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寒雪灼,他乡悲鸣故土闻
丁兆蕙一收声, 街巷霎时寂静下来。
烟尘滚落之后,一众百姓见屋舍倒塌,可无人伤亡, 皆茫然地望向动静极大的丁家三人,耳畔还回响着老头那歹毒又气焰嚣张的高声。
“怎么回事……?”有人再静默中低语。
然而无人应答, 知者不答、不知者无从答起, 便也只能闻丁月华低声悲泣。
四周因未曾受害而逐渐恢复平静的百姓皆是不明所以,但丁月华三人却早从展昭、白玉堂口中得知鬼城奇毒凶险, 心头犹如压了巨石, 堵得喘不过气来。
且不说此毒不知其解, 亦不知何时毒发,往后还要失了一身武艺;去岁三人更是亲耳在客栈听闻展昭、白玉堂夜半因毒之苦而痛声低吟。须知连那二人都忍不得,那该是何等痛苦!因而丁月华才暗恨自恼,若非为护她周全,丁兆蕙才躲闪不得;正如当日再折府后院展昭与白玉堂未能躲开, 也有见庭院诸多无辜将士, 这才静立原地,却怕那女教主算计他二人的毒虫钻入一众无辜将士躯骸。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丁月华鲜有如此哭的像个不知事的小姑娘, 可叫她该如何是好?
上一回展昭与白玉堂为救她, 才一脚踏入尤诗所设陷阱,中了这鬼城奇毒, 如今两月去不见归、正是生死未知;如今她这兄长, 疼爱娇纵她数年的二哥, 分明是个大少爷性子、和白玉堂惯来说掐架就掐架, 偏生什么好东西都眼巴巴地捧到她面前的丁兆蕙……也为救她中毒。
明知哭也无用,她竟是半分也忍不得。
丁兆蕙见丁月华哭得越发厉害,无可奈何,也只能单手拍了一下的丁月华的头,想了想又出格地轻轻一揉,一贯轻佻顽劣之人也放缓了语调温柔道:“莫哭了,可叫包大人见笑。”
包拯闻言,不由轻声一叹,甚是愧疚道:“是本官害了诸位侠士。”
“包大人言重!”丁兆兰连忙应答,虽胞弟中毒,他三人心头却无半分怨怼之意,助力包拯本就心甘情愿,至于落得如此……“实属我等技不如人,更未护得包大人周全,委实惭愧。”丁兆兰口中
苦意难咽,仍是敞亮坦荡道。
包拯微微摇头。
此事怪不得任何人。
鬼城奇毒藏于这汉子身上,分明是幕后之人早就备好的杀招之一,绝非临时起意方有。
包拯的目光落在那被丁兆蕙所伤,倒在一旁的老头身上。
如今往前推想,今日刺杀于他的谋划,一是那报信将士与藏于将士之中的刺客,因沈贺成扮成他模样而不成,方有其二,秃子出手,又被唐无影所拦,引出其三杀这身中奇毒的汉子、祸及包拯……想必秃子出手之时,欲取他性命不过是信手而为,真正的杀招是杀那汉子放出奇毒,只是未能得手,老头便趁乱补上这一刀。当时沈贺成被汉子拽住手,并非是此人求救之意,而是他这死士如当日谋算展昭和白玉堂的女子一般,要凭身死算计于人。
为此杀招,起初两刺客身死之后皆无尸首异变之状,便是为了叫包拯等人失去戒备。因而旧毒再现,也无人防备!
这才是那幕后之人刺杀之局的全貌。
好一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果真如展昭、白玉堂所言,此人心机深沉、素爱拨弄人心,处处皆成陷阱、防不胜防。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是否聪明至斯,猜着了包拯等人备下的数重后手,因而才能比他们多算一步、甚至多算数步!
