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无关风月
上午的射箭比赛共有近射、骑射、远射三种,25步、50步、100步之分。比赛开始前,祝颂人以鲜奶抹画弓箭,朗声颂读《弓箭颂》。
射箭比赛热火朝天,皇上极其享受此等盛况,众位阿哥无不直呼过瘾,跃跃欲试。
几场比试下来胜负已分,夺冠射箭手光荣地站上领奖台,札萨克向获奖者献上圣洁的哈达,悠扬的祝赞词再次回响于草原上空。
待中午稍作休整,皇宫友谊赛于申时开始。各位阿哥纷纷换上轻便的骑装,做足比赛前的准备,裁判由阿古达木担任。场外不远处搭建了一个观赏区,皇上和众位官员列坐观看,我守在棚外观赛。
首轮是四阿哥和十阿哥的比试,阿古达木一声令下后,两匹骏马向前奔驰而去。两位阿哥各自发箭,一时间箭如雨下直教人看花眼。轮回过后,十阿哥以两环之差惜败于四阿哥。
相较于不温不火的首轮,皇上显然更期待佑礼和十一阿哥的比试。诸位皇子中当数佑礼和十一阿哥箭术超群,此番将两人分为一组是特意为之,比试内容也由射靶换为射飞禽。
佑礼一身墨蓝色装扮愈发英气逼人,赛场上的他褪去潇然随性,显露出积淀已久的沉敛稳重。与佑礼不同,十一阿哥身着浅色衣衫,笑容平易近人。我知道他对这场比试志在必得,一切还看上天如何偏爱。
阿古达木发号施令,两人恰如手中的利箭离弦而出,一转瞬,他们疾快拿出弓箭射向上空。锐利的白羽箭裹携了强厉的箭风,霎时击落众多白鸽,在场之人无不高声叫好。
迅速地,佑礼领先返程,而此时空中又出现十数只白鸽,他径直弯弓射去。
十一阿哥渐落下风,急忙瞄准目标松手放箭,与佑礼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射向一只白鸽。
那白鸽先受一箭,几个扑腾逃开另一只箭的捕杀,不知为何,那只利箭竟转头向我飞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被人猝然一把推开重重跌倒,回头一看,阿古达木捂着右肩半倒在地,蹙眉抿唇。
“殿下!殿下!你怎么样了?”
我担忧地跑去察看他的伤势,被他轻轻推开,巴根和另一侍从把阿古达木扶了起来。
皇上急匆匆地走来问:“伤到哪儿了?”
“一点小伤,没什么要紧的。”阿古达木仍在笑。
哪里是一点小伤,明明胳膊在往外渗血!
皇上皱起眉头道:“都受了伤还逞什么强,赶快回去上药。”
阿古达木对皇上颔首一笑,在巴根的陪同下慢步离开比试场地。眼看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是千分愧疚,万分动容。
两位阿哥下马后赶来,佑礼紧张地瞥我一眼,担心地问:“阿古达木情况怎么样?”
“一场比试,怎么会伤及到人?”皇上面容不豫,转而唤我,“檀溦。”
我受惊地一抖,慌道:“皇上,奴才在。”
“阿古达木是为救你受的伤,你去好好伺候他,直到他伤好为止。”
皇上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如冰凌刺向我,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朝阿古达木离开的方向紧跟去。
“殿下!殿下!”我小步跑地跟上他,内疚道,“是奴才连累了殿下,殿下的伤还好吗?”
