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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Step.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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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ep43

    海风从太平洋上带来暖湿气流,它们在热带城市上空碰撞、挤压最后变成一个又一个低压漩涡,再由经气流引导,以狂风暴雨的姿态登陆朝鲜半岛。三面环海的韩国首当其冲,迎接夏天第一场疾风骤雨。

    殷志源迷蒙的咳嗽两声,只觉得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宿醉的后遗症不断在大脑里翻腾,如同台风天里一把被人丢弃的雨伞,不知道最后的落点在哪儿。他费劲的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阵,那种眩晕的失重感才彻底从脑海里消失。

    他伸开手,下意识的想要寻找躺在床另一边的人,却摸了个空,一瞬间感到后怕,汗毛乍起——嘶,昨晚,自己做了什么?

    殷志源大脑一片空白,越努力想,就越头疼。他记得自己和李宰镇他们喝高了,然后呢?道贤大半夜把他连哄带骗送了回来,再然后呢?打开门林半月在家里等他——等等,林半月!

    他猛然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忘了此等高难度动作会让他闪到腰。于是一面揉着腰一面扭过头看向床的另一边。空气中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旖旎,那是昨晚酒后荒唐留下的证据。

    很显然,他确实“做”了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是阔别一个月的林半月,最好不要这么做。

    但他什么都做了。

    殷志源欲哭无泪,酒精误人,古人诚不起我也。lucy听到响动,一路小跑着跳到主人的怀里,却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委屈,却发现阿爸根本没有一点要安慰自家闺女的意思。

    “说了多少回不能上床你怎么又跳上来了?今天的小零食没收!”殷志源抱着小狗揉来揉去,嘴里的话丝毫没有威胁性,他满脑子都是“偶都尅偶都尅偶都尅”的弹幕然后循环播放。

    女朋友一个月不在,好好表现了29天,然后最后一天喝个烂醉。什么话都来不及说然后就上床,上完床睡了个天昏地暗人家六点钟就被送回深圳了一句清醒的话都没说。

    功亏一篑啊!

    殷志源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焦躁的情绪到处跳跃着,然后脑子里的弹幕换成了一大堆非放送用语。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处,最后只好开始更大力的rua狗子。他望着lucy纯洁的眼睛欲哭无泪,钻进被子里开始哀嚎。

    “哎一西!林半月——那个丫头,那个臭丫头,不会要和我分手吧!安对!!!”

    他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忐忑的心情熬过了这一天,除了刚起床洗了个澡,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家里转悠,反正到生日之前基本上没有工作,《我的小电视》直播也结束了。那是不是可以趁着礼拜去一趟中国呢?最起码要好好说说话吧?

    只见殷志源一会儿转到书房,在一打一打的游戏碟片和各种黑泡专辑的最旁边发现了好几本奏鸣曲集,那是林半月前几个月留下的,她在赶课题的时候会把自己和lucy卷吧卷吧放在客厅警告他们谁都不许打扰。

    一会儿又转到衣帽间,本来这个房间独属于他,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某个立柜里就开始第一次出现女士了风衣,林半月总是把送去干洗的衣物忘记拿回去,那丫头迷迷糊糊的,除了音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卫生间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刮胡刀旁多出了一个浅蓝色的漱口杯,一堆男士沐浴露洗发水里也多了好几瓶女士香氛,但是意外的很整齐。他总是嘲笑林半月过于勤快,恨不得把地板当镜子照。

    这里是林半月,那里也是林半月,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生活轨迹早就重叠在一起。殷志源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似乎总是女孩子追着他跑。当宠爱来的太容易,有时候就会忘记自省这份并不正确的心安理得。

    原来失去一个人的那一瞬间是没有感觉的,如他脚不沾地的前二十九天,殷志源在前二十九天从不觉得林半月不会回来,可现在他却犹豫了。失去一个人的阵痛竟然能如此强烈,他完全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想任何事。

    如果今晚林半月还来的话——要记得道歉啊。因为自己喝醉了,因为忘记接收她的情绪,因为连累她被迫公开自己的私生活,因为她因为自己收到那么多不该承受的谩骂,因为她如此优雅的面对着这一切,因为他还爱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夜很快降临,殷志源坐在沙发上望着挂钟一圈又一圈的走着,他没有叫外卖或者下厨的心情,端着泡面碗胡乱吃了两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他望着充水的干菜颗粒分明的漂浮在冷透的拉面汤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lucy的狗毛,有些自嘲的笑了——她不会来了,已经十二点半了。

    这算什么啊?四十岁了还跟那些二十代的孩子一样得失恋综合症吗?殷志源叹了口气最后望了一眼钟表,然后彻底瘫倒在沙发上。有些崩溃的抓抓头发,这时候应该给谁打电话?张水院吗?问问他分手了之后喝什么酒能最快恢复正常,那孩子应该知道吧?

