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白雪覆盖宫宇, 转眼又是年关。
团圆宫宴过后，赵祯先去仁明殿看了福康公主，陪着女儿说了会话, 便去往琼华阁陪乐容守岁。
乐容最是怕冷，冬日里琼华阁的地龙是烧的最热的, 赵祯迁就她的喜好, 每次进去后都只穿着几层薄衫。
乐容此时正裹得严严实实, 坐在火炉旁烤栗子吃。
她是真的怕冷, 在这样温暖的屋子里还在外面裹了件缝了毛边的斗篷，见赵祯来了，吹了吹一个刚刚烤好的栗子，兴冲冲地举到他嘴边。
赵祯欣然就着她的手吃下去。
乐容已经怀孕了五个多月，不再似起初两三个月那样害喜的厉害，食欲变得奇好，比从前没有怀孕的时候还要好，常常深夜了还喊饿。
是以今日在宫宴上她吃了不少，这会儿刚回来又烤上了栗子来吃, 赵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她吃的比从前多，肉除了长到了肚子上, 还添了不少在两颊上, 原本俏丽的鹅蛋脸变得圆了些, 更是增了几分娇憨可爱, 赵祯也更加频繁地捏她脸, 几乎爱不释手。
这会儿二人一起围在火炉旁, 乐容两眼放光盯着栗子瞧，赵祯见她一副贪吃的样子，可爱极了, 就要伸手捏上她的脸颊。
却被乐容一把拉住了衣袖，撅着嘴，气鼓鼓道，“哼，最近脸大了一圈，都是被官家捏大的，不许捏了！”
赵祯这几月已经见惯了她这无理取闹的模样，娇娇软软，心里更是欢喜她欢喜的不得了。
听她这样说，真的收回了手，不再去捏她的脸。
乐容这才收敛了些情绪，嘴角松懈下来，又一心一意扑在烤栗子上。
花瓶里插着一支今日新折的红梅，室内愈渐温暖，暗香浮动。
乐容整个人包裹在莲青色的斗篷里，一张小脸烤火烤得红扑扑的，赵祯看着她，身心都看得燥热起来，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盯着她的肚子瞧了瞧，赵祯安慰自己，现下已经快六个月了，再忍四个月就好……为何还有四个月这样久！
一股
无名火上来，赵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喜欢这个孩子了。
乐容满心满眼都是烤栗子，对赵祯的变化丝毫未曾察觉。
正埋头吃的香，被他猝不及防地捞进怀里，还未及言语，赵祯炽热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他的气息也是缓慢而沉重的。
直把乐容亲的气息有些混乱，赵祯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又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两颊上沾上的栗子碎屑，站起身，哑着声音道，“朕出汗了，先去沐浴。”
乐容被他突然的吻亲的发懵，懵懵地点了点头。
赵祯走出暖阁去了净室沐浴，一进去就把侍奉的人都遣了出去，要被其他人知道堂堂大宋皇帝这般欲火焚身，还要用手自己纾解，叫他颜面何存？
半个多时辰后，赵祯把身边收拾干净了，才离开了净室。
乐容只顾着吃，他不在身边正好没人耽误自己吃东西，也不觉得他去的时辰很久。
赵祯换了一身衣服回来，看她还一副没心没肺盯着栗子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这栗子有这么好吃吗？
就算她胃口再好，赵祯也不会这般由着她胡吃海喝，虽今日是除夕说是要守岁，但她现下怀着孩子，哪能真熬那么久，过一会儿便是就寝的时辰，再吃下去该要积食了。
于是命人撤了栗子，吃的被拿走，乐容一张小脸立马又皱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赵祯被她这样的眼神盯得心都化了，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劝道，“乖，再吃下去，一会躺着积食了，遭罪的还是你。”
显然这几句话并不管用，乐容如今眼里吃东西是放在第一位的，哪里甘心这样罢休。
闻言，依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赵祯心软的不像样，最终妥协，“好了好了，朕答应你，待会再让人端些好克化的点心和梅子热汤来，好不好？”
一听会有点心吃，乐容这才舒展眉头 ，喜笑颜开。
赵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小没良心的，光想着吃了。”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回乐容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乖顺地把头靠他手心里蹭