阿古达木一个回眸,巴根和其他随从立刻退到一米开外。
“就是被箭划伤了一下,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他放缓了步伐。
“是皇上吩咐奴才来照顾殿下的。”我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扬起嘴角一笑:“我记得你们好像有个词语叫做因祸得福。”
阿古达木本就不可琢磨,糟糕的是,如今皇上的心思也愈发让人捉摸不定。他素日不喜欢身边的宫人与外界过多关联,方才特意点出阿古达木救我一事,又是为的什么?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在和你说话呢。”阿古达木拿手肘推了推我。
“啊——”
我从神游中飘离回来,懵道:“殿下刚才在说什么,奴才走神了。”
“只有你我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叫我殿下。”
怕我没听懂意思,他停下脚步直视我,真诚地道:“因为我把你当作朋友。”
我并不是个啰嗦的人,喜欢直来直往。
“我也一直把你当朋友。”
这句话有一定水分。在他没有舍身救我于箭下前,我的确对他心存戒备,猜疑他是否有所企图,而现在一切都得到极好的证明,他值得我称之为朋友。
阿古达木坦率地笑道:“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看重你了。”
“有何高见?”我对他的看法有了兴味。
“因为——”
他正要说下去时,站在营地门口的阿木尔跑过来抱住他,兴高采烈地问:“阿哈,下午的比试怎么样?”
“你的那位十阿哥表现不错。”阿古达木点破了阿木尔的心思。
阿木尔羞涩地甩开阿古达木的手,动作一不小心触及伤口,惹得阿古达木倒吸一口气。
她没有查看伤情,而是气冲冲地指着我质问:“是不是你害的?”
“奴才自知有罪,殿下的确是为了救奴才受的伤。”
阿古达木显然准备了另一套说辞,见我已说出真相,只好安慰起阿木尔:“当时情况很紧急,你不要怪她。”
“可是你明天还要赛马呢!”阿木尔小脸憋得通红,义愤填膺。
我这才恍然记起阿古达木明天还有比赛,赛马激烈,以他目前的伤势,明日只怕难得魁首。
心下对他更是歉疚,想说的千言万语终只汇成一句“谢谢”。
阿古达木愣了一下,轻笑道:“她已经和我说了对不起了,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这么大的脾气?”
阿木尔见阿古达木偏向我,不满地低哼一声调头便走,丝毫不顾及哥哥的感受。
阿古达木自是习以为常,随和地一笑:“她就是那个性格,你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敢对格格置气,你也太高看我了。”
回到帐篷,大夫仔细地替阿古达木清理伤口,敷上草药,我守在外面心神不定。
“大夫怎么说,会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赛?”等大夫一出来,我忙进去问。
阿古达木放下衣袖,摇头道:“你怎么比我还关心比赛,一场比赛不算什么。”
事已至此,我除了感谢别无他法。
“好好养伤,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你回去吧,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对我一笑。
从阿古达木那里出来,我沿着回营的小路散步,倒不是冷血到心态轻松,而是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努力不让自己浮想联翩。
一路上慢悠悠地走,我想通了一些事,却又使得另一些事渐乎复杂。
总之,这个世界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好不容易走回营地,看到画屏站在门口对我使眼色,是佑礼来了。
掀帘进去,见他正斜躺在我的榻上打盹,我有意放轻脚步,而他在我坐下时睁开眼来。
“来多久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他拉过我的手,悔恨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见他低下头,我抚平他微蹙的眉,笑着宽慰:“我知道,我怎么会可能怪你。”
“阿古达木怎么样了?”
“他右肩受了伤,明天怕是拿不到第一了。”
“是我害了他。”佑礼才舒展的眉又紧蹙起来。
下一刻,他抬手抚上我的脖颈,扬眉笑道:“我还得谢谢他舍身救了你。”
“你干什么,快把手放下来!”
他又是什么时候把腿搭到我腿上的?
我匆忙去松他的手,叹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还不是你惯的。”他故作撒娇地一笑。
执意拉开他的手,我不以为然道:“我可不敢,你别把这顶大帽子胡乱扣到我头上。”
“你可有认真地看我比试?”他坐起来凝视我。
就是因为太专心地看你比试,我才走神闹出如此大的事端。
在佯装思考半晌后,我慢吞吞地回复:“多少看了点吧。”
偷偷瞟他一眼,我满心期待他精彩的面部表情,不料他突然凑过来就要挠我,我一时间腹背受敌,忍不住痒意笑出声来。
“别闹!别闹!”
