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他们回到仓库，也才刚刚到中午。何母请客，几人简单地吃了午饭。期间，摄影师不断展示着上午拍好的照片，他的摄影技术很好，张渺都震惊于镜头里面的自己竟然那么漂亮。
特别是放风筝的那段视频。视频中的女孩有种轻盈又哀伤的美感，似乎下一面就要在雷声中破碎掉一般。她像是森林里的精灵，像是云朵里的水珠，只是在不经意间误入了人间一趟。
摄影师感慨：“这是我从业那么久以来，拍过的最好的一段视频，仅仅是原片就有如此惊人的效果。不过，最为宣传片来讲还是不太合适，后期修一修画面，加上bgm，我再放到短视频平台上。”
吃饭的时候，张渺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沈律发来的消息。
他上午已经发来了好几条消息，但是张渺并没有看，刺眼的红点让她感到心情烦躁。她没有点开沈律的对话框，而是直接将他拖入黑名单。
沈律似乎是想和张渺解释，但是张渺此时却觉得，再多的语言，只要是用在事后解释上，就都和马后炮一样毫无意义，不过是犯错的人想要卑鄙地获得原谅的手段罢了。
不过，吃完饭后，又有一件事情困扰了张渺，那就是她下午应该做什么。现在为时尚早，午自习也不过刚开始，讲道理她应该回一中上课。但张渺一想到沈律也在一中，就不由得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抗拒。
要不还是当个街溜子吧。
张渺叹了口气。
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宋春晓给她打的电话。
宋春晓的声音有些严肃：“你怎么偏偏今天上午逃课了。完蛋了，之前咱们学校的年级主任，上午来一中视察职高同学们的学习情况，发现好多人都逃课。他大发雷霆，让我们半小时后去职高集合，没到的直接留校察看。”
张渺听到这里，心理一咯噔，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飞速回职高。
其实职高一贯以来都管理松懈，对于逃课这件事，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这次年级主任的大发雷霆，多半是因为这帮升学班的学生就算去了一中，还带过去了当初的不良风气，导致职高颜面尽失。
张渺对年级主任在脸面这件事上异常在意的行为感到无语。但她也不敢提出反抗。留校察看是个大事，万一将来再犯点小错，就要被开除学籍。如果高中都没有读完的话，将来就会很麻烦。
她赶到学校教室的时候，升学班的人几乎都到齐了，大家在座位上坐着，听教导主任站在讲台上训话。
教导主任涨红了脸，用黑板擦狠狠一拍桌子。他没想到那黑板擦上粉笔灰那么多，把自己狠呛到了，红着眼睛连咳好几声。
下面的学生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好几人都笑出声。
教导主任更气了，发泄似的将黑板擦丢到一边，指着笑的最来劲的几个同学说：“你，你，还有你，你们笑什么笑？觉得自己笑的好看是吧，来来来，讲台让给你们，站前面笑给大家看。”
那几个同学立刻不说话了。
教导主任说：“这次教育局新下了文件，让我们学校升学班的同学去一中学习，实际上是给你们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是不知道抓住？你们混的了一时，还能混一辈子不成？”
下面的同学各干各的，除了几个沉迷于升学的好学人士深以为然，别的都不理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所以有这样惨不忍睹的成绩，是因为一直以来就基础差。以班级里绝大多数人的基础，即使最后一年废寝忘食地学习，又能提高多少呢？努力一把考个民办本科？笑死，家庭稍微差点的都拿不出来那高昂的学费，至于家里有钱的……有钱人家的孩子需要靠好大学的学历才能找到工作吗？
再说，一中作为重点高中，平日里学的东西本就难度高，进度快，他们就算有一部分想要洗心革面好好学习，也会因为完全听不懂而放弃，倒不如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学。
教导主任滔滔不绝地训话训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停下来，最后总结：“就算你们真的不想学，在一中也得乖乖呆着听话，以后再被我捉住谁逃课，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升学班一队人，赶在一中午自习结束后，各自回到了自己被分配的班级。
张渺百无聊赖坐在座位上，她左手边，已经致力于学习的宋春晓早已把头发染成了黑色，洗掉了脸上的浓妆，抱着习题册专心致志刷题。右手边，男生一脸忿忿不平，和同桌说：“教导主任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要写一篇文章发到学校贴吧里控诉他！”
