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张渺回去后，将这些东西告诉给了陈奶奶。她并不知道陈奶奶想要让她观察什么，并且，她也没有发现整件事情有太多超出常理的异常。
赵玲不过是个孤身一人的神经分裂患者罢了，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看，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就是整个事件中的沈律。沈律的所作所为是她一个局外人无法理解的，但张渺并不想深思，也不想去追究深层原因。
她最近忙着拍短视频，很多时候也会看一些，和别的博主相互学习。其中不乏情感方面的。
张渺前几天看到一个博主这样说：不管什么时候，当一段关系或者一个人让你感觉不舒服的时候，你就应该远离。
她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人啊，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沈律让她不舒服了，她眼不见为净就好，至于和沈律相关的事情，她也决定一概不去想。
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唯一可惜的是，张渺和沈律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保持意见的统一。
临近着晚饭的时间，张渺因为下午上课时想了许久拍段视频要用的创意，脑子很累，便趴在桌子上睡觉，只让宋春晓在吃完饭后从学校的小卖部给她带一包面包。
可她刚躺下不久，就听见门口有人喊道：“张渺在不在？有你的外卖。”
一中最近终于良心发现，食堂的饭菜太差了，不利于学生补充足够的精力学习，于是便出了新对策，允许学生家长进学校送饭。
这简直就是给外卖的发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现在，很多学生都会偷偷点外卖，让配送员伪装成家长送进来。
张渺眉头一皱，她可不记得自己点过外卖啊。
外卖小哥不在意这些，他看着班里还剩下的几个零零星星的人指向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便径直走过去，将外卖放在了桌角：“送到了，记得给个好评，谢谢。”然后急匆匆地去送下一单。
张渺收到的外卖是一杯奶茶，和上次沈律为了送她钥匙扣点的那家一样。但不同的是，袋子里除了奶茶，还有一支花。
一支曼珠沙华。
张渺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用手指头想想都知道这杯奶茶是给给她点的了。
沈律的这个行为让她很烦躁，她想直接将外卖袋子，连通里面的花和奶茶一起扔进垃圾桶。但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扔了花。
算了，奶茶是无罪的，浪费粮食的行为她一向不做。
张渺将奶茶放到了同桌宋春晓的桌子上，打算呆会儿作为宋春晓帮她带面包的谢礼。
晚饭的时间快要结束了，宋春晓手里拿着一个面包，一瓶饮料走进教室。
她看到桌子上的奶茶，眉头一挑，将面包和饮料递给张渺，指着奶茶问道:“哪儿来的？”
张渺撕开面包咬了一口，笑笑说：“看你学习太辛苦，请你喝的。”
宋春晓揶揄地看着她，说道：“得了吧，你要是一早就想好点外卖的话，干嘛不给自己也点一份？还让我去小卖部帮你买，学校的小卖部人挤人，浪费我的学习时间。你要是真把我的学业放心上，就不会让我去了。”
张渺面色不改：“还不能我突发奇想么？”
接下来的几天，张渺每天都会收到一杯奶茶，还有一支花，花朵轮番变着，小雏菊，郁金香，玫瑰等等。
鲜花的归宿一律是垃圾桶，奶茶的归宿则是宋春晓的胃。
一开始，张渺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自己再点一杯，但宋春晓毕竟是个有着火眼金睛的网文写手，每次都是会心一笑。
这天，宋春晓干脆没去食堂吃饭。
张渺刚睡了一上午，精神头起来了，似是不经意问她:“午饭时间还学习？下午不饿吗？”
宋春晓看着她，眯着眼睛笑：“这不是等人中午把奶茶送来么？”
张渺：“……”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两份奶茶送了过来，一份奶茶里放着一束花，一份里没有。没有花的那份，是张渺为了掩人耳目点的。
张渺看到事情败露，索性当着宋春晓的面丢了花，把奶茶给她：“送你的。”
宋春晓笑着插入吸管，问道：“是谁送你的？”
张渺：“你猜。”
“我猜啊……”宋春晓眼珠子转了两圈，奶茶喝的不紧不慢：“我猜是二十二班的沈律送的。”
张渺摇着奶茶习惯，看着宋春晓，眨了眨眼睛。
宋春晓“啧啧”道：“果然啊，我也觉得一中除了他没人敢追你了。”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沈律还是不错的，大学霸，长得又好看，年级里喜欢他的女生都能组成一个加强连。我觉得就算不喜欢也可以谈一谈，要不然青春过的挺无味的。”
张渺撇着嘴，摇了摇头：“算了吧，对他没兴趣。”
教室的窗户打开着，早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从教室外面吹进来，张渺打了个哆嗦，开始思索要不要去买两件长袖的衣服。
她将手伸进书包里，想拿出手机试试网购，但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物件，表面凹凸不平的，有些硌手。