我顺势去抓他的衣襟,他意图避开却不小心被我绊住,两个人从床榻直摔到地上。
“有没有哪里摔疼?”
他伸手便要看我的身体,我捶他一拳,没好气道:“你走开,我可不像你抗震耐压!”
“檀溦。”
我猛地回头,看到乌恩一脸震惊地盯着我和佑礼。
糟了!居然被她给撞见了!
“王爷,您下回得多留点意,这要摔伤了,奴才可担不起责任。”我扶起佑礼,假装替他整理衣摆。
他在这方面倒是和我默契,冷哼了声道:“不过是来你这里讨碗茶喝,下次给我仔细着!”
“奴才恭送王爷。”
他的演技还真是一流,害我差点笑场。
等佑礼一走,我上前问:“乌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来给你送衣服。”她对门口的桌子一指,上面放着我上次穿过的蒙古服。
“这是格格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道:“不,这是殿下的意思,你记好了。”
这套衣服于阿古达木而言,究竟有什么深意?
相比于阿古达木的心思,此刻我更记挂的是,刚刚我和佑礼亲密的一幕到底有没有被乌恩看见?如果不幸被她看见,她是否会告诉阿木尔?
赛马比赛当日,我不顾皇宫众人异样的眼光,换上那套蒙古服前往阿木尔所在的营地。乌恩大老远地在门口等我,见我来了把我领进阿木尔的帐篷。
“奴才参见格格,格格万福。”
“啪!”
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细鞭声,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便见那长鞭停留在离我仅几公分的位置,高处是阿木尔严肃的面庞。
我吓得直跪下,赔礼道歉:“奴才自知有罪,还望格格恕罪。”
她一点点地收回长鞭,狭长的眼眸暗含危险,语气尤为冰冷。
“别以为我阿哈对你好,你就没个样子!谁准你穿这身衣裳的?”
“是昨日下午乌恩把衣服送来的,说是殿下的意思。”
“胡说!”阿木尔把长鞭丢到一边,愤懑不平地道,“你凭什么能够得到阿哈的喜欢!”
在我严重怀疑此人有恋兄癖时,她又转为哭腔道:“我不过埋怨了你几句,他居然为了你骂我!他居然为了一个外人骂我!”
原来是护兄长不成反被责怪,难怪她如此生气,我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格格想是曲解了殿下的意思,殿下如此疼爱格格,岂会为了奴才责骂格格。”
她又干瞪了我几眼,方才坐回木榻上作罢。
“我刚刚说的话,不许你和别人说!”
“格格尽管相信奴才这张嘴。”
“我还真不怎么相信你。”走到木桌前,她得意道,“我有你的把柄,谅你也不敢乱说。”
回想起昨日乌恩的出现,我后背冒起冷汗,莫非她刚才是在试探我?
握紧拳头,我豁出胆子问:“不知格格手中有奴才什么把柄?”
她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哂笑道:“看不出来,你倒是已经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去处。”
出乎意料地,我没有想象中地害怕,反而有种终于被人知道秘密的轻松感。
一想起佑礼那浑样儿,我笑呵呵地反问:“不知道格格作何打算?”
“你不怕我说出去?”
说出这件事对你来说毫无益处,还有可能牵连到阿古达木,这样的买卖并不值当。
“格格不会这么做的。”
“只是可惜我阿哈了。”她突地一声叹息。
直觉她知道隐情,我开口问她:“格格能解答奴才的疑惑吗?”
“这件事还是由我阿哈亲自告诉你吧。”阿木尔回过头来。
乌恩进来说了句蒙语,阿木尔便飞也似的拉了我直往外跑。火速赶到赛马场时,阿古达木已笔挺地候在场外,一身藏蓝蒙古袍衬得他健硕魁梧。
“阿哈!”
