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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回 九日杀,疏影青城隔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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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雾散, 金光照白羽,数只白鸽在空中盘旋,从渝州城中黑瓦上一侧穿行。

    城门大开,车马如龙,风多尘起鸡犬喧, 街巷阡陌、市声沸沸。城门口守门的官兵来来去去, 紧紧盯着入城之人, 绷着脸神色肃穆。不多时, 见数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城外驶入, 在众人司空见惯的目光里,折转小巷, 均是先后陆续来到了城内一家酒楼。

    酒楼二楼雅间,掌柜的亲自给带上了门,抹了抹满头的冷汗, 仔细交待跑堂小二莫要进这屋子。

    而酒楼后院, 一个个头矮小的少年郎担着水进了角门, 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停在后院的马车, 嬉皮笑脸地与后厨的帮厨说道:“您这真热闹哩,生意不错啊。”

    帮厨瞧了他一眼,瞧出这是个新面孔, 便搭了一句嘴, “小子新来的?”

    “大爷今儿腿脚疼, 我帮着顶一天。”少年郎笑哈哈地接过了话, 在帮厨的指示下搁下水也不逗留, 转头就走了。可帮厨没注意到这少年郎像个泥鳅似的,出了门,一转,又身形灵活地翻过墙,探到酒楼前头去了。

    可惜他刚上二楼,才转小半圈,就叫眼尖的跑堂小二察觉。

    跑堂小二大惊,还当是酒楼里进了贼,当场就拎着托盘冲去逮人。

    少年郎只能楼梯处躲,像只猴子一样攀上了柱子。若有江湖人在此定能认出他这身法分明是丐帮草上飞,只可惜就学了点皮毛,想是习武太晚,恐怕连草上也飞不起来。不过躲这不会武艺的跑堂小二还是易如反掌,这个头矮小的少年郎借着店里人多眼杂,东躲西藏绕了一圈,好不容易甩脱了人,却发现这跑堂小二竟是跟门神一般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想要上楼却是不行。他只能歇了心思离店,可巧瞧见一个浓眉大眼、长相周正的年轻人被跑堂小二迎上了楼。

    “拂柳……”少年郎咬着拇指喃喃自语了一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动,与跑堂小二对了个正着。

    他赶紧跑出了酒楼。

    “……”

    街上虽是渐闻喧闹,城南不起眼的小酒馆里却是一时寂静非常、三人对坐无人言

    语。

    许是见展昭、白玉堂二人都凝眉肃然不语,未必肯信他这一面之词,风长歌又慢悠悠道:“你们没听过此物不足为奇。”

    “夺命三千这暗器江湖上知者不多,倒是老一辈与唐门打过交道的人通晓一二,我师父正是其列。若非师父当年信口提起,风某也难信这世上还有这般掩盖罪状、精巧狠毒的暗器。”

    “风大侠见谅,我二人非是不信。”展昭轻声叹道。

    两年前,渝州城内数位说书人满门遭屠,城内百姓大惊,俱是流言纷纷。

    众人说那几个说书人胆大包天,正是因为前几日在城中大言不惭地杜撰唐门轶事逸闻,编排唐门门中唐空简死于非命,才祸从口出、全家遭难。自那以后渝州城内再不见几个说书人编新本子,对这江湖传闻怕之非常,百姓暗中对唐门又怨又怕,认定唐门与魔教为伍。一旦城内有说书人张嘴胡诌江湖趣闻,江湖来客俱是大乐,说这说书先生定是新来的,不知城内规矩。

    几日前乍从千霖宫的杜湛林口中问得此事时,展昭未有俱全信之,对杜湛林有几分提防,如今倒是从风长歌这局外之人口中确证了此事。唐门若有这般暗器,不知者看来确似强盗入门行凶,而知情者皆能一口咬定唐门所为。

    只是这会儿展昭也有几分糊涂……无他,正是为昨夜从颜查散口中得知的事。

    五年前,巴县熟僚大户王家满门三百五十二口人被戮,无一幸免;也正是逃亡在外五年之后,在应天府被捕的冯羽、尤诚二人一案。此案疑点重重,亦是乱刀砍死之说,莫非也与唐门暗器“夺命三千”有关?可说书人与唐门还有些荒唐可笑的渊源,这巴县的王家……莫非是有人买凶|杀人、唐门收钱办事?又或是其中还有这他们不知的牵连?

