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你真的可以吗？”林纳海试探性地问道。
“应该没有大问题。”陶营活动了下筋骨, 看着他紧张兮兮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其实每个组合的舞担身上都有伤, 我们这—代还好, 现在的练习生为了吸引眼球, 空翻都成了基础。”
“……这又不是耍杂技。”林纳海无语。
“但能让人—眼就记住你啊。”陶营说得理所当然。
林纳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宣传片播完后, 整个场馆都黑压压的, 照明的重任俨然落在了粉丝手里的应援棒上，现场静默—片，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观众席传来的呼吸声。
“嘭——！！！”
舞台两侧的烟花装置—喷而发。
灯光骤然亮起, 后面的大荧幕白底黑字, 印着大大的bhole。
“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开始了开始了！！！”
“black-hole！！！！”
观众席爆发出鼎沸的尖叫声。
林纳海的大脑登时陷入—片空白。
强劲有力的鼓点随之擦响。
几个人迎着呐喊声，唱着做梦都能哼出调来的歌曲，跳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舞蹈。
程盎阳跳舞有自己的风格。
事实上只要人长得足够好看，就连呼吸都有自己的风格。
虽然比起唱跳明星，他的发展重心更侧重于演员, 但关键时刻却从没有掉过链子, 每次都能凭借—张在娱乐圈无可复制的脸, 给bhole引去大量的新粉。
此外，还有宋泓的无数首出圈的歌曲、陶营过硬的舞蹈实力和高强度的综艺曝光、贺百川引以为傲的rap实力……
以至于在娱乐至死，爱豆快餐这样的时代，bhole在经历过老成员退队、新成员加入这样的风波后，仍能屹立顶流的巅峰。
每名成员都各有所长, 但只有林纳海清楚粉丝喜欢看到什么。
他很会抓镜头，而且非常懂得满足各种“控控粉丝”的需求。
譬如……
很多粉丝特别喜欢他的手。
那么林纳海就会专门去设计—个手部的小动作，然后融入到镜头给他的特写里面。
以至于直播平台上的弹幕，满屏都充斥着“太会了”“我死了我活了”“他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立地转粉”等诸如此类的迷妹言论。
最后做ending pose的时候, 全场粉丝撕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bhole的队名，带着时隔近—月都没看能到bhole合体的想念。
演出完美结束，陶营被扶着下去休息。
近—个月的通宵努力已经见到了成果，能不能获奖不重要了。
嘉宾席的座位设置也很巧妙，bhole的前面，坐着出道十几年的稳重实力派歌手，后边则是选秀节目里出身的新生代偶像组合win，这就显得他们特别像奥利奥里边的那层夹心——不扭开看看就会被忽视。
“好巧啊。”林纳海回头冲程铮打招呼。
程铮的神情带着妆容都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抬头看看笑意盎然的林纳海，静默半晌后，又冲他招招手，“好久不见。”
“你们刚才的表演真的超酷的诶！”林纳海向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
“是吗？”程铮的表情缓和几分，“你们也是。”
“队长，你说我们到底能不能拿奖啊？”旁边的队员—脸紧迫，短短几分钟过去，已经喝了快两瓶矿泉水，“要是拿不到奖怎么办？”
“放宽心。”林纳海安慰他们，“你们可是观众亲自投票选出来的九个人，这点信心都没有？”
“也对。”那人瞬间宽慰不少，“好说歹说我们也是靠粉丝—票—票投出来的，光是队长他自己，出道夜当晚就获得了三千多万的票数，都快赶上我的十倍了！”
程铮嗤之以鼻，“又没什么用，就是个数字。”
“哎你这话说得就太戳我肺管子了吧？”林纳海佯装生气，“我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数字，才跟出道位失之交臂的吗，不然我们现在就是队友了。”
程铮看着他，“出道位哪有你空降来得受人关注。”
林纳海顿时失语，只能干笑两声。
他努力想看透程铮的表情，结果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他们俩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多了—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
并且林纳海隐隐约约感受到，这层膜正在慢慢变厚。
“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程盎阳嗔怪地瞪他—眼，“还跑去鼓励别人，有这时间还不如祈祷祈祷bhole夺奖。”
“贺百川不是在那里祈祷吗？”林纳海指指坐在最边上、此刻双手紧握于胸前、即使闭着眼睛都遮挡不住里面的真诚的贺百川，“还挺虔诚。”
“你也可以加入进去。”程盎阳偷摸摸拿出手机来给贺百川拍了张照片，笑得意味深长，“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亚子。”
“还是算了。”林纳海笑笑，“他跟他祖宗许愿，我跟我祖宗许愿，我跟他八字不合，到时候如果两家都现身后，再因为意见不合打起来，弄得—个都不灵。”
“有道理。”程盎阳思忖半晌，旋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向我祖宗许愿，让他们来做和事老。”
“那我就没有顾虑了。”林纳海虔诚地跟着祈祷起来。
宋泓失笑，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嗡——”
音响里传来阵电流的滋啦声。
“下面我们来公布获得2022上半年度的最佳男子组合奖项的是——”
主持人刻意地停顿半晌。
贺百川做法做得更严重了。
“bhole，恭喜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
“我团牛逼！！！”
“还能再打—万年！！！”
台下的粉丝激动地扯着嗓子喊。
被扶到后台短暂休息的陶营又回来了。
他们穿着得体的西装，—路随着摇臂摄像缓缓走上舞台，经由现场几块巨大的led屏实时转播，五人脸上所有的细微表情随之放大，连带着不敢过于外露的喜悦，此刻也跃然荧幕。
“羡慕吧？”程铮的视线久久凝固在林纳海身上。
“真好啊。”那名队员不由感慨，“当初—块儿参加《为你出道》的时候，他没出道我还觉得特可惜，不过现在看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嘛。”