张渺忽然想到了这是沈律曾送她的那枚钥匙扣。上次被她取下来后随手丢进书包里。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扔，还是不扔。
这时，宋春晓的声音忽而想起：“其实，我看到沈律的时候，有种直觉，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张渺哑然失笑：“是都长得比较好看吗？”
宋春晓摇摇头：“是更深层的东西，我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们的相同点，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
张渺听完后，怔了片刻。
奶茶杯里的塑料吸管已经被她咬变形了，她攥着钥匙扣的手终于松开。
算了，只是个钥匙扣，放在书包里也没什么重量。
无聊的日子每天都犹如流水账一般缓慢前进，但当转头一看时，又会感慨时间过的那么快，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时间便唰的一下从指缝间流走了。
不知不觉，张渺已经成为网红两个多月了。
她已经有了稳定的粉丝，还接到了不少广告，因此赚了很多钱。赚到钱后，张渺本打算换个地方住，但当她看到李奶奶和陈奶奶两人生活有许多不方便后，犹豫了两天，最终没有搬家。
反正高三这一年是很快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十一月多，处在南方的n市也逐渐寒冷起来，这里的冷是一种湿冷，不同于张渺曾经在北方时经历的干冷。
冷气携着潮气扑面袭来，是能透过厚厚的衣服直击骨头缝的魔法攻击。
于是，张渺早就换上了羽绒服，白天在教室里懒洋洋的睡觉，晚上呆在装上了空调的小破屋里不出门。但由于她是网红，拍摄视频时总免不得来回换衣服，有一次穿的薄，免不得得了重感冒。
那天中午，张渺收到的外卖不再是奶茶，而是两盒感冒药，一个热水袋，还有一张便签。
——注意身体，好好养病。
或许是病重的人会比平日更加感性，张渺看到纸条的事后，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将纸条捏在手里，愣了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对折几下扔进垃圾桶。但外卖袋子里的药，她并没有丢。
一上午的头晕脑胀已经折磨的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了，偏偏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她睡着了，没有嘱托宋春晓帮忙带药，要是就这么发展下去，她觉得自己等不到放学就会发烧。
人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只是，张渺在吃药的时候，忽然想起前两天直播时候的场景。
那天，摄影师工作室的空调正好坏了，她为了保证形象的良好，在寒冷的工作室中，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直播。
一众粉丝都夸她长得好看，夸她身材好，夸她性格活泼，只有“山中树”发现了她早已冻得通红的鼻尖，提醒她天冷了要多穿点衣服。
后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李奶奶和陈奶奶都说，十八岁的生日不比以往，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因此执意要为她操办。张渺特意取消了那天的例行直播。
张渺睡着前还在祈祷，希望自己的病一定要在后天好起来。这是她自六岁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陪她庆祝生日，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无比幸福。
另一端。
陈奶奶拨通了沈律的电话：“小律，后天就是渺渺的生日了，她平时对我和你李奶奶都挺照顾的，你要不要一起来陪她过个生日？我们人多些也热闹。”
沈律站在校园的角落，静默着。
深秋的天空万里无云，清朗的阳光明亮到刺眼。但即使是阳光下，空气依旧是寒冷的，一阵风吹过，头顶枯萎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枯叶落在了水泥路上，被风卷走。
沈律声音低沉：“不了，那天父亲要带我去一个非常重要的晚宴，有你们陪着张渺，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告诉我，我帮忙准备。”
王孤燃的生日宴会正好也是在后天，沈东诚不可能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的。
更何况，沈律知道张渺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
没事的，他将来会陪伴她过许多许多个生日。
沈律这样安慰自己。
可他的眼神却那么晦暗寒凉，他拿着手机的手，手背青筋凸显。
陈奶奶听完，颇为惋惜，但她觉得沈律和张渺也不算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回道：“确实是有东西需要准备呢，你看能不能帮我们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