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回 梦醒时,渝州久藏通天恶
是???
众人不由愕然, 不管是外来宾客,还是唐门唐珞琼等人,又或是那生了命案的几个门派之人,无不瞠目结舌。
可立雪好似并无半分隐瞒之意,含笑直言, 轻易地解答展昭所问。他站在那儿, 丝毫不似江湖上杀人夺命的凶手, 仿佛仍是慈悲为怀的和尚, 慢声道:“展大人慧眼如炬。”
话音落, 他周身猛然空出一片,数人拔刃紧盯。
“展大人凭此几点就猜到是小僧?”立雪又问, 他面目全无被拆穿的恼色,平平静静,安然自在, 气质出尘, 仿佛所立之地皆净土。
“还有三点。”展昭道, “一是丐帮对立雪大师一无所知, 甚至不知立雪大师习得少林真传,更无探查之意。展某斗胆一猜,是因为往日他们所见的立雪大师武艺因休屠九厄生了变化, 忽高忽低, 丐帮弟子只当立雪大师不通武艺, 不曾留意。二是白兄在黔州与你相识, 随后你一路西行, 经涪州,入渝州;三是当日唐门游宴,唐姑娘邀请之人皆与雷家覆灭或那雷家图纸有关,可你不同。”
立雪意会,“小僧初来乍到,巴蜀之地无人相识,与唐门无旧,更无意图纸下落。”
可偏偏唐珞琼请了他这个毫不相关的人。
“仍是展某不值一提的猜测,招亲宴连女子都不曾请,却邀了您这位虽说还俗、但仍着僧衣的僧人。”展昭这回回头望向了唐珞琼,她始终不肯言语半句,可目光闪烁,褪去寒冽,只余茫然的泪花,“立雪大师……雷二公子的面容,与年轻时的雷琚公子恐有些许相似之处,唐姑娘是为此一时起念,请你入席。”
可那招亲宴自始至终都是唐无影与唐珞琼布下的一个局,自然也别无心思探寻立雪底细。
“妙哉。”立雪道。
展昭却不应这声赞叹。
“展大人许是疑惑二十年前之事,小僧大可一言,”立雪轻声说,“闻师父之言,唐门老门主一心向武,却是个不通世俗人情的痴人,曾见小僧天生武学之才,却生于这满门不习武艺的雷家,直道暴殄天物,这便将亲女换了小僧去。正巧那时
师父欲寻雷家麻烦,碰上此事,便从老门主手中又抢走了小僧。”
寥寥几句,娓娓道来,像极了话本戏台上的荒唐笑话,可没人发笑。
“而后十余年师父将一身武艺连并少林绝学传于小僧,在两年前逝世,还小僧身世真相,准小僧还俗。”
“可那时雷家已覆灭,为寻雷家旧事,如展大人所料,小僧在扬州凭雷家图纸一说,费两年时日,寻踪觅迹,方得真相。展大人想必不知,唐姑娘也不知,四年前,避世十六年的雷家,正是意外发现唐无影的真容,发觉正是唐门将雷家孩儿换走,因而突然设宴意欲当众一问小僧下落。可惜,也正是那一场宴席,将雷家推入火场。”
“生恩养恩皆因果,因果了断方为僧。”
字字落于尘,只闻一声叹息。
“为此,你杀数人,甚至以飞刀行凶,不展露少林武功,是为嫁祸生起祸根的唐门。你一路西行,沿着黔州、涪州、渝州隔九日夺一人性命。但二月廿一那日死了两人,唐门门主和青城派弟子,只有青城派弟子是你所杀,唐门门主……非你所为。”展昭说。
“不错,小僧受邀来唐门,一是为剑南帮聂波,二是为知何人杀唐门主。”立雪笑道。
“那夜你杀害剑南帮三把手之后,从空中楼阁离去,再重新到我二人面前现身;而当日大火,你将唐门主的寿衣整理整齐,便是为了查探唐门主一事。”
“想必是金……”立雪顿了一下,笑笑,又接着道,“白五爷看的急切,未曾发现唐门主虽胸前有一刀伤,亦是左手所为,可那伤口是死后留下的。大火掩目,那伤口的位置与小僧往日所留也不同。而细观尸首经脉便知唐门主是练武之时走火入魔而死,当然,他死前还中了奇毒,方引得走火入魔。此事,想必要问唐门长老和唐姑娘了。”
说到此处,立雪望向唐珞琼,淡淡一笑。
唐珞琼是左撇子。展昭想起白玉堂乍见唐珞琼那日所言。
她是得知江湖命案皆是死于一刀穿心,这才留下了这道伤,甚至在秦苏苏发问时扯谎。与轰地门一案故意提及秦苏苏一样,都是为了混淆
视线,为她所以为的真凶雷琚遮掩。
“只是展某不解,疏影阁阁主与青城派弟子,还有那轰地门虽也有意图纸,应明杰却与雷家无关。”展昭又道。
立雪神色微动,端详了展昭片刻,未有作答。
“当日上雷家行凶之人绝非只有几位主事人,可展某看来,你择主谋杀之、无意灭人满门,本可算恩怨分明之举,却对三个本与此无关的人下了手。这几乎让展某以为行凶之人与雷家旧案毫无关系,若为嫁祸,这般行事实在多余。”展昭神色平和,眸中润着清光,“为何?”
