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买走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关于文圣齐子回在你身上留下的那张牌。”
狼孩至少表面上挺平静的，就是步子重了几分。
阿格在旁边，突然有种一头钻进旁边树丛的冲动——接着听下去，狼是不是要凉了？
“嗷？”
“头、头儿问, 这事儿难道不重要？”
珂芋摇头说：“以后儒门不会再遇到需要这张底牌能解决的问题了, 早就能说话, 却只能说狼语，你也很困扰吧？”
狼孩龇牙咧嘴——老子困扰个毛线！
远处, 刚好到了工厂下班的时间, 芗城人或骑着自行车，或步行去旁边的饭馆吃饭, 想要省钱的话，可以去工业区的食堂是例餐, 管饱是没问题，味道就不用多指望了。
不过呢，最近对芗城的封锁不攻自破, 工厂的效益直线上升, 附带的结果就是加班和加班费, 越来越多的人, 愿意花点小钱, 改善一下自己平日的伙食。
这才有中午下班后, 自行车涌出工厂的场面。
这些工人见了不远处狼孩和仙人，虽然不熟, 甚至可能没认出珂芋，但还是抱拳低头行礼……然后慌慌张张的扶住歪掉的车头。
你见过一群人骑着自行车，突然放开车头，行抱拳礼的样子吗？
珂芋见到了, 只能说……挺喜庆的吧。
“唉，一会可得和你们门主好好唠叨唠叨，关于交通安全的问题……以后开车，礼节还是免了吧。”
狼孩没回答，他还在思考，羽仙人提这个，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是这样的，”珂芋说：“既然没用，要不要卖给我？”
狼孩少见的瞪大眼睛，一脸“你在说啥”的表情——这玩意能卖？狼咋不知道？
再说了，就算能卖，狼也……
“之前那尊天兵我修好了，还搓了个复制品出来，虽然性能要打个一两成折扣（毕竟不是专业的还加了一堆外挂组件进去），但也很不错了，我用那个复制品天兵和你换，你换不换？”
狼也……会卖的。
他不是一条随便的狼，但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当年在文芗洞天，为了对付一尊天兵，出动了多少战力？
很能打的狼孩算一个，阿铁的饭票，毛茸茸前辈算一个，昆仑派另一脉的真传弟子，映月仙姬算一个，还有在环城上有狗粮管饱之称，相濡以沫这对道侣这算一个。
其中，毛茸茸前辈和狼孩，在实力上，对上玄皇也有一战之力，至少能纠缠一段时间，就这样，开战前还被珂芋强化了一波，结果还是以全员重伤为代价，才拆掉了一尊在洞天内放不开手脚的天兵。
——没错，这种环城守卫用的天兵，只有在归墟地带，才会全力以赴，因为天兵继承了仙魔对于洞天内环境苛刻的保护，涉及洞天，绝不会使用破坏力太大的攻击方式。
就这，却只是仙儡的基础战斗单位。
……也不是说，双方的战力差，大到如果天兵放开手脚，便招架不住，但，代价要大很多。
现在，面前的仙人说，可以用一尊天兵还他身上的这张牌。
狼孩狐疑的望着珂芋。
虽然早就晓得羽仙人基本对自个儿看得过眼的家伙心肠很好，但这也太好了吧？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算了，这话不适合用来形容仙人的境界。
于是，千言万语化为了狼孩的疑惑——为何？
“你就把这当成是磨砺心性的一道关吧，仙兵虽好，也要看持有者怎么用。”
狼孩眼底的疑惑不曾减少半分。
虽然说，羽仙人觉得面前的大妖又高又帅气还前途远大，忍不住提点一二，这天兵是用来考验他心性的……之类来解释，也能说得通，毕竟很多仙族提点凡人的典故里头，套用的都是这个大纲模板。
但……狼孩就是感觉心头一跳，感觉有些不妙，但又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何方。
“唉，你平时拿主意也这么磨叽？难道要和百里明知商量一下？”
狼孩深吸一口气，只以利弊判断此事。
结论很简单，如果文圣老爷子还在，一定会笑呵呵的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翻译一下就是：该收着你就拿着，别墨迹。
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散，狼孩点了点头。
只是……那只是一个字，羽仙人要怎么拿？
就在他困惑的瞬间，一直卡在喉中的那个字，没了。
是了，狼孩之所以千年不语，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或者存在什么先天缺陷，而是文圣老爷子在最后，以通天手段在他口中封入了一个字。
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言出法随，但是，基本上只能使用一次。
算是这个老爷子，留给儒门最后的庇护吧。
珂芋随后扔给他一个小兵人，就看着像路边摊10块钱一盒的玩具兵，后者下意识的接过，好半天才把它与之前高大的天兵联系起来。
确定手头的天兵货真价实，狼孩刚想郑重的表示感谢，并做出个人承诺，却发现……羽仙人已经不见了。
在文芗洞天与琢治连接的穿界门上，此时此刻，几个小辈第n次进入文芗洞天。
“唉……你们这样真的很磨人心气哈。”
唐包包很中肯的评价他们患得患失。
几次进入文芗洞天，又觉得没准备好，去芗城谈，又觉得和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商量差不多，于是退回去商议，然后觉得行了，又过来了，结果不知道为何又觉得不好，又回去了，又又觉得行了，又来了——你说这算啥事啊。
也难怪就连不多话的唐包包都忍不住吐槽了。
究其原因……大概还是压力山大。
不知怎的，哪怕是面对修真者，都没有面对儒门的压力来得大。
这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在儒生那儿进修过，知道儒门保存着人族数万年以来的道理。
他们总觉得在道理面前，自个儿直接矮了一头。
在此期间，由于大家都有事情要忙，最后只有石右、唐包包和茗霜玉能去了。
害怕但特别能说jpg
早知如此，何必多bbjpg
“继续犹豫下去也不是事，”石右说，“我们出发吧。”
比起最初到来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后看到的奔溃和萧条，还有妖兵压境的绝望，现在的芗城，已经好太多了。
