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神壕的孙女
云舒小心翼翼去看云琛的神色。
云琛却是以一种“小样, 还敢在老狐狸面前玩聊斋”的眼神看着云舒，直直把云舒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起来：“哥哥……”
“在我面前不必玩虚的。”云琛认真道，“我是你哥哥, 我不认为有什么事你还需要瞒着我。”
云舒看着云琛那认真的神色, 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是。”
她确实已经c了。
在宁清蕊觉醒血脉的那天晚上，或许是因为宁清蕊的歌声, 或许是因为水到渠成, 反正睡梦之中她开了一晚上的灵域吸了一晚上的灵气，没觉得有半点阻塞之感——以d级的容量，她一般是开上那么两个小时就能觉得自己要撑死了, 能连着开一个晚上, 那只能是因为她又在无意识之间升级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云琛皱皱眉，“是想瞒着谁？”
云舒便又叹上一口气：“哥哥，我们进屋说。”
进屋说就进屋说。
哪怕妹妹做出了这种事，云琛对着她也露不出什么太生气的表情, 转身和妹妹一块进了小楼，而云舒的认罪态度也十分端正，亲手给哥哥倒了一杯香茶, 小心翼翼放在哥哥面前, 然后乖乖巧巧地坐下，并拢双膝, 双手放在膝上，开口：“没有想瞒着哥哥，只是我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具体是……”
云舒今日的气格外多, 又叹一口。
军部交易平台上以精神力和体质等级来定购买权限, 在c 级才能勉勉强强上机甲的大环境之下, 她拿着双d那就是个半残，早点提高了等级更能买她需要的各种材料，自然没什么坏处，所以她一开始其实没有想隐瞒什么。
只是第二天，宁清蕊露出了尾巴，血脉显形了个明白，接着身上便被植入了一个芯片。
云舒：……告诉你大爷！让你知道老娘精神力和体质提升得过于快了然后在我身上放芯片吗！修仙界老祖宗不喜欢公开自家三围！
所以暂时就拖了拖，琢磨着如何优雅的让军部在不掌握自己的体质和精神力状态的情况下搞到三级药剂的材料来练练手，但还没琢磨出个什么解决方案呢，奶奶说你周末回家陪父母吃饭，当天晚上哥哥直接□□告诉她除了军部交易平台之外的其他交易途径。
云舒：嘿这不巧了吗！
老实说，如今蓦然回首，仔细去想，竟隐隐感受到了九尾狐的可怕之处。
宁清蕊植入芯片的时候她一时之间没太控制住，不太喜欢被植入芯片的事情被奶奶看出来了，奶奶虽然当场就劝她军部都是这么操作的，但后续却直接安排了云琛带着她去见识一下不需要暴露太多信息的地下交易。
“奶奶素来擅察人心，立刻给你想了解决办法倒是常事。”云琛笑了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舒服被人时时刻刻盯着我的数据。”
云舒顿觉找到知音：“对嘛！”
“但确实是军部硬性要求。”哥哥忧伤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没的瞒了，战斗学院最终总涉及个上前线的问题，我要是隐瞒了精神力和体质等级开个b级机甲那我不得憋屈死。后来也是年轻不好意思拒绝，到底是同意了身上放芯片。”
云舒扁扁嘴：“但治疗学院没关系呀，上机甲又不是硬性要求。”
“对。”哥哥抬手揉揉妹妹狗头，心情是有点复杂，“其实军部不知道……也好。”
云舒就甜甜地笑了。
不管哥哥是因为什么原因说的这种话，但人生观和哥哥在这种事情上愉快的达成共识，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奶奶知道吗？”云琛想了想，问。
这倒是难住了云舒：“这……”
“我们去给奶奶说一声。”云琛当机立断地开口，“无论如何，奶奶总是向着我们的，你若真不喜欢那被人窥视的感觉，和奶奶说清楚，她会帮你的。一直在非官方平台买药剂材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被非官方平台的人关注到了也是麻烦。”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云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于是兄妹俩又去了奶奶住的二层小楼。
然后就……见识到了奶奶教育学生时那吓死人的气氛。
宁清蕊在配药剂。
容大师在宁清蕊身后站着，看宁清蕊配药剂。
老实说宁清蕊已经是一个相当好学、聪慧、一点就通的女娃了，配置药剂的时候动作也是有模有样，但就是成功率有点堪忧。
