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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回 心无愧,天涯喜见同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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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日啊。”风长歌眉梢动了动, 忽而挑唇笑了一声。

    二月初三黔州白鹤门掌门;二月十二涪州拂柳山庄庄主;二月廿一渝州唐门老门主,如今还要算上个青城派的弟子易文林;三月初一飞羽门掌门;三月初十疏影阁阁主;三月十九千霖宫掌门大弟子;三月廿八轰地门少主;四月初八剑南帮三把手。

    从二月到四月的数桩江湖命案,每每隔了九日便生一起。

    此事白玉堂非是刚刚察觉,昨日一早在城外十里亭,温殊偶然快嘴一语, 说的正是江湖上每隔几日就死一人。

    只是那时看来在三月初一到三月十九缺了疏影阁一环, 因而像是每隔九日或十八日凶手便要杀一人, 白玉堂虽有狐疑, 但尚无一个确切的说法。如今倒是丁三这小妮子敏锐, 早早察觉了异样,因这每九日一杀的古怪, 而认定几桩案子乃是同一人所为。起先他们弄不明白,为何杀那剑南帮的聂波要挑在唐门游宴之上动手,如今看来倒像是为了凑这九日。

    只是每隔九日有何意义?

    为报仇雪恨哪个有算着日子杀人, 还每隔九日……若是每隔七日, 他们倒是可以照雷家覆灭那日算算这头七、末七, 这凶手的行径未免太叫人摸不着头脑了。

    展昭与白玉堂满头雾水, 且二人看来其中最为古怪的还是二月廿一那日死了两人。

    他二人对了一眼,俱是同时想到这一点。

    一个死在涪州,一个死在渝州璧山县唐家堡, 快马加鞭一日非是不可能。

    可为何偏偏这二人要赶在同一天?

    离得近的渝州门派尚且隔了九日方才被杀, 这青城派的易文林和唐门门主相隔甚远偏要这在同一日?白玉堂与展昭虽是推想这杀人局是唐珞琼与唐无影布下, 可能动手杀人的只有唐无影一人罢了。唐珞琼身无武艺, 凭她那手琴艺, 非是不能伤人,但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死疏影阁阁主又或是老门主唐空简都并无可能,更别说死法相同。

    莫非这二人中有一人非是被凶手所杀?他们可是另有疏漏之处?

    众人且垂眉细思,便听风长歌那意

    味不明的笑叹。

    “风大侠不是早就知晓?”展昭瞧出风长歌神色古怪,不由问道。

    “丐帮只是多几双眼睛耳朵,可不是旁人肚子里的蛔虫。”风长歌只高高扬起眉梢,抱着胸笑着摇头,“疏影阁都是娘们,哪儿肯教叫花子打听些该听不太听的,再说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只不过……”

    话还没说完,丁月华抬起眉毛,不躲不闪地斜瞄了一眼。

    风长歌竟是十分知情识趣地收了声,佯装咳嗽侧过了头,又说:“我这丐帮都管不过来,哪有空注意这江湖上一天一变的江湖轶事,江湖真真假假的事多着呢。”

    “既然丐帮不知这命案消息,丁三今日叨扰。”丁月华抱拳行了一礼,女侠气概十足,倒是干脆利落地告辞了。

    不过白玉堂心知这小妮子好多管闲事,这案子又和她那什么旧友有关,这头没摸着底,回头定还要想法子探查。此案不说唐门,还牵扯渝州官府和数方势力,她在其中难免打草惊蛇。他赶在丁月华转头时用巨阙一勾展昭的手里的长刀,漆黑长刀一歪,刚好挨着了丁月华的手背。

    丁月华茫然地回了头,“展大人还有事?”