    展昭微微蹙起眉头,心知巴县王家一案,他们尚未来得及细查,光凭颜查散昨日几句,也推断不出更多线索。

    还是说另是巧合?

    五年前的灭门案确是冯羽与尤诚二人所犯,与说书人一案并无关系,只是他今日多想?

    就算是巧合,五年前的王家一案,最大的疑点还是在

    吕知州在真相未明时就给在逃的冯羽、尤诚定罪为杀人凶犯。

    而五年来,渝州三起灭门案,桩桩都经过了恰巧调回渝州的渝州知州吕文茂的手,均是稀里糊涂地结了案。要说其中俱是巧合,展昭委实难信,更别说他此番来渝州,就是要查这渝州官府。

    他心头思绪纷纷,忽然听闻有人急匆匆跑近。展昭且侧过头去,白玉堂与他微微摇头,二人未躲。展昭再细听,来者听步伐轻快,使的分明是轻功草上飞,多半是丐帮的弟子。

    白玉堂从怀里拣出了一袋银子信手抛给了风长歌,镇定又问道:“白五近日不便,来日再寻风兄畅饮,这便权当请风大侠喝酒了。不知风大侠从中原来时,可曾听闻近几年哪位少林弟子还俗?”

    风长歌也是豪爽,竟是半点不推辞抬手就接过银子,眉宇间几乎写着“你小子果真是散财童子”。虽是如此,风长歌却非看重钱财之人,对这一大钱袋的银钱面不改色,倒是在听闻白玉堂所言时面露愕然。

    “还俗弟子?朋友,你这问的就不厚道了吧。”

    每年出入嵩山少林的弟子不计其数,他哪儿知晓哪个要当秃驴,哪个又惦念红尘俗世下山喝花酒了。

    “一位颇得少林武艺真传的年轻弟子。”白玉堂又老神在在地补了一句。

    风长歌想了一会,摸着下巴恍然道:“你想打听近日出现在城内那穿袈裟的假和尚?”

    “正是。”

    他们本就为证实唐门、雷家还有巴蜀一带江湖门派之间的恩怨来寻风长歌。这唐门游宴上多了个主动盗请柬上门的小贼另说,若满座宾客除了展昭与白玉堂,皆是当年相关之人,那立雪和尚可是唐门自己请去的,自是应当弄清底细。

    可没想到连风长歌都一摊手道:“朋友可真问错了人,这人风某确实闻所未闻,只在分舵听弟兄们说起城内有这么个古怪和尚。这么说来他还是少林弟子?”

    “习的是少林武学。”展昭道。

    “少林倘使有个弟子新秀又怎舍得放跑?听闻打从百年前战乱时,一秃驴叛出少林,凭一身少林武学在江湖造下无数杀孽,少林收弟子都添

    了不少规矩。少林绝学更是不肯轻易传人,到如今记名弟子与俗家弟子都少了。”风长歌却啧啧出奇道,“照你二人所说,这人武艺不低吧?”

    展昭与白玉堂尚未答复,这说话的功夫,先头踩着草上飞步法的人近了。

    是个年轻人,一到门前就夸夸拍门高声喊道:“帮主!帮主醒醒!不能再喝啦!”

    “……?”展昭与白玉堂俱是眼皮一跳。

    风长歌闻声,这彪形大汉差点跳了起来,一拍桌子,雄浑的内力瞬间震开了屋门,开口骂道:“帮你个头,老头还没死呢,你想我早死吗?”

    那年轻的丐帮弟子登时滚了进来,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大氅,头发扎成一捆稻草似的。他见展昭与白玉堂二人在此有些意外,倒是不以为意,笑嘻嘻地与风长歌开口,“分舵闯进来了个女娃娃,提着把这——”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么长的黑剑,生的那——”他又比划了一下脸,“叫一个俏。”他嬉皮笑脸地爬起身凑到风长歌面前,与这位丐帮帮主的亲传弟子,如今的代帮主,总舵舵主,也没大没小的,丝毫不见拘束,“大师兄啊,你是不是在外面留了什么风流债,人家找上门来啦?快去瞧瞧,指不定还带着个种上门讨债来了。”