阿木尔跑到阿古达木面前,为他加油打气,阿古达木摸摸阿木尔的头,朝我的方向看来,我对他莞尔一笑。
除了凌晞,他是我第二个真心相待的知己。我与他相知不深,却已是生死与共。如果有人愿意替你挡下一箭,他不一定爱你,但他一定在乎你,在乎和你的那份感情。
鼓角长鸣,一字排开的骑手速速飞身上鞍,策马扬鞭,衣袍间彩带随风飘扬。耳边传来阿木尔亢奋的呐喊,远远望去,阿古达木早已如利箭疾飞不见了踪影。
看他马上英姿不凡,想来伤势有所好转,我悬着的心放下大半截。
良久,阿木尔失落而归,不悦地对我一瞪。我暗叹口气,结果大概猜了个透,阿古达木应该是没有夺得魁首。
没过多久,阿古达木牵了骏马回来,我跟上去歉道:“对不起。”
“你这样说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他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笑。
“不管怎样,到底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格格现在只怕更怪我了。”
他大笑道:“她就是那个臭脾气,谁都管不住,我也拿她没办法。”
阿木尔性子火爆,真不知日后会被哪个如意郎君降服,我看十阿哥倒是有戏。
“你知道格格有喜欢的男子吗?”
他不明白我为何谈到这个话题,奇怪地问:“难道你知道?”
我摇摇头,耸肩道:“格格没给我知道的机会。”
“女儿家的心思,她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照此推测,阿木尔对十阿哥的那点小心思尚还处于保密状态,有时候越是活泼胆大的女子,越不敢轻言感情。
想起今日阿木尔说的话,我收起玩意仰视阿古达木,郑重地问:“能告诉我这身衣服的故事吗?”
看着我身上的蒙古服,阿古达木强颜欢笑,眼眸里流淌着苦涩。
“这身衣服是我母亲亲手绣的,她希望我把它送给我喜欢的人。”
心下不觉一惊,事情莫非真是我预想的那样?
“后来母亲因病去世,我一看到衣服就会想起她,只好把衣服收起来。”回眸看向我,他笑意浅浅地道,“我的母亲是旗人,你和她很像。”
“不是说你和她长得像,是你们给人的感觉很像。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决定要让你穿上这身衣服。”
理解了阿古达木的用意,我感喟道:“这身衣服想必寄托了你对母亲的想念。”
“你不会怪我吧?”
“能帮你一解思念,有何不可?”
阿古达木放下马鞭,另问:“明天想不想去逛集市?”
那达慕比赛的同时,农牧物资交易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古代草原人民的农贸市场,光是想想都觉得带劲!
“阿哈,你快尝尝这个奶豆腐!”阿木尔走到一小摊前,品尝起草原美食。
阿古达木替阿木尔擦去嘴角的残渍,笑道:“你都吃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腻?”
“你也尝尝看。”他转身递给我一份。
此行虽是微服私访,可该有的礼数不能省,我双手接过,压低声音道:“奴才谢殿下。”
放眼望去,大家都在忙碌地做生意,农牧交易好不热闹。蒙语我虽听不懂,可他们对话里的欢喜我多少感觉得到。
微甜的奶豆腐含入嘴里,乳香浓郁,连带着心情也好转起来。
“你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阿古达木喝了口马奶酒问。
农牧交易本身不稀罕,无非是拿你家的粮食换我家的马,我真正感兴趣的是近距离体验草原的真实生活。
刚进入交易地段时,我偶然看见一对夫妻在合力搬运物资。摊位摆好后,男子体贴地让女子坐进身后的棚内休息,由自己张罗生意。这便是简单的幸福,细水长流,平安静好。
“我觉得那香包还不错。”我已作好打算。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点头一笑。
在乌恩的帮助下,我顺利买到两个绣了蓝盆花图样的小巧香包,也算是小小地支持他们平凡的幸福。
阿木尔使坏地问:“你买这香包是要送给谁?”
我挑眉反问:“格格想要吗?”
