。而昼梦重置相当于把微小的趋势进行无数次叠加，最终使「不可能」变为「可能」。
哪怕某种事件的可能性只有0001，只要她能瞬间在无数种结果中找到那0001的可能性，再叠加一千次就可以使之变成「1」。
而眼前的男人，或许是觉得用不着、或许是刻意隐藏、也或许是根本没有术式，他在无数作战选择里都没有对她使用术式的倾向。
所以几乎是在瞬间，里绘未来完成了术式的构建。
「压制眼前的男人。」（这里是在真的打架）
看到少女催动了术式，但因为过于剧烈的疼痛，没来得及阻止就被少女压在身下的五条悟：“…………”
明明只过了须臾一瞬，他的脑内却凭空多了数段与少女缠斗的记忆，从失败、到平手、再到险胜，最后完全压制……顺带还用他自己的皮带把他的手绑住压在床头。
“…………”报复心真的很重啊未来同学！！
因为里绘未来术式的构建会完全印刻至现实，二人身下的床板已经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吱呀声，像是下一秒就会四分五裂似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
她跪在他身上压制着他，右膝膝盖仍然用不小的力道压在她之前痛击的位置。
谢谢，真·物理冷静，很管用。
“……你起来一点。”他极力保持着声调平稳，但额角渗出的薄汗证明他并非游刃有余。
“很痛吗？”她偏着头明知故问，眼神故作单纯，乱七八糟的深蓝水仙浴衣挂在身上，恍惚如欲/孽之河中兀自盛开的纯白水仙。
“当然痛啊！”他都忘了上次感觉到痛是什么时候了，因此对痛加倍的敏感，“你稍微起来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我绝对不反抗你。”
「绝对不反抗」，五条悟说的是实话。
对于他来说，现状的确有些棘手。
他想脱离这种被压制的状态还是挺简单的，哪怕她的术式的确很难搞，他也能和她过几招，但问题就在于，目前少女的术式状态很危险，或许再运行一次，就会彻底暴走，他无法预计后果。
但是……
真、的、很、痛、啊。
“那，求求我啊。”她用食指勾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仰头看她，“你不是说想■我吗？这就不行了？”
“………”倒也没有不行。
“我给过你机会了，猫酱。”少女的长发因为缠斗而散开，自由垂落，有几缕落入他宽大的衣领中，“可是你的考试成绩很不理想，你最开始不是自称老师吗——那么对于考试成绩不好的学生，你会怎么办呢？”
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无数次可能性结果显示，她暂时可以将他的术式排除警惕范围。而依赖现在的条件进行分析：他有所顾虑，她无所畏惧——他打不过她。
猜到少女的意图，白毛大猫收敛所有锋芒，撒娇般眨眨眼：“温柔陪伴，耐心引导呀，而且我十分鼓励答案创新！以及你这个姿势会不会很累？换个姿势考虑一下。”（指女主打架控制男主）
“哦，真不巧，我是斯巴达式的。”
最恶劣的条件、最残酷的训练，能忍受的会得到奖励，经不过考验的会被彻底舍弃。
可是斯巴达也是需要生孩子的啊！！
“未来同学～”他动了动腿，试图减轻不舒适感，额角的汗珠汇聚，顺着脖颈蜿蜒滑落，“稍微……”
“不过，我暂且……”少女纤细的食指竖在他的唇前，“还算挺喜欢你的。”
“……诶？”五条悟微愣，“你说什么？”
“所以，愿意给你补考的机会。”里绘未来挪开膝盖，跨坐在他身上，“现在，交补考费吧。”
“补……”
“未来？！”门口忽然传来里绘浩一浓厚的喊声，“你现在在里面吗？
”
里绘未来下意识松开五条悟的衣领，捂住他的嘴望向门的方向。
“里绘小姐？！”门板忽然被敲响，“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应我一声，不然我在五秒后就直接开门了。”
是中原中也。
应该是“特殊服务”的事情让里绘浩一知道了。
里绘未来看了一眼身下的五条悟，五条悟无辜地眨眨眼，苍蓝的眼中一片清澈。
“我在的，没事。”她扬声回答。
“是不是被威胁了？未来你不用怕。”里绘浩一的声音越发愤怒，“里面那个不要脸的……”
中原中也似乎压下了暴躁的里绘浩一，扬声继续说：“里绘小姐，因为看到监控有人进了你的房间，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开门确认一下安全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觉得实在不太方便。
“我真的没事，我正准备泡温泉，稍等一下我换个衣服就去开门，可以吗？”
“好的。”
里绘未来环顾四周，然后低声问五条悟：“你能不能藏衣柜里不出声？”
五条悟：“………”他可以直接翻后院墙走的，藏衣柜什么的也太……
他看起来颇为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少女敛着衣服站起身，床板忽然吱呀作响，她脚下一软，随之而来的是传来强烈的失衡感。
本就已经在断裂边缘的床板受到集中点作用力，瞬间塌陷，发出一声连门外也听得一清二楚的巨响。
里绘未来&五条悟：…………
“中原先生麻烦了！”
上了反锁的门被从外暴力踹开。
作者有话要说： 【麻烦审核看看，这一章没有任何越界行为，男主这人精神不太正常人，但自控力强的一批，也没有性幻想内容，所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改，把所有用词比较暧/昧的地方改了，但其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还要怎么改？打回来五六次了吧，凌晨三点半我还要惊醒看一眼解锁没，然后继续修改，真就离谱。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事都没发生，连性幻想都！没！有，顶多口嗨，男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