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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回 两头论,山门隔墙窃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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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子!”一声呼喝随一个巴掌声重重落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借白玉堂之手对付展昭, 你想得倒是挺美。”大堂里的冷声坠地犹如风刀霜剑,“不说汉人狡猾,那白玉堂行走江湖多年,早有文武全才却凶煞刻毒之名,你便是瞧他生了几分和气面容, 也不该小觑于他。”

    屋里的人踏了几步, “倘使白玉堂瞧出你的打算, 定能猜出此事异样……”

    “今日唐门游宴如此, 傻子都能看出异样。”那年轻似少年的嗓音嘟嘟囔囔道。

    “你还敢顶嘴, 跪下!”中年男子冷喝,“你若不挑事, 游宴再如何他也盯不上你。如今徒惹是非,他只怕旁的都不寻,只寻上我千霖宫。”男人的声音顿了顿, “上一回我便与你说了, 虽有传闻那女人在他手上, 可那杀了应明杰不可能是一个外来的白玉堂, 此事多半有诈。”

    “可白玉堂那小厮不就死在府衙。倘使那女人当真在他手上呢?否则他怎会跑去唐门?唐门游宴可不曾请了他!”

    闻言,男人气急,又是一个巴掌去, 字字尖刀一般:“你想拿他当出头鸟, 引他去对付展昭, 也不仔细想想, 他费尽心思进了唐门游宴, 定有所图……如今雷家图纸多半就在唐门手中,他与你结了仇怨,成日盯着我们,又该如何行事?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汉人最熟稔不过的戏码,还要我与你再说几回?”

    这回屋里另一人不敢接话了。

    倒是屋外树上藏匿身型的展昭神色不变、心念一动。

    雷家图纸?

    这便是他们几番隐瞒、不能言之于口的秘密?

    这么说来,那年轻人与他们所说的并无虚言,四年前这些江湖人为了“雷家图纸”而算计了雷家,害得雷门覆灭;而近日的江湖命案,当真是当年火海中下落不明的“雷家公子”,来寻逼死雷家亲眷的江湖门派报仇雪恨?

    只是……这雷家图纸又是什么东西?还有……

    展昭正细想,屋内又响起那少年一般的嗓音,正是千霖宫的杜湛林:“……那个女人怎么办?”

    “……”

    白玉堂无声无息地穿过乱石机关,从林子里上了山,攀着柱子,在轰地门绕了两圈。他轻功本就鬼魅一般,大白日里哪个眼神不好的都要以为是看花了眼,且又不是头一回来轰地门,这一进一出可谓是轻而易举。只是这轰地门昨夜没去那唐门游宴,这一日清晨里里外外竟是无人闲言碎语,更别说提起近日的要事了。

    要不是这轰地门和官府关系诡谲,这渝州城内各家关系又错综复杂,贸然行事难免打草惊蛇坏了展昭的打算,合着白五爷的脾气,这会儿他就要拿了轰地门的掌门人,刀口底下问话了。在来来去去小半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后,白玉堂躲开一些轰地门弟子,准备离去轰地门。

    他且一转弯,突然听闻二人低语,似是提到甚为耳熟的名字。

    “……明卫师弟果真被关起来了?”

    “千真万确!如今少主已死,他多半就是来日的少主。前几日他还单独去寻白玉堂的事,也不想想当日数人围攻白玉堂,仍是让他毫发无伤,明卫师弟单枪匹马的,倘使当真出了事,门主如何不恼!”

    “白玉堂武艺当真有如此之高?明卫师弟的本事你我可是门儿清,竟是对白玉堂毫无还手之力,这也太可怕了。”

    “哎,我看咱们轰地门要和这白玉堂结仇,江湖盛传锦毛鼠睚眦必报,是个凶煞阎罗……”

    “可分明是他先杀了咱们少主,难不成他还能不讲理跑上门来把咱们轰地门给灭了?”

    “啧,不好说,你没去过中原不知道,汉人狡猾,最是讲究一个师出有名?他来日拿此当借口,我们还能如何?我看他还要说咱们拿不出证据说他是凶手哩。”

    “说起这事,我听师弟说那日在客栈之中,根本无人发觉少主出事,怎知是白玉堂所为?莫不是查到了什么证据?”

