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学生
冯吴凌帮陈雯颖打扫完，预备铃也响了。
陈雯颖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冯吴凌愣了一下，把手里的簸箕和扫帚递给她：“我是从六班借的。”
“我去还。”
这是两人开始打扫之后第一次开口对话。
不远处的李飞燕听见预备铃声就赶紧碎步冲过来，拉着冯吴凌的胳膊：“快快快，要上课了，赶紧走吧。”
冯吴凌冷不丁被她一扯，没办法，只能把手里的东西往陈雯颖手里一塞，就匆匆忙忙地跟着李飞燕下楼。
“你干嘛帮她打扫啊，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和她一伙儿的呢！”
“扫个地而已，至于吗？”冯吴凌不解。
“反正你离她远点儿就对了，她会把你带坏的。”李飞燕斩钉截铁地说。
会吗？
冯吴凌转头看了一眼一只手拎着打扫工具，另一只手拿着自己剪下来的马尾的女孩，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陈雯颖清秀的侧脸。
毕竟是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应该不会像传言那样吧。她想。
原本以为和陈雯颖可能就这一次交集，没想到很快两个人就又见了面。
学校给每个班分配了卫生区，每周三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大扫除的时间，卫生委员给大家分配好打扫任务后，冯吴凌就拿着比她还高的大扫把在校园里的路上挥舞。
李飞燕被分配去擦窗户，没法和她一起，两个人只能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靠喊话聊天。
“冯吴凌，你等会儿去哪写作业啊？”
“作业？我已经写完了。”
“哈？什么时候写的！”
“上节历史课。”冯吴凌回答完还心虚地四处看，生怕历史老师就在附近。
“我也写了啊，怎么我还剩两张卷子没做呢！”李飞燕对天哀嚎。难道这就是她和学霸的差距吗！
冯吴凌笑着仰着头看着楼上的李飞燕：“好了，快干活儿吧，等会儿干不完又要留下，拖到六七点钟回去更写不完作业了。”
说完，她也看向自己的卫生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不过她不能打扰李飞燕不是？
于是后面不管李飞燕怎么叫她，她都一律不理。
“冯吴凌——冯吴凌——冯——吴凌——冯——吴——凌——”李飞燕变着法的叫她名字，怪腔怪调。
“好了好了。”冯吴凌无奈地看着她，“你在上面等我一会儿，我上去帮你擦窗户，早干完还能早走。”
“嘿嘿，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李飞燕甩着手里的抹布，像古代青楼门口站着的姑娘，“等你哟。”
冯吴凌检查了一遍卫生区，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就提着大扫帚朝工具房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威哥让你过去你就去，又不会少块肉，再说到时候现场好多有钱的，你长这么漂亮，到时候肯定——”一个女生正苦口婆心地说着什么，冯吴凌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凌悦的声音。
那她口中的漂亮女孩，岂不是就是——
“别说了，我不去。”
果然，是陈雯颖的声音。虽然上次冯吴凌只和她说了几句话，但那种略带清冷的语调让人听过一遍就很难忘记。
“小颖，虹点那么冷清，平时根本没什么生意，现在既然有机会去洛斯特当然要去啊！威哥说了，只要你点头，咱们俩就都能过去。”凌悦说道，“你再好好想想吧，这机会挺好的，好多人想进洛斯特都进不去呢……对了，今天晚上威哥在洛斯特开了个卡，你去吗？”
“……再说吧，你去玩你的，不用管我。”
“那我可走了，你要是想好了就直接去洛斯特。”
脚步声响起，冯吴凌连忙躲到树后面，看着凌悦离开，她在外面又等了几十秒，没看见陈雯颖走出来，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她装作刚打扫回来的样子，拿着扫帚自然地走进工具房。一进门，就看见平时用来装落叶的大塑料桶此刻被倒扣在地面，陈雯颖就盘着腿坐在桶上，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她的头发比上次在走廊剪发时候看起来还要短一点，应该是又去修过了，她还顺便剪了个齐刘海，这样标准的学生头衬得她的脸更小更精致，即使是在昏暗的工具房里，坐在垃圾桶上，也像音乐盒上的芭比娃娃似的。
冯吴凌装作吓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陈雯颖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冯吴凌以为她把自己忘了，指着自己：“我们见过面的，就昨天在走廊上，我帮你扫地上的头发来着。”
“我记得你。”陈雯颖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脸上，“不过你是个好学生吧，为什么老是来和我搭话？”
“我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冯吴凌一歪脑袋，露出纳闷的表情，“你讨厌好学生吗？”
“我？呵。”陈雯颖反手指了指自己，自嘲地笑了一声，“是你们这些好学生见到我都绕着走吧。”
