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纯白大地

    归墟地带最边缘, 最为混乱的区域，没有之一。

    这片地域，相较于靠近环城的野地，相较于修真者们目前已经探明的地方, 更为可怕和无序——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

    实际走到这边来瞧瞧后, 珂芋发现, 这里表面上一片平静。

    字面意思，泥土和岩石的颜色, 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白色……五颜六色的白。

    听起来完全是病语的话, 居然能贴切的形容珂芋如今看到的景象。

    五颜六色的白构成了看似还算正常的荒地，至于大地之上的天空, 同样是惨白的颜色，但由于这种白不会变化, 所以能和地面区分开来。

    整体看来，这片白色的土地，似乎比常见的归墟地带要安全。

    可惜, 只是看起来如此。

    “就算是当年的扭曲地带, 也不过如此吧。”

    珂芋从看似正常的地面上捡起一块石头。

    仅仅只是这样的一个简单的动作, 一切却突然开始变得不同。

    不可见的涟漪扩散开来, 白色土地变得狰狞, 择人而噬——这只是一种神识触碰后的感觉, 表面上看，整片大地只是突然出现了波澜而已。

    珂芋掏出一块烧饼, 像飞盘那样贴着地面丢了出去，一定距离后，烧饼离开了她的庇护，在转瞬之间就被这片大地吞噬, 白色大地上短暂的出现了与烧饼同样大小的凹痕，然后，这点痕迹又很快消失，再无踪迹。

    “果然，这里是归虚兽也难以生存的地方，是纯粹的归墟倾向沉淀之地……”

    “真是巧妙的设计，环城之外，用这样一圈纯粹的归墟之地，将归虚兽和可能的威胁全部阻挡在外，若不是运气不好，外加黔玉之祸，也不至于落到要显现环城的地步。”

    “嗯，我也得小心点，这里目前还很平静，只是因为受到的刺激不够大，外加刚好处于某种宁静期。”

    所谓纯粹的归墟倾向……这就是字面意思，理论上来说，宇宙从太虚之海中诞生的那一刻，就自带相应的归墟倾向，正常来说，宇宙中的一切物质，诞生的一切生灵，同样自带归墟倾向。

    所以呢，这些归墟倾向，因为与物质和生灵共生，都是不纯粹的。

    至于归虚兽，它也不是纯粹的归墟倾向，不然的话，它没可能进入洞天后，依靠吞噬洞天而变得强大。

    ——如果它的是纯粹的归墟倾向，在突入洞天的那一刻，就应该像这片白色的大地一样，在将与自身对应的洞天区域归墟后消失。

    哦，这里应该先说一下，那块可怜的烧饼遇到了什么，简单来说，它顺从归墟倾向，回归了太虚之海。

    另外，由于这块烧饼源自洞天，而这片纯白之地又是从那些洞天身上剥离出来的，所以当烧饼归墟后，纯白之地相应的减少了一丢丢。

    珂芋走在这片纯白大地，就好比在太阳表面行走一般，暂时没出什么事情，只是因为没碰上日珥罢了。

    另外，做为环城工程最强大的一道对外防线，其本身自然具备一定的索敌机制，能在一定程度上区分敌我，所以她目前没啥事。

    但这终究是个不够稳定的仙族造物，制造它的，也并非持证上岗的仙族天工，外加有些年久失修，珂芋确实应该小心一点。

    虽然这道分神毁了也不是啥大事，但她觉得因为冒冒失失而栽在这种地方，莫名的有点亏。

    至于幸运，又是怎么个说法，继续走就知道了。

    这里有方位的概念，毕竟，要给冲刺的选手们准备好“跑道”嘛。

    又前进了一段距离，纯白大地的平静再也不见，犹如沸腾的牛奶，又或者是面粉厂里头的面粉不幸进了鼓风机……总之，前方的纯白大地，防御机制被完全激活了。

    放眼望去，大量的归虚兽一刻不停的朝纯白地带冲刺，它们或强大，或弱小，在纯白大地上留下了或长或短的足迹，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纯白之地同化，化为同样纯粹的归墟倾向，最后，因为不兼容，被排异反应挤出纯白之地，落回太虚之海。

    但归虚兽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看起来永远都不会停止。

    这样说来，若非有这道防线存在，守城的修真者大概早就奔溃了。

    珂芋一路前行，顺带摁死一些不长眼的归虚兽，很快，就来到了纯白之地的最外层。

    她看到了一条庞大的龙形归虚兽，以她目前蔓延的神识，居然难以一窥全貌，它的全身都附着深灰色的、令人感觉到异样的鳞甲，这些鳞甲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紫色不祥气息，续而，这些不祥的气息环绕往上，形成一个个烟圈般外形的……穿界门。

