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心证
虽然感觉问题很大, 可谁在乎这些bgm和动作结合起来的感觉有多鬼畜呢？
鬼城人醉心于鬼傀兵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有那呼啸而过的利刃，他们被整齐划一的机械化美感所征服了。
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
“……二十万具鬼傀兵, 当真全都送给我等？”
有人难以相信, 这么多做功精良的傀儡，说送就送了？
这里边难道真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误会？
“对，不仅如此，我们琢治之后, 还会继续提供鬼傀兵，并负责兵器的维护和修理。”
此话一出, 现场寂静无声。
茗霜玉感觉现场有点尴尬, 但她努力维持住现场的气氛：“当然, 你们需要答应我琢治一个条件。”
现场堵塞的气氛终于舒缓了一些——就说嘛，天下没有白吃的饭，肯定是有条件的。
下边有人问：“是什么条件啊？”
茗霜玉心里头有点小紧张：“我们要云海海床的开采权, 要在鬼城附近建立工坊和城池的自治权, 还需要分流一小部分云海环城的庇护。”
鬼城是依托着云海环城建立起来的, 正是由于云海环城的禁制庇护, 这座城才能头顶这么重的云海, 屹立在海床上。
这似乎是一种自动响应的设定, 同样的庇护, 也出现在后来建立的城墙之上, 可以说, 只要挨着环城造点啥，就会被归纳为保护范围。
从鬼族无法控制云海环城的庇护这点来说，云海的海床是无主之地，但鬼族毕竟守护云海环城这么长时间, 要给点面子啊。
至于鬼族对于茗霜玉提出条件，是个啥反应……愣了一会后，一脸“就这？你脑子正常乎”的表情。
云海海床地域辽阔，物产丰富，但自古以来便开采困难，又有环城战线这一拦路虎，想要开采，六大宗门的结论是，必须要主动大批筑基期以上的修真者常年驻扎当矿工才行，在成本上得不偿失，再说了，他们根本不愿参合云海环城的守卫。
因此，各类珍惜矿藏只动了一小部分，大多得以保全。
很多矿藏，珂芋的琢治星上没得。
比如，需要生灵死亡，在一定条件下演变而成的各种鬼石，如鬼铁、鬼铜等矿物，还有石漆（石油）、煤炭、琥珀、化石等资源，一样都没得。
但是这些琢治星上没得的资源，在云海海床有广泛分布，其中以鬼石最常见。
云海之外的鬼修们，为了一块上好的鬼石可以大打出手，然而在云海地步，鬼石就和路边的石头一样常见，除了品质好的会被选出来卖之外，其它大多数都投进鬼窑之中炼化了。
所以茗霜玉所言，要云海海床的开采权啥的，狮子大开口都不足以形容这极为恐怖的贪心。
但鬼族没这概念啊，鬼族并不觉得这事儿有啥大不了的，常年枕着黄金山睡觉，
惊动了鬼族的族长，只见一个浑身鬼气犹如血浆一般的恶鬼疾驰而来，吓得茗霜玉小姑娘一个哆嗦，以为自己的小脑袋不能好好待在脖颈上了。
那鬼族族长沉声道：“贵方的心意我等心领了，但贵方可能不大清楚云海环城的情况，还请收回妄言，仔细考量再做决定。”
鬼族族长想当然的以为，这些鬼傀兵必然是历经多年，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如今一口气送过来了，这份情谊不得不接。
因此，话更要说清楚，说开了。
说到云海环城的傀儡战损，若是归墟地带情况稳定，那么每季都会损毁大约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鬼傀儡，而在归墟洞频频躁动的如今，战损增加到惊人的三分之一，并且还有往上走的趋势。
鬼族在守城的分工方面，第一道防线是游鬼，大约有四千之众，他们操纵着十个左右的鬼傀儡，快速穿梭于整道防线之间，进行巡逻和侦查，为后续的斗鬼和术鬼提供行军所需的方位。
按照一个季度三分之一的折损，那就是四万鬼傀儡中，每三个月就要淘汰掉一万三千具鬼傀儡，二十万鬼傀兵……就算战斗力与鬼傀儡相当好了，就算未来的战损不会增加好了，也就能撑四年！
四年后，琢治拿头再来二十万鬼傀兵！
——鬼族族长毫不客气的如是教训。
然而教训的效果甚微。