——精神力掺和的时间晚了，吧唧，失败了。
精神力掺和的时间早了，哎呦，失败了。
精神力掺和的力度不到，嘿我真是……失败了。
反正成功的道路有且仅有一条，失败的道路却是各有各的风采，宁清蕊在前面瑟瑟发抖地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容大师在后面目光凉凉的精准点评“手重了”，“你轻点”，“我给你说了中和药剂要在这份材料最暴躁的时候放的呀！【压抑怒气】”
……压力山大。
云琛心情复杂地听着云奶奶那一句一句点评，看着宁清蕊那总之就是能在很多清奇的角度出错然后失败的身影，再想想自己那天下班的时候看到妹妹在厨房煮屎还一脸淡定说“我一会儿大火收汁这药剂就完成了哥哥你给我试一口哟”的淡定英姿……
云琛戳了戳妹妹，眼神交流：原来妹妹你这么聪明呀！
妹妹：所以哥哥你是第一天知道我牛逼吗？
╮(╯▽╰)╭
就他们俩眼神交流的时候，刚刚好宁清蕊又直接把手上要提取的材料整失败了，完了云奶奶长长叹了一口气，毕竟给宁清蕊准备用来练习的材料是用完了，再想练习什么也不能了，再考虑到面前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所以也没有太疾言厉色，压抑了磅礴的怒气开口：“配置药剂都是这个样子的，多失败几次就知道怎么掌握了，明日我再备上五十份材料，你再来吧。”
……说的是没关系但是听起来总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并且“五十份”听起来就很伤人呀！
宁清蕊委屈得不行，但是在老师面前又实在是不好太委屈，准备怎么都得道两声歉，却看到云琛兄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实验室门口，那自己连着失败了好几轮的难过涌上心头，然后就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直接红了眼眶：“舒舒？你什么时候来的？”
云舒也是怕伤了人家小姑娘的自尊心，笑了笑回答：“没多久。”
“实在是我太没用了。”宁清蕊如何不知道闺蜜是个体察入微又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只自己分外沮丧地叹了口气，“给老师添麻烦，也让你笑话。”
按着配置药剂天才·容大师你大佬的水平，宁清蕊今天的表现她是不满意的，但现在小丫头这一副着急忙慌道歉的样子，倒让她也不好意思再苛责什么了：“没关系。药剂学院的学生大四的毕业设计才是二级药剂呢，我现在就要求你要求你把一级药剂的精华提炼出来，是在为难你了。”
宁清蕊勉强信了云奶奶这相当不走心的安慰。
都这样了，也不存在什么继续上课一说了，大家一块坐到了客厅里，宁清蕊是精神力消耗太多开始喝营养液，但祖孙三人喝的是机器人沏上来的茶。
云奶奶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强迫自己从刚刚教育宁清蕊的挫败感中走出来，完了才对着兄妹俩开口：“怎么着，你们俩消失了那么久，实验出个什么结果来了。”
……然后兄妹俩就迅速加入了宁清蕊的“难过，不想说话”阵营。
倒搞得云奶奶自己都乐了：“怎么突然就蔫儿了？”
“没觉醒。”云舒对手指，“想着可能是还没消化，便陪着他们在哥哥的庄园里打了快一个月的游戏，这么长时间过去，什么东西也该消化完了，可他们愣是一点觉醒血脉的迹象都没有，今天假期结束了，他们俩都回巡逻军上班了，我们才回来。”
云奶奶失笑：“本来也就是阿琛和他的队友们关系好，又起了让他们也试试看能不能有血脉的心，估计他们自己也想死一死这份心，我才没拦着你们给他们配药剂。实际上到了虞高明和解尔蓉的份上，觉醒药剂对他们能起的作用已经很有限了，不过是搏那百分一二的可能罢了，不成其实也不用太伤感。”
“怎么说？”云舒问。
“不要小看了军校的培养，更不要小看前线对人的磨砺。”云奶奶道，“觉醒药剂说白了就是刺激人的身体潜能，希望能表达出基因深处潜藏着的巨大力量。但无论是军部对战斗学院学生的极限训练还是前线的战斗，起到的都是同样的效果，虞高明和解尔蓉这么多年战斗下来，身体的潜能已经被开发了差不多，要觉醒早觉醒了，还能缺了这一点药剂的刺激？”
云舒便撅起了嘴：“奶奶也不早说。”
“即便我早说了。”奶奶失笑，“有那么百分一二的可能，你问问阿琛愿意放弃不？”
云琛苦笑：“奶奶还是这么犀利。”
“由着你们胡闹也没什么。”奶奶笑道，“不说咱们家不缺这点觉醒药剂的钱，即便咱们没有，虞高明和解尔蓉在前线那么多年的功勋和积蓄，配上十瓶八瓶都有余的，花上点钱财死死心，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者……其实还是有那么百分一二的可能，保不齐今后你们在生死之间多搏杀几次，说觉醒了就觉醒了呢。”