    又或者，可以用洞天里头，流传更广的说辞：归墟洞。

    “mnp……”

    珂芋少见的爆了粗口。

    仙魔中，确实也存在龙属，但这和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恐怕没什么关系，这条灰色的龙……也是归虚兽。

    还记得前文说过，归虚兽突入洞天后，会开始吞噬天地，然后，它们会进入消化期，进入虚弱状态，若非被吞掉的天地再也回不来，其实，放任归虚兽进来，等它们吃饱了再一波杀掉，才是最高效的战术。

    而在度过消化期后，归虚兽的实力会得到长足的提升……那么，问题来了，假设，某个不幸的世界被归虚兽完全吃掉了、毁灭了之后，这些归虚兽，会如何呢？

    从理论上来说，归虚兽诞生的目的，它们一切行动的底层逻辑，都是为了实现归墟倾向，而在已经吞噬完一方天地的现在，它们已经完成了使命，理应回归太虚之海。

    实际上，绝大多数归虚兽都是如此，在吃饱喝足，成功让一个世界归墟后，它们自己也会顺从太虚之海的召唤，回归太虚。

    可是，或许是千百万次的重复，总会出现例外吧，不知从何时起，仙魔们讶异的发现，一些极个别的个例，在吞噬完毕后，不会回归太虚之海，反而会开始流浪，在太虚之海中随波逐流，直到碰到下一个目标——嗯，那些还很年轻的宇宙，只要里头的文明没啥作死的行为（先祖蓝星人：你报我身份证号得了），它们是不会有兴致的。

    甚至，归一者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模仿仙魔的技术和存在形式，眼前的龙形归虚兽，就是如此。

    一时之间，仙魔对归虚兽的认知，都差点被掀翻。

    前文同样提过，仙魔普遍认为，归虚兽是不具备真正的灵智的，它们表现出一切逻辑判断能力和思考能力，都是为了实现归墟倾向而具备的功能，类似于只能回答固定问题的拟人小程序。

    是以，当发现这种独特存在时，仙魔们认为，它已经不属于归虚兽的范畴了，又因为其几乎可以说是归墟倾向的体现，类似于太虚意志的代行者——额，太虚当然没有什么意志，这是个比喻，总之，仙魔们形象的将这样存在，称为归一者。

    “一”，指的就是归一者本身。

    后来，有魔族大佬做了个实验。

    他准备了多个新生的宇宙，又以高精尖的术法，将这些宇宙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结成太虚之海中的迷宫，然后将归一者投入其中，观察其反应。

    在这样的迷宫中，归一者虽然看似可以在太虚之海中自由行动，但不管它怎么走，都只能撞上迷宫中的新生宇宙，而这些新生的宇宙，显然不在它的归墟名单中。

    就这样，过了对于修真者来说也很漫长的时间后……归一者傻了。

    对，字面意思，实验体开始失去判断能力，失去那看似是灵智的模仿能力，蜕变为一只大一点的归虚兽。

    再往后，实验体也归墟了。

    后来，又经过多次试验和对比，仙魔们终于可以确定了，归一者其实依旧不具备真正的灵智，一切都依旧是为了实现归墟倾向。

    总之，归一者是归虚兽的终极形态——在吞噬了大量的宇宙、大量的世界后，度过了漫长的消化期，变得极其强大，不知为何没有回归太虚之海，反而继续游移于太虚之间，对那些不愿意顺从归墟倾向的事物，那些迟迟没有重新回到太虚之海的“水珠”，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进攻意图。

    环城，很可能是因为，在修真者多年来作死，导致大灾变发生后，环城工程自身的归墟倾向变得强烈，犹如血腥味引来了猛兽一般，归一者和归虚兽也被吸引而来，然后，它模仿出穿界门的变种，归墟洞，可能是通过不断尝试吧，让本来不可能冲到城墙跟脚的归虚兽们，能够通过归墟洞，越过纯白大地。

    “我总觉得，现在的我，单凭分神可能打不过……”

    本体十万年来，都没有挪过家的珂芋，开始认真考虑，如何把自个儿庞大的灵脉本体收拢于一点，化为人形，亲自来揍归一者，直接解决问题的根源。

    又或者，可以维持现状，等个几万年，等凡间种族们自己发展起来，让他们自个儿解决问题？

    明白了问题的根源和所在，心里有数的珂芋摸着下巴，本着自己的问题，应该自个儿解决的逻辑，果断选择了后者。

    而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可以看见，一道青色的身影，穿行于庞大的归墟洞群之间，看起来很是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文其实已经进入尾声了，撑死还有两三章，大家新文见啊，收藏下新文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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