经过了这次事件的磨砺，芗城人处事之中，多了一抹从容和信心。
就连念叨的圣贤书金句，仿佛也因此多了几分实感。
想要此间事，琢治也没少出力，三人也不由心生许些自豪。
守门的儒门弟子毕恭毕敬的将三人迎进去。
然后见到了正在赏花的儒门门主。
百里明知笑得很亲切，就像个和蔼的长辈。
……难道他平时不是个和蔼的长辈吗？
这种古怪的念头突然浮现，让这次会谈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百里先生，您好，希望没有打扰您赏花的雅致。”
百里明知温和的望着给芗城带来巨变的小辈：“怎么，两个大忙人，怎么有空一起来找我这糟老头子？”
“如果您是糟老头子，那这世上就没有老人配得上“温儒尔雅”这四个字了。”
寒暄完毕，时间很紧张的二人进入正题，或者说是，被现场微妙但又抓不住核心的气氛推入了正题。
“我们有一个大项目，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百里明知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这儿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去那边慢慢聊吧。”
大家都坐下了，闻着芗萱的淡香，茗霜玉把现在的想法和计划重复了一遍，或许是因为面前的老人，表情始终一副为人师表，刚直不阿的模样，茗霜玉都有种她说完对方就会点头答应的错觉了。
“是吗，原来如此，难怪会是你们两个人过来。”
“对，那么，您意下如何？”
“既然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老头子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老夫拒绝。”
“好的，那我们谈谈接下来的合作……嗯？”
过于干脆利落的表态，反而让茗霜玉愣了好些时间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晚辈刚才可能听错了，您说什么？”
“老夫不能答应你的提案，我门下的弟子也不会再为这个项目提供帮助或者合作。”
茗霜玉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最后，对方平和不见变化的态度，让她杜绝了一切侥幸心理。
“……晚辈想知道为什么。”
若是没有儒门的帮助，那么伪灵根计划，在未来十年、二十年，搞得不好一甲子内，根本不可能问世！
因为灵根的制作和设计，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云机院目前的技术水平——想想吧，目前他们独立自主研发出来的机关造物，最复杂的是，能满足一个城市日常需求的灵路网。
最高技术水准，也不过是灵能战车。
无忧谷只是解决了阵符设计上的问题，约等于手机的工艺流程中，完成了安卓系统的设计，其它什么屏幕什么app什么摄像头什么芯片啥的，过半还停留在图纸上和不知道是否适配的原型机上，少部分更是还在概念中。
想要攻克这一堆的技术难关，儒门弟子的帮助必不可少。
“为什么？”百里明知一脸你们全是蠢蛋的表情：“步子太大，扯到蛋。”
三人表情各异。
不得不说，至少在公众场合，在小辈们面前，百里明知都是很有节操的一位儒家圣贤，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所以，几个小辈还是第一次听到，百里先生说话如此粗鄙不雅。
他摸出一根烟管，却发现花丛中，那个剑胚学童趴在里头，不知道在干嘛，于是又把烟管收回袖中天。
石右皱着眉头：“您认为，伪灵根计划还太早了？”
以技术来说，确实太早了。
“不是早不早的问题，”百里明知望着几个年岁不到他零头的小辈，“而是百姓愿不愿意，接不接受的问题。”
石右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环城那边，情况越来越糟糕了，若是伪灵根计划能够成功……”
百里明知以一声叹气打断他的下文：“如果只要是对的事情，就能得到支持的话，这世道何至于此？”
“在这个世界上，所能成功推行的大多数决策，不是因为其如何优秀，是无比正确的事情，是综合而言的最优解，而是因为——合适。”
“你们的计划很好，看着很有前途，让所有人都有机会触及修真者的世界，这是无比正确的事情，但这世上的人呐，在重要的事情上，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做不了几件正确的事情。”
“再正确再好的事物，碰上不正确的人，最终也会变得不正确起来。”
如果珂芋在场的话，一定会吐槽一句——这糟老头子真是老谜语人了。
但很可惜，珂芋已经没有分神在文芗洞天了。
三个小辈绞尽脑汁思考，最后还是石右开口：“您是担心，人工灵根问世后，会被不法之徒利用？”
那石右觉得，这就不必如此担忧了，因为主动权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似乎是明白这个孩子心中所想，百里明知又叹息一声，他指了指外边的芗城：“那么，咱们来做个假设吧。”
“假设，人工灵根计划，真的能成功，你准备先给哪些芗城人使用？”
……啊这。
这个计划能不能成立，都还要打个问号呢，他们还真没细想之后的事情。
毕竟……肯定要先优先军用，配置到军队，然后是特殊化的试点学院，最后才会尝试在民间推广，这期间有十年的跨度都不奇怪，也难怪他们一脸茫然。
“这个计划若是能成功，对人族，对异族的影响必然深远，数千年后这股影响力可能都不会消失，而你们却连二十年后的事情都没有想好，叫老夫如何能点头？”
石右虚心请教这位活了数千年的老人，到底该如何做。
百里明知终于不当谜语人了，以大白话指导：“首先，面对会带来如此大变革的事物，哪怕你们知道是好的，也该先问问当事人的意见——这些老百姓是怎么想的。然后，你们想想该如何引导民众的思想，让他们能接受这样好东西，晓得它的利弊，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五千字，我要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