立雪平静地打了个佛号,低声道:“恶见人间方地狱。”
展昭一愣,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尚未发问,就听一个笑声:“二位一唱一和,一场好戏啊!”
白玉堂侧过头,眉梢一挑,只见庭院外围的官兵队伍动了起来,先后散开,来了一人,正是罗善。
庭院来客俱是色变,无他,只因那包围此地的官兵不知不觉竟是又多了一重!乍一眼看去竹林里密密麻麻皆是身着兵甲的守城官兵,连早先射箭的唐门弟子所在的竹林四处也被官兵所占据。想必是众人听展昭抽丝剥茧论命案的时候悄悄围了上来。
“罗大人!”吕文茂惊喜非常,满脸瞧见救苦救难观世音的神采,连藏在人群之中的千霖宫父子二人也隐隐露出了笑容。
“这位‘展大人’,”罗善盯视了一眼被绑走的吕文茂,对展昭面容带笑道,“莫不是先于这位对了词了?”
“罗大人之意,展某所言有假?”展昭反问。
“什么九日一杀,荒唐!”罗善说。
“分明是唐珞琼因四年前雷家意外走水,雷家满门葬身火场,记恨当日出席雷家的门人弟子,合谋唐门弟子犯下数桩杀人罪状。更是借唐门游宴大火烧山,对数门派弟子下毒手,诸多侠士皆可为证,本官俱已查明。你却闪烁其词,三言两语将唐珞琼携唐门弟子犯案糊弄过去,妄图骗得天下英雄,更肆意构陷诸多巴蜀侠士,信口雌黄什么藏宝图!为遮掩唐门数人杀人作案,你们真是唱足了好戏,尔等下作之举焉能瞒过本官眼睛。可
笑之极!”他张口就是义正言辞的长篇大论,比之吕文茂更见口舌黑白的本事,一时当真引得不少来客都微微点头,又做起了风吹墙头草。
展昭沉默了一瞬,仿佛是无言以对。
白玉堂改了单手提刀,眯起眼笑,“你的眼睛?恐怕是照多了珠光宝气,老眼昏花矣。”
他身后的唐珞昀见白玉堂负于身后的手做个手势,他且未看清,唐珞琼已经牵着他无声无息地往后退入大厅里去。在风长歌和唐无影二人身影的遮掩下,他二人倒未曾引起多人瞩目,顺利近至大门。
“罗大人是想说在轰地门应少主死后,接连两日官府所生命案罢。”展昭终于道。
算上三月廿九死在官府书房地吕子俊,和四月初一死在大牢之内的“庞昱”,确和九日一杀对不上了。若说凶手是因休屠九厄这门功法方才隔九日杀一人,三月廿八之后,三月廿九与四月初一两日当是最虚弱的时候,又怎会上门杀人。更别说那吕子俊可是被人一支笔捅穿了脑子。思及此,难免有几个人云亦云的面露狐疑之色。
然而……
白玉堂冷笑,扫过一眼被温殊捏在手里的肉圆子吕文茂,“不说那吕子俊,大牢一事,还未寻你二人算账。”
他冷嗤,“你们还莫不是当那祸水东引的谋划□□无缝?”