茗霜玉笑了笑，只是说：“族长大人，您知道吗，所有鬼傀兵都有生产批号。”
“生产批号？”
“就是像铭文一样的东西，”茗霜玉指了指那些鬼傀兵，“最前边的八位数字是年月日，后边是出厂时辰。”
鬼族族长不知话题为何被引导到这个方向，他知识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被吓到了。
如果说面前的小丫头之前所言句句属实，那么……这些鬼傀兵，全是在三个月内完工的！
思来想去，砸钱帮他们守城这码事，琢治也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那……难道是真的？
鬼族族长和身边都查看了生产批号的鬼族，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琢治到底有多少修真者，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二十万鬼傀兵？
就算一部分构件能由凡人工匠完成，这也很可怕了好吧！
顿时间，鬼族族长望着茗霜玉的目光就不一样了——之前他还以为，琢治洞天是个小地方，但现在看来，能养活这么多人，一定不简单！
“后生可畏啊……可你们琢治图啥？一时的慷慨谁都能做得到，难的是慷慨一辈子。”
茗霜玉眼珠子转了转，心底觉得很不可思议——这鬼族族长，似乎是真的觉得，琢治要海床开采权，要建城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还觉得，琢治在这里建城，就和他们一样，被绑上了云海环城的战车，再难脱身，觉得他们有点傻？
精打细算这么多年了，突然出现一个乐呵呵的跳出来帮助你，十分慷慨的傻子，而且这傻子还陪你往火坑里跳，饶是鬼族族长见多了大风大浪，为了守住云海环城，做了很多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会儿也久违的感觉有点亏心。
鬼族因为生命形态的缘故，对识海的浅层波动十分敏锐，所以鬼族族长确信，至少，包括茗霜玉在内等来访鬼城的琢治人，是真心想要帮忙的。
当然，也不是白给，他们要在鬼城附近再建一座城池容纳工坊，还有要海床的开采权，这也是真心的。
可鬼族族长想不明白，为啥对面能有如此强烈的蜜汁自信，觉得自己赚翻了？
茗霜玉轻咳两声，又道：“这鬼傀兵的技术，到底是你们鬼族的技术，所以小女子斗胆代表琢治问您一句——您是否同意我等，继续挪用、改造鬼傀儡？”
鬼族族长一脸懵逼，心说这又是哪一出啊，他点了点头道：“自无不可，只要你们愿意协助我族守卫云海环城。”
“那若是以后有多余的鬼傀兵，我琢治自行处置，想来鬼族对此也不会有意见吧？”
鬼族族长这回答应得没这么利索了，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茗霜玉的识海动态，这才道：“若是真有多余的鬼傀兵，我鬼族要收入的三成。”
茗霜玉立刻道：“时限一甲子。”
“一甲子于我鬼族而言太短，至少千年……”
“那算了。”
茗霜玉一听这年限，立刻翻了个白眼，放弃了这个提议。
鬼族族长身周鬼气一震，觉得年轻果然是不会过日子，这么多钱，说放弃就放弃了。
若是能避免人道方面的问题，还有脱离对鬼窑的依赖独立生产，鬼傀儡其实是一种价格低廉、工作高效的灵能傀儡，应用前景其实十分远大。
比如，在锁灵井内，挖掘灵石的矿工。
若是普通的傀儡，下到锁灵井内挖掘，那自然是亏大发了，但若是用鬼傀兵挖掘作业，情况就会好很多。
虽然不可能比雇佣签下生死状的凡人花钱更少，但凡事不能单看一方面，要综合考虑到，灵石丢失和工具折损的问题。
鬼傀兵与孱弱的凡人，乃至筑基期修士不同，身体更加结实，面对锁灵井内时常造成重大伤亡的歪风，鬼傀兵可以将自身固定在锁灵井上硬抗，而凡人和筑基修士多半就没了，连带着灵石和一套挖掘装备一起沉入锁灵井底部，被极高浓度的灵气和太虚之水侵蚀。
挖矿的凡人不值钱，但他们手上那一套挖矿工具，特别是那把镐子不便宜啊，为了能让凡人也能凿开坚固的灵石层，又要兼顾量产和成本的问题，当初设计此物的器修，可花了不少心血。
