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大门转动一次只能过三个人。
三颗流纹石嵌入门孔，大门翻转了一个面后——
三个人出现在接通地下城出口的香料铺里。
信号终于恢复了。
他们进入香料铺大厅，看到的画面却异常紧张。
“哎，这地上地下门一转，就有时间差吗……这气氛是怎么回事……”弗里走了上去。
大厅里是早到的三人。
原来是两个人在吵架，而滕茵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滕茵说：“……是我的错，要是能早点联系上勘探队，他们也许会早些到。”
“不啊。”约芬·虹冷言道，“她有本事就一个人待着好了，反正她不是最喜欢这样吗。”
原来，在他们来之前——
“我会在这里等，但是，你要和他们一起去。”约芬·白说。
虹的表情立刻变了：“你确定，这是在要求我吗？”她的语气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
约芬·白没有理会她，继续往外走了，却被虹一把抓住。
他们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水晶灯下站着这两个人，她们的阴影投落在紫色的地毯上，却指着不同的方向。
这两个人，就像冰和火，无法兼容。
他们都看得出，这两个人只要对视一眼，之间就传递了旁人无法理解的海量信息。
在地下的时候，滕茵就已经感受到了她们两个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
两个人对视才几秒钟，约芬·白突然猛地别开了眼睛。
弗里似乎觉得脚底下像是踩着冰。他小心翼翼地问卡莱：“她们真的是姐妹吗？”
弗里拍了拍自己的手臂：“我有时候听约芬·白说话，会觉得像是被毒虫咬了一口，还忍不住会颤一下。”
虹的拳头紧握，用力过猛而轻轻颤抖。
“……我说过，我不会次次都忍着你，让我一次次撕破面具。”
周围的人站着不敢说一句话。
约芬·虹最后说了句只有她们才听得清的话。
除了她们两个以外，其实苏瞬息也听清了，但他听不懂。
约芬·虹说——曾经丢掉的东西，绝不可能再找回来……
后面应该还有话，但是约芬·虹没有说下去。她不说，对方也已经明白了。
因为罕见地，约芬·白冰冻的面孔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像是寒冰上突然升起一层薄雾。
说完后，约芬·虹一个人走掉了。
卡莱和弗里赶紧去把人给跟住。
香料铺就剩下了三人。
“那，白，就由你来接应勘探队，他们晚上就会到，到时候会给你带新的停留许可证明，那样你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天。”
“知道了。”约芬·白接过滕茵给她的手环和龙血石。
“你们快走吧。”
她不会留给任何人追问理由的机会，很快，对着他们的就只有一个侧影。
沙漠集市就在黑金山山脚，山的另一边，强大磁场干扰下，飞行器极易失控。
此时信号尽失。
对弗里来说，和约芬·白分开后，空气中的压力似乎一下子全消失了，他松了口气后才小声说：“约芬·白这人真是可怕，说翻脸就翻脸。”
他说这话，其实是想安慰一下一直不说话的某人，他知道那个人现在心情绝对差到了极点。
但是约芬·虹什么都没说。
“……我还以为多和她说说话就会熟络起来呢，没想到只要她脑子一抽，任何单方面的努力都能一下子回到起点。”弗里指望着这下该有点回应了吧，没想到约芬·虹还是什么都没说。
卡莱瞪了他一眼，“你老毛病又犯了吧。”
“你们不觉得约芬·白一副谁都欠她钱的样子吗？”
从周围人身上，弗里再次找不到任何共同感。
前进的队伍陷入安静。
三个小时过后。
过了某个特殊的点，再转头，集市消失在荒漠中。
“看着近，走起来，就像在天边一样……”弗里脱下外套盖在脑袋上。
残阳里，前方沙地中伫立着形状各异的黑色岩石。
他们一直在黑金山脚下徘徊，却怎么也过不去。
“走了大半天怎么感觉还是在原地啊……我们是误入岩石阵了吗？那块长得和蘑菇一样的岩石，我记得，一模一样的。”
太阳正在下山。等到天黑了，这个地方会有夜间沙尘暴，还有沙漠狼。
虽然他们已经喷了喷雾掩盖掉了自己的形貌，但是光学迷彩喷雾维持不了太久，在单调的荒地中，移动着的物体很容易被发现。
此时，置身于高耸的岩丛中，滕茵手上的罗盘指针突然不安地摆动着
“我们还是停下吧。”滕茵的眉拧在了一起，“……罗盘指针已经失控了。”
“这里分布着空间裂隙。”她提醒道。
“那怎么办啊？要怎么确定空间裂隙位置啊？”弗里问。
“还能怎么办。”虹突然说，“你有点常识行吗？抵达一个能让罗盘指针失控的地方，也就说明，我们离空间裂隙最多只有两三米的距离。”
弗里：这哪里是常识了……
黑金山脚下，白石裸露，黄沙四起。而山的那边，却是郁郁葱葱的另一番景象。
约芬·虹蹲下身，抓起一掌沙子，随后猛地甩了出去。
空中立刻出现了异样。在左上方的一片空气里，沙子的路径改变了微弱的方向，像是从一块垂挂下来的布面上抖落。