闻言,吕文茂下意识地浑身一颤。
可不等二人再开口辩驳,罗善先是抢白冷笑一声,“休要巧言令色!”他远远站着,神态冷静,语气嘲弄,死活要将这罪名扣死在展昭与白玉堂身上,“江湖贼子,竟是为与唐门结亲,瞎编乱造,为其开脱罪状。什么暗中调查江湖命案,简直贻笑大方。不必花言巧语、拖延时间了,尔等假扮天子使臣不说,还挟持朝廷命官!今日就是你们这些乱党的死期!”
他不由分说地朝着身后官兵一挥手,有条不紊地下令,目光狠辣阴沉,“众兵听令,乱党聚首械斗,为一己私欲,挑起纷争。给我统统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千余官兵□□皆起,场面瞬间大乱。
而本因吕文茂被掳走,陷入静默的官兵再一次齐齐推上前
来,犹如一只巨兽露出了的獠牙。
“格老子的,哪个敢动手!”
“我操——他——”
“大人,我与他二人无关啊!!!小的冤枉啊!”
兵戈之声频频,火箭上弓弦蓄势待发,两头人潮涌动,有人无声后退,有人恼怒拔刃,有人踏步逼前,有人不知所措,更有人张口讨饶、缩在原地瑟瑟发抖……正是剑拔弩张。
突然,地面突然一阵晃动,所有人跟着一并左右摇摆起来,猝不及防平地一摔。
“地动了!!!”
“是地动!!!”
庭内武艺高强之辈尚能勉强稳住下盘,那些竹林里的兵马却几乎都是东倒西歪一片,十分可笑,连罗善那般冷静之人也因这枝节横生有几分色变。可他们手中点了火得箭矢却三三两两因为混乱发射而出,无人顾得上发笑了,只觉密密麻麻地火星子从天而落、恐怖至极。唐无影另一手高高举着,两指并起落了个手势,另一手信手将唐珞琼和唐珞昀丢进大厅里头,扶着门厅前的机关一按,大厅的窗子咚咚咚地自己关上了!
“退!”前后拥堵仍有人神智清醒地高喊。
“快!进厅——!”
“操他——娘——的——让开——!”
“我——日——你仙人板板——”
“谁敢推老子——”
人群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横行,众人你推我搡、大吼惊呼之时,两道人影动了 。
“爷就说他定会趁机下手,猫儿,你可又赌输了。”
“展某何时说与白兄做这个赌?”
一刀一剑趁着混乱之际,掀开前仰后合的官兵,直逼罗善而来。罗善武艺虽比不上二人,可第一时间拔了所带佩刀欲退。可他的佩刀焉是一招之敌,犹如风卷水啸,那钢刀竟是被摧枯拉朽地削断成碎片,而出鞘的一刀一剑近在咫尺。只一眨眼,穿着喜袍的两个年轻人已经并肩至跟前,挥臂一送,刀剑未取他项上人头,指掌各连出三掌,分别击中罗善身旁上前协力的六人,将他们统统击飞出去。
“正愁你不上门,罗大人,你可叫白爷好等。”
白玉堂神采嚣张,一把捏住了罗
善的脖子,将他拽过身去,“渝州通判罗善,睁大你地狗眼回头看看!”
“你可知你们当日在府衙之内欲杀何人?”
庭院内外推挤的人又一次齐刷刷地呆住了,像是被戏台上的戏码轻易安排表情的傀儡木偶,以至于不少人对今日的一波三折、几次反转生出了几分麻木。
乱箭洒落之后,山摇地动之势不知何时停了。庭院外头突然物转星移了一般,竹林被拆开了,露出光秃秃的、一片狼藉的林子与小道,一看便知曾遭了大火之难。但这不是最要紧的,这片被火烧得光秃秃的林子里整整齐齐列阵站着成千上万的兵马,旌旗招展、兵甲锃亮。而原先挤在庭院处的渝州官兵全都被唐家堡内的地动变换拆得七零八落,不知去向,剩余的也东倒西歪,摔挤成一团、狼狈不堪,比起这些装备精良的兵马简直不成气候!
