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Step.38
殷志源忙完所有事情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先拜托道贤把自己送回了汝矣岛,打算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去崔敏瑛xi家里找林半月。崔敏瑛家离汝矣岛不远,驱车半小时左右就到了,望着那幢白色的小独栋,他忽然感到一阵胆怯。
他打开汽车顶灯,想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可是林半月为了让殷志源平和的度过的戒烟期,把他当天要穿的外套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换成了薄荷棒棒糖。他望着手里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沉默良久,最终轻轻撕开了一颗扔进了嘴里。
说起来好笑,在来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可是到了这里却连下车都做不到,没理由的想要逃跑。殷志源抬起手徒劳的抹抹脸,是他得意忘形了,以为事业顺遂,感情顺心,就理所当然的忘记了身为艺人应有的谨慎和小心。
自从三四年前离婚之后,殷志源就下意识的不再对别人付出感情。可林半月不同,前几个月跟她说结婚也好,说未来也好,盼着她能放下繁忙的学业多来看看他也好,都是真的。本来以为会孤独终老,带着六条狗在养老院的护理下走到最后,却不想上天垂怜,用一场时空转换把那个丫头带到了自己身旁。
自己是什么时候认定她的呢?殷志源靠在驾驶座上努力把记忆回溯——那该是去年的re专辑时期吧。yg为了给sechskies圆梦,把他们带到了日本札幌拍摄mv。拍摄完太兴奋了,兴奋到几个人只顾着攥着雪团打雪仗,想尽一切法子把雪球塞进对方的衣领里,然后再把谁的脸埋进雪坑里,却忘记了他们这帮穿着破洞裤的老胳膊老腿根本受不得冻。
从札幌回来后膝盖就开始肿,痛到别说跳舞了,从沙发上站起来都要勇气。可是sechskies平均两个礼拜就有一场演唱会,两三场综艺,根本容不得他们谁身上有个伤病。医生说没办法了,殷志源xi你不做手术,上台前就打封闭吧,等到你们回归期过了再说。他说怎样都行,别耽误行程就好。
但是上台前的那个晚上,林半月笑着把跟来的家庭医生用一锅海鲜粥哄了回去。殷志源正想发作,却见她把自己推倒在沙发上扒了裤子。大脑轰得一声精崩,这个臭丫头啥时候这么主动了?却不忘抱着手机让医生回来给自己打针。可还没摸到裤兜呢,却被烫的一嗓子嚎出来。
嚎得隔壁邻居听到这惨叫都要报警了,林半月皱着眉却一点都不心软。只是不断用毛巾沾满了滚烫的水,拧干后敷在殷志源旧伤复发的老膝盖上。凉了就再换一条热毛巾,一遍一遍,周而复始。等到皮肤适应了那个温度,就只剩下了温暖和舒适,他就这样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凌晨,一转头却看见林半月坐在地毯上趴在自己身边,人的腿旁还放着一盆水。殷志源掀开毛毯坐起来,悄悄打开了落地灯。膝盖的阵痛早已缓解,他试着站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正常走路已经没有问题,远没有到上台前打封闭的程度。
听到响动,林半月挣扎着起身,却被殷志源扶抱着躺在沙发上。借着落地灯昏暗的光,他发觉女孩的指尖早已被热水烫红,哪怕过了这么久也让那本该白皙的手指显得突兀。
“帕布呀,打封闭就打封闭啊,”殷志源怜惜的在林半月额头印下一个吻,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道,“是弹钢琴的孩子啊,怎么这样不珍惜自己手?”
“阿尼,欧巴在说些什么啊,”被叨扰到睡眠的女孩哼唧了一声,却十指相扣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不过是爱你而已。”
轰!
