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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言风尚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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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哭了一路的原因,回王府时眼眶有些红肿。

    徐姨秀兰知我本是与赵子勋一同出门,现下却是我独自回府,心中免不了胡思乱想,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敢细问,只扶我回房,韩汝子自行离去。

    换下沾满酒渍的衣衫,秀兰发现我后背有淤青:“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不要声张,也别告诉赵子勋。”我匆匆洗漱,换上干净的衣衫,又命人备好晚膳,头一回等赵子勋归来。

    寒冬腊月饭菜凉的格外快,他迟迟未归,我独自吃了几口,也就撤下了。

    汴京下起鹅毛大雪,天渐渐漆黑,屋子里烛光点点。

    过几日是交年节(俗称小年),因发生过夺城之乱,又正值边塞战事吃紧,今年注定不会太热闹,年味估计更淡了。

    “小姐今日不在府上,可是没瞧见,好多官吏来府上送礼,大排长龙,说是交年节将至,孝敬王爷王妃的。”徐姨见我坐在窗前发呆,只将烤暖的大氅披在我身上,顿时整个人都温暖了。

    “噢。”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前来送礼的人会更多,毕竟赵元瑾,如今是我朝第一红人,自是有数不清的人抢着巴结。

    “王爷回来了。”

    秀兰快步去接过赵子勋身上的大氅,梁管事执伞立在门口,伞上一层霜白。

    我起身立在房中,赵子勋放下手中的暖炉,过来牵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是暖的。

    不自觉想要抽手,触碰到他手背时,却是刺骨的寒凉,这暖炉应是他进府时才拿在手上的,可是怕牵我时将寒气过给我。

    我与赵子勋同时松手:“风雪寒凉,我给王爷斟杯热茶。”

    红罗炭上热水沸腾,我小心翼翼的给他添盏茶汤,他的眸子似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

    梁管事见他的模样,嘴角不禁露出欣慰的笑意。

    今日之事,也不知梁管事跟他说了没,他每日都有堆积如山的公务要处理,这样的小事,还是不必告诉他了。

    赵子勋神情不忍‘今日,真是不该将她一人留在街上。’

    他端坐在软榻上,浅浅抿了一口茶,婢女端着汤药进屋:“王爷,该喝药了。”

    徐姨接过赵子勋中中的茶盏,婢女低眉跪在一侧侍奉他吃药。

    我百无聊赖,看向屋里的红梅有些出神,烛火荧光映红梅,仿若神女立瓶中。

    “茵茵,可有话要与我讲?”赵子勋望我的神情颇为暧昧。

    我转眸看向他:“交年节将至,不少官吏送礼,实在铺张,我也不懂你们为官之道,想来许多礼节,我们亦是吃不完,用不尽的,不知可否分发给城中百姓,也添些年味。”

    “好,你是王府的女主人,你有什么想法,尽数吩咐便是。”赵子勋看我尽是宠溺,兴致勃勃道:“今日与官家说了,过完交年节,我们一起去万岁山小住几日,再回府上守岁,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元日,官家为苍生,祈百谷于上穹,我带你去给官家拜年,后面几日,不管是出门游玩,还是举办家宴,都随你心意,除了一些老臣,满朝文武,多半是要来参拜你我的,你不想应付也无妨,只需养好身子,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今岁元宵,皇城花灯不要钱,只要汴水河畔灯起,满天的孔明灯被你看见,今后岁岁年年,你我相守相依。”

    “……”此时的赵子勋像极了儿时我见过的男孩。

    那一年,我十二岁,与他站在一处,我满眼都是花灯:“哇,满天的孔明灯有星星那么多,所有人的愿意都会成真的。”

    他满眼都是我,亦如今日。

    我低眸不语,心中愧疚难安,屋子里顿时异常安静。

    徐姨与秀兰频频相望,赵子勋端起茶盏,“咳咳咳。”咳嗽声响起,他手指不受控制,茶水溢出。

    徐姨赶紧将帕子递到我手上,我望了徐姨一眼,也不知怎的,就上前去给赵子勋擦拭洒落在衣衫上的茶水,他趁机拉住我的手,展眉望我倾城一笑:“明日,陪我去街上采买些年货可好?”

    明日?

