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没钱
……为什么？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句话打破冷场, 结果却是借钱？
珂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和自我剖析中。
而无华听了，立刻点头，似乎大手一挥, 马上就要展现豪气, 在后辈面前召唤无数个钱箱子, 里头装满了通天钱和断缘钱……
“等一下，我只要小瓷钱和雨花钱。”
无华前辈的豪气顿住、消失, 只留下有点呆滞的神情。
看见他呆滞的模样, 珂芋捂住脸：“果然，和我一样……”
断缘钱很多, 通天钱也有不少，但就是几乎没得修真界普遍存在, 被修真者常用的神仙钱——小瓷钱和雨花钱。
而在了解仙魔由来的现在，也可以大胆猜测，所谓的神仙钱, 其实是在引导幸存同胞后裔的过程中, 刻意印发的货币。
而且这四种货币, 从选材到制作工艺, 其实都能对凡间种族的科技发展, 起到提点的作用。
小瓷钱用了很轻的氤土做为材料, 在一系列高端工艺的锻造下，其质量……其实不是很轻, 而是负数，对，如果其本身没添加少量银子和其它金属的话，重量其实真的是负数, 如果任其自由落体，它不仅是悬浮而已，而是会朝着与引力牵引相反的方向上升。
换言之，小瓷钱的象征，是力的本质，如果非要套入货币的概念，那么小瓷钱应该是“力本位”。
同理，雨花钱象征着灵气的本质。
雨花钱完全由灵气压制而成的，哪怕它外边那层看起来是某种材料的壳，其实也是灵气反复压制和变化后的结果，设计的精妙之处在于，内部流传的液态灵气，看似流动没有规律，实际却是维持外壳完好、维持自身不被外界灵气条件影响的重要凭依。
断缘钱则象征着修真者们心心念念的“大势”，可以理解为运气，也可以理解为缘法。
至于在修真界只是传说的通天钱……最初是做了几批试制品出来，但后来发现，这种钱币，对大多数凡间种族来说，连拿在手里都是极端苛刻的要求，极有可能当场去世。
对，通天钱指向的，正是太虚的真相。
于是，根据珂芋在云海洞天底部与仙族前辈们特意留下来，做做样子的衣冠冢里头，费尽千辛万苦和心力与各种仙禁斗智斗勇后得到的信息……
那玩意，虽然在生产出来之前，就广而告之，在凡间种族之间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但最后考虑到危险性，主要还是由少数几位仙魔保管，做封存处理，只有极少数在凡间种族的顶尖强者之间流通。
……到了今天，基本是少数大门派里头才有一两枚的孤品了。
另外，由于四种钱币的生产难度，对于仙魔来说几乎就没有差别，而且从先祖蓝星人那一代起，实体货币就绝迹了，所以，等到双方都各自完成工期内的数额后，才发现另一个要命的问题——这tm三种货币的总数tm的是一样多的啊！
是当初写计划书的人，到底是哪个笨比！如果铜钱和黄金一样多，那这两者之间的价值差距到底在哪里？！如何能上下互换？！
不重要了，其结果，小瓷钱和雨花钱开始在凡间种族之间开始流通，这两种钱币，事后好像还加印了好几回……但这同样不重要。
总之，大多数断缘钱都堆在仙魔手里，哪怕是在今天，也是如此。
所以……让一位仙族前辈掏出海量的小瓷钱和雨花钱，是比让其掏出更多的断缘钱，难得多的请求。
你看嘛，阿余前辈就基本没得零钱，只有断缘钱和一些较为珍贵的仙器，当初琢治稳定当地货币的神仙钱，用的还是找范和玉换的第一桶零钱。
画中魔想必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无华前辈一样。
