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6
2019年1月1日, 早9：20。
“都说了，晚一分钟都没戏。”夜蛾正道盘腿而坐，一针一针扎着手中类似羊毛毡的东西，“说了多少遍了, 让你改改这爱迟到的臭毛病, 悟。”
他原本以为, 事关里绘未来, 五条悟这家伙多少会上点心不迟到呢。
事实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五条悟的外套拉链都没拉好, 长长一条舒展开瘫在椅子上, 打着哈欠撒娇：“本来是完全没问题的啦, 我还特意订了八点五十的闹钟，就给我吧。”
夜蛾正道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故意兜圈子多转几圈卡迟到，你还需要闹钟？”
五条悟揉揉太阳穴, 嘴里不住念叨：“我今天能起来就不错了，但我还是靠着坚定的毅力爬起来了，你应该表扬我啊。”
夜蛾正道差点没把旁边的咒骸丢他身上。
一个光明正大迟到20分钟还衣冠不整的家伙, 居然还有脸向他要表扬。
五条悟竖起四根手指, 拖长声调抱怨：“我昨晚四点才睡！四点诶！还要我九点到太苛刻了吧，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瞥他一眼：“睡了快五个小时，创下今年的最高睡眠时间记录了吧？”
准确来说，从高专毕业后, 五条悟鲜少有正儿八经的睡眠时间。
虽然他在人口汇聚的繁华商区有一套公寓，但平均一周也就回去一两次，较闲的季节才会多回去几次。
甚至有闲时间了随便窝在高专的某个椅子里睡也不是不可能。
……后来他就干脆买了把三四十万的舒服椅子放在高专了。
在理解了反转术式后，他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与其说是满足生存需求，不如说是变成了一种调整心情的方式。
他想清醒瞬间就能做到, 不存在因为太困起不来所以赖床的情况。
“跨年夜，我和我女友在一起，四点睡。”然而五条悟强调，“多少得体谅一下我吧？”
夜蛾正道完全没信：“我看到早上里绘在训练场练刀了，快八点的样子吧，我看她挺精神的。”
五条悟：“………？”
“你骗我呢吧？我起来的时候她还在宿舍啊。”
“那你睡得挺实，看样子习惯短眠的人睡得久反而不好。”夜蛾正道继续扎着玩偶，“我看你今天走路都飘。”
躯体倒是小事，主要是浑身一股萎靡状态，连带着整个人的动作都懒散得过分。
“……………………”长久而诡异的沉默。
“啊不管不管你昨天答应我了，不能食言啊！”五条悟忽地向他伸手，整个人在椅子上更塌了，“而且也是在教育学生啦，别那么小气嘛。”
“稳重一点。”夜蛾正道皱眉。
“我哪里不稳重了？”五条悟反问。
夜蛾正道眉头跳了跳，将身后的一个沉睡简易咒骸扔给五条悟：“衣服穿好、坐好。”
“嗯？”五条悟一把抓住那只垂耳兔咒骸，故意紊乱自己的咒力输出，看着那只兔子耳朵上下乱飞后十分不客气地笑出声，“这也太丑了吧，女孩子真的会喜欢吗？”
“………”夜蛾正道微微闭眼调整呼吸，“外套拉链穿好，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里，别让学生看到。”
在椅子上没形象摊成一长条的五条悟，衬衫一点点被蹭得上滑，最终露出小半截结实的腰腹。
……以及用深蓝色粗笔写出的近两个“正”字。
夜蛾正道罕见地为这个让自己头痛十年有余的学生担忧了起来。——各种方面的。
“放心啦我今天休假，等会儿就回……”正准备把咒骸塞进外套口袋的五条悟微愣，然后微有得意地扬扬唇角，“我都说了到四点嘛。”
夜蛾正道沉声：“你也不年轻了吧，悟。”
五条悟：“…哈？”
夜蛾正道不看他，只是调整着手里的玩偶，语气平淡：“里绘年纪正轻，悟你别硬撑，到最后耽误了人家。”
五条悟：“…………”
“什么叫硬撑耽误人家啊？”五条悟瞬间蹲到夜蛾正道正对面，伸手去夺他手里的玩偶，“小未来对我超！满！意！的！”
——超满意的。
指凌晨里绘未来收割债款，专门用相机拍了一张高清正字带全脸图后，对着试图通过撒娇蒙混过关但惨遭拒绝、最终心不甘情不愿认输的他说——
“猫酱你现在的表情……我超满意啊。”
五条悟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
他本来以为反转术式能破一切，结果发现，反转术式顶多能解决惘然困乏的不○期问题，但○不出来了就是○不出来了，更别提还是自己和自己玩，简直毫无乐趣。
而罪魁祸首还趴在旁边握着笔睡得迷迷糊糊。
虽然最后趁她没彻底清醒蒙混过关了两次，但距离19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还离得很远。
不过他能屈能伸。
毕竟来日方长，他记性也超——好。
“我没兴趣。”夜蛾正道对五条悟的过激反应置之不理，“你可以离开了。”
五条悟不依不饶：“早上的早餐还是她给我做的呢。”
夜蛾正道疲于应付眼前难缠的家伙，平淡地说：“趁着休假没睡醒可以多睡会。”