包拯面色不变,心头已然一叹。
可若如此……
包拯又生隐约生出明悟,扫向屋内的老头。还未发言,他便听那老头抬头冷笑,又在这众人心头惶惶、受毒虫重击之后地时刻里,犹如恶鬼般雪上加霜地低语道:“包大人且放心,黑沙虫毒无解,不日定会毒发、不留半分痕迹。我主心忧包大人黄泉路上寂寞,大发慈悲,还邀了另一人与包大人同行!”
包拯一怔,踏步上前,在瞬间的死寂里目光发沉道:“折将军。”
老头闻言狞笑不已,目光阴郁。
“……折将军入西夏之后失了消息,是你们所为!”包拯凝目笃定道。
“……”
屋内外,沈贺成、丁家双侠还有丁月华都诧异地将目光转了过来。
冬夜雪静,一支冷箭在黑夜中无声地对准了
飘摇地光亮之处。
越往西,越见大雪狂猛,寒风彻骨,长兵却被擦的光亮,染血的旌旗从林子里划过、猎猎作响。
平地雪数寸,可这支兵马仍在夜色里不知疲倦地向前穿行。
是折家军。
谁也不知道折家军已至何处,这一路又是如何神勇、犹如恶鬼,毫无慈悲地杀进西夏,将西夏搅了个天翻地覆。正如无人知晓,这折家军的近万兵马损伤如何,在这大半个月的孤军奋战里,失了背后大宋的支援,既无兵戈马匹、也无粮草伤药,他们是怎样苦苦支撑,又是怎样在异国他乡、大雪封疆之中坚定不移地往前,杀敌千里。
他们不疾不徐地往前推进着,血花迸溅在铠甲上的痕迹仍旧未被洗去,每一张面庞都冷酷、坚定而肃穆。
只有这近万人马自己知晓,短短一月不到,他们一路杀到了贺兰谷长鸡岭,更于此将那西夏部将罗逋之兵击溃。
而穿过贺兰谷再往前,过石嘴山,便能直奔西夏都城兴庆府!那可是西夏王都!换句话说,西夏几乎被这支兵马长驱直入、势不可挡地贯穿了小半。长兵所指之处,人走兽奔,收割着西夏之兵、驱赶着西夏之民,仿佛就快要将主子离城的西夏收入囊中,附上赵姓、改写成他大宋之地。
何等可怕的虎狼之师!
然而肃静前行的他们却不知,战无不胜的行军要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就在今夜。
这支在长鸡岭一战后精疲力竭的兵马,心知近旁无敌,在贺兰谷休整之时……忽而天降大火。
仿佛有数千万支带火的箭矢毫无预兆地亮起、从高处坠落,和这场纷飞大雪一起点燃了寒冷的雪夜,凄喊高起,马声长嘶。是埋伏——有人在西夏部将的兵马之后、在这贺兰谷在伏击他们!!
“变阵!”迫切地高呼传来,声震数里,长槊高掀起折家军旌旗。
步兵铁盾高举,骑兵纵马绕撤。
“将军——”有人高呼。
走在最前头,那神色淡漠的年轻将领意外地抬起头,偏淡的眼眸映出那千支、万支点着火的箭矢,好似满天星辰,又好似府州城的万家灯火。
他的脸上还有些血污,是上一场战役之后未能洗去的敌人鲜血。
年轻人单臂用兵刃扫开带火的箭雨,但坐下神驹被火所惊,他仍是被滚烫的箭矢射中了手臂。剧痛未有让他松开兵刃,他仍是面容疏冷温润,有条不紊地高声下令,只是浓烟含剧毒,能闻声而动的将士越发稀少。
“将军快走——”有人欲赶年轻人的马匹。
“将军!快走!”
这近万兵马谁人不知年轻人武艺高强,若要此时从火中离去,并无不可,再晚些大火遍及山野就来不及了。可他充耳不闻,挥动着手中长槊,曾对敌手、他国妇孺都毫无仁慈可言的残酷将领,一路掠夺仿佛马贼行径的理智将军,在火中为他的将士奔走,不肯独行离去,毫无理性可言。大火烧焦了他的青丝和衣袖,好看的手被箭矢烫伤、烧伤,他仿佛浑然未觉,闭着气,竟跳下了惊马,在越烧越旺的火中开道。
大雪至寒、大火至热。
哪儿有道?!哪儿有道啊!