真·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两人之间的沉默继续，最后，就在珂芋忍不住说，不行就算了吧，咱赶紧去研究一下怎么量产小瓷钱和雨花钱得了的时候——
无华前辈他动了，他将手伸进了自己袖子里头，他要像华拉a梦那样掏出什么了！
珂芋：……总不会还真有一批雨花钱吧？
只见，无华前辈从中掏出了……掏出了一个方形的玉简，珂芋下意识的接过，然后惊了。
“我确实没有小瓷钱和雨花钱，只能给你几件印钞机，它们在这块玉简里，需要的配套设施，也都写在玉简中了。”
珂芋：……
“我以为这些生产线……早就被拆了。”
“大部分都被拆了，不过我还保留了几件样品。”
珂芋：……
“谢谢，用完我还你……”
“不必了，谁收着都一样。”
珂芋：……
别看珂芋本质是个学霸，老早之前就能搓仙剑了，还震撼肖元真君一整年，如果真要搓小瓷钱或者雨花钱，她能是能做到。
但……这些神仙钱，做为融入仙魔高阶技艺的货币，防伪拉满，制作难度可比赤诛高多了，有很多炫技的成分，非要仿制的话，就算她愿意多分神共同作业，一道分神，一天能搓出几枚雨花钱就不错了——这效率真得可怜。
手工制作，手工作坊，与工厂相比，那就是根本没得比。
至于，为何珂芋突然需要这么多钱……
首先要明白一个问题：
那些修真大族，手里到底有多少小瓷钱和雨花钱，然后他们背后的那些宗门，那些长老，那些散修大佬，手里头又有多少小瓷钱和雨花钱？
修真界的交易，其实是很有讲究的，除了以物易物外，像是上三派下三门那样的庞然大物，还有其它一些大宗门，其实主要还是用灵石交易。
灵石才是大宗买卖的主力军。
毕竟，这些大宗门并不缺无限乾坤袋一类的超大型空间法宝，灵石并不算难以携带，而且和有一定收藏属性且只会越来越稀有的神仙钱不一样，灵石都是门派内部的矿脉挖出来的，某种意义上花起来不那么心疼。
但如果从大集体缩小到小集体或者个人，情况就不一样了，对于大多数修真者来说……这个大多数的上限，包括每年都能碰上奇遇的幸运儿，包括一些大宗门的内门弟子或者真传弟子。
对于他们来说，属于他们个人的空间法宝，大小是有限的，如果塞灵石的话，就算是容纳空间比较大的法宝，几百块或者上千块灵石也够塞满了，基本装不下其它东西。
而类似于银票，也就是由各大宗门下属钱庄发放的灵票，其实不咋好，这玩意只适合放在安全的宝库或者洞府里头吃灰，不适合带在身上到处跑，毕竟灵票可不像神仙钱那样难以摧毁，而空间法宝，是有可能在斗法过程中，因为术法和功法之间奇妙的灵化反应，出现异常，进而影响到法宝内部事物的。
……虽然仅有寥寥几个传说，但历史上确实出现过，一番酣战过后，发现空间法宝里头的灵票化为齑粉的倒霉鬼。
再说了，神仙钱本身还有“仙族的钱”这一天然加成。
所以，大多数修真者的钱袋构成，是少量的灵石搭配更多的神仙钱，外加一些特殊的灵币。
而对于建立起凡俗势力，即修真大族的修真者们来说，灵石也并不适合用于维持家族的日常运转。
首先，凡人自不必多言，就连家族的客卿，眼神往往也不够好，很难准确辨别每一颗灵石的品阶和成色，容易被骗，缺斤少两还以为自己赚了。
其次，大量灵石富集造成的环境效应，可不是柏溪人初到琢治的时候，仅仅是头晕目眩少数人昏倒而已，是真的会死人的，想要隔绝影响，花费的代价又不划算。
最后，灵石比神仙钱更容易失窃。
听起来是有点魔幻，但事实就是这样，考虑到销赃的难度嘛，话说，普通山林也有可能出现自然凝结的不纯灵石……
换言之，小偷只需要把好好的灵石用锤子砸碎，与泥土和石头混在一起，数日后，灵石碎块就会与杂质混合在一起，如此一来，当做自然凝结的不纯灵石卖掉，总比拿着小瓷钱或者雨花钱销赃要好多了。
至于断缘钱，这种只要压仓库就能为宗门提供一定运道的奇物，自大灾变后就变得相当稀有了，基本被归类于礼尚往来的范畴，即你今年送了我多少，我明年或者几年内，找个理由全数送回去。