    明日单号,他不必上朝。

    不过,王府的年货早都已经备齐了,新历、桃符、大小门神、金彩缕花、春贴幡胜、爆仗烟火等等,都是梁管事亲自去办的。

    我望向老梁,他低头缩回到门外去。

    “我不敢再去街上了。”我抽手坐回软榻,腰到现在还痛呢。

    “怎么了?”赵子勋见我有些委屈的模样,甚是关怀。

    “男色之兴,言风尚淫,沿街诟论,不堪入耳。”我气鼓鼓。

    “今日之事,老梁已经跟我说过了,日后你去街上,必然不会再见到这些混人,听到这些浑话了。”

    今日,他本是早早回府的,听梁管事禀明丰乐楼之事后,立即遣了死士,亲自找到那些人,至于那些人的下场,正如他所言,日后不会再见到了。

    “上行下效,今日所见的只是普通人罢了。”倒也不必过于迁怒这些人。

    只是士族显贵,男宠成风,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强取豪夺,真正令人深恶痛绝。

    “稍候,我令韩汝子修文,将此事上奏官家。”他显然已知此事因何而起,却还是忍住没有与我计较。

    这韩汝子修文,甚好!

    交年节。

    王府请僧道看经,酒果送神,交年扫屋不生尘埃,通府上下格外忙碌。

    我与赵子勋共祭灶神,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送君醉饱登天门,杓长杓短勿复云,王府今日也似平常人家,多了许些烟火气,好生醉司命。

    恍惚是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瑾王府门口,钗花侍女正将大小锦盒往马车上搬,赵子勋立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我走过内院,院中的梅花大多开败了,秀兰扶我出院门。

    “喵~”回头见徐姨抱着小狸奴立在院门口,她望我尽是慈笑。

    此次去万岁山,临近除夕,徐姨与梁管事留在府中备年。

    王府的雪都扫尽了,下人们俯身恭送我们离去。

    宝盖香车,四马齐驱,赵子勋独坐在上位,秀兰陪我坐在左侧,对面坐的是韩汝子,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王府出发。

    街上虽不如往年热闹,却也是年味十足,闹狮子,点红灯,彩集摊贩应接不暇,街市卖撒小食,商户竞售锦装。

    城南街道更是人潮聚集,前方道路被围的水泄不通,侍从们立即上前开道。

    在众人的瞩目下,马车缓缓前行,走近些才看清,原来众人是在围看官府新张贴的告文。

    “禁优令?”马车实在行的慢,路过告示忍不住看了几眼。

    “小姐,这写的什么意思啊!”秀兰满脸疑惑的望向我。

    “禁优令,这个优,是指男妓,禁淫文、污言,男为娼者,杖责一百,告发者赏钱五十贯,受逼为奸的男子,不许应科举考。”

    至于后面所写,是有些难以启齿‘断其钻刺之根,兼塞其迎送之路?’这是要阉割其命根子,再用某物塞其某处,势要简单粗暴的遏制男风,只是,这刑法,怎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不尴不尬的望向韩汝子:“这是你修文上奏的?”

    “我只说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男子以色媚世,于国于民大相有害,此风当禁。并未提过议阉割之法。”韩汝子连忙解释,局促的很,也不知面具下面是个什么神情。

    “噢。”我懵懵懂懂的瞥向赵子勋,他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十分严肃庄重的样子,再转眸望向韩汝子:“问你个事儿。”

    “王妃请讲。”韩汝子的声音似是有些紧张,恭敬作揖。

    “边塞战事如何了?”

    韩汝子作揖的手又开始发抖,他不敢看赵子勋,只低头道:“王妃,问一下王爷不就知道了。”

    我当着他的面问你,不就是等于问他,他这个人十分爱生闷气,表面一副云淡风轻,心里面总是默默自苦,我跟他提起战事,他听到的估计只有凌平洲三个字,这几日城中百姓欢声笑语,想必是边塞无碍,王府中禁议与凌平洲有关的一切,想来,赵子勋对他的行事依旧是耿耿于怀的。

    “数日前,边塞传回捷报,辽军丢盔弃甲而逃,凌,领快骑,追杀残兵至辽国,至今行踪失联。”赵子勋言。

    凌,追杀残兵至辽国,至今行踪失联?

    何时,赵子勋牵着我手,我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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