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Step.44
林半月这几天还挺忙的，加上一些不能陪爱人过生日就要走的小小愧疚，她就干脆住在了汝矣岛。因为要准备去法国的事宜，她不得不两头跑，韩国网约车挺贵还不方便，只好选择了地铁。
不过只是两三站而已，已经有好几个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有胆子稍大的人上前搭话。林半月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最后连路程的一半都没坐到，就匆匆跑下地铁。
“哎咦我是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林半月抱着手机，一脸欲哭无泪的和崔敏瑛打着电话，“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姐你意会一下，根本不是地铁啊——釜山行嘛！”
“小题大做，”崔敏瑛不由得被逗笑了，“行了，快来吧，我和藤井都在等你了。明明是你约我们录视频，怎么还最后一个到啊？”
“怒那，你和藤井都要提前调音的吧？”林半月笑弯了眉毛。
“那不是废话吗？”
“所以我晚去一会儿这才刚刚好啊，这是谦让啦！”
“莫拉古？”
“敏瑛姐拜拜，杏香拜拜，你们辛苦了我马上到！”林半月捏准了敏瑛姐爆发的边缘，在她发飙之前见好就收，立刻挂了电话。
被撂了电话的崔敏瑛和正给琴弓上松香的藤井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最终，还是藤井杏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嘿呀，真是，看来心事是全部放下了，就是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性格怎么和殷志源xi越来越像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崔敏瑛暗暗翻了个白眼，“幸好你半月姐只会在音乐厅里发疯，要是上了综艺，放送局就该头大了。哎，月月发来的谱子你看了吗？”
“看了呀，不难。不过人就要走了，还不拉着她多拍点物料？不然去法国两年，半月姐的粉丝们该伤心了，”藤井杏香随口答应着，不由得叹了口气，“别说vvip的粉丝了，我都伤心了。”
“伤什么心啊？谈恋爱去！”崔敏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啦好啦，谱子给我看下呀？叫什么名字啊？听说还要录人声？”
“勇气。”
“嚯，”崔敏瑛笑了，拿起铅笔在谱子上的重音记号处画了个小爱心，“不愧是林半月啊，疯子。”
林半月到了首尔大学后，没有先去排练室找崔敏瑛和藤井杏香，而是先去了郑高旻教授的办公室。听说院长大人想让他趁着自己去留学，再收一个学生，结果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李院长发了好一通火气，差点没把郑高旻新一年的课题费给裁了。可眼看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又实在舍不得这宝贝疙瘩吃苦受累。要是一个不顺气儿，辞职了可怎么办？
“唔，我当你回家，不知道这种事呢，”郑教授给林半月面前摆了一杯咖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为别的，有你一个学生够让我头疼的了，我可没那么闲再带一个。”
“我都知道的，郑教授您带我肯定不太容易，”林半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咖啡杯，“我是个不太聪明的人。”
“有灵气的人不需要那么聪明，只要你足够努力，该是你的一样都不会跑，”郑高旻抿了一口刚泡好的咖啡，又忍不住给杯子里面丢了两颗放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巴黎。”
“您早就知道了？”林半月有些诧异，复又恍然大悟，郑高旻教授曾经连续六年进行全球音乐会巡演，肯定和布莱曼先生多多少少有些交集吧，“那您不劝我吗？敏瑛姐知道这事，可是好好把我教训了一顿。”
“这是你自己的事啊，我凭什么要替你做决定？”郑高旻笑着摇摇头，“有勇气站在舞台上的人，走的每一步都要自己做决定，只有这样，才有不留遗憾的余地。”
“不和你多谈了，半月xi，不然敏瑛又要怪我留你太久，”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提到她时，郑高旻罕见的带了一些羞涩，他别扭的咳嗽一声，站起身把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放在了林半月的手里。