风送烟高起,眼泪被大火烤干,只剩一双双不甘的、通红的眼。
山岭之上,裹得厚实的小姑娘站在高处的石头上,她没有穿往日喜爱的红裙,反倒是穿着一身干脆利落的公子行装,披着裘皮披风,乌黑的头发束成了一捆扎于脑后。她静静地看着底下片刻烧起了滔天大火,林中早就备好的数桶火油炸裂,贺兰谷两端皆被封,林木与北风是这场大火最强劲的助力。而那近万人马……对敌手所向披靡的折家军,孤军奋战大半个月仍有近万兵马的大宋折家军,在这场雪中大火里仿佛毫无抵抗之力,没有厮杀的敌手,没有鲜血抛洒,只有异国他乡的火和风、不能传达故土的悲鸣和眷念。
而无论怎么变阵、撤退,他们都在滚滚浓烟里被围困、灼烧,凄厉的呼叫响彻云霄。
没有人能跑出来,一个人也没有,天降的火舌像是鬼神的大嘴,眨眼间吞没了这支强悍无敌的兵马。便是有,火墙之后,还有人提着兵刃等候他们。
贺兰谷是她为这支可怕又可敬的兵马,精心挑选的、最好的埋骨之地。他们浴血奋战大半个月,早
就精疲力竭,但仍是势不可挡;折继闵用兵如神,绝不能以人力兵马相敌;西夏都城近在咫尺,勿论是否前行定要在此休整。
今夜北风,贺兰谷四面环山,峡谷奇长,风助火势。
小姑娘看了许久,直到大火从山岭之下往上烧了上来。
一人劝道:“该走了,小王爷。”声音喑哑,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在这大风雪里像是纸片剪出来的人,脆弱极了。
小姑娘踩着积雪转过身,面容上还含着几分天真可爱的笑意,没心没肺,叫人无端地心生恐惧。
她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住脚步,不知想着什么而皱起了眉头,好似有些不快。
身旁的人疑惑地望了过来。
小姑娘摇了摇头,“折继闵。”她说,但这话之后,其余旁的言语却又好似被她吞了回去。
风声呼号,天寒地冻不及人心冷。
“……聪明。”靠在塌了一半墙壁旁的老头微不可闻地说,“难怪能拨开我主所设重重迷雾,笃信折继闵忠君报国、未曾变节。也叫人奇怪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能对折继闵毫无疑虑。”
“……”包拯未有言语。
“罢了,”老头的目光落在先头屋舍塌毁之时,退的更远、已经听不见这柴炭铺子里几人言语的一众百姓身上,“都说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包大人这般聪明,黄泉路上也该同聪明人同行。我主便在西夏,此番拦他路、截他信、断他粮、毁他援,已有将近一月。包大人猜猜他这近万人马如今尸骨可存?他为大宋舍生忘死、孤军苦战,却连大宋半分支援也无不说,朝中还有诸多疑声,更派禁军前来接管府州折家军……”
他低声细语,字字恶毒,抬起眼睛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可怕的火光,“包大人如今知晓,又有何用呢?”
“为时晚矣,为时晚矣哈哈哈哈!”
“再瞧瞧外头那些百姓罢,如今他们先入为主,谁还能听你们空口白牙几句辩解之辞,谁还记得如今安稳无忧皆是折家军用命换来的,遑论他们儿郎夫婿皆葬身异国、尸骨不能还乡。血肉忠魂为国死,将军无望得君心。何等寒心啊。”
老头的笑容愈发扭曲,目中冷郁憎恨,“要不世间之人怎会说朝中多富贵,不知戍边将士尸骨寒。”
“不过……幸好,幸好啊,包大人,”他说,“折将军断然不会有寒心这一日了。”
老头的目光凛冽淬毒的刀,“我主在西夏定叫折继闵有来无回!必死无疑!他便也不用面对这一日了,只管在九泉之下悔恨、痛哭去罢……他绝无可能为折家平反!包大人,包拯,你身中奇毒,不日将死,无凭无证,也没有机会了……!”