    白玉堂与展昭皆是一愣,弄不清这哪出戏。

    不过这丐帮的事轮不到他二人置喙,便不做声,扶着桌上酒盏作壁上观。

    “去你的。”那头风长歌一掌推开那个丐帮弟子,“你咋不说是老孙的风流债?可积点口德吧,要是个黄花大闺女,转头就把你削成片下锅了。”

    “孙舵主怕媳妇儿全城都知道,大师兄你瞎说回头他找你的事。”丐帮弟子又说。

    风长歌翻了个白眼,“那关我啥事,老子生的俊,但一向洁身自好懂不?算了你不懂,你没读过书。”

    “大师兄你怎么说话的,你不也没读过。”丐帮弟子不高兴地说。

    见风长歌与那丐帮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白玉堂的手指一动,从展昭掌心略过,匆匆写下两个字。

    展昭默不作声,可眉梢微动,从微痒的掌心里辨认出笔划——内贼。

    唐门内贼。

    他登时想起先头那乱糟糟的思绪中遗漏的一事。

    唐门与官府还有一段说不明的牵扯。

    前夜唐门游宴,吕知州带着官府人马,比那些江湖门派的弟子更快一步寻到了唐家堡的正门,正是因为唐门之中有着与官府勾结的内贼。白玉堂是指两年前渝州官府在说书人一案中,见那乱刀砍死的灭门之状,就笃定是江湖人所为,而说书人惹事生非才遭了祸端,草草结案。换句话说,吕知州和江湖人一样都认为此案是唐门所为。

    为何?

    可是因为渝州官府也知唐门的夺命三千是何威力?若是如此,渝州官府该是从何得知此事……

    其他知情的江湖人口中,还是那与官府又早早就有勾结的内贼口中?再细细想来,唐门内贼又是何时与官府有了关系?五年前吕文茂见那王家被乱刀砍死时,可知夺命三千一物?

    这些不甚明了的疑惑和思绪乱糟糟地盘旋在展昭脑海中,似乎有了须臾的线索,又转眼消弭。

    他二人本是为证实雷琼便是唐珞琼一事寻上风长歌,却不想意外得知了另两起旧年灭门案的线索。只是想要从风长歌口中弄明白他们心头的疑惑,恐怕有些强人所难。至于那重中之重的雷家图纸……

    白玉堂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展昭的袖子。展昭撇过头,搁下这满头剪不断理还乱的困惑,便见风长歌提着短棍和酒坛,与那丐帮弟子说着说着就挪动了身。

    “……啧,行了,别瞎他娘的胡扯,那女娃娃闯进分舵要干啥?踢馆的还是砸场的?”

    “我咋知啊,我看她提剑进门,那气势,嚯,这不就来给你报信了么。”

    风长歌将那丐帮弟子一脚踹出了门,“那还废话什么,去看看。”

    “风大侠。”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瞧着二人,微微撩起的眼皮底下锋利张扬、笑意盎然。

    “哦把你们忘了,”风长歌回过头,摆摆手,“二位再坐坐,老秦头的酒随便喝,风某请了。”他眉宇间几乎就写着他要跑路四字,偏偏他半点不觉,还笑呵呵地和白玉堂、展昭二人道,“风某赶事儿,去去就回。”

    “

    我看渝州分舵离此地不远,风大侠贵人多忙,我二人闲来无事,陪风大侠走这一遭也无妨,省了风侠士来回。”白玉堂慢悠悠道,“毕竟,这话,风大侠还未说完呢。”

    展昭无声笑笑,哪里瞧不出风长歌是借此机会溜之大吉,又听白玉堂下一句:“想来只是丐帮碰上了个姑娘来寻,非是风大侠什么风流韵事、家丑外扬,自然也不会见不得人了。”

    白玉堂这嘴损起来可真是毒的很。

    风长歌却不急不恼,气度非凡,故意笑而反问:“二位闲不闲另说,你二人果真要一并在外头大街上走一趟?”这不是嫌那官府和江湖门派在城内的眼线还不够多么。

    白玉堂神色不变,“躲一躲,自是不难。”

    闻言,风长歌瞧了白玉堂一会,摸着下巴无端端地笑了笑,侧过头问展昭:“白五爷原就这般真性情,还是转了性了?”这世上还有叫嚣张跋扈的锦毛鼠肯躲起来走路,绕着人处处小心的时候?怎瞧着和江湖传闻一点儿不像?

