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周日下午，苏瞬息已经搬到了教职工宿舍西北区，这个地理位置让他很有安全感，毕竟周围住着的都是巡视员。不过仔细想想也有点可怕，因为这附近的人总是一批一批地被换掉，可能早上遇见的一个人，到了黄昏就没了。生命总是格外脆弱，尤其是在奥斯这个地方。
他趴在大阳台上晒太阳，按开了通讯器，“今天早上我碰到你爸了。”准确地说是远远地看到一眼他乘坐的印着洪都王朝紫金花标记的飞行器而已。
“哦，我想着这个时候我爸也该到了。”通讯器另一头的法里奥才醒来没多久，他把送衣服进来的女仆支了出去，“他怎么跟你说。”
“他叫我不必担心，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其实这也不过是在通讯器上发来的消息而已。
“我爸总喜欢说这种四平八稳的废话。”
“你这孩子，怎么和自己的爸爸这么不对付，留不住你妈又不是你爸一人的错。”
“如果我爸真的很爱她，她不会走的，相信我。一个男人留不住女人，只能说明女人在他身上找不到被爱的感觉，女人都是群敏感动物，她们的感受比我们要细腻。”
“你爸就娶了你妈一个，这怎么还不是爱。”
“哎，你不会懂的小王子，我妈有时候是希望他能多娶几个，多几个会说话的女人来教教他怎么爱人。”
大人的世界可真是复杂。苏瞬息心里感慨。
“像我妈这种不缺钱不缺地位的女人，她要的不是形式上的东西。”法里奥叹了口气，“这样的女人最难对付。”
苏瞬息一笑，“怪不得你很会抓准时机，专挑女孩子困难的时候下手。”
“没办法，我喜欢被人依赖的感觉。我不像成为我爸那样的圣人，好像很有名堂实则不被人需要。”
苏瞬息突然发现话题扯远了，“叫我好好看着自己，所以你爸的潜台词是，收复奥斯无望，叫我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划水混日子等着回去丢脸是吧。”
想到当着父母兄长和大臣的面庄重地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失败了。”苏瞬息就觉得怪丢人，毕竟在他前面的六位兄长没有一个连试炼任务都完不成的。
“难道是有人暗箱操作了吗，为什么就我运气会差到抽中奥斯这个几百年都解不开的死结。”他开始怨天尤人。
“他们都会理解你的，毕竟这真的不是一个人半年能办到的事。”
然而，苏瞬息想起父亲看着他的冷漠无情的眼神，到时候无情里再加上失望，他此刻就觉得心里承受不来。
“还是，再做一番挣扎吧，毕竟躺平不是我的风格。”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哦，对了，那个洛达林的任务摸地怎么样了。”
法里奥粲然一笑，大有一种“办成此事我骄傲”的意思。
苏瞬息随后收到一段通话记录。
“听完了小王子要嘉奖我哟。”
为了防止泄密，苏瞬息躲进浴室里听。
“——我可以告诉你我手上有什么，但是，不能告诉你背后的人。”电子合成音，是院长那方，很明显，前面一段被法里奥截掉了。
“这是你们的职业道德，我当然不会为难你。”录音里，法里奥的声音和本人不太一样，他特意设置了更成熟的音线。
洛达林那边的电子合成音继续，“罗兰家族的罗兰·希尔伦。”
“违约金是多少？”
另一头一顿，“这不是违约金的事情，这等于向对方说明，我们做不到这件事，这影响了我们组织今后的生意。”
“您今后还能做多少桩生意呢，亲爱的院长，我听说年轻的时候做过杀手，到老了身体都会不太好呢。所以是五年呢还是十年？”
另一边沉默了数秒。对方连他的身份都摸清了。
“我同时也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您不是院长了，还会有人找你做生意吗？”
洛达林听出了威胁的意思。“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就想请院长为自己组织未来的发展估个价……”
另一头是漫长的沉默，随后传来一阵盲音。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就没了？”苏瞬息问。
“对啊，这是精华部分。”
“所以呢，结局是什么？”
“天呐小王子，你这都还猜不到啊，结局就是，洛达林院长正在给‘黑石’组织的未来估价呢。”
“没有结局，不要来找我。”苏瞬息一脸不满，想要关掉通讯。
“哎哎哎哎哎……等等等等等……”法里奥焦急地脸贴着屏幕，“小王子手下留情，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关于夜！”
从浴室出来靠倒在沙发上的苏瞬息坐直了一些，“快说。”
“小王子，你在学校查了夜的档案对吧。”
“是找到了，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那我现在可以确定了。”法里奥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确定什么？”
“根本就没有这个叫夜的人，她的身份是伪造的。”
留在奥斯不需要身份证明，但是，没有身份证明不可能进入正规学院学习，不可能成为学校教职人员。
那句“怎么可能”涌到喉边被苏瞬息咽了回去，法里奥的消息不会有错，怀疑他不如怀疑自己。
“那她到底是谁？”
“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法里奥摊摊手，“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多半是逃难来的，奥斯这个地方难民不少，所以治安很差。”
“我总觉得她像是克里斯廷人。”克里斯廷人五官精致，肤色偏白，身材普遍高挑纤瘦。
“克里斯廷人也不至于来奥斯吧，也许是她在本国得罪了什么人，欠了什么债，逃难来的。不过，我对克里斯廷人没有好感，除了罗兰家族的那位小姐以外。”法里奥傲气地说。
苏瞬息沉默了一阵子，随后说，“法里奥，帮我想一套计划，跟准这个叫夜的人，她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秘密。”
“制造邂逅的机会！”法里奥的眼睛晶亮，他想歪了，“这个我最拿手了。”
苏瞬息觉得距离一远，他和法里奥说话越来越费劲。
他白了对方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我理解，我理解……”法里奥说着，露出了奸笑。
“要不殿下直接告诉她你的身份好了，我保证她听到后立马臣服于你。”
苏瞬息摇头，“不行，本王子要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而且，我有预感，她和别人不一样，她这个人有远离世俗的倾向，如果知道以后会沾上皇室的瓜葛，那些纠缠不清的利益关系，哎，她反而会离我更远的。”
法里奥摊摊手，“可是那是事实啊，她上任前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苏瞬息双手捂脸，“哎，要是你能来我身边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把事情都扔给你，毕竟她以后是你的同事，主要还是和你打交道。”
法里奥也巴不得飞过去将夜一把拿下，以证明自己在笼络人才方面的实力，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王子面前再次证明一下他的人格魅力。
然而，在小王子去奥斯后，他被那些留意王位的人盯得很紧，他在洪都的日子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