“祝你一切顺利，林半月。”
“也祝您顺利，郑教授，”林半月接过信封，又与郑教授握了握手，郑重的把推荐信放进随身的包里，“那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嗯，再见，”郑高旻转过身，正要回到办公桌那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干脆又转了回来，“你和志源xi——”
“我们俩挺好的，等我回来了，到时一定请您喝一杯喜酒，”林半月笑了，她冲郑教授挥了挥手，“再见教授nim，我们常联系。”
“这样啊，那位亲故一定很开心吧，”郑高旻感叹似的说了一句，迎上了林半月有些好奇与探究的目光，“啊，说起来应该没告诉你，我和志源xi是同一所小学的同岁亲故呢。”
“啊？”
林半月愣了，果然，韩国就是巴掌大点的地方啊。
趁着林半月去找郑教授的这段时间，崔敏瑛和藤井杏香合了好几遍即将要录制的谱子。大概都疏通了后，她们才坐到一边开始聊起来。
“话说，月月尼作曲也这么厉害的吗？”藤井杏香感叹了好几声，“明明我也是流行乐曲改编，月月尼就做的比我好很多呢。”
“因为学钢琴的乐理比较好吧，”崔敏瑛和藤井对望了一眼，又啧啧的感叹着，“你看看，这些织体行进的多么顺畅，就像一条河奔腾不断地流向大海，然后豁然开朗的感觉。”
“夸我什么呢？”林半月悄悄从门后探出了头，“好久不见啊我滴宝贝们！”
“哎一古，你终于来了，你看看你看看，太阳都要落山了，等我们录完，烤肉店都不知道有没有位置，”崔敏瑛的语气一转，佯装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这是事业爱情都回春啦？要抛弃我和藤井走康庄大道啦？”
“哪儿能呢哪儿能呢，我只和您一道走，”林半月学着韩剧里大妈们夸张的语气，小步向着好友们跑去，“这不还要指望您呢？哎一古，没有敏瑛姐我可怎么活啊！”
“哎一古，悄悄您那样子吧，哪有一点点前辈样子，”藤井嘴上吐槽着，却忍不住飞身上前扑进了林半月怀里，“呜呜呜呜呜呜我舍不得你。”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林半月半是感动半是无语的拍了拍藤井的脑袋，“别闹啦，赶紧录吧，我都饿啦。谱子你们都看了吧？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
“没有，就是我和敏瑛姐搜了搜这首歌的歌词，”藤井杏香从林半月怀里钻出来，狡黠的笑着，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啊半月怒那，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看到那些dw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了。”
“我又不是给他们看的，”林半月小声嘀咕了一声，径自走到早就摆好的几支收音麦克风前仔细查看着，“这个真的能行吗？不用请个人来看着吗？”
“你放心啦，收音质量很不错呢！种麦克风摆放制式我有请教过录音系的朋友啦，她手把手教我来着，开启预录就好，”藤井摆弄着一旁的录音机，“我和敏瑛姐之前试了好几次，放到电脑里调音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快点开始吧，不然真的吃不到烤五花肉了。”
“内内内！那我们先试着来一遍？”
“call!”
等到一切结束，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林半月拿着监听耳机一脸严肃的回放着刚刚录好的作品。崔敏瑛和藤井杏香凝视着林半月，生怕她再说一遍什么“再来一遍吧”这种要人命的话。
“好了，多谢你们，”林半月摘下耳机，转过身冲她们点了点头，“辛苦啦藤井，辛苦啦敏瑛姐。”
“呼！吓死我了，”藤井杏香如释重负的拍了拍胸脯，“我打包票，要是你敢说再来一遍，敏瑛姐肯定把你扔出去。”
“喂喂喂，藤井，我哪里有这么凶啊？”崔敏瑛也松了口气，走到一旁开始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走吧走吧，我们去吃烤肉，哪一家？我们经常去的那一家吗？”
“你们去吧，好好享用，然后刷我的卡，”林半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塞到了敏瑛姐手里，对她们惊讶的表情也熟视无睹，“卡！拜里卡！不然真的吃不上烤五花了！”
“搞没搞错，我们是缺一顿烤五花肉，我们是想和你一起吃饭好吧？”崔敏瑛瞪了瞪眼睛，“和志源xi约会手机拿来，我跟他说一声，今天他女朋友暂时属于我和藤井。”