他说干就干，开始在手机备忘录里编辑语言。
于是，半个小时后，职高的贴吧里就多了一篇改编后的《将进酒》。
“君不见xx中学升学班，水深火热可怜虫。君不见教导主任李秃顶，嘴脸丑恶真小人。领导面前拍马屁，学生面前耍威风。天生只爱富学生，红包收到家长惊……今日不义已多行，明日爹种枇杷树！”
这篇文章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不少学生在下面评论，直呼他为“大文豪”。还有不少人对该文章提出建议，说哪一句怎么改，效果会更好。
张渺本着无聊也是无聊的态度，看了那个帖子，不由得对坐在自己旁边的这名男同学刮目相看。
万万没想到他们那个班级还卧虎藏龙，男生成绩不怎么样，文采倒是挺好，短短一首改编诗，居然有好几个成语和典故，并且也讲究平仄。
这节课就在贴吧里激情的讨论中迎来了下课铃声。
张渺还在围观帖子下面的激情讨论，忽然坐在教室后门旁边的的一名同学远远喊她：“张渺，有人找你。”
张渺扭头朝后门看过去，发现站在门外的是沈律。
那名同学这一嗓子喊得挺响亮，于是一个班里下课还在埋头苦学的学生都顺着看了过来。沈律好歹在一中算是个名人，就算十二班的同学对他并不是特别熟，但认还是能认出来。
沈律来找张渺做什么呢？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两人能有什么联系，一个是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一个是职高来的旁听学渣。如果说非要从张渺身上找一个值得沈律亲自来找她的特质，那应该就是她的美貌了。
青春期的学生荷尔蒙充沛，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于是，不少人脸上都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或大声或小声地起哄。十二班也有几个女生暗恋沈律，她们为了不让周围的同学看出自己的异样，只好强忍住内心的失落，跟着大伙一起小声起哄，只是内心免不得叹息，原来就算是沈律，也和普通男生一看只看脸啊。
张渺看眼下这种情况，不好不理沈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律拿出一串钥匙，说：“我今天在学校里捡到了一串钥匙，看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和班级，就送了过来。”
张渺一怔，接过钥匙。
她上午因为心烦，并且忙于拍摄的原因，根本没发现自己的钥匙找不到了，眼下看来，应该是翻墙逃课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的掉了出来。
她的钥匙上根本没有姓名和班级，只挂着沈律当初送给她的那枚卡通钥匙扣。
沈律见张渺收下了钥匙，微笑着说：“既然已经物归原主，那我就回去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今天来归还张渺的钥匙时，说话声音比往日大了一些，似乎是故意让周围的同学听清，避免他们不必要的误会。而且，他转身离开的动作也很干净利落，这让原本等着看戏吃瓜的同学失望了，起哄声很快消失。
张渺拿着钥匙回到座位上，一边看着手中的卡通钥匙扣，一边皱眉。
她现在有些搞不清沈律的态度了。
如果说沈律只是把自己当成无聊时间的消遣，只是想耍手段把她骗得团团转，顺便渣男行径地占她点便宜，那当今天早上事情败露的时候，就该收手才对，更何况她还冲他比了中指并拉黑了他的微信。他即使看到了她丢的钥匙，也完全可以不去管，或者交到学校的失物招领处，完全没必要单独找自己一趟。
难道是他对自己难道有一点感情？要不怎么解释他事后给自己发的消息，又亲自来班里送钥匙……但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被张渺否定了。
如果沈律真对自己有意思，那就算他一开始欺骗了自己，之后也应该主动告知真相。从沈律一直以来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来看，张渺是不相信他喜欢自己的。
就这么纠结了半天，张渺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这都是沈律的手段。
大约是觉得她性格好玩又长得好看，暂时舍不得让到手的猎物溜走，所以使出渣男常用手段。事后又是发消息，又是主动送钥匙。这些都是障眼法，目的就是希望她和普通的女生那样，一心软，便原谅他。
张渺冷哼一声，将卡通人偶从钥匙扣上摘了下来，丢到了书包里。
差点就被死渣男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