恐怕两仪门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其中的商机，才这么热心的想要造出新型鬼傀儡吧？
单是随便假设，鬼族族长便已经找到了一个商机巨大的用途，若是仔细挖掘，背后的利益更是能让人拿到手软，可面前的小丫头，居然直接拒绝了？
是想背着鬼族单干还是……
“那么，回到刚才的协议，我们会在距离鬼城大约一百里远的地方，先建立据点工坊，然后以此建立要塞……”
“运输的问题不用鬼族担心，而预计两个月之内，我们会完成工厂的建设……”
鬼族族长越听越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叫做茗霜玉的小丫头，如此坚决的就此略过这个话题，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懒得。
出于礼仪，鬼族族长不会在公开场合翻开对方的识海来看，所以，他注定听不到茗霜玉真实的心声——开什么玩笑，以目前琢治科技更新的速度，这鬼傀兵的技术用个十年，全身的零件怕不是都更新换代了。
一甲子，六十年，老实说这个协议，琢治已经亏了，这族长还搞不清楚情况，开口就是一千年，怕不是再怎么砍年份，都不可能砍到百年以内。
而且，以实力来说，若是上仙不出手，鬼城确实占据绝对优势，这族长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小丫头，根本没有把她当成商业对手吧？
想到这里，茗霜玉小姑娘就觉得，还是别浪费时间和金钱了，之后让两仪门来谈吧。
两人随即到鬼族的宫殿内，又商谈了一些要事，临走之前，那鬼族族长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开口：“琢治的仙人……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茗霜玉诧异的扭头——她可完全不知道云海宝船上，珂芋亲临红石城，现场把五个鬼族打得嗷嗷叫这回事。
潘安年其实也不大清楚，红石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对于鬼族族长居然突然冒出知道上仙存在的话语，茗霜玉犹如遇见猎豹的小鹿那般警惕起来。
看到茗霜玉这眼神，鬼族族长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悠长的叹息，一旁共事多年的侍卫意会，立刻把茗霜玉带了出去。
“你就这样回复仙人吧，就说……老夫知道了。”
茗霜玉回头，但只能看到被拉上的大门，还有背过身去，仿佛一下子衰老的鬼族长老。
“心……心证！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茗霜玉总算想起了羽仙人曾对她说过的，唯一一句不像是对她本人说的话，并确定这句话该放在这里。
“仙人是这样说的。”
但不知为何，这话出口后，鬼族族长的背脊彻底佝偻下去，仿佛彻底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这……”
茗霜玉还想说点啥，侍卫强硬的将她带走了，然后把她丢给仙舟那边的士兵。
这态度很不好，士兵正想发作，但茗霜玉制止了他们。
她总有种……自己明明只是个传话筒，却把事情办砸的错觉。
对，是错觉，上仙有分神，随便就能化身千万，这个琢治人都知道，不知道也能猜到，再加上上仙算无遗策……
上仙如果有话让她传达，那必然是……有不亲临此处的必要性。
“鬼城……说不定要翻天了。”
茗霜玉望着鬼城的方向，瞳孔缺乏聚焦：“所以，对这些鬼兵宽容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旁边的士兵有些紧张：“那我们……”
“什么都不用做，让去鬼城采购的人小心点，一有不对，就立刻回船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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