    风长歌撇过头,只当自己没看见。

    展昭不动声色地睨了白玉堂一眼,从容开口道:“丁姑娘,此案复杂,凶手武艺高强且心思深沉。展某身为官府中人,自是有心一查。只是为免教此人察觉异样,因而特与白兄换了身份行事……”

    丁月华何等聪慧,展昭三言两语虽非直言,亦是一点就通,微微颔首笑道:“展大人放心,月华非是鲁莽之人。既然展大人另有打算,月华不会轻易涉险坏了展大人的事。且疏影阁如今无掌门坐镇,这几日月华自会同疏影阁友人一并……听闻游云宴将启,二位兄长来信于我,正在来渝州的路上,想是不日便到。”说到这儿,丁月华神色还有几分无奈。

    丁家双侠说是为游云宴而来,但几人如何听不出他们是为丁月华赶来。

    “如此,展某先谢过。”展昭笑还一礼,又想起一事,竟是踏前几步送丁月华往外走。

    白玉堂眯起眼,心头且暗道

    这妮子向来是瞧着落落大方、闺秀风采,实则本性孤僻凶悍,最是主意大的,今日倒是如他所料,肯听展昭几句劝言。那头他又隐约听展昭与丁月华说起,在这城内瞧见了桃木教那逃亡在外的女教主,叮嘱她在渝州多加提防。丁月华闻言虽是面露意外古怪之色,仍是好声好气地与展昭道谢,提着那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湛卢离去了。

    暮春早晨,暖阳在空,花开烂漫,街道车马人流。

    麻杆儿瘦的年轻人顺着无人的小巷,七折八拐,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府衙的角门。

    渝州城南,丐帮分舵。

    待展昭再折回时,白玉堂与风长歌又是在厅中太师椅上坐着,俱是大马金刀的坐姿,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又或者……在展昭看来,分明是白玉堂气势如虹,摆了一副不问得满意绝不罢休离席的架势。

    风长歌摸着下巴豪饮了一口酒,方才问道:“二位还有什么要问?”

    白玉堂眉梢一挑,“风大侠既是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

    “雷家,雷琼和雷家图纸?”风长歌笑了笑,手里晃着他的小酒坛,“二位既然对图纸并无兴趣……这么说来,近日的江湖命案,与四年前覆灭的雷家脱不了干系?”他不等展昭与白玉堂作答,又自说自话道,“也是,四年前他们能用勾结魔教为由,逼死雷家满门,今日既然与那唐门小娘子有了牵扯,定然也少不了新仇旧恨和雷家图纸的事。”

    “虽非有意于此,还要请问一句风大侠,这雷家图纸是何物?”展昭且问,风长歌手一指旁边的椅子,引他入座。

    听这声问,风长歌神色古怪地端详了他们片刻,见他二人果真是半点不知,唉声叹气地摇头笑了一声。他语气淡淡道:“也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一张地图罢了。”

    白玉堂神色微顿,似是明悟,“什么东西的地图?”

    自然不可能是大宋地图,于江湖人而言这山川地理的图纸并无甚用处,可见图纸上一定标注了要紧之地。

    “藏宝库。”风长歌笑的开怀。

    “雷家图纸是一张藏宝图?”展昭也缓过神,“江湖人趋之

    若鹜,莫非是什么神兵利器……?”

    风长歌不答,反而笑问:“你们这些年轻人,往日都不听长辈讲江湖旧事罢?”

    “……”二人神色微动,未有作答。

    这么说来,这藏宝图该是江湖早有的传闻。

    只是他们行走江湖多年从未闻说有这么一样藏宝图。

    行走江湖的侠客哪个儿时不曾对江湖心生向往,缠着长辈讲这旧日江湖、武林传奇,只是细说来,都没了这机会罢了。白玉堂亲兄十年前英年早逝,俱是商客的双亲也是被人所害;后至陷空岛数年,白玉堂早过了听他人传奇的年纪,四位义兄未免谈及在江湖盛名的清风刀客白锦堂,自然只说近日江湖变换,绝口不提去年人物。展昭随父亲引路习武,对江湖旧闻皆是从幼年撒手人寰的亲父口中得知,母亲素来不问江湖。

    风长歌好似察觉到自己言辞不妥,便止住了这话头,径直道:“到底是个什么宝库,其实并无人知晓。有人说是神兵利器,有人说是绝世神功的秘籍,还有人说藏着数不尽金银财宝,说那是一人尽平生所藏的奇珍异物……天花乱坠,神乎其神。但有一点,这传了几十年的雷家图纸确是存在着,我师父也见过。当然,是什么,他老人家就不知了。”

    “……既如此,想必无人见过这藏宝库真容,怎会甚嚣尘上?”展昭略一沉吟,反问道。

    “不错,这其中自有以讹传讹,众口铄金的缘故,”风长歌赞赏地瞧了展昭一眼,心知如展昭这般,在传闻巨宝面前仍是神台清明的年轻人着实不多,“但这藏宝库能在江湖上传出名头,自然不是半点依凭都无。”他想了想,将短棍搁在一旁,捏着酒坛说,“黔州有两个小门派,快刀门和雁行门,二位可知?”