殷志源忘记了自己那是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心中那个小小的念头却格外笃定——就是林半月了,不会再是别人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哦妈以外,还有哪个傻丫头会像林半月一样对他好啊。
不贪图自己的一切,只是在用尽一切力气努力而热烈的爱着他。哪怕是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哪怕是那些无良的记者和yxh把她说的龌龊,哪怕这一切的根本都怪他。可林半月却连一声抱怨都没有,在好友耐不住发火的时候都要替他辩驳一二。
所以呢殷志源?倘或你现在不下车去找她,她的眼睛里就再不会有你了!待想到这一层,殷志源终于睁开了眼睛,结束了所有回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拔下车钥匙就要下车,但最终他还是戴上了黑色的棒球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殷志源锁好了车,却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男人,像是在那里等了很久似的。他眯了眯眼,却只见那人大步向自己走来。
“志源哥,”郑高旻率先向殷志源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是你,”殷志源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旻呐,真是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不过我还有事……”
“志源哥,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郑高旻屈起手指推了推眼镜,他抬起下巴冲着崔敏瑛家的方向扬了扬,“关于半月xi,我有点事情想要与你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来我家喝杯咖啡?别担心,崔敏瑛xi的隔壁就是我家。”
“我记得的,小时候我好像还来你家蹭过饭?伯母的牛丼咖喱做的真好吃啊,”殷志源感叹了一句,但他还是婉拒了,“有什么话我还是想与她当面说,今天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hiong,你要知道,我现在是半月xi的导师,我要与你说的事非常重要,你必须知晓——”郑高旻收起了微笑,正色与殷志源说道,“我不知道怎样告知我的学生这件事情,所以我想应当过问你。”
“究竟是什么事啊,”殷志源有些不耐烦了,哪怕是天塌下来,他现在都要去见林半月,“高旻呐,你长话短说。”
“行,我长话短说。志源哥,我收到了学校的电话,大概是因为半月xi的手机关机了吧,她的家人只能联系了首尔大学的留学办。留学办也联系不到半月xi,所以只得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哥,半月的家人打电话说,她的母亲病危,要她赶紧回中国。如果晚了……”郑高旻顿了顿,他望着殷志源因为路灯忽明忽暗的脸庞,握紧了拳头把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如果晚了,怕是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了。”
郑高旻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对面人的回应。抬起头直视对方时,却意外的看见了殷志源眼眸里的水光——他,哭了吗?因为什么?
“呀!!¥……&”
殷志源固执的别过头去,望着天不让眼泪流下来,嘴里却吐出了一串脏话。他从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想指着天把那掌握世间轮回的死鬼骂的狗血淋头——你想怎么样?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这贼老天到底还想从她身边夺走多少才满意?
殷志源整颗心都被揪的发痛,他颤抖着想要摸一支烟出来,却忘了口袋里都是林半月给他装的棒棒糖。直到郑高旻把一支点好的烟塞进他手里,这才像是找到了落点。两个男人在马路牙子上席地而坐,直到一包烟都干净了,这才彻底冷静下来。
“我们,得先把这件事告诉崔敏瑛xi,让她也帮忙出出主意,”殷志源咽了口唾沫,他有些六神无主,却不由得站了起来,“得赶紧订机票,得让半月回家,她要是没赶上,会恨自己一辈子的……高旻呐,走,我们先去崔敏瑛xi家里。得告诉她啊……一刻都不能拖……”
“哥,哥!”郑高旻连忙拦下大步向前的殷志源,“哥,我们和敏瑛xi从长计议吧,不说什么事业学业的了,就是她现在的精神状况都不一定能接受这件事情。”
“我陪着她!我看着她,我把她送回中国我再回来!”殷志源的声音扬了起来,却带着一些隐隐约约的颤抖,“那你要她怎么办呐!林半月那个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吧,我们进去说,慢慢和她说。”
昏暗的卧室里,林半月就这样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她听到了外面的响动,知道一定是殷志源来了。但是更多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稍稍一用力,就只觉得头疼,都是耳鸣声。
从中午一直躺倒现在,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是麻木的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倒不是真的想哭,而是情绪上来就这样。身上的每个器官都不能正常运转,都不听林半月指挥。这种感觉就像《哈利·波特》电影里的摄魂怪,她没有魔法杖,也不会高喊着“呼神护卫”赶走这一切,只能被黑暗吞噬,然后徒劳的挣扎。
可是他来了啊……一想到这儿,林半月仿佛又感受到了一点力量,她用尽力气坐起来,端起床头柜上已经冰凉的玻璃杯,慢慢的,从黑暗里一点一点的挪了出去。
这是……在做什么?林半月停下脚步,下意识靠在了墙角,将身体藏在走廊的阴影中。似乎和自己有关,又似乎不完全是这样。
明亮的灯光下,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着。他们以为林半月还在二楼的客房里,但是谁都没有动,谁都无法开口告诉她这个噩耗。
“所以,达成一致了?”崔敏瑛捧起了茶几上的一杯已经冷透了的咖啡,佯装镇定着抿了一口,手部的颤抖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慌,“就借着春假要她改签机票回去避避风头?真的可行吗?听说这几天中国的微博上也全是你俩的事。”
“深圳,应该比首尔要大吧,”殷志源顿了顿,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而且,讨论度也不见得有多高,听说那边的热搜,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听说中国的粉丝用sns或者ins都要翻墙。”
“可是我觉得不应该这样骗她,”藤井反驳了一声,她叹了口气,说道,“志源xi,你有没有想过,倘或我们这样骗半月欧尼,等之后她静下心回想的时候,会恨你的。等到那时候,你们俩就彻底完蛋了!倒不如我们说实话,长痛不如短痛……”
长痛不如短痛,痛什么?林半月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她没有选择走出去,而是继续站在原地听他们讨论。
“不可以,”郑高旻摇了摇头,坚决的否定了这个建议,“我看了李秉谦教授——就是半月在中国的老师,他发来了半月的病例,虽然在来韩国之前她的抑郁症已经被评定为轻度抑郁,但是依旧不能接受巨大的精神冲击。本来今天事情就够多了,要说也不是现在啊……”
“可是那是她母亲啊,平心而论自我代入一下,如果我的母亲癌症复发,而我的家人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直到母亲病危才告诉我,然后最信任的朋友也打着我的名义一起欺骗我,我真的无法接受,是个人都无法接受!”藤井杏香的声音一下子扬起来。
“是,抑郁症很可怕,但是还有什么事比未来的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下更可怕的吗?”