这是纯安慰，云琛也好云舒也罢，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的。
奶奶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场面话罢了，并不强求兄妹俩当真，只又笑道：“一个月过去了，你们俩还想继续试吗？”
“即便还想，也没有人可以一试了呀。”云舒无奈道。
宁清蕊听得好奇，频繁在配置药剂上失败的难过都被转移了些许，好奇问道：“舒舒是想试什么吗？”
云舒便把自己揣测的在灵域里觉醒血脉会不会分外安全的猜想给宁清蕊说过了，宁清蕊再结合了一下刚才云奶奶说的东西，问：“也就是说，如果要找正经被试的话，不说在军部服役的那些战斗师了，哪怕是大二三四的学姐学长们估计都不太好使。非得找那种大一甚至在预备军校上课的，还没有怎么经过极限训练的学生才行？”
“大概是这个意思。”云奶奶开口，“再考虑到精神力和体质的原始评级越高越有可能觉醒血脉，最好还是大一之中的佼佼者。”
这可就……宁清蕊陷入沉思。
云舒对这个问题是真的蛮好奇的——作为一个从修仙世界来的，和“修仙世界与这个世界到底是有什么异同”这个课题关联的所有内容她都很好奇。
各自沉思，片刻之后，云舒和宁清蕊几乎是同时开口：“那个……胥博文？”
然后双双露出了个惊恐至极的神色——
云舒：干！我这千防万防的还是没能防住原书里面胥博文和宁清蕊最终看对了眼？
宁清蕊：干！我在云氏见习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舒舒和胥博文之间似乎有一点那么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但两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我都以为没关系了，难道现在旧情复燃？
云舒宁清蕊：可胥博文不配啊！
然后云琛也被这两个姑娘的不约而同惊恐到了：“你们俩……认真的？”
接着就收到了两个姑娘的疯狂摇头——
云舒：“我不是我没有！”
宁清蕊：“我也不是我也没有！”
“可是你们俩……”因为妹妹的这波脱口而出，云琛心里有一点奇妙的酸溜溜，他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一品这酸溜溜的情绪是从何而来，嘴已经先快人一步，“舒舒是怎么想起来胥博文的？”
云舒总不能说自己看了知道胥博文是麒麟血脉吧：“因为他普却信啊！”
“啊？”
“一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云舒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觉醒不了个什么传说级血脉都对不上他那份眼高于顶。”
行，就凭这份嫌弃，哥哥略微放心。
可云舒不放心宁清蕊了呀：“你呢？”
宁清蕊撇撇嘴，把自己才出院就被胥博文围堵了，被胥博文讨要药剂的事情说了，然后小声叨叨：“他那个样子，仿佛多自信自己能觉醒血脉似的……”
云舒悄悄松了一口气。
哦，那确实是胥博文做得出来的事。
但他普确信是他自己的事，云琛兄妹都不说了，哪怕是素来温柔善解人意的宁清蕊都对给胥博文调配那样的药剂一点兴趣都没有——胥博文后续能不能觉醒血脉那是他自己的事，但三人都完全不想在胥博文的觉醒之路上贡献什么力量（万一回头他觉得第一瓶药剂没想着给他是看不起他那不麻烦大了吗）。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云奶奶觉得自己都跟不上年轻人思路了：“你们提起胥博文怎么是这个反应？虽然讨要药剂听起来是有点心里没数的……但一旦讨要到了就能飞黄腾达，从这个角度来说那小伙子不是也蛮能屈能伸且志向远大的？其实若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送个药剂罢了，要是真让他觉醒了血脉也是好事，就当交个朋友。”
三人直接就是一个异口同声：“您不懂！”
云奶奶：？？？
鉴于云奶奶不懂，三人直接就是你一嘴我一嘴讲过了胥博文的各种事迹，就……云奶奶默默抹掉了那个“能屈能伸且志向远大”的印象。
“升米恩斗米仇。”云奶奶堪称一锤定音，“舒舒不过是给点娱乐圈资源都能让他倍感屈辱，若是送了个传说级血脉还指不定会屈辱成什么样呢，算了算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刚才提胥博文我还没反应过来，但仔细一想，想找他试验药剂也不可能了。”
“怎么呢？”