但是……哪里来的兵马?!
唐门之中怎会有朝廷的兵马。这兵马一看便不是与吕文茂、罗善一伙儿的——数人恍然,定是展昭的人!
果不其然,在这些兵马的领头,他们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他和所有兵马并无不同,也是一身最普通不过的军卒兵甲,肤色古铜,混入兵马之中也并不突兀;可那双眼睛,透着天生的飞扬跋扈、盛气凌人。“你……你——是……”被温殊拽着的吕文茂腿一软,仿佛白日见鬼。可不就是见着鬼了,本该死在大牢里的年轻人,如今正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更奇的是……
“给我拿下!”这个穿戴并不出奇、浑身毫无气势得年轻人一声令下,身后兵马齐出,直接将罗善和吕文茂的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庭院里的宾客也无一人能够离去。
多日未曾露面的小侯爷抱着胸,难得没有在展昭和白玉堂面前怂成一团,而是相当耀武扬威地冲渝州官府之人笑了笑。
“二位可真够大胆的,差点命人一刀捅死了当朝天子的小舅子。”白玉堂还不忘给人头顶浇冷水,俊美的面容上笑意嚣张得不可一世,字字句句更是能将人当场气吐三升血,“可真是给满朝文武树了一个不畏强权的表率,往后
白爷定亲自给你二人留个名垂千古的功勋录。”
“安、安安、安乐侯!”吕文茂彻底吓得翻了白眼,一身肥肉差点将温殊压成饼。
这分明是骗局!如白玉堂所说,从结亲一开始就是请君入瓮的一场大戏!
唐门游宴的旧客猛然想起唐家堡这底下装着机关,竹林小道乃至竹林都是是可变动的!
他们今日一见竹林密绕,一如当夜在唐家堡所见,还十分不解。如今想来,分明是机关变动,将别处未曾烧毁的竹林转至此处,而这拨人马定是早早就预备周全在烧秃的那片竹林里等着瓮中捉鳖!
可到了此时,罗善仍是面色冷静,眸中虽有慌乱,倒不像是吕知州当场照妖镜现原形了。便是得知死而复生的庞昱底细,又被万兵包围,计谋全败,在展昭、白玉堂的刀剑下,他也只拧眉、绷着面容装模做样道:“安乐侯?此人与吕公子皆是被唐门凶手所害,与我何干!我乃天子门生,渝州通判,你们竟敢对我动手!”
白玉堂一挑眉,侧头去瞧展昭,还有闲心取笑道:“大宋官员忠奸不论,这红口白牙能言善辩的本事只怕是谁都不缺?”
展昭觑了白玉堂一眼,不疾不徐道:“舞文弄墨之辈,多有几分口才,白兄不也如此?”
白玉堂像是笑了一声,坦然受之,“既如此,怎敢叫展大人失望。”他突然收了长刀,对罗善道,“你既然不服,爷便与你辩之一二,好叫你死个明白。”
罗善冷哼,“草莽乱党,也敢大言不惭,威胁朝廷命官。”
“不巧,白爷的刀底下朝廷狗官的人头血还真沾了不少。”白玉堂不以为意,心知这罗善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慢悠悠道,“三月廿九夜,吕大人的侄子吕子俊被人一笔捅穿了脑门,显然,这是一个武艺高强、不输我与展昭的江湖人所为。”
他用指尖缓慢地摩擦着刀鞘,口吻不冷不热,“他是被人所杀,确可能与你们渝州官府无关,可庞昱非是如此。”
“他被刺客行凶,乃是你们亲眼所见。照你二人所说凶手是以飞刀杀人,江湖谁人不知唐门最擅……”罗善道。
白玉堂挑起单边唇角一笑,截断了罗善之语:“暗器?”