母亲病危?林半月只觉得一下子无法呼吸,她摸着墙缓慢的蹲下,双手终于脱力,那只玻璃杯掉在木质地板上,应声而碎。她望着满地的玻璃渣,大脑一片空白。
啪!
坐在沙发上的人们齐齐回头,而下一秒,只见殷志源飞身冲上了二楼。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林半月,正要向前把人扶起,却只听到她嘶哑的低语道。
“别动,杯子碎了,小心扎破了脚,”林半月抬眸望着他摇了摇头,终于站了起来,像是找回了出窍的魂魄。
只不过她的目光掠过近处手足无措的殷志源,而是看着后赶来的崔敏瑛说道,“敏瑛欧尼,我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劳烦你拿扫帚来吧。”
“半月欧尼,不——半月xi,我,对不起,真的,”藤井红着眼睛不断道歉,“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就在那儿。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用更委婉的办法告诉你……”
“没事的,我迟早得知道,”林半月隔着满地狼藉,冲着藤井轻轻抬了抬脸,“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在倒霉的时候不可能只有一件事倒霉,而是跟车轱辘似的倒霉。不怪你们,怪我。”
“半月xi……”郑高旻想要劝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都知道,多谢你们,让我想想。”
林半月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小心翼翼的把满地的碎玻璃包起来,她尽力维持着声音的平和,可是泪珠却控制不住的一点点砸到地板上,氤氲出小小的一点水渍。她快速的将那一点水渍抹去,却怎么都抹不过来。
二楼狭窄的走廊上被四个人挤得满满当当,他们看着沉默而心碎的林半月,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打扰她。人在绝望时的哭泣并不是嚎啕,也不是像丢了糖果的小孩一样咧着嘴巴,而是无声的,沉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泪流满面了。而看着这一切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她一起泪流满面。
“月呀,要是想哭就哭吧,该哭的……”崔敏瑛把站在前面的殷志源和郑高旻扒拉到一旁,蹲到林半月面前揽在怀里轻声劝道,“没事的,我们帮你订最近的机票,让志源xi把你送回家。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等你,等你回来了,我,你还有藤井继续更新vvip,你不是说想改编sechskies的《couple》吗?等他们的新专辑拿到一位了,我们录个特辑好不好?”
“我没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妈还没走呢,”林半月笑了,放下了手里包好的玻璃渣,闭上眼拍了拍崔敏瑛的后背。
“敏瑛姐,你送我回家吧,我去收拾行礼呀;藤井呀,能不能帮欧尼订个最近的飞机票,多贵都没关系,直飞深圳或者香港都可以;郑教授,幸好你在这,不然我去学校请假还挺麻烦,先斩后奏吧,麻烦您帮我跟教务处求求情,开开绿灯……”
“半月,我送你回家收拾行李吧,藤井xi,拜托你也帮我订一张飞机票,我现在就给道贤打电话让他拿我的护照过来,我把你送到了就回来,不耽搁的……”殷志源突然慌张起来,从刚刚开始,林半月的目光就没有落到他身上过,“你别担心,就算我不在,宰镇他们也知道怎么做。”
“志源xi,回汝矣岛吧,”林半月松开崔敏瑛,站起身走到了殷志源面前,她无比坚定而不容置疑的望着他的目光说道,“明天是sechskies新专辑的打歌舞台第一次录制,你不能缺席。”
“可以让公司去调和,晚一点录没有关系,从首尔飞到深圳也就三个半小时,我买最早的飞机一点都不耽搁——”殷志源的语气弱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话语多么苍白,也知道在此时此刻如果离开,一旦被曝光,迎来的将是万劫不复。