“……那我应该不是好学生。”既然好学生见了她都绕着走，那冯吴凌就不想当好学生。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玩儿？”陈雯颖从垃圾桶上跳下来，站在冯吴凌面前，“好吧，既然你不是好学生，晚上就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去哪？”
“酒吧。”
“酒吧？”冯吴凌张了张嘴，面露为难。
“切。”陈雯颖像早就预料到似的，摆摆手，“你们这些好学生就别装模作样了，以后走在学校里看见我也别主动和我说话，省得他们再说我带坏了你。”
“……等一下。”冯吴凌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我和你去。”她眼神坚定。
陈雯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工具房。
冯吴凌连忙放下手里的扫帚追上去：“我真的可以去！”她顿了一下，“不过你要等我一会儿，我答应了同学帮她打扫卫生的。”
她看着陈雯颖的背影，心里有点忐忑。
“五点半，校门口等你。”说完，陈雯颖径直朝操场走去。
而得到允准的冯吴凌异常兴奋，她连蹦带跳地回到教室，看着正在摸鱼的李飞燕，主动上前拿起抹布，哼着歌帮她擦窗户。
“怎么这么高兴？”李飞燕问。
“晚上我要和朋友出去玩！”冯吴凌的声音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朋友？哪个朋友。”李飞燕有点吃味，说话酸溜溜的，“我上次叫你去我家玩，你都不同意。”
“你那是‘玩’？明明就是想让我过去帮你写作业。”冯吴凌毫不客气地戳穿她。
“到底是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李飞燕凑到她身边追问。
“……嗯……”冯吴凌皱着眉头，“其实准确来说，也还不算是朋友，我只是一厢情愿想和人家做朋友而已，她想不想和我做朋友，我还不知道呢。”
“看你这样子。”李飞燕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瞬间变得暧昧，“不会是哪个男生吧？是不是学委？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上课经常转头看你！”
“什么啊！”冯吴凌连忙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别乱说，小心让人家听见了，到时候又胡传八传的。”
她本来没想瞒着李飞燕，可冯吴凌也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最大的缺点就是脑子里缺根弦，根本保守不住秘密，和个大喇叭似的，要是她把陈雯颖的事告诉她，明天老师肯定要找她谈话让她离陈雯颖远点。
所以还是暂且保密的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冯吴凌就故意留了一块儿玻璃没擦，等到快五点半的时候，她就把抹布扔给李飞燕：“还有那一块窗户，加油，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李飞燕反应，她就拿起书包小跑出教室，一路溜到门口，还回头确认了一下李飞燕没有跟过来，这才放心地出了校门。
看见陈雯颖站在对面小卖部旁边，冯吴凌连忙走过去。
“我来了！咱们走吧。”
陈雯颖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就往前走。冯吴凌跟在她身后，两人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才穿过一个小巷子，到了春霞路。
冯吴凌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条酒吧街，可是从来没有来过。还没到晚上，大多数酒吧都没开门，但光看那五颜六色的标牌，就足够应接不暇。
她像是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哪都新鲜。
陈雯颖领着她从后门进入了一个小酒吧，从一条狭窄的过道绕到前面，酒吧里还没有顾客，只有吧台后面站着留着爆炸头的男酒保，他看上去瘦瘦矮矮的，低着头，听见有声音才看过来。
“就你自己，虹姐呢？”陈雯颖熟练地饶进吧台，从台面下面拿出一个玻璃瓶，又抽了两只玻璃杯。
“给儿子开家长会去了。”
她打开玻璃瓶，把里面淡黄色的液体倒满玻璃杯，把其中一杯推到冯吴凌的面前。
冯吴凌连忙摆手：“我不会喝酒。”
“无酒精的，尝尝。”陈雯颖又把杯子朝她推了推。
冯吴凌看着那杯淡黄色的饮料，伸手拿起来，小心地抿了一口。酸酸的，像是什么水果的果汁。
“怎么样？”陈雯颖问。
“挺好喝的。”冯吴凌老实点头。
“果然是好学生啊，别人给的饮料竟然看都不看就这么喝下去了。”陈雯颖感叹。
“……你从瓶子里直接倒出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听她这么一说，冯吴凌也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心太大了点，没有丝毫防人之心，“下次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她补充道。
“谢我干什么，神经。”陈雯颖拿起自己面前那杯，大咧咧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