    展昭不曾耳闻,但白玉堂是向来过目不忘的记性,转眼就想起在黔州招来的那小乞丐所言。

    “他二门之人,和白鹤门的胡一归传出抢同一个女人。”白玉堂说。

    “就是那俩。”风长歌一拍手,“为那魔教妖女秦苏苏争风吃醋。”他且叹且笑,也不知为何,又接着道,“但这之前俩门派素来有怨,你们可

    知为何?”

    哪是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展昭与白玉堂不动声色地换了个眼神,瞧出风长歌那意味不明的神色。

    二人早有猜测这些江湖人盯上的秦苏苏的万魔窟功法。

    “坊间传闻两门所使刀法乃一宗同源,却各自开山立派,自认正统。”白玉堂对这两月之前的事稍作回想、记忆犹新,开口道。

    风长歌给白玉堂竖了个拇指,“对极,二十多年前,便是一对兄弟得了同一套刀法,而后兄弟阋墙、分道扬镳,不肯同门,这才有了今日的快刀门和雁行门。”他轻啧了一声,手中仍是转着那个酒坛,“而这套刀法,正是传自雷家,兄弟二人于雷家有恩,意外从雷家得了这一套刀法。”

    “雷家不习武。”展昭蹙眉道。

    “是。”风长歌说,“所以这刀法从何而来?”他无声笑笑,“雷家和云家不同,若是刀法传自云家,江湖上半句话也没有,可偏偏传自雷家。”

    “意外所得,未必没有可能。”展昭却说。

    风长歌笑意更深,尚未接下一句,白玉堂就道:“这刀法和哪个魔教有何渊源?”

    四年前,雷家是被构陷与魔教暗中勾结,这才满门覆灭。

    魔教是哪个魔教?此问展昭曾欲从那扮作白玉堂的小贼口中探得,可那小贼却转头跑了。

    “刚说过了。”风长歌说。

    展昭与白玉堂一愣,均是脱口而出:“万魔窟。”

    “不错,万魔窟。刀法是万魔窟的,这藏宝图,也是万魔窟的。”风长歌说,“唐末藩镇割据、战乱频生,中原数人揭竿而起,自立为帝,此事你们自知,那时武林动乱、英雄并起,也少不得趁势浑水摸鱼、为非作歹的奸邪之辈,因而聚集为众,生了一魔教,名作万魔窟。”他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历来谈起魔教为害一方,说到底要么是这魔教中人习的武功路数残暴、阴损歹毒;要么是这其中魔头多邪佞之徒,为人做事不折手段、赶尽杀绝、害人无数。可这之中都少不了一样东西。”

    “武艺。”风长歌扶着酒坛的手稍微抬起了些,“能闯出名声的魔头各个武艺超凡,各有

    看家本事,正道人士是厌是惧,还是忌惮之余又惦记着这块肥肉……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们能因为秦苏苏使出了魔教功法就百般算计,这藏宝图自然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可雷家又怎会有魔教魔头的刀法?还有……

    “藏宝图从何而来?”白玉堂问。

    “……”

    风长歌盯着白玉堂看了半晌,称赞了一声,“聪明。”紧接着又直入正题,快言快语道,“二十多年前,偃旗息鼓、销声匿迹的万魔窟数位老魔头突然现世为恶,搅得江湖乌烟瘴气不说,还伤及平头百姓,因而那时尚为武林世家之首的云雷二家家主,领数位英雄豪杰前去捉拿斩杀魔头,个中艰险另说,总归是得胜归来。这藏宝图,便是从一魔头身上所得的战利品。”