“我不和你说了,说不赢你。”
“没想到还有你说不赢的时候。”阿古达木打趣阿木尔。
“棋逢对手,我甘拜下风。”阿木尔没劲地摊摊手。
“奴才不敢,格格言重了。”
我们一行人沿着摊位前行,起先还有点趣味,到了后来乏味得很。阿木尔不同,她像是初入草原般一路走走停停,欢呼雀跃,让我思疑她是不是土生土长的蒙古人。
当她终于精疲力竭,已是中午时分,我们选择一处餐馆解决温饱问题。
若说解决温饱,这必然不是指我,我向来不爱食肉,尤其是膻味较重的羊肉。不巧的是,他们点了近乎一桌子的羊肉。
桌上够我吃的菜微乎其微,我皱着眉头甚少动筷,阿木尔看在眼里,惊讶地问我:“你是吃饭还是看饭啊,为什么不吃?”
“奴才近日食欲不振,享受不了美食。”我举起酒杯,勉强一笑。
阿木尔嫌弃地看我一眼,接着低头专心吃饭,阿古达木抬手叫来店家,说了一大串让我头晕的蒙语。不久后,一碗清淡的鲜菜面惊喜地出现在我面前。
是阿古达木,他贴心地照顾到我的喜好,这份心思教我如何不感动。
刚品了两口马奶酒,就听见背后有人在说话:“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我闻声回头一看,看到佑礼和十阿哥站在栏外离我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两位阿哥今天怎么也到这边来了?”阿古达木迎上去。
“听说这边有集市便来逛逛,能遇到你们也是缘分。”佑礼朝我的方向看了看。
阿古达木问:“你们吃过饭了吗?没有的话,和我们一起吧。”
“那就谢谢了。”
仅一会儿的工夫,我便几乎和佑礼面对面坐定,他和阿古达木、十阿哥一桌,阿木尔与我同桌。
“我们这里的集市简单,没有你们的热闹。”阿古达木向佑礼二人举杯。
“热闹都差不多,你们这儿的逛起来更新鲜。”佑礼拿起酒杯回敬。
十阿哥夹了块羊肉,玩笑道:“七哥刚刚还买了个香包呢。”
听到香包一词,我本能地抬眸看去,而他默契地同时看向我,一瞬后不自然地瞥开目光。
阿古达木留意到我和佑礼之间微妙的反应,轻咳道:“这里的香包没有你们的好看,只能当个纪念了。”
佑礼笑了笑,顺着往下说:“看多了精致的东西,有时候简朴点也好。”
“你们下午有什么打算吗?”
十阿哥索然无味地问:“还没个想法,不如你出个主意?”
“我妹妹想去骑马射猎,可是我伤还没好,能不能麻烦两位帮忙照顾?”面向正在狼吞虎咽的阿木尔,阿古达木笑着问,“你还想不想去射猎了?”
阿木尔快速放下筷子,只抬头扫了一眼十阿哥,便羞地垂下头道:“当然想去,但是不敢麻烦两位阿哥。”
佑礼和阿古达木交换眼神后,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只是我下午还有些事要处理,就让老十陪格格去吧。”
“七哥!”
十阿哥打佑礼一拳,见佑礼对他摇摇头,无奈地应下:“那就由我带格格去,阿古达木你放心。”
短暂地用完午饭,我们分成两队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但愿此行可以了却阿木尔的一桩少女心事,成就她和十阿哥的姻缘。
走到集市口,阿古达木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还有点事要办,王爷先回去吧。”
“那我们先走了。”佑礼拱手。
告别阿古达木,我和佑礼以一肩之隔行走在茫茫的草原。
“好久没有和你一起走走了。”
自从回到皇宫,我处处受限,见他的机会本就不多,更别提共赏风景。
嗟叹一声,我欣慰地笑道:“所以我很珍惜。”
“所以我更在乎。”他回头凝望我,目光温柔如水。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眺望远方渐落的红日。谁也不曾注意,远处有一双眸子步步紧随,这难得的静谧不过是暴风雨前瞬息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