她拍了拍手。“从眼前能看到的沙地，是永远也走不到山另一边的。反正要去的地点有那么多个，总会撞上一个。”
“这你也敢赌？谁敢陪你冒这么大的险啊？”弗里第一个不同意。
“万一从这里穿过去，刚好就掉进了天堑里呢？”他坚决不干。
谁也说不准裂隙另一边连着的到底是什么。能通往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的话，那么天堑为什么不可能呢？
弗里现在怀疑，那些失联的勘探队队员搞不好也是走着走着就掉进空间裂隙里了。
虹站在一旁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是谁在陪谁冒险……”
滕茵站在约芬·虹这边：“换个方向继续走的话，天黑了我们同样会陷入危险，野兽什么的先不说，我们根本无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熬过一个晚上。”
约芬·虹现在就是一副随时要撂挑子的样子。
如果这个时候她说要走，谁也拦不住她。她的工作做到这一步，确实够回去复命了，毕竟寻找结晶盐不过是寻找龙血石的附属任务，在任务的重要性上降了一个等级。
“……连这点险都冒不起，还能指望你们几个能干什么？”看来约芬·虹一路上心情恢复地差不多了，又有力气数落人了。
弗里：我能指望你别指望我们吗？什么时候要你指望了……
“听起来也不过是玩一场空间穿梭。”卡莱说。“大不了运气不好掉进湖里。”
弗里：掉进湖里那是运气不好吗……在这个鬼地方……”
“想到可能继续日日暴晒，不如就这么办好了。”苏瞬息说。
“你们真的决定了吗？这可是空间裂隙哎，我们之前哪有遇上过这玩意儿？”
弗里再一次确认他们的答案。
答案是确定的。
弗里把盖在头上的外套摘下，他走向约芬·虹：“乘现在你还有机会纠正，要不再看看四周有没有更合适的裂隙。”
“你以为是在买菜吗？可以随便挑？”
“能碰上一个确定位置的就已经够不容易了，或者，你想再继续暴晒几天，就为了寻找下一个位置不明的裂隙？千米开外的位置或许还真有，就怕到时候是在你够不着的地方。”她嗤笑一声，觉得对方无药可救。
约芬·虹丢下一句“指望不上……”后，直接走向了之前沙子被抖落的地方。
靠近裂隙附近，她才一步就像是被什么给绊了一下似的，一下子整个人都不见了。
弗里：我怎么觉得，穿过空间裂隙对她来说是很平常的事？
苏瞬息和卡莱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滕茵和弗里。
弗里说什么这次都要和这最后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岩丛之间的沙地上，一片干净。
“啊啊啊——”
“啪——”重物坠地的声音。
约芬·虹这个混蛋！她为什么事先都不吱乎一下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
不对，她好像有说——在你够不着的地方。
空中一道刺眼的白色缝隙瞬间消失。
趴在地上的弗里支撑起一点身体正准备破口大骂：什么运气！
但是很快他就失声了，因为，他的脖子上多了锋利且冰凉的感觉。
有人，拿着武器，从后边抵住了他的脖子。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背后升起的密集寒意。
锋利武器返照的光，片片密集地铺开在他狭小的视线里。
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弗里狠狠地咽了咽口中空无一物的干燥感。
说好会掉进同一个地方的啊！其他人呢！？
难道这并不是什么空间裂隙，而是传说中的时间裂隙？真的存在时间裂隙？他们没有掉进同一个时间里？！
弗里小心地转着眼球，底下是草地，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远处，好像还真有平稳的水流声。
黄沙单调的颜色走到了尽头，他现在在河畔的莽林。
莽林？一时间，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画面：巨蛇从树上挂下来，吐着信子……
不会真的是那种地方吧，那种，拿活物献祭给神明的野蛮部落。
他吸了吸鼻子。
“有话好好说……”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
想起食人族的的巨人，弗里内心惶恐。难道巨人的出现是他接下来故事的伏笔嘛……
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声音，大概又来了十来个人。
这下，趴在地上的弗里连把握时机，和这些蛮人大干一场的勇气都没有了。
其中有一个人咿咿哇哇地说了什么，弗里在嗅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后，就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