    他又饮了一口酒,像是在回忆从师父口中听来的旧事,“此物那时归了雷家,只是那时旁人尚不知那是何物。等到雷家将刀法传世,这才引来灾祸,说那图纸上标记之地,定是魔头平生劫盗而来的宝物和传世奇功,被雷家白白捡了便宜。”风长歌的语气冷淡,于他这样的豪侠而言,哪怕与他并无干系,也非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旧事,“刚刚说到那秦苏苏,自称掩日教的圣女,实则与万魔窟牵扯不清,也有人说她是为寻回这万魔窟的藏宝图而现身的。”

    江湖人都认定雷家从这藏宝图里得了好处,可谓是蚂蟥见血、利欲熏心,这……才有了四年前雷家的无妄之灾。

    怀璧其罪,说来不过是莫须有的欲加之罪罢了。

    风长歌寥寥数语,足见这偌大江湖人心险恶多变。

    展昭不由失神。

    他想起一桩旧事,一桩二十年前的旧事。

    那一年他尚是三四岁的年纪,父亲听闻游云宴大喜过望,独身前往……

    白玉堂余光扫了一眼展昭,眸中闪烁,口中却与风长歌道:“雷家覆灭,唐珞琼极有可能便是当年雷家雷琼,如此说来,图纸在唐门?”唐门游宴上的诸多江湖门派弟子除了为唐门本就有的秘籍功法、机关暗器、图纸巧物,还更是为了这雷家图纸。

    “那可未必。”风长歌

    晃了晃手指。

    “闻说雷家覆灭之后,图纸就下落不明。谁也不知谁得了图纸偷偷藏了,还是谁也没寻见。不过唐珞琼从雷家转入唐门,从雷家的闺秀变成了唐门主的亲女,自然引人遐想,是吧?”

    白玉堂与展昭无言,眸中淡光犹似一点无情杀机。

    是与不是,这巴蜀江湖门派的所作所为已经给了答案。

    二人既得了雷家图纸之事,终是与风长歌告辞。

    厅内风长歌伸了个懒腰,刚要抬脚走人,且听一声高吼:“哪个女娃娃寻老子?”

    一个中年男人大步从后头迈了出来,中等身材,穿着破破烂烂,正是渝州分舵的孙舵主。他原是一脸睡眼惺忪,可瞧着大厅里的风长歌瞌睡全跑了,脱口一句:“大师兄你这模样想扮个女娃娃也忒寒碜了吧……”

    “滚他娘的王八犊子。”风长歌翻了个白眼,“寻你的女娃娃刚在这儿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说怀了你的种,我刚送她去看大夫了。你赶紧看看是上哪儿寻个地方金屋藏娇,还是找根绳子寻你媳妇面前吊死吧。”

    “???”孙舵主傻了眼。

    “不是,大师兄您别咒我啊。”

    风长歌晃了晃空了的酒坛,笑骂一句:“知道咒你的,还不赶紧去给我买坛好酒来。”

    “您哪来的银子喝好酒,老秦头那儿赊的账都够你给他看三辈子的店了。”孙舵主说,“我看哪日老秦头接了你这打狗棒,叫丐帮换天也不足为奇。”

    “那敢情好。”风长歌不以为意,挥挥手,“赶紧去,今儿有人请客。”

    “谁啊?撞上您这冤大头。”孙舵主乐了。

    风长歌伸手从怀里一掏,捞出个钱袋丢给孙舵主。

    孙舵主一看这厚实的锦囊,别说里头装的是石子还是铜板,光着锦囊绣工就了不得,登时大叫道:“师兄啊,咱虽啖嗟来之食,却不取不义之财啊。”

    “我呸。”风长歌气笑了,抬脚就踹这插科打诨、瞎话连篇的孙舵主,“都说有人请酒了。”他一抬下巴,示意孙舵主往外看。

    “哪来的……?”孙舵主话还没完,目光撇了去,大厅直通院落,正有两人

    并肩向外走。仔细一瞧,一白一蓝,白的那个笑面和气、身姿轻灵,像个云上仙;蓝的那个眸中带煞、影如鬼魅,像地府阎罗。孙舵主眼睛眨了又眨,赶紧凑到风长歌边上苦哈哈地问:“嘿哟喂,大师兄啊,我的代帮主啊,你是不是嘴里不把门,惹的天兵鬼将都找上门啦。”

    话刚落,那大厅门外的展昭竟是又身形一晃,顺着孙舵主这乌鸦嘴调头回来了。

    “起开。”风长歌推开孙舵主的脑子,抱着胸瞧了一眼提着巨阙斜倚着门、耐心等着的白玉堂。他眉毛高高扬起,对去而复返的展昭道,“展大人又回来了?”

