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5】
双慕额角青筋爆起,脸上因为缺氧而泛上薄红。
颈间的力道不断加大,口鼻间的氧气逐渐稀薄,肺部传来闷闷地疼。
明明都处在垂死边缘了,他竟然还有心思笑,冲着聂校格笑地一脸粲然,跟有受虐倾向似的。
他双手懒懒垂于身侧,完全放弃了抵抗,只不过那双眼睛依旧灼灼盯着她,眼底满是沉甸甸的信任,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不会杀了我。
灼热的视线刺痛了聂校格的神经,那份信任一直传达到她脑海深处。
她神思开始恍惚,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好像在打着旋儿一样乱转。
她……在做什么?
眼前模糊的色块开始重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她看见自己正用力掐着双慕的脖子,而对方涨红着脸正濒临在死亡的边缘。
她像是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手。
颈上的力气骤然一松,新鲜的空气骤然从口鼻间涌进来,双慕捂着脖子轻咳两声,没等缓过劲来就上前一步揽住她肩膀,急声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双慕捏着她肩膀左右看了看,雷达似的扫向她全身上下,生怕她哪里出了问题。
聂校格垂着头一声不吭,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跟个木偶娃娃似的任由他动作。
过了会,她迟缓地举起右手,胳膊像是生了锈的机械一般,僵硬地仿佛都能听见骨缝间的咯吱声。
聂校格呆呆望着自己的手心。
她刚才就是用这只手掐着双慕的喉咙。
她差点杀了他。
她……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刚才大脑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脑海里只有杀人这一个念头。
为什么?
忽地,聂校格脸上的血色霎时尽数褪去,冰冷的齿缝间缓缓挤出两个字:“……窫……窳。”
是窫窳。
过去了这么久,聂校格都快忘记自己身体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恶魔。
麻木、嗜血、阴冷……刚才的自己就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杀人机器,行为和思想根本不受控制,完全就是个嗜杀成性的魔鬼。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被它控制又是另外一回事。
聂校格嘴唇哆嗦着,齿间止不住地打颤,忽然感觉浑身上下哪里都冷。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历经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看着亲人一个一个惨死在自己面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害怕的东西。
心里除了恨再没别的。
原来……
原来她还是会害怕的。
她怕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成为一个只知道茹毛饮血的原始动物,成为……他人复生的傀儡。
牙齿不小心磕到了唇瓣,突如其来的刺痛给了聂校格一丝真实感,她死死咬着下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感知是自己的,身体的主导权也是自己的。
锋利的牙齿很快割开柔软的唇瓣,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溢出,在苍白的唇上绽开点点血花。
双慕眉心微皱,伸手抬起她下巴,指腹在她唇瓣上轻轻碾了碾,道:“松嘴。”
聂校格充耳不闻,反而更加用力地咬住嘴唇,那模样像是要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他沉下脸,寒声道:“聂校格,嘴都咬出血了,松嘴。”
聂校格浑身散发着抵触,反而朝后缩了缩,下意识地动作像是刺激了双慕,他下颚微微绷紧,眼底隐有薄怒闪过,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就直接亲了上去。
心里还愤愤道:不是想咬吗?咬我的总行了吧?
灼热的少年气息霎时将她包裹,聂校格微微一愣,下意识松开了齿关。
双慕紧闭着眼,说是亲,其实就跟嘴贴嘴差不多,耳廓红的滴血,止不住地发烫,跟要着火了似的。
感受到聂校格的动作后,双慕怔了怔。
下一刻,心脏倏地狂跳起来。
他稍稍离开了些,极近地注视着聂校格的表情,她看着还有些茫然,杏眼瞪圆了睁得大大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他心神微动,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像小猫探爪似的再次凑了上去,轻轻舔了舔她唇瓣,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但他却觉得有点甜。
不对。
是特别甜。
双慕似乎能听到自己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跳声,砰砰砰,跟击鼓似的,他都怀疑自己要得心脏病了。
他喘了口气,大掌缓缓滑下桎梏住她后腰,掌心滚烫,透过薄薄的衣料熨贴着聂校格的腰窝,如同烙铁一般。
双慕喉结上下滚动,想极力压下自己过于活跃的心跳声,但根本无济于事。
他再次凑了上去,这次没有犹豫,但又害怕碰到聂校格的伤处,只是在唇上轻轻辗转厮磨,呼吸交织着血腥气,在两人唇齿间交缠荡漾。
几秒后,聂校格缓缓合上眼。
就任由自己放纵一小会儿吧,就那么一小会,什么糟心事都不想,什么家族恨也不念,她只是她自己。
只是聂校格。
夜色微凉,盈白月光倾泻而下,透过藤架间的缝隙铺洒了两人满身。
北方的深秋还是挺冷的,聂校格就穿了件单薄的毛针织衫,在他怀里打了个寒战。
双慕脚尖转了个方向替她挡住风口,更紧地拥住了聂校格。
他摸摸聂校格的脑袋,不时又伸手捏捏她的后颈,跟有皮肤饥渴症似的。
聂校格埋着他怀里低斥道:“双慕!”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鼻音,尾音听起来格外软糯,总之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但双慕还是听话地放下手,两只手都乖乖搂着她的腰,不过放下前又趁机揉了把她脑袋,毛茸茸的手感超级好,就是有种老虎屁股上拔毛的感觉。
然后腰侧就被聂校格狠狠拧了一下。
双慕轻哼了一声,弯腰蹭了蹭她脖颈,哑声道:“疼~”
聂校格凶巴巴道:“知道疼就长点记性。”
话落,空气忽然陷入寂静,双慕朝后仰了仰,额头抵着她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聂校格,小声道:“阿校,能告诉我……你刚才在害怕什么吗?”
双慕的视线让她一时间避无可避,聂校格眼神闪躲,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了之后……他应该会害怕她的吧。
聂校格的眸光骤然黯淡下来,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后撤一步想要退开他的怀抱,但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被一股大力重新拉回来。
她被双慕紧紧按回怀里,甚至能聆听到他胸腔里沉闷有力地心跳声,聂校格皱了皱眉想要挣脱,忽然就感觉耳廓微痒,有热气喷洒过来。
双慕俯下身,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身体里有窫窳的识魂,你刚才的失控就是因为它,所以你才那么害怕,对不对?”
聂校格浑身一紧,连挣脱都忘了。
“你、你怎么知道?”
察觉到她浑身紧绷,双慕揉了揉她脑袋,动作闲散地替她顺毛,说出的话却不再遮掩:“阿校,我远比你知道的要多的多。”
他微眯着眼,语气分外宠溺:“所以要不要利用我,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