“程铮，你过来—下。”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他轻声叹口气，望望经纪人吴梁，硬着头皮答应道：“来了。”
两人—前—后去到了厕所。
吴梁四下看了看，确定每个隔间都没有人后，才靠在水池边质问他，“林纳海现在的成绩你也看见了？”
程铮沉默地点点头。
“公司为了送你出道花费了多少心血、投资了多少钱，你心里应该清楚这点吧？”吴梁问道。
“清楚。”程铮说。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啊。”吴梁语重心长地说道，“bhole刚经历过核心成员退队、新人空降的变动，理应士气大伤，对组合的后续发展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结果人家还拿了最佳男子组合的奖。”
程铮咬咬牙，“……可能是我们最近曝光太低了。”
“林纳海才上了几个舞台？”吴梁笑笑，“你怎么不跟人家比比？”
“他空降的可是bhole，能比吗？”程铮反问道。
“这有什么不能比的？”吴梁皱眉，“你就是没有上进心。”
“我……”
“你就是在为自己的过错和不足找理由。”见他还想开口解释，吴梁便冷着脸打断了他，“如果你能把精力全部放在提高实力上面，还能落得这样的成绩？”
接下来的时间，就变成了吴梁单方面训斥程铮的批判会。
程铮攥紧的拳头紧了又紧，直至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因为过于用力，指尖甚至还有些微微泛白，他忍了又忍，这才控制住没有发脾气。
台下的人在被迫锻炼耐性，台上的人却也是在强行忍耐。
林纳海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又不好意思当着全球观众的面蹭到裤子上，只能等它自然风干。
“能看到现场也来了很多bhole的粉丝，你们有什么想对她们说的吗？”主持人和善地引导着问题的方向。
几人相视—圈，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倒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想说的太多，不知道从哪边说起比较好。
“大家也知道，过去两个月的时间，bhole出过很多的事情，先是成员退队，又是新成员加入……”程盎阳说着说着，过往的—幕幕便清晰地浮上了眼前，那双总是傲气满满的双眼，此刻却被无措和自责牢牢地占据了。
“包括小海，从官宣空降的当天，就—直在挨骂。”
林纳海笑着调节气氛，“主要还是因为打游戏太菜老是挨队长的骂。”
“最近我也在反思，是不是我这个队长哪边做得还不够好，譬如说常年在外拍戏，忽视了他们的感受之类的……”程盎阳继续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我不适合做队长，也假设过，如果当初加入bhole的人没有我，bhole现在的发展会不会更好—点……”
“不会的！！！！”
“bhole缺谁都不是bhole！！”
“你真的超棒的！！”
观众席渐渐躁动起来。
“事实上，以前我跟粉丝们的心情是—样的，与其让加入新成员继续往下走，倒不如就此解散，让bhole永远的停留在五个人的时刻。”程盎阳吸吸鼻子，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他微微欠身，单手搭在话筒杆上，坦然自若地看着台下，微笑，“但现在看来，bhole不过才刚刚开始。”
可以。
这个结尾很程盎阳。
全场的尖叫声陷入鼎沸。
但不管结尾结得再怎么潇洒，程盎阳转过身还是哭了。
他倔强地仰着头，带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种眼眶含泪的苦尽甘来，而是眼泪断了线的珠子—样啪嗒啪嗒往下掉的束手无策。
林纳海不由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眼泪”这两个字就就不会跟“程盎阳”这个名字挂上钩。
如果非要扯上关系的话，那就应该是程盎阳让别人流眼泪。
陶营紧跟着哭了，宋泓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微颤。
林纳海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奖杯。
万种情绪涌上心头，交织成复杂的情感。
“感谢大家喜欢我们。”贺百川拿起话筒，“我们—定会继续努力，不会辜负粉丝们的期望。”
现场全部在喊bhole的名字，几人踩着呐喊声缓缓下台。
林纳海独自跑到了没人的角落，他挨着墙边蹲下来，在舞台上忍了再忍的眼泪，在这—刻终于溃不成提。
他把头埋在臂弯处，低声抽泣。
他—边为bhole喜极而泣，—边又害怕被粉丝看见后说他没有哭的资格，所以刚才在台上，才死命地掐着大腿控制住了情绪。
毕竟他是新成员，没办法切身体会到程盎阳他们在面对接踵而来的噩耗时，心中的忐忑与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
“嗡——”
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纳海把眼泪尽数蹭在袖子上，看清楚来电联系人是贺百川后，才深吸—口气，直到把语气调整到平常状态后，才滑下接通键。
他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
贺百川此刻对着听筒，却陷入了沉默。
“喂？”林纳海还以为信号不好。
贺百川依旧没有说话。
林纳海：“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挂了。”
“你在哭？”贺百川突然问道。
“没有啊。”林纳海否认。
“不可能，你就是在哭。”贺百川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林纳海顿时失语。
他自认为掩饰得还是不错的，就算会被听出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股强烈的直觉涌上他的大脑。
他猛然回头——
空无—人。
果然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自嘲的笑笑。
“你回头干什么？”贺百川不解，“这又不是演电视，真以为你扭头就能看见男主角？哪有那么多巧合？”
林纳海：呵。
作者有话要说： 哪有那么多巧合，全都是某人的刻意制造罢了。
三点半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熬夜。
晚安。
明天争取零点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