“阿尼呀，才不是，虽然他现在确实闲着，”林半月笑着摇摇手，陪着藤井收好了麦克风然后从机子里把内存卡拔了出来，“我约了人，估计得通宵呢，你们先去吃，等我忙完这两天，然后再找你们吃饭！”
“行吧行吧，那欧尼你小心啊，”藤井叹了口气，她知道林半月绝对是个劝不动的性格，扯了扯崔敏瑛的袖子，“那我们走啦？真走啦？”
“走吧走吧，我也得赶紧呢！”
于是三人就在学校门口各自道别，崔敏瑛和藤井杏香去吃饭，而林半月打了个车飞速离开了她们的视线。目的地并不远，没有几步路就到了，她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么近，花这冤枉钱？
林半月站在一座公寓楼下，她挣扎了一下，最终带上了口罩。在保安大叔误以为她是什么奇怪的私生饭之前，赶忙打通了曺圭贤的电话。
“圭贤xi？我是半月，阿尼哈赛哟，”林半月压低了声音，双手举着电话显得无比恭敬，“我已经在楼下了，请问现在上去方便吗？”
“当然方便啊！赫宰哥今天有行程去了外地，”电话那头曺圭贤的声音显得尤为开朗，“快上来吧，找门卫大叔写下来访登记就好，我已经知会过了，您上来就好。”
“内内，知道了，”林半月松了口气，连忙走上前和保安大叔说明来意，如果再不讲明白，她害怕一会儿真的要被带到警察局。
“哎一古，小嫂子nim，您来到我们宿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要知道这里好久都没有异性踏足了，”曺圭贤大大咧咧的站在门口，挥了挥手让林半月进门，但他看见只有一个人，又有些失望，“哎，藤井——和敏瑛姐没起来？”
“不敢当不敢当，您这么说我简直要行大礼了，”林半月连忙鞠躬，要知道，她可比曺圭贤还小两岁呢，“下午麻烦她们帮我录伴奏，怎么好意思再让她们陪着我录歌啊？拿着我的卡吃饭去了。不过，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真是过意不去。”
“哦，原来是这样，她俩肯定又去吃烧烤喝啤酒了。好了好了，千万别做这种事，要不然回去，我得被志源哥弄死，”曺圭贤笑了，连忙把人迎进来，也早早准备好了一次性拖鞋，“听说你要去巴黎留学？粗卡哦。”
除了殷志源家，林半月没有去过任何一个艺人家里，她不由得有些好奇，睁大了眼睛四处看着——还算整洁，只是过道上堆满了粉丝送的礼物，挂饰啦、衣服啦，全是满满的粉丝爱。此时除了圭贤，没有人在家，所以她也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客厅，再没有深入。
“现在就您和赫宰xi还住在宿舍吗？sj其他队员都独立了？”林半月捧着曺圭贤端来的水，客客气气的寒暄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以前有个大学宿友是你们的饭呢，总是能听着你们的歌起床，她当闹铃来着。”
“早期的歌，也确实比较适合当闹铃，”曺圭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半月xi吃晚饭了吗？要不要点个外卖或者吃点什么，拉面？”
“不用了，怕影响嗓音状态呢，”林半月连忙摆摆手，其实她早就饿了，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在哪里录，我们快开始吧，别到时候影响你休息。”
“哎一古，志愿兵役又不累，我现在算是天天都在歇着，”曺圭贤也没有坚持，领着她来到sj宿舍一个小小的工作室。
这里本来是杂物间，后来利特和神童他们一起买了个小型二手调音台还有音响什么的，把这捣鼓成了一个工作间，几个人偶尔还一起写写歌录录demo。再后来他们搬出去，设备却留了下来，只有圭贤和赫宰偶尔还用用。
要说专业，那肯定比不上公司的录音室条件，但要说差，那这里的设备也好好远于业余爱好者了。
“半月xi应该会用这些吧？”圭贤笑眯眯的，“我还关注了你和藤井她们的油管号呢！看上去做的也不差。”
“大学的时候用过，现在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了，”林半月松了口气，幸好他们的软件都是英文版，要是韩文版，那真是麻烦大了——自己的韩语水平还没到认识很多少见的专业名词。
两个人检查了一遍设备的连接还有返听包括音响等等，又把已经录好的伴奏放进电脑软件里，终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那我是半月xi的录音导演了？”曺圭贤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刚刚听了遍伴奏，应该是抒情歌吧？我对抒情歌可是很严格的！半月xi钢琴弹得好，唱歌——不会还是新西游记时的民歌调吗？”
林半月闻言笑了，她戴上耳机调整好麦克风的位置，做了个超人的手势对曺圭贤喊道，“恰信一搜！”
当一切结束，已经过了午夜。林半月疲倦的站起身，再次向曺圭贤道了谢。因为他第二天还要继续社区义务工作，所以先去睡了。林半月只好自己挑灯夜战，把录好的伴奏和人声混合在一起。