    “刚不是说了那白玉堂武艺高强,想要杀一人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门主既说是他杀的,那定是……”

    白玉堂眉梢微动,见那二位弟子一边说一边匆匆而去,没有跟上,而是继续往轰地门大门前去。

    这轰地门布局诡异,依山而建,皆是石屋

    ,暗合机关阵法,石阶小道之上倘使踏错三步,等着的就不知是什么暗器箭矢毒物。只是在白玉堂看来比起唐门竹林的诡异倒是逊色不少,更难不住他。也难怪唐门游宴不请轰地门弟子,想是二门所习的均是机关暗器,自要提防几分,免得坏了游宴所设的局。

    白玉堂忽觉不对。

    这唐门游宴本就是请的与雷家旧案相关的江湖门派弟子,从中寻出觊觎唐门、与唐门内贼内外勾结的门派,怎么会少了同样生了一起命案的轰地门。是原本邀请的应明杰已经死了,还是唐门本就无意邀请轰地门?

    这轰地门与雷家旧案究竟有无干系?

    他脚步微顿。

    此外,这轰地门生了命案后的反应,也与旁的几家门派不同。

    白玉堂又掉头往回走,恰好碰上一轰地门的弟子行色匆匆地从外赶回,寻上了那轰地门的掌门人。

    “……你说昨夜唐门起火?”

    “不错,大火滔天,可惜弟子跟着飞羽门弟子上了山,却被唐门机关击退。随后唐门弟子便将赴宴的各门派弟子都丢出了山门,未能及时探查生了何事。不过我回来时碰上了下山的吕知州。”

    “……你是说那吕文茂也带人上了唐门?”

    “应是如此。”

    话音才落,只听咔嚓一声,杯子碎了一地。屋内传来轰地门掌门人大怒而生的阴惨冷笑,和接连几句不堪入耳的土话叫骂,好半晌才说了两句正事,“……难怪这几日渝州官府与我们装起糊涂,我还真当吕文茂怕了那展昭,收起尾巴做人,原是傍上高枝了!”

    “门、门主是说……?”

    “唐门与我轰地门素来有仇怨,吕文茂这是要舍了我们这不起眼的芝麻,去抱那身怀异宝的西瓜去了!”

    “可弟子分明瞧见那吕知州下山时慌张至极……?”

    “呵,唐门岂是好相与的,历来就是只有旁人吃亏没有唐门吃亏的,死了个唐空简,就以为那唐门无人了?”

    这轰地门与唐门本就有恩怨?这倒不奇怪,江湖上这门派之间恩怨纠葛牵扯不清,且这轰地门有刚好和唐门都是用暗器机关一类门法,少不得在江

    湖上生了攀比,没有仇怨也要比出几分来。白玉堂垂眉一想,忽而想起多日前的一件事,恰听屋内那轰地门的掌门人忽而飞出一句。

    白玉堂眸光冷凝。

    “去查查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在白玉堂手中。”

    “……”

    那个女人……?展昭目光微动,似是恍然。

    “爹,那妖女毕竟是掩日教……与那万魔窟干系不浅。且她可能为寻图纸杀害了大师兄,哪怕不是她所杀,当真是那雷琚从地府火海里爬回来了,我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此事焉能就这么算了?”

    秦苏苏。

    他早该想到。

    展昭想起在府衙大牢里差点命丧黄泉的安乐侯庞昱,想起江湖命案之外、被一笔穿脑所杀的知州子侄吕子俊,还有那日温殊所说的在府衙之中见到的轰地门弟子……以及寻他报仇雪恨的应明杰手足应明卫。

    头一回在渝州城茶楼时,杜湛林是为最后一次在人口相传中出现的魔教妖女秦苏苏,而不是为轰地门的应明杰寻上他的。

    展昭对杜湛林早有提防也是为此。他那时虽不知杜湛林便是千霖宫的少宫主,可他前几日才从白玉堂的探查得知,千霖宫那位掌门大弟子极有可能是被一刀穿心之后才沉了水,与轰地门少主应明杰同样死法。

    “白玉堂”自然不可能是杀害轰地门少主的凶手。

    那时他虽有疑虑,倒也弄不清这年轻人为何刻意寻上了他,不好下定论断。而后在唐门游宴却是有趣,这唐门宴请的均是巴蜀一代门派年轻弟子,但绝非什么无名之辈,不是首席掌门弟子便是掌门之子。可见这杜湛林多半对其师兄死因多半心知肚明,偏偏前一日还能堂而皇之地叫出是他杀了那应明杰,因而引来了应明卫。

    如今想来,定是中间另生了什么差池,使得这千霖宫以为秦苏苏在“白玉堂”手中。

    展昭平静而无声地笑笑,墨一般的眸子像是深沉无底的潭水,又闪烁着明亮通透的微光。

    千霖宫前堂之内。

    另一个男人,杜湛林之父,千霖宫的掌门人却沉吟片刻方道:“……你昨夜果真见那九霄环佩在唐门?”