五条悟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左右滑动着：“看，煎蛋芝士三明治。”
夜蛾正道瞥了一眼，觉得除了单薄以外卖相还算不错，但想了想还是顺口问了一句：“哪部分是她做的？”
五条悟极快回答：“全部啊。”
——全部。
指煎蛋一面与全程监工。
早8：50。
五条悟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说谎，他虽然没有刻意订闹钟，但也确实在这个点醒来了。
一偏头就看见里绘未来穿着昨晚那件睡衣，扎了个微蓬松的马尾，带着蓝牙耳机从冰箱里拿出来一颗生鸡蛋。
五条悟：？
他记得他走之前没在冰箱里留生的食物。
然后他又看见少女从里面拎出来半盒黄油、两片芝士和一袋面包，放在料理台上后又摸出自己的手机滑动翻看。
五条悟：？？
比起里绘未来亲自下厨，他更相信她早上偷偷起来给他下毒。
在质疑完自己的六眼后，他朦朦胧胧想起虎杖悠仁似乎提到里绘未来想学料理。
随后又想起她那天盯着油不知所措的模样。
完全没想起九点钟的时间节点，他假装没醒来闭着眼看娇生惯养大小姐下厨实录。
「目标：疑似试图煎鸡蛋
步骤一：打开电饼铛、看了一眼手机、调整温度放入黄油块。
大小姐反应：似乎很满意。
观察者评价：黄油似乎不要钱。
步骤二：磕鸡蛋入碗、蛋清润肤、并掉落掉些许鸡蛋壳入碗。
大小姐反应：似乎有些嫌弃，去洗手了。
观察者评价：……真的不要处理一下那个鸡蛋壳吗？
步骤三：用筷子挑拣鸡蛋壳，余片x4，沉默后偷看了一眼装睡的观察者，端碗走向黄油已经化开的电饼铛。
大小姐反应：十分平静。
观察者评价：鸡蛋壳…………
步骤三：换筷子为锅铲，蛋液倒入电饼铛，一把合上电饼铛盖子，电饼铛战栗。
大小姐反应：捏紧锅铲，后退两步，疑似被油再次吓炸毛了。
观察者评价：电饼铛似乎不要钱。
步骤四：无。
大小姐反应：盯着闭门造车（误）的电饼铛，疑似在纠结。
观察者评价：要不起床吧。
步骤五：打开电饼铛，试图翻面……但没有完全翻面，遂恢复初始状态，假装没准备翻面。
大小姐反应：看手机。
观察者评价：鸡蛋似乎不要钱。
步骤五：翻面，但没有完全翻面，蛋黄破裂。
大小姐反应：沉默，准备拔电源。
观察者评价：观察者没有评价并决定起床。」
在里绘未来表面平淡无波内心和鸡蛋生气并准备拔下电饼铛电源前一秒，五条悟伸手接过了锅铲将鸡蛋翻面，另一只手揉揉少女的脑袋。
里绘未来被揉了两下后避开，略微皱眉：“你没洗手？……为什么翻面，熟透了不好吃。”
五条悟：……
那你前面翻两次是在吓鸡蛋玩吗？
大概是人总会在不擅长的地方下意识试图掩饰，五条悟也没拆穿，只是将锅铲放在一边，洗手后调整了煎蛋温度，换了个锅铲，将第二面微煎至泛黄的鸡蛋盛出，转头询问：“还要煎什么？”
“随便。”里绘未来绕到冰箱里拿出一罐果酱和一袋……她顿了一下后改拿两袋牛奶，“专-门-给你做的哦，多补补。免得下次还要在那里「我不行、我不可以、真的没办法了」。”
没想到里绘未来大方承认的五条悟心情有点不错，拿了两片面包，边一层层叠三明治边说：“那下次这些话就由你来说吧，不像你，我应该还挺喜欢听的。”
里绘未来：“哈哈，是吗。”
靠在料理台上给面包抹着果酱，一副完全没在意的模样。
“啧，这种反应也太无趣了，不要小看我嘛。”五条悟蘸出过量的黄油，将叠好的三明治放回锅里复煎，等到芝士融化时出锅，比划着准备切开，“一人一半吧。”
她表情微顿，将手中的面包塞进口中，拎起一袋牛奶走向电脑，只留下一句：“我吃饱了，那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五条悟：……
他后知后觉想起，似乎……这里面还有四片没能挑出来的鸡蛋壳吧？？
所以她早上大概率是打算给自己做早餐，结果把鸡蛋壳打进去了，导致自己不想吃，又发现他没睡醒没发现，于是打算以“我亲手给你做的”之名交给他处理这个含钙煎蛋？
五条悟看了一眼咬着牛奶打开电脑的少女，又看了一眼卖相还算不错的单薄含钙煎蛋三明治。
掏出了手机。
9：13
七海建人收到消息。
“新年第一天，女友爱心早餐，羡慕吗～娜娜明。[图片][图片][图片]”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没回复。
9：14
家入硝子收到消息。
“当当～！新年第一天爱心早餐，硝子你快去拿给那个臭小子看！[图片][图片][图片]”
“一定要告诉他，是她亲手做的哦。”
家入硝子在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字：“哈哈不错。”
9：16
伊地知洁高收到消息。
“新年第一天的女-友-爱-心-早-餐-！[图片][图片][图片]”
伊地知思来想去，回复万能模板：“不愧是五条先生！！”
9：25
夜蛾正道一把推开五条悟快怼到他脸上的手机，就差给他来个擒拿拉筋。
“少烦人，拿了东西就给我走。”
9：32
五条悟回宿舍洗碗。
作者有话要说： 往好点想，可能是未来早上专门给你煎蛋，故意将鸡蛋壳打进去给你补钙呢。（不是）
本章过渡，下章时间大法！
呜呜向本垒进发（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