“他去边境了。”
“啊？”
对，胥博文去边境了。
问：好歹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军校的学生呢，就这么走了学校也没意见？
答：暂时没有。
——这个时代确实很讲究个人发展，军校也给学生们很大的自由度，大小班教育之中给上小班的免了绝大多数必修课都不说了，对那些没有被老师挑中的上大班的同学而言，如果他们坚持认为大班的上课节奏不能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他们也可以给自己设计培养计划，只要最终过了毕业设计便可。而战斗学院的毕业设计嘛，等大四了在前线收拾上三五只同等级的虫族便算完成，本就没有多大难度。
说起来，胥博文原本都已经认了命，选了一大堆战斗学院的课程准备按照大班教育上课算了，可如今既然得了个老爷爷，老爷爷还是曾经的ss级大佬，在开机甲上有着远超云琛的个人经验，还因为希望胥博文迅速成长起来的缘故，给胥博文设计了一整套培养方案。
都有了更好的选择了，以胥博文的心高气傲，自然就看不上大班教育了。校方虽然不理解胥博文是什么情况突然发神经，但鉴于这个年代倡导的民主自由，胥博文既然提了申请态度还很坚决，那校方也只好放行让胥博文去按照自己的培养计划来。
所以胥博文现在正在去往老爷爷设计的培养方案上——去边境，说的和云奶奶介绍的差不多，既然拿不到觉醒药剂，去边境在生死搏杀之中多挑战几回自己的极限差不多也能达到同等效果。
这事儿在第一军校还闹了沸沸扬扬，胥博文终于如愿以偿在第一军校出了一波名，学校论坛上那个“八一八双a单灵根入学（却没通过军训）的胥博文同学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没有接受专业的机甲训练就要去前线了”的帖子当天就飘了红，冲浪小能手云奶奶自然从头到尾吃了一波瓜。
给孙子孙女以及学生们介绍完了故事剧情，还做了一句简单的点评：“我本来是想人各有志，他去就去吧反正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不过现在嘛……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今后的一段时间之内胥博文不会来烦舒舒或者清蕊了，清清静静。”
方便我大孙子追我大孙女欧耶！
云舒不知道奶奶的心事，只提到胥博文忍不住嘲讽了一声：“其实无妨，他也不敢如何烦我，最多就是在暗处看着我，然后默默嘀咕什么我不要后悔，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罢了，不伤筋不动骨的，由他去。”
“也是。”奶奶失笑。
于是大家默契地放弃了胥博文这个选项，愉快地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云琛正色道：“其实上次我们来找您，您看上去对我们的揣测不感兴趣之后，我们就没想因再和您报告这事儿了的。今天我们来，另有一事。”
云奶奶问：“什么？”
“舒舒已经是精神力和体质双c了。”云琛开口，一边说话一边从空间纽中把他们兄妹俩在拍卖会上重金购得的琉璃果拿了出来，“琉璃果又是即便裸果吃下去，a级一下都能在精神力和体质上提高一个大等级的东西，我想，如果把琉璃果交给您来设计一个充分发挥琉璃果作用的配方，起到的作用估计会更好。”
云奶奶陡然瞪大了眼睛，拿过琉璃果检查了一下，验明正身之后才道：“当然可以。但提多少说不好，我现在得知道舒舒的具体精神力和体质的数值才好设计药方。”大佬兴趣来了简直说干就干，直接站起身来，“走，去附属医院测测数据。”
“奶奶。”云舒却露出了个怪抱歉的神色，“这就是我和哥哥要说的第二件事了。”
云奶奶：“所以是？”
“我不想让军部知道我精神力和体质又提了一个大等级的事。”因为上次提这事儿的时候奶奶看起来不太高兴，云舒现在再提都觉得有点怕怕的，“所以我们不能去附属医院。”
奶奶：啊这……
她都有些不解了：“不过是个芯片，真就这么介意？”
“真就这么介意。”云舒却是坚定的，“并且……奶奶，您也有灵根也有血脉还能修炼，应该是知道我们修炼者的直觉有时候准的可怕，有很多不想做的事情到最后兜兜转转的都能证明对我们确实不利。这被人测试数据……就是其中之一。”
云奶奶沉默了许久，才叹道：“既如此，我尊重你的判断，也可以替你遮掩。”
云舒悄悄松了一口气：“谢谢奶奶！”
“别着急谢我。”奶奶无奈道，“但不知道你确切的身体数据，我确实不方便设计合适你的药方啊。”
也是一个困局。
不过这个困局嘛……云舒想了一小会，犹豫道：“奶奶，我其实买了一台测试仪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