    展昭抱拳一礼,道:“想起风大侠话未说完,便回来一问。”

    风长歌冲孙舵主挥挥手,叫他退下,这才眯着眼懒洋洋地笑道:“雷家之事,风某可是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九日。”展昭说。

    风长歌神色一动,仿佛对展昭所言格外讶异。

    “江湖命案九日一起,”展昭说,“风大侠似是知晓些旁的事。”

    “展大人当真敏锐。”风长歌笑着摸了摸下巴,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风某有一疑惑,想请教展大人。”

    白玉堂一挑眉,抱剑不语。

    “风大侠请说。”展昭接了话。

    “展大人将近两月江湖所生的事称之为命案,似要一探究竟。可这几桩命案并无苦主,乃是怀璧其罪、冤冤相报。”风长歌将酒坛搁在一旁,捡起他那根短棍,缓步走上前来,他的目光坦然赤诚,像是纯然的好奇,又像是在探究展昭此人的真面目,“江湖向来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你我皆是习武执刃之人,寻武学之道根本亦是习杀人之术,一入江湖,生死天定。杀人偿命,这条规矩在官府和江湖是共通的,官府称犯罪伏法、按律当诛,江湖则手刃仇敌、报仇雪恨。他们当年灭雷门,今日便许是轮到雷门还这一报。展大人为何非要追根究底?难不成是要抓这杀人凶手?”

    白玉堂唇角斜挑起了一边,微微垂着头,仍是作壁上观。

    也非是只为江湖命案,这其中还牵扯渝州官府和朝堂动荡。但展昭想了想,

    平和一笑,那黑沉的目光通透又明亮,像是晨间穿过云层与尘埃的昭昭金光,该是刺眼却又理所当然的和煦瞩目。

    “……风侠士,这话若是放在四年前,展某一个身外人执意要查的是雷家满门覆灭,你可还要如此一问?”

    “……”风长歌无言半晌,哈哈大笑,“高。”他说。

    展昭垂眉一笑,从容俊朗的眉宇间尽是侠客的正直与悲悯,“倘若风侠士当真要问何至于斯,展某只为一求。”

    白玉堂斜倚着门径自低笑,一双桃花眸里恣意张扬、又炽热坦荡地倒映出那个提刀而立的白衣人,翕张的薄唇落下无声地四个字。

    “……”

    待孙舵主又从后头进来时,风长歌正独自坐在太师椅上一上一下甩着短棍,要是缠块花布、再动动身子骨活像是扭秧歌,而那两个年轻人出了厅门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大师兄?”孙舵主凑上去喊神游太虚的风长歌,“总舵主?代帮主?”

    风长歌单手一拍孙舵主的后脑勺,“瞎嚷嚷什么呢,酒买了没?”

    孙舵主笑得讪讪,“这就去这就去。”他快跑着出了门,且听风长歌朗声快意地独自大笑,笑声传了大半个丐帮分舵,也不知发什么疯。再细听,又仿佛闻他嘀嘀咕咕、反复一句感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老头,侠道长存啊!”声犹风起,天涯喜见同道人。

    行江湖者,任侠放浪,锐勇轻死,不拘礼法。

    “展侠士要问九日?”

    “九日一说,非是风某有意相瞒,也非是对今日之事知情不言。而是这九日一杀让风某想起多年前的另一人,展侠士既答了风某,风某如实相告也无妨。”

    “百年前战乱之时,江湖上有一魔头为恶一方,每隔九日就要杀一人性命,死者无一不是当时武艺高强的英雄豪杰,然也无一是他的对手,一招毙命。而后有人探出了此人九日一杀的秘密,他因早年际遇被废去半数武学根基,遭冤家寻仇九死一生;但他偏生是个武学奇才,竟是东躲西藏、几次生死大难后大彻大悟,凭着剩下半数修为创出一门全新的功法。”

    行江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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