了解了以上，就可以很轻松的得出一个结论——小瓷钱和雨花钱，基本上，要么还在某个遗迹、坟墓里头躺着，要么就是少数修真者拿着大头。
而做为修真者最大的附属，财力和势力的体现，修真大族们理所当然的占据了半壁江山，所有修真大族加起来，对小瓷钱和雨花钱的占有率，接近总数的一半！
修真界的贫富差距，可见一斑。
在这个基础上，琢治虽然打包票说，琢治币可以对等的兑换神仙钱，然而以琢治的膨胀速度和体量……根本不可能存在足够的神仙钱可以兑换！
大多数凡人，生活中根本用不到神仙钱，而灵池可以代替灵石，也用不着把琢治币先换成神仙钱，再换成灵石，至于像以前一样，把钱想法子换成小瓷钱，上供某某门派求得庇护……没必要啊。
琢治有自己的军队，有芗城来教书的儒生，还有叽叽喳喳的芗萱精等等……
这么多年来，大多数人，最多不过是心情忐忑的换了几枚神仙钱，确定琢治币真的能换神仙钱罢了。
少数财产全换神仙钱的，那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日常开销总得花钱，而神仙钱是很难找开的，最后他们得到的还是琢治币，而收到神仙钱的商贩，一般当天就会把神仙钱换回琢治币了——外边不比琢治，一些散修的小偷小摸，他们如何能防范？
当然是换回琢治币比较安全。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在珂芋拿着印钞机告别的时点，其实，不光是乱起来的环城，琢治的据点里头挤满了要把琢治币换成神仙钱的人，就连其它地方，钱庄也挤满了人。
即便琢治钱庄早就有规定，限定了每个人一段时间内能兑换的数量，但人数……比预想中还要多。
而琢治钱庄突然有很多人想把琢治币兑现的消息，又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短时间以不科学的速度传播着，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如果琢治币推行已经有二、三十年，甚至数百年，想必不会崩得这么快，钱这东西，信任度到底是会随着使用时间而增加的。
但很可惜，对于很多人来说，琢治币，只是个出现不过四年的漂亮纸张，不管云机院在防伪上投入了多少精力，不管其多么精美，它唯一能被这么多人承认是钱，被他们亲吻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
琢治以仙人的名义承诺过，这玩意可与神仙钱相互兑换！
以至于他们每次收到工资，想法都是“这相当于xx颗小瓷钱”。
这个信任很薄弱，所以，当他们听到有很多人跑到琢治钱庄兑换神仙钱的时候，心里头的第一个想法是：
去晚了就没得换了！
于是，修真大族们根本不需要让托儿们兑换多少琢治币，薄弱的信任，让民众们自发的聚集到琢治钱庄，要求对方根据之前说好的，将自己的琢治币兑换成神仙钱！
茗霜玉抿着嘴唇，她乘坐的灵能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奔驰在回琢治洞天的路上。
是的，环城上，莫文华的那场闹剧，其实是她此次前来，在多个地方，与众多修真大族商谈之后。
也就是说，在莫文华闹起来之前，琢治商会就已经和那些修真大族谈崩了。
莫文华逮着翠音当茗霜玉，在城头闹事，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表达一种态度，按照原来的剧本，应该是翠音被说得哑口无言，然后被莫文华一刀砍伤，或者吓昏了啥的。
就是没想到，茗霜玉本人居然回来插一脚。
但她的行动不影响大局……这招阳谋，釜底抽薪，确实一脚踢到了琢治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