当混音结束，天都快亮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切，急急忙忙把文件发送给藤井，又轻手轻脚的收好东西，给曺圭贤留了字条告辞。等她拎着包站在电梯里，只觉着走路都打飘，连忙用手机叫了车，回汝矣岛的殷志源家。
“女士，女士？您到了。”
“哎？哦！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您辛苦了，康桑密达。”
林半月熬了一夜，实在困得不行，靠在车上就睡着了，到了楼下都还没醒，司机师傅只好把她叫醒。脑袋还是木的呢，却因为不好意思而有点脸红。
“哎一古，年轻人就是会加班熬夜啊，在公司通宵了吧？您也辛苦了，”司机大叔不以为意的和善一笑，向她告别，“下车小心，留意脚下。”
“内，康桑密达。”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但是只是初升，所以天气还不是很热，但也足够让人眼花了。林半月揉了揉眼睛，低着头走进殷志源家的大堂。等到好不容易上了34楼，林半月整个人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呀，你在外面喝了一晚上酒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呀？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就在林半月开门的前一秒，殷志源“嚯”的拉开了门，看到这女人一整个不省人事的状态，丹田的那股无名火就蹭得一下冒了上来。这几天没有行程，他还说要是半月早点回来，说不定可以一起打会儿游戏机呢，结果在家一等就是一晚上。
“谁送你回来的啊？难不难受？”
殷志源迎了上去，把林半月整个揽进怀里，却只闻到了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没有烧烤或者酒味儿。一边把这坨已经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泥巴送进卧室，一边嘴里又不咸不淡的念叨着。
“也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倒像是通宵看电影去了，到底做什么去了？卸了妆再睡吧？”
殷志源把人扔到床上，替她脱了鞋，又去洗手间投了一个湿毛巾替她草草的擦了擦手和脸，嘴上的唠叨却不停。
“我和你说林半月，要是以后再夜不归宿，我就把楼底下大门的密码换了，你就在楼底下站着吧！多大的人了，真是！”
“阿拉搜，”林半月吹了口气，把脸上的碎发吹到一旁，然后埋进了被子里，舒坦的叹了口气，“米阿内哟，没有喝酒，是工作啦。”
“工作，什么工作？”
“就是工作啊，和曺圭贤xi一起工作。”
“蛤？呀，那个入伍的臭小子，有什么工作需要你出马啊？看我下次见到了不好好教训——”
“曺圭贤！”林半月此时已经失去了神志，翻了个身，嘴里喃喃道，“他，是我的神！康桑密达！”
六月的广州骄阳似火，白云区的某一处办公裙楼，这里是郊区，只有一些公司会在这附近租仓库，来办公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二楼是一家打通了的舞蹈练习室，以前用作培训班的，后来生意冷淡，应该也是另租了出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突然热闹了起来，每天早晨进进出出许多半大的男孩子，没过一会儿，就是震耳欲聋的外放音乐。从早到晚，一刻都不停，直到深夜，男孩子们才散去。
负责二楼卫生的保洁阿姨叹了口气，心里默念了一声作孽，这帮好好男孩子怎么不去学校读书，净做这些唱歌跳舞没用的事。要是自家孩子，早就打了个半死。
“julien!julien!”一个男孩子大步走上前，勾住了前一个穿着兜帽衫的男孩子的肩膀，“林馀年，我喊你怎么不答应？”
“耳机，没听见，”林馀年顿了顿，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第二次考核成绩出来了，总监让你去办公室呢，”男孩儿自讨没趣，干脆放下手，“快去吧，不然他等急了。”
“知道了，”林馀年慢吞吞的答应了，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总监的办公室在办公裙楼的另一侧，走过去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玻璃走廊。林馀年拉上了兜帽，沉默而快速的向前走着。
他从没有发现，原来广州六月的阳光，竟然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