    他的手机铃声是消防铃,乍一响能把人吓出心肌梗塞。殷志源慢吞吞的捞过手机,却发现上面是一个陌生的来电——抱歉啊,这个时候可不想听到什么诈骗电话,房产中介。

    狠狠摁掉来电,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可没有多久,消防铃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陌生来电。米求搜?大家都不睡觉的吗?殷志源咬咬牙接了起来,正想大声质问大半夜的为什么要这么没品,却听到了一个日夜以盼的声音。

    “志源xi,你喝酒了吗?”

    “半月?我没,我真的没,昨晚真的不好意思,我就是,哎西,都怪张水院!”殷志源连忙坐直身子,还想在问些什么,却听到对面一阵沉默,“你在哪儿呢?换电话号码了吗?”

    “不是,是我借的手机。那个,欧巴啊,我在仁川机场,你要没喝酒,能不能来接我?”

    “哎,你回首尔了?”殷志源的语调一下上扬,夹杂着入耳可辩的窃喜,像是浑身充满了力量,从沙发上站起大步迈向门关的立柜,勾起车钥匙胡乱踩上一双鞋小跑出门。

    “别乱动,机场内道13号门等我,很快。”

    还不等林半月回答,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挂了。她抱着路人的手机愣了一会儿,有些尴尬的笑了。抬抬手抹去了电话记录,身后是飞机场的人群息壤。刚刚落地,却发现手机还没开国际联通,只好拦住一个女孩抱歉的借用手机。

    “谢谢啊,给您添麻烦了。”

    “哦哦,没事,我就想问,”女孩左右看了看,往林半月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您是之前新闻上那个殷志源xi的女朋友吧?刚刚,是打电话给他吗?”

    “对啊,家里有事刚回来,本来想打车的,结果发现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换钱,”林半月大方的笑了笑,反正自己的恋爱被热热闹闹的炒上了热搜,那就利落承认吧,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先走了,再次多谢您。”

    “可以要个签名吗?”

    “志源xi的吗?”林半月有些为难,正想找个借口拒绝掉,却只见那个小妹妹慌忙摆手一脸打咩。

    “我是说您的签名,”小姑娘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上面全是中外音乐史的知识点,她翻啊翻,没有在满满当当的笔记里找到空白处,干脆又翻回了扉页,“就这里吧,今年十二月份我就要高考啦,考中央大学的音乐表演专业,也是钢琴呢。我是看着你的视频学巴赫的十二平均律。”

    “十二平均律的话,我建议还是听andrasschiff的录音版本,比较好模仿,风格也好学,”林半月接过本子,依照小姑娘的要求签下了名字,还写了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才还给了她,“其实我作为钢琴乐手还很年轻,很多曲子都有些理解不透彻的地方。”

    “谢谢您,”小姑娘笑了,抬起眼望向了林半月,“哎一古,学琴路上总要有个偶像嘛,andrasschiff没有您好看,每次听的昏昏欲睡时,看看您的脸就清醒了。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努力。”

    “莫拉古哟,”林半月觉得好笑,这些十七八的高中生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啊,再次道了谢然后冲她挥挥手,“再见。”

    “内!”小姑娘兴奋的点点头,一转身拉着在旁边等了好久的同学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当林半月走到与殷志源说定的位置,他还没来。也对,撂下电话还没有十分钟,就是从汝矣岛坐火箭,也不见得这么快。

    前两天与父亲把一切说开,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去法国留学的诸项事宜,昨天专门回了趟老房子,想着借时空转换的机会同男朋友说清,结果那人喝醉了酒,根本容不得她说话,就……