    展昭亦是温声笑笑,坦然道:“正事上白五爷自有分寸。”

    三人便果真一并往渝州城的丐帮分舵去了,这一去还碰上了个熟人。

    昨夜展昭与白玉堂吃面时,打定主意一寻丐帮风长歌打探消息;展昭便说起游云宴将开,城内的江湖熟人只怕一日比一日多。白玉堂却自信满满道往日他二人熟识之人多在江南一带,若是有意前来早就到了渝州城,如那柳青、温殊,哪有这几日才匆匆踩着宴会将启才来。今儿白五爷就被自个儿打了脸,刚进这丐帮的渝州分舵见到了个熟悉的背影。

    丐帮渝州分舵的大厅里别无旁人,那舵主亦是尚未前来,只有一位姑娘。

    这姑娘穿着一身热烈飞扬的红色,背脊挺得笔直,虽是肩膀瘦弱,可却有侠女风范;一头乌发分作数股编了三角辫儿,然后捆作一束,简简单单地插着一支木钗,手中还提着一把纯黑发亮的古剑。听着声儿,她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端庄秀丽的面容,柳眉杏眼的妆容上挑勾起,画粗了眉毛,更显英姿飒爽、凌厉如风。

    她一眼瞧见展昭与白玉堂,几分欣喜几

    分意外道:“展大人怎在此?”

    “你这眼里就只有那只贼猫儿了?”白玉堂懒声取笑。

    “丁姑娘有礼。”展昭抱拳一笑。

    同来的风长歌笑道:“几位倒是相识,江湖虽大,真是有缘处处相见了。”

    不错,提着一把纯黑古剑、直入丐帮分舵的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丁月华丁姑娘。

    展昭早在几日前就在城里瞥见丁月华的身影,对于今日一遇虽有意外,倒也算不得惊奇。不过二人自婺州一别,也算得有大半年多未见,旧友再逢自是乐事一桩。

    “展大人日月之辉,你这白皮耗子自是不起眼了。”丁月华一改笑语盈盈,与白玉堂嘴一撇,还了嘴,才与未曾谋面的大汉道,“小女子丁月华,不知侠士尊姓大名?”

    白玉堂斜了丁月华一眼,也是不恼,只嘴上蔫儿坏:“总比你这灰头土脸有几分光辉,浑身上下也只有你这湛卢值得一看,怎不在上头挂上‘宝剑’二字?丁大姑娘出门怎不讲究闺秀排场,拎起刀剑来了,倘使伤了绣花的手该如何可惜。那兄弟二人怎敢放你独自出门在外,毛毛躁躁,跑到着旁人院子里连主子都不认得,可别回头哪儿自己嗑着碰着,又赖到白爷头上。”这几句“怎”下来,句句挑刺、字字刻薄,倒像是要将丁月华颠来倒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贬低一通。

    “白兄。”展昭无奈摇了摇头。

    白玉堂说的是去年金华旧事。

    那时丁家兄弟得知丁月华身在婺州白府,二话不说就赶来接人;可丁月华因桃木教一事受伤颇深,丁家双侠来时伤势未愈,气的双侠当场就拔了兵刃,恨不得将白玉堂身上再戳出几个血窟窿。婺州桃木教一事怪不得白玉堂,可丁兆兰与丁兆惠见自家妹子伤成这般,哪里顾得上前因后果,自是出言不逊,又将白玉堂得罪了一遭。

    话虽如此,展昭自是瞧得出白玉堂这账本算得分明,待丁月华素来就是这般唇枪舌战、不甚客气,又藏有一分的熟稔与关怀,是少年的交情。

    白玉堂虽说丁月华三脚猫功夫,但也武艺上也只是稍弱几分罢了。不过江湖险恶,她独身在外生

    的貌美不说、还拎着把打眼的古剑,委实招人惦记。

    展昭不动声色地将今日一早出门前缠在漆黑长刀上的长白布条解了下来,口中温声介绍道:“这位是丐帮风长歌。”

    丁月华于白玉堂隐隐一扬眉,这才对风长歌行了一个大礼,爽快道:“久仰风大侠大名,今日方得一见,果真是英雄气概,小女子失敬了。”