    “别说九霄环佩了,那唐珞琼在唐门供着雷家满门的灵位牌,还当自己是雷家的小女雷琼呢。”杜湛林轻蔑道,语气之中不乏怨毒暗恨之意,正是对昨夜在唐门的遭遇恼恨。

    “秦苏苏自然还是要寻的,只是如今先不必理会她,事有轻重缓急,图纸要紧。且你说的不错,现在这妖女下落不明,说不准真在白玉堂手中。否则按江湖传闻的白玉堂那高傲性子,怎么会在没收到请柬后还费心思跑去唐门游宴,多半是从那妖女口中得知了什么。只要她真是为那雷家图纸来的,就跑不了。”中年男人道。

    杜湛林微微点头,“既然九霄环佩在唐门,想必两年前爹的猜测不错,图纸不是在他们手里,而确是四年前被唐门带走了。”

    中年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冷恨道:“唐空简果真是好算计!”

    “我正是见那唐珞琼会奏雷琴,必是当年带走雷家之物后下落不明的雷琼,方才出此下策。爹,如今唐空简已死,唐门大乱,正是最好时机,倘使让唐珞琼招得展昭为婿,岂不是要将此物送到朝廷手中!”杜湛林目光恨恨,不见往日少年意气,他本生的富态小儿的面目,做起狠毒之色更透出一种不合年龄的可怕,“谁知哪家的蠢货竟是放火烧山,想趁火打劫,坏了我等的事,还白白中了唐无影的圈套!”

    中年男人面容上几番变化,终究是挥了挥手,“你起身吧。”

    “唐空简挖空心思数十载,又有何用,总归是逃不了一死皆成空。”中年男人冷笑了两声,“倒是养了一双好儿女,在这时候竟能达成私下合作,还为哄骗于人,处心积虑地传出他们为夺门主之位不合之言。不愧是唐空简养出来的,和那唐空简一样狡诈,你我今日是大意吃亏了。”

    “谁能想到,那唐无影被唐空简数十年来当条狗一样养着,试毒试药,刑讯苦练,受尽折磨,人似鬼形。”杜湛林站起身,冷声喃喃道,“再瞧瞧那唐珞琼和唐珞昀……他竟能不计前嫌,与唐空简之女唐珞琼携手共对外敌,莫不是有毛病?我还当他定是恨极了唐空简,难不成此事有假?昨夜那唐无影武艺惊人,

    远超于我,暗器与轻功在唐门之中恐怕也称得上一枝独秀,分明是被唐空简当成衣钵传人,爹……”

    闻言,展昭先是一愣。

    旋即他想起唐无影那怪声怪气的嗓子,嘶哑又难听,因而轻轻呼呼的温柔语气也听来可怕阴郁,分明与白无根无二都是曾被人毁过。只是展昭未曾想到竟是唐无影的养父、唐门老门主唐空简所为。不过唐无影身为老门主养子,唐门之中又有谁能对他出手?他那嗓子若不是被收养之前就被毁去,那便只可能是唐空简所为。难怪唐无影身量不过唐珞琼一般,人却比唐珞琼这个女子还要瘦,若非那一身深衣遮掩,只怕像极了一具行走的枯骨。

    这么想来那唐无影对唐珞琼态度诡异,立场难辨,倒也不足为奇了。

    “……那只能说唐无影天分极高,竟是熬过了唐空简的种种手段。”中年男人冷硬地说。

    “此事你不必多疑,十三年前,为父是亲眼在游云宴上唐空简对他这养子一有不满便极近折磨,那时唐无影也不过七八岁的幼童,就已然木讷犹似牵丝偶人,指甲漆黑、唇色发青,分明是多种毒物在身,瘦得比外头流浪野狗还不如。”他应答了杜湛林的怀疑,语气轻巧至极,只是字字句句的形容听来寒彻心扉,却远不能让人知晓唐无影究竟饱受何等苦楚,“唐珞琼总归不是唐空简,且他这条狗听了唐空简的话那么多年,到底是养出了异心还是养成了说一不二、不知反抗的蠢狗也难说。”