    咳。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林半月一想到这,面上染就一层红霞,嘴角却忍不住的轻轻扬起来。那家伙啊,真是。其实这些天,她也同样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日子。母亲最终还是离开了,不必在病痛里煎熬,可是好像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似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回望这段生活。

    殷志源一路飞奔而来,幸好过了高峰期,高速公路不堵车。又在发愣啊,他从人群里一下子就找到了拎着包在路旁等待的林半月,心就好像软了一块似的。他轻轻摁了摁喇叭,那女孩才缓过神,一抬眼就看到了他,瞬间就带了笑。

    两人一路无话,好像一下子退化到刚认识的时候似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叫尴尬的东西。直到殷志源把车停在一家烤肉馆前,林半月才回过神,不解的望向驾驶座的人。

    “为什么来这儿?”

    “你不饿吗?我一天没吃东西,”殷志源头也没抬,而且他的语速不自然的放快,生怕听到什么拒绝的字眼,“走吧走吧,要说什么,填饱肚子再说。”

    林半月任由他领着,之见人熟稔的和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轻车熟路的推开了一个空包间的门。她亦步亦趋的跟在殷志源后面,坐定在包间内的沙发上,然后细细听着他与服务员的对话。

    “韩牛,呃,三人份吧,然后泡菜炒饭,石锅豆腐大酱汤吧——别太咸,冷冻五花肉要两人份,还要一份时蔬拼盘。有虾吗?很嫩很嫩的虎虾,还有炸物拼盘,不要把酱浇上去,我们自己蘸……”

    这家烧烤馆的老板在业内有很多亲故,所以这家店干脆做起了艺人生意,虽然外部还对普通客人开放,但是包间却只能靠熟人刷脸了。一些剧组下了夜戏,艺人们饥渴难耐,烧烤正好能安慰大家饱受摧残的心灵和胃,这里聚餐就再合适不过。

    林半月发觉到殷志源连菜单都不用看,滔滔不绝的把想吃的东西念了出来。别说两个人了,就是再来两个人,他点的分量都够吃。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时,他的话头也终于停了下来。

    “最后,要橙汁吧。”

    殷志源摘下鸭舌帽,又顺手把筷子和碗筷摆在林半月面前,看着她探究的眼光,想了想开口解释道:“我是在拍211期间和老板熟识的,每次被罗pd“欺负”完,我们一伙人总要来这。你放心,哪怕我们分手了我哭的像个帕布,那位大哥也会把我全须全尾的送回去。”

    “分手?”林半月抬起眼,极其认真的看着殷志源说道,“你是说真的吗?你想和我分手?”

    “不是你想和我分手吗?切拜,一个月不给我打电话发消息的人是你吧?”殷志源有些生气,他说不清楚这种火气是从那里冒上来。本来是想好好和林半月说话的,但此时此刻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控制他不要在这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根本来不及控制情绪。

    林半月没有回答。

    他们就这样彼此凝视着,好像透过眼前的这个人,他们都想看看彼此的灵魂到底长什么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烤盘上的肉发出滋滋声,冒着诱人的香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两人同时开口。

    “对不起。”

    “米阿内哟。”

    “昨天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打歌结束了,所以我和宰镇成勋他们喝了酒,不小心喝多了,要是知道你来,我肯定不会喝的,”殷志源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脸,“我不知道你还能来,我给你写的信,买的东西放在床底没有被送到深圳,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这种连接结束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空间转换什么的,大概是一个单箭头吧,只能我去见你,”林半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同样有些心虚,“我一直挺想回老房子的,虽然知道你这个月很忙,也不太在家,但是万一呢?可是到了家门口又胆怯了,网络上那么多流言蜚语,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件事,不知道怎么面对。”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殷志源摇了摇头,“你不是演艺人,自然不会知道。其实拍完了《新西游记4》,我犹豫过要不要去见你,但是你不联系我,深圳那么大,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又害怕舆论再给你带来些什么压力,只好先回来。”

    “我渴望能再见你一面,但请我不能开口要求要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

    “我今天等到了12点半,但你没有来,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殷志源垂下头,像是受伤的小兽,“我真的很抱歉——为这一切和你道歉。”