这轻的含糊的字字句句入几人之耳,叫人心头恨极,便是与折继闵毫无干系的沈贺成也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丁家双侠和丁月华俱是握紧双拳,气的恨不能将这摆弄言辞是非、屡屡戏耍他们的嚣张老头一剑劈死。
可再往外望去,他们目光所至之处,偏偏那些隔在外头的百姓和将士一无所知,无人能听此人嚣张言语一二。更甚的,还有人在心头痛骂、言辞不堪耳闻。如老头所言,这些百姓已经被前头接二连三的事所迷惑、蒙蔽、煽动,不知事实真假,就已然笃信奸人之言,心道折继宣可恨、折继闵可恨、折家可恨……苦叫心知肚明的几人心头滋味百般陈杂。
在良久的寂静和笑声里,包拯眉梢微动,在许久的迟疑中竟是从容平静地一笑。
他望着老头的神色,好似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如此也好。你倒是提醒了本官。”包拯说,叫沈贺成抬眼一望,好似有些意外。
包拯负手而立,缓缓踏步至老头跟前,目光沉稳平静,“你不是要问本官如何笃定折将军忠君报国、不曾有丝毫反心?既然你与你主今夜屡屡作乱、欲谋害本官性命,不愿本官在百姓面前审理此案。也好,本官想来,既身中奇毒时日不多,只能抓紧时间反其道而行之、答你个明白了。”
“你——”老头猛然抬头,似乎听懂了包拯之意,阴郁的目光闪烁不定起来。
“来人。”包拯高声,掐断了老头欲言之语。
“包拯,没人能为折家平反!”老头仿佛被包拯的作为激怒,手里突然抖出了另一支匕首,直身朝包拯捅去。
这便未免可笑了!一旁的沈贺成眼皮也不抬,只一掌推去,徒手将匕首折断。此招被断,老头面色不变,竟然顺着沈贺成的力道往回一收,欲自己脸上刮去。可他不曾习武,哪有沈贺成手快,当下被夺了匕首。那张皱巴巴的脸愈发狰狞,狰狞之余,竟有露出怪异的笑意来。
不对!
风中藏着一道咻的细微轻响。
冬日天未亮,雪却停了。天近黎明,最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官道震动,数万兵马从远而至,其声隆隆、其势赫赫,直奔远处静谧的城池——府州城!是包公书信所请的兵马,坐镇开封汴梁城的天子赵祯派来的禁军正朝着府州城疾行而来。
柴炭铺子里,老头的脸上无端端地开始溃烂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地恶心。
可他还在低声笑,像是夜枭的声响,“包大人,我说了,你来不及了!”
一支冷箭在夜中从高处射来,在风雪中划出尖锐之声,直冲包拯后脑勺,杀意刺骨。
老头的目光始终盯着屋外远处,那里站着他看不见的持弓人,身形高大,深沉的眼睛里透着一抹疯狂。没有人看见那持弓之人是谁,可他知道,那是折继宣,从大牢里被他派人劫出来的折继宣,是他与幕后之人为包拯这府州刺杀之局里准备的最后一道锁。
黑沙虫毒不会将人顷刻便死,但是身中此毒的包拯……只要身死,便化作尘土消失于世间!
“折家……!”
老头愉快地笑着,嘶哑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怨毒,让人不寒而栗。
“我要折家满门不得好死。”
※※※※※※※※※※※※※※※※※※※※
浆糊脑子。
仿佛把自己想写的剧情拆了,现在处于懵逼状态。
啊我想念昭昭。
为什么他还没有上线……
呜。
写剧情好难啊。不干啦。呜。
还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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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调整一下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