了蹭。
“官家最好了，谢谢官家打赏的糕点，嘻嘻。”
赵祯哪里真的忍心责怪她，顺势将她带进怀里，怜惜地轻抚着她的青丝。
他刚刚沐浴过，身上有一股清新的气息，乐容靠在他胸前，嗅着他的味道，感觉骨头都放松了，大着肚子的疲惫也似乎在此刻消失不见。
用过点心和帮助消化的汤水后，赵祯便抱着乐容去了榻上，像从前无数个夜里一样，二人和衣相拥而眠。
赵祯不知道的是，乐容睡前看了眼记时辰的滴漏，之后一直在他怀里装睡，直到滴漏滴到子时四刻，乐容紧闭双眼，在心里偷偷许愿，一定要能与官家长长久久在一起啊……
她一年就许这一个愿望，也算是不贪心了，老天爷爷，可一定一定要让这唯一的愿望实现啊。
雪下了一整夜，有孕之人多贪睡，第二日乐容醒来时已快到中午，去外头看了眼，除了路上，到处都积了厚厚的雪。
乐容瞥到院子里多了个红布盖着的东西，正想问，采桑喜滋滋地先开口道，“娘子，这是官家替娘子准备的新春贺礼，还请娘子过去亲自打开。”
乐容带着疑惑走到那一堆东西前，小心翼翼揭开了上面盖着的红布。
红布揭开，下面是三个雪人，中间的最大，左边是另一个大雪人，右边则是小小一团，看上去是雪人一家三口。
乐容看出来，这几个雪人是捏的赵祯，她，还有肚子里这个孩子。
心里想着官家真是老土呀，可在听到采桑说这几个雪人是官家一早起来就吩咐人堆的，尤其那个第二大的还是他亲手堆起来的之后，乐容的嘴角还是快咧到了耳朵后根。
自从俞庶人落罪后，宫里倒真是安分了不少。
许是从俞庶人身上得到了教训，后宫的女人们这些日子都没有敢对琼华阁出手的。
饶是风平浪静，采桑，贾婆婆，采青三人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再有从前一类的坏事发生。
大年初一照例是要去皇后请安的，乐容睡过了请安的时辰，宫里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说她不
是的人。
但乐容还是想给皇后面子，起身收拾好了就出发去给她请安赔罪，她喜欢踩雪的感觉，便没有传轿撵，走路去了仁明殿。
仁明殿内，曹皇后正在案前教福康公主写字。
乐容踏着风雪进来，曹皇后连忙丢了笔，亲自去扶她过来，“这样大的雪，怎的不坐轿撵过来？手上的汤婆子都快凉了，要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赶紧转头吩咐婼娘，“快去给张娘子换个热的汤婆子来，炉子里也再让人添些炭进去，把屋里烧得更暖和些。”
乐容瞧着她左右操心的样子，莞尔一笑，“娘娘这样紧张，臣妾不过就是肚子大了些，哪里就这般娇贵了？这不是误了上午请安的时辰，特地来给娘娘赔罪嘛！”
曹皇后扶着她去暖榻上挨着坐下，担忧道，“你我之间哪里在乎这些繁文缛节。雪天路滑，你又是有身子的人，怎可步行前来。依本宫看，照顾你的这些宫人不够尽心，都该罚。”
乐容握住她的手，“是臣妾自己贪玩，喜欢听踩雪的声音，不怪她们。”
曹皇后点了点她的鼻尖，嗔道“你倒是个风雅之人。”
又将送上来的一碟小酥饼端到她身前，笑道，“知道你最近胃口好，一早就让人备下了这些小食，怕饿着你跟这肚子里的小娃娃。”
“谢娘娘恩情。”乐容也不跟她客气，笑嘻嘻谢了恩，就拿起个酥饼咬了一口。
曹皇后瞧着她已经圆滚滚的肚子，有些怔愣，“虽说现下已经快六个月了，可怎么瞧着这般大呢？倒像是快八个月的样子了。”
乐容也未多想，含糊不清地答道，“许是臣妾吃的多，孩子也长得胖些。”
曹皇后却不似她这般没心没肺，闻言更是担忧，“本宫觉得不妥，还是传孙用和来看看吧。”
从前她时常听说有因为孕期吃得多，导致胎大难产的事例，现下乐容又食量大增，她更是不放心了，当下唤人去御药院请了孙用和过来。
孙用和这几日仔细看了张修媛的脉案，心里正有个想法，这下听仁明殿传唤自己，立马提着木
箱，赶了过去。
到地方后，仔仔细细替乐容诊了好几遍脉，又询问了一些她日常身体有的反应。
乐容被这二人来回说了半天，心里也紧张起来，不会真因为她贪吃，把孩子吃出毛病来了吧？
孙用和将搭脉的帕子收好，曹皇后问他道，“张修媛和腹中孩子可还安好？”
孙用和垂首答道，“回娘娘的话，张修媛母子俱安，一切正常。”
曹皇后这才安心道，“那便好。”
乐容也松了口气。
“只是……”
二人刚刚放松些，被他这两个字说的心又提了起来。
曹皇后对着在意的人事时，是个急性子，忙又问他，“只是什么？”
“只是臣这几日对比了张修媛与从前一些妇人的脉案，发现张修媛此胎不似是正常妊娠……”
乐容本来就紧张的不行，听到胎儿不正常这一句，差点就要两眼一黑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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