    林半月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填满了,她伸出手,拉住了殷志源的手,缓缓与他十指相扣。她怎么能怪他呢?离开的人是她,不联系的人也是她。舆论伤害了她没有错,但是殷志源受到的伤害不比她少。

    话语是世间最强大的武器,不动便可伤人,不碰便可下毒,是真相也是谎言,从不以身段评断。它可以让人堕入无边深渊,也是在绝望时天空露出的一丝光明。

    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旅人,比任何人都明白话语的力量,就如此时此刻。

    “我不是来说分手的,但是我确实要告别一段时间,”林半月看见殷志源的脸在几秒钟之间变了三个颜色,好不容易忍住笑意,这才继续说道,“其实早就应该告诉你,因为年初我就收到了赴巴黎留学的邀请,只是最近才决定要去。”

    “喔,吓死我了,不分手就好,”殷志源松了口气,先是给林半月夹了一块烤好的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究竟在说什么,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问道。

    “莫拉古哟?你要去巴黎?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以为我会不让你去吗?去多久?一个人吗?哪个大学?首尔大学你还没毕业吧?为了明年的钢琴大赛吗?什么时候回来?”

    “本来一开始要跟你说的,但是没有下决心去还是不去,干脆就没讲。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留学,是跟着洛克菲勒·布莱曼先生上演奏课,理论课也可以跟着巴黎音乐学院的同学一起上。去两年,19年4月或5月回来,当然我一个人啊难道我还要带个保姆吗?”

    林半月乐了,她把那块盘子里的肉沾了点辣椒粉,用生菜包好,然后抬手把它塞进了殷志源嘴里,“我知道你不会拦着我,因为如果你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和你谈恋爱,以及,呃,结婚。”

    “太过分了,”殷志源嘟嘟哝哝的抱怨着,腮帮子鼓鼓,活像一只滔滔不绝的海狸鼠,“你这简直就是通知我,我要是感不答应,你立刻就和我分手。你你你简直是——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得了得了又不是新西游记别勉强自己了,”林半月指了指烤炉上的肉说道,“快吃,不然糊掉了。今天怎么不吃饭啊?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要吃好喝好啊。”

    “还不都是因为你,”殷志源是真的饿了,风卷残云的扫荡起来,“几号走?还有一段时间吗?”

    “6月5号,我得先回深圳,护照的手续还在办,有点小麻烦,”林半月也小口小口的吃着,首尔台风登陆,航班一直延误,原本应该傍晚就到,硬是晚点成了午夜航班,“这次回来还要找郑教授拜托他写一封推荐信,虽然我读的课程是央音院和首尔大合作培养硕士,但两边的推荐信都得有。”

    “其实现在都晚了,本来要提早三个月就去学语言的,说不定后年5月份还回来,得顺延。”

    “那你逢年过节得回来吧?”殷志源放下筷子,认真的望着她,“别告诉我你不回来啊,两年异地恋,我会疯的。”

    “欧巴,你都快40了,还会因为谈恋爱疯掉吗?”林半月乐不可支,在对方初丁脾气爆发前立刻学乖点头,“阿拉搜,我会常回来的,如果学业没那么忙或者假期,就回来。”

    “那你的硕士课程本来就有三年,在首尔读了还没有一年又去巴黎,那两边的学历不能相互认证吧,那你——”殷志源放下筷子心里默默数了数,“一个硕士学历,你读了五年啊!”

    “不能这么算,我22岁本科毕业,直接保送的硕士,读了一年,因为抑郁症休学,休学了三年,去年重新开始读,现在其实算硕士二年级,”林半月掰掰手指头,也觉得战线拉的太长了,“去巴黎两年,回来还得读一年,看着李秉谦教授的态度,是还想带我读博士,博士又读三年,毕业了我都三十多了。”

    “没事,读吧,也得让你有事做,不然在家里每天对着墙吗?”殷志源轻声笑了,抬起手隔着桌子揉了揉林半月的头发,“话说回来,你父亲同意你去巴黎?”

    “同意了,没什么不同意的,”林半月点点头,“我没有母亲了,不想没有父亲。谈不上原谅什么的,父父子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算是相互妥协吧。”

    “我也猜到了,前两天去看我阿爸的时候,他也和我说了,”殷志源幽幽叹了口气,他想了想,还是坚持说道,“如果这两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去拜访阿爸哦妈吧。他们一直想给你道个歉。”

    “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不敢去了,”林半月抬抬眼,抿着嘴笑了,抓起手机快速检索着,“韩国这边去拜访男方父母要带什么礼物啊?能不能过两天,我父亲那里好像有一棵顶级的人参,让秘书寄过来啊。”

    “你认真的?”