    “不过唐门借我等之手,拔除内乱,唐无影与那唐珞琼姐弟又是一伙的,如今想要从唐门拿到那雷家图纸……”

    屋内半晌无声。

    良久,展昭扶着长刀后撤时,听见几句阴狠的低语。

    “既然到了这一步,便也顾不上江湖道义了。”

    “你不是说,吕文茂带着人找到了路?取笔墨来,我看是时候给几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递拜帖了。”

    风起送白鸽,一道黑影从林间一闪而过,像极了一只张翅的飞燕,阴沉的天光下,隐隐有一朵银莲在燕尾盛开。又听风抚长林,白鸽再飞起,在林子里不见了踪影,这一日无声无息地

    过去。

    尽管天色沉郁,城中人面倒是多带往常的笑意。

    摊贩来来往往,街巷热闹非凡,与汉人官话不同的巴渝口音十分独特,乍一听来还有几分令外乡人遮掩不住的茫然。身着粉衣的公子哥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进了城门,且迎面就与一位同着粉衣粉裙、头戴白纱笠帽的女子碰上了。粉衣公子眉梢一挑,唇角竟是风流浪荡的笑意,目光尚未从那女子婀娜窈窕的身上掠过,就见发觉那女子的目光穿过白纱冷冰冰地盯住了他。

    哪怕隔着白纱,那目光仍犹若实质,狠毒地钉住了他。

    温殊手中扇子一晃,遮住了自己的半张笑脸,心说这女侠客武艺不知如何,气势倒是凶悍。

    他不以为意地与这女子错身而过,见粉衣女子牵着马,踏步离了城门,温殊神色微动,竟是转头望向了城门口张贴的那几张缉捕文书上。温殊一收折扇,往自己的掌心一敲,眯起眼打量着缉捕文书画像上唯一一个女子,也是唯一一个面上有一道骇人伤疤的在逃人犯,笑了笑,“还真是个通缉在外的要犯。”

    “去岁婺州,桃木教……”温殊用折扇敲着手心。

    “姑娘运气看来是在太差,怎就偏偏来了那一鼠一猫在的地界,可不就阳光大道不走,地府无门自来投。”

    温殊啪的开了折扇,一摇一摆地又转头往城门外走。

    渝州城内外人潮汹涌,来来往往,喧闹之声如沸如撼、如魇如呓、如聋如哑,片刻间掩去风里的低声笑语。

    “……倘使真在此地,只怕要嫌温某不懂怜香惜玉。”

    风过人群,一个将满头多股小辫儿束成马尾的姑娘提着纯黑的古剑,侧头一望,似是从人群里瞧见了熟悉的粉色,未曾细观,又被一旁的言笑晏晏的娇俏姑娘喊走:“月华姐,走啦!”

    这位提剑的女侠只能笑笑,没再瞧见那婷婷袅袅的粉色身影,倒是瞧见一个年轻的书童着急地赶马着马车入了城,口中还念念有词着“医堂、大夫”云云。她追上了前头那几个姑娘。

    在日暮之前,夕阳又从乌云的一角偷偷的钻了出来,给了这一日的人间最后一缕灼热温暖的

    光辉,才被阴沉沉的云端裹着落下了西山。

    夜色又一次静悄悄地降临,卷住了这座山水险要之地所搭起的城池。

    无人发觉黑夜里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翻过了一南一北高高的城墙。

    城内瓦舍勾栏仍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民宅三三两两都熄了灯、寂静非常。挂着葫芦的药铺门前,掌柜的正将门板一一扶上卡住,隔壁的医堂亮着一根蜡烛,烛火幽微,似是随时要被风吹灭。药铺掌柜的转过身的功夫,果真一阵风来,蜡烛嗤的一声灭了。

    冰冷的刀剑贴上了一人的脖颈。

    “何人?”几乎是同时,医堂里屋传来平缓和软的声音,在这黑灯瞎火里茫然又从容,却是另二人极为熟稔的江南口音、吴侬软语。

    三人面面相觑,二人目光明锐。

    “颜仁兄?”/“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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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

    前两天卡在小黑屋里出不来quq

    写文好难,嘤,我为什么要写推理……我一定是疯了……

    quq推演失败,程序混乱中……

    有人亲亲抱抱吗,没有的话……我等会儿再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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