他将红色的袖子一摆,什么东西直飞而出,击中罗善的膝盖。“你是说这玩意儿?”罗善吃痛一声,见一枚墨玉飞蝗石落地,又见白玉堂袖子再一摆,人群之中又一人痛呼,众人回头去看,那墨玉飞蝗石竟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击中了千霖宫的杜湛林。杜湛林父子二人正欲从人群撤离,却被白玉堂逮了个正着。
白玉堂单手抛接着一颗墨玉飞蝗石,神采张扬,比小侯爷还多几分天生的凌厉跋扈,“白爷恰好也习得一二分,一把飞刀罢了,何必唐门那般出神入化得暗器手法。”
罗善忍着痛,咬牙道:“他如今无恙,本官还未说你等设局——”
白玉堂一挑眉,又截了他的话:“错,我二人并不知当日行凶一事,何来设局之说?罗大人不如换个说法,将、计、就、计。”他顿了一会儿,“四月初一夜细雨楼上,你们与我提起轰地门一案实为误会,已派人将庞昱放回,可偏偏特意请了展昭前去领人。为何?”
“自是按规章办事。”罗善道。
“还是错,你们正是为这狱中杀人的刺客被展昭亲眼所见,好摘了你们官府的嫌疑。”白玉堂说。
“信口雌黄!”罗善仍是冷静地辩驳,“这只不过是你二人诛心之言,欲加之罪,何来凭证?”
白玉堂瞥了一眼已经翻了白眼晕厥的吕文茂,心道他晕的还真是时候,若是醒着,只怕是三言两语就露馅了。如今留了个硬茬子,倒是根难啃的骨头。他也不以为意,“这简单,”白玉堂收了飞蝗石,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布包,慢条斯理道,“我只问一事,你官府可拿得出轰地门应明杰被杀之时,胸前插的那把短刀?”
“……”罗善面容一僵。
“应明杰尸首虽然送回轰地门,但此案既然报到官府,这凶器无论如何都该在官府罢?”白玉堂似笑非笑地问。
“自是在官府的。”罗善说。
“不若请人取来一瞧?”白玉堂解开了小布包,又好似好心提醒一般地晃了晃手中的短刀,“不知罗大人是否知晓,这数桩案子
,一刀毙命,凶手用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短刀。这把,是剑南帮聂波胸前的,疏影阁阁主与青城派弟子亦是同样的,轰地门应明杰的尸首和凶器,可巧,白爷也见过。”
罗善绷着面色没有说话。
“罗大人当然是知晓的,”白玉堂眯起眼,“为此,罗大人请人动手时,还特意让人用上轰地门应明杰胸前那把短刀。为叫我二人细查此案时,凭此认定是江湖命案同一凶手所为。罗大人可真是画蛇添足,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冲身后的温殊远远一招手,温殊会意抬手一丢,一把断了刃的短刀直飞而去。
“而这把,正是大牢之中差点刺死庞昱的刀。”白玉堂接了断刃,霎时冷了面容,“也是杀死应明杰的短刀。”
“便是我府衙丢了证物,那又如何?本官与吕大人根本不知他身份底细,何必取他一个侍从性命。”罗善仍是嘴硬道。
“罗大人所言不错,”白玉堂慢悠悠道,“正好咱们展大人,也有一问。”
一直提剑不语、且由白玉堂与罗善一辩的展昭眉梢微动,平平静静地接过了话:“不知罗大人与吕大人在那夜为何,要将其余数位牢中囚犯清出大牢?”
闻言,罗善极瘦的面容终于抖动扭曲起来。
“你们官府之人,突然对一个‘江湖人的侍从’下手,原因有二。”白玉堂嘴角一哂。
“轰地门在渝州城内死了个少主,几次寻上官府,非要官府给个交代,查个明白。为稳住轰地门,你们这才抓了庞昱。”
“当然,他们不仅仅是为了给应明杰讨个说法,更是为了此案里突然现身的‘秦苏苏’的下落。庞昱与吕子俊皆不通不通武艺,轰地门自然不会蠢到以为是他二人杀人,可秦苏苏却是如今江湖皆知的掩日教妖女。想必当时江湖上多认为几桩命案乃是秦苏苏所为,包括轰地门。”
竹子顶上站着的秦苏苏一挑眉,抱着胸不说话。
“唐珞琼说出应明杰在听雪阁调戏的女人是秦苏苏后,轰地门的人又寻上了你们渝州官府,寻得不是你和吕文茂,而是和秦苏苏一并的吕子俊。”
“而那一夜,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