    “不然呢?”林半月有些捉摸不透他的脾气,但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不是让你安心吗?”

    “我不是因为你要走了,才想去拜访父母的,”殷志源皱了皱眉,“我没有要束缚你的意思。”

    “我自愿的,”林半月弯了眉眼,她知道他的顾虑,“你不是说19年我们结婚吗?我当时答应你了。所以去拜访父母,我很高兴。阿扎西,你高兴吗?”

    “我高兴呀,”殷志源终于发自肺腑的笑了出来,他等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了。

    拜访之旅比想象中顺利多了,林半月甚至有点无语。她以为殷志源的父亲和母亲应该比较有威严吧?就是那种哪怕在微笑,也有不怒自威的气场。结果压根没有,殷父和金琴子对她的态度比对殷志源本人都要好,从各个方面来说,他们都很满意。

    老人家表达喜欢的方式也很简单:使劲夹菜。今天是金琴子女士亲自下厨,韩定食做了满满一桌,殷志源酸溜溜的表示自己回家都没有这么多好吃的,偷吃南煎丸子时不出意外的被打了手,然后连赶带轰的被哦妈从厨房里扔了出来。

    夜色降临,殷志源胡乱寻了个借口,就拉着酒足饭饱的林半月从父母家逃出来,直到过了两三个红绿灯,才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了呀?我觉得他们很亲切啊,”林半月坐在副驾驶,瞟了一眼爱人忍不住逗他,“走这么急做什么?伯父还说让我陪他再下两盘棋呢。”

    “还不走?再不走哦妈都要把我们第三个孩子的小名想出来了,”殷志源偏过头冲着女朋友瞪瞪眼睛,丝毫没有威慑力,“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你挺招老人家喜欢啊。”

    “这还不简单,耐心点,嘴甜一点,怎么哄我教的那些小学生,就怎么哄他们呗,”折腾了一天,林半月有点累了,靠在车窗上闭了眼睛,“志源,到了叫我。”

    “哎咦,用敬语,”殷志源不轻不重的抱怨一句,却抬手调小了冷气,生怕打个盹儿的时间把人吹感冒,想了想还是问道,“月,过几天我就生日了。”

    “生日粗卡哈密达,”林半月应了一声,“我不在的话,要不要提前过?”

    “那天有粉丝见面会,你不在就不在吧,”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殷志源不留痕迹的提了一句,“应该会收到很多生日礼物吧?我跟你说哦,粉丝们现在已经不送零食了,改送玩具了。因为听说我们都在管理,送了也吃不了。”

    “嗯嗯,小黄姐姐们真是把欧巴们当小孩儿宠,”林半月不动声色的把话题搪塞过去,“我记得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有个粉丝送了钢铁侠模型吧?那个超帅的。”

    “哦哦,那个啊,不是摆出来了吗?还在展柜里呢。也不知道今年能收到什么,”殷志源挑了挑眉,“说实在的,我还挺期待。就是你不在,可能也没什么惊喜吧?”

    话说到了这份上,就是个笨蛋也知道他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极限的推拉吗?林半月偏偏不接招,两眼一闭开始装睡。殷志源没听到女朋友的回答,正想继续追问,却发现她好像已经睡着了。

    “哎西,真的是,难道还要我亲自开口要生日礼物吗?”殷志源一边开车,一边压低声音吐槽,“啊喂,我好歹也是大了你12岁的欧巴吧?稍微有一点点心都知道我现在生日过一个少一个,人都要走了还不准备个礼物吗?”

    “就这么恰信一搜?就这么放心的走了?难道真的不害怕我变心吗——要是你变心怎么办啊?你人在巴黎,听说那里的人又帅又浪漫,动不动就送花,我离你又那么远,看又看不住……”

    “半月呀,偶都尅……”

    倘或此时殷志源转过头,就会看见女孩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但他依旧在小小声的自言自语着,生怕打扰到身旁小憩的林半月。

    帕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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