    虽被怠慢,风长歌却不以为意。他见这位丁姑娘举止飒爽,既有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又有女侠的英姿朗朗,便与白玉堂、展昭这熟识旧友有几分小女儿态的骄横也是分寸有度,不见矫揉造作,亦是豪迈一笑道:“丁家虎门将女,名不虚传。”他自然没见过丁月华,但这名头一报,哪能想不到,亦可见这为风大侠有多耳目灵通。

    “前几日见丁姑娘与几位姑娘同行,今日怎独自一人?”展昭信手将白布转给了白玉堂,口中又道。

    “展大人瞧见了?我应疏影阁的朋友之邀,原是来观礼,只是出了些意外。”丁月华这头答着,目光却随展昭手中不经意的动作,落在了白玉堂手中的巨阙上。她心头疑虑,这才惊觉往日一身素白的白玉堂换了蓝衫,而展昭倒是穿着白衣绣青叶的公子长袍,但她未有唐突发问,只收了神色,将来因讲明,“今日我是为此寻丐帮弟兄打听几件事。”

    风长歌眉宇一动,敢情又是上丐帮打听消息的。

    “意外之事?”白玉堂也是挑眉,手中一抖,白布柔软的摆布登时灌入内力,像蛇一样转瞬卷到了丁月华手中的湛卢上。

    丁月华一怔,先是下意识要挣开,又对上展昭和煦的目光,方才晃过神来,任由白玉堂将长长的白布裹住了整把古剑。她本就聪慧,略一思忖,便对展昭感激一笑,口中答道:“近日江湖上生了不少命案,不知你们可曾耳闻?”

    白玉堂松开手,让最后一截儿白布缠上湛卢,抱着巨阙原是神色懒惫,无甚兴致,闻言却抬起了眼。

    “丁姑娘也在查着江湖命案?”展昭锁眉问道。

    “正是。”谈及正事,丁月华神色凝重了几分。

    丁月华向来侠骨热肠,今日来此

    ,非是如那丐帮弟子所说来寻风长歌的,更不是来砸场子的。说来她甚至不知这丐帮如今的代帮主风长歌就在渝州城内。丁月华费了几日功夫,弄明白这丐帮分舵所在,特意独身前来,与白玉堂、展昭寻风长歌的一样,皆是为寻丐帮弟子打探一些外头纷纷扬扬的传言下被掩盖的消息。

    “此事还要从上月月初,我应旧友容芹之邀,前来疏影阁观礼说起。”此事渊源颇长,丁月华便长话短说,“疏影阁原有意与青城派结秦晋之好,却不想青城派突然上门退亲,便是那一日疏影阁阁主不知遭谁杀害。疏影阁无人做主,只能压下此事,秘不发丧。”

    白玉堂与展昭登时色变,异口同声道:“哪一日?”

    “三月初十,被人一刀穿了心口。”丁月华颔首。

    风长歌摸着下巴,仿佛早有所知,倒是在一旁装聋作哑。

    丁月华叹声道:“不仅如此,而后我在渝州城时,随旧友寻青城派的侠士要个说法,方知那位原要结亲的弟子易文林,早在二月廿一那日在涪州被害,也是一刀穿心而死,这才不得已而退亲。因那日疏影阁掌门阁主突然身死的意外,未能解释便被轰出了门,而易文林的遗体被急急送回青城,此事也未在渝州传开消息。”

    青城派在蜀地西川路永康军青城山上,离渝州甚远。

    不过听这几句,展昭忽而想起一事。

    他曾见过与丁月华一道的那几个姑娘。

    三月末,他入渝州城后与白玉堂分头查案,在茶楼闲坐打探消息,那几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也曾入座隔壁雅座,谈及儿女私事、郁郁垂泣。展昭那时因非礼勿听、心觉不妥,便起身离座。如今想来那几个姑娘若是疏影阁的弟子,定是在茶楼谈起师父身死、青城派退亲一事,几个年纪尚轻的小姑娘六神无主,这才在外泣声不止。

    疏影阁乃是全门女子的门派,与峨眉仍收男子为徒不同,疏影阁素来不见男弟子。不过疏影阁历来有弟子与别派弟子结亲的旧例,门内女子来来去去,虽是个小门派,但与不少门派交好。门内师长多是一立誓不肯成亲的弟子接任,由掌门带着一群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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