殷志源任性了一辈子,小时候叛逆期离家出走,气得父亲把他扔到夏威夷,他觉得无所谓,发射到外太空都没关系;1999年为了给弟弟们得到假期,在舞台上大放阙词,把经纪人气的跳脚指着自己鼻子骂,也觉得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已;后来jekki解散,他不管不顾的要去玩地下黑泡,所有人都对他嗤之以鼻,可还是我行我素,活得理直气壮……
可是现在,殷志源却不得不冷静下来想想了。他是sechskes的队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整个团队的态度,如果他在这时选择离开,那就再也回不来了。小黄们等了十六年,他们克服了多少才得以重新站在舞台上。
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明明好不容易向月亮走去,可就在此时,天亮了。这不是鱼和熊掌的比较,而是生生逼殷志源做出选择。天秤的两端撕扯着他,活活要把人撕成碎片。
或许明明应该果断一点,再坚定一点,或许应该再感情稳定的时候就公布恋情,这样就不会被人捉住痛处;或许应该再小心一点,这样才不会让那些发布黑料的人有机可乘……可是生活没有或许,过了就是过了,错了就是错了。
“回去吧,好好准备演出,”林半月望着殷志源笑了,她知道对方的沉默里隐藏了多少无奈和不甘,她与他一样,都是深爱着舞台的人。她走上前抱住了殷志源,紧紧的,好像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用力的拥抱过一个人,就好像这次松手了,就再也抱不到了。
“粉丝们喜欢了jekki20年,而我满打满算也只喜欢了你两年,志源,孰重孰轻啊?好好打歌吧,你不是把《bewell》送给我了吗?那就多拿几个一位。等你们拿到一位时候,说不定我就回来了。”
暗红色的车穿梭在首尔的车水马龙之间,车内却只有沉默,林半月望着马路两旁的万家灯火,仿佛有一道结界,将一切喧嚣都与她们间隔开来。机票已经改签,她甚至拿上护照就可以直接去往飞机场。
崔敏瑛不断回忆着刚刚林半月站在她家门口目送殷志源离开的模样,瘦瘦的人儿靠在昏暗的路灯下,单薄的背影脆弱的让人心疼。本以为送走了男朋友就该抱着她哭泣了吧?但是林半月没有,只是与她招招手,轻声说了一句回家。
不大一会儿,车停在了熟悉的小巷外边。崔敏瑛拉上手刹,正欲下车,却被林半月摁住了手。
“在这里等我吧,我拿上护照就回来。”林半月解开安全带,步履匆匆的下了车。
崔敏瑛抬起手转了转电台旋钮,激烈的电子舞曲从车载广播里传来,把她吓了一跳,连忙关掉却听到小巷里传来一声尖叫。
“林半月!”
崔敏瑛甚至来不及锁车,大步向巷内跑去。待气喘吁吁的停在蓝色大门前,她不由得沉默了。不知道是黑粉还是过激的私生粉,趁着林半月不在家这段时间,往门上泼了一桶红油漆。
大门上原本画着宋旻浩送给她和殷志源的兔子漫画,而此时却只能看见血红一片。应该是前不久才泼上去,颜料还没干掉,它就顺着大门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恐怖,恶劣,崔敏瑛只觉得气血上涌,摸出手机就要给警察局打电话,她环顾一周,却没看见林半月,一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忽然,大门打开了,她看见林半月端了一盆水走出来,站在门前固执而用力的擦拭着。
“月月,算了吧,”崔敏瑛轻声劝道,想要夺过林半月手里的抹布,却被她不留痕迹的躲开了,“先收拾行礼,我们去机场,这里等天亮了我请家政公司的人过来……”
“为什么算了,凭什么算了?”林半月用力吸了吸鼻子,又把抹布泡进了盆里,清澈的水很快就染上了红色,“我做错了什么他们要往我家门上泼油漆?我在你家想了一下午,我想不明白,我想不通!”
“错的不是你是他们,可是现在这都不重要……”
“凭什么不重要,凭什么啊?”林半月的语速极快,她疯狂的擦拭着大门,但是擦掉油漆,后面的画就跟着一起剥落,不同的颜料混成一团,变成丑陋的黑色。
“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这次回归,熬了多少次夜?一遍又一遍的录音,嗓子都哑了,不敢抽烟,就靠着咖啡硬熬!明明那么怕苦的人,到最后喝的都是不加糖的黑咖啡!”
“他膝盖有旧伤,有多少次上舞台前都要打封闭了,为了那些粉丝他强忍着,明明平常最怕痛了,打个预防针都要别人摁着哄着,为了回归他连膝盖都不要了!”
“有多少人,有多少人等着jekki翻车,等着嘲讽一句他们不过是大龄过气爱豆,卖卖情怀而已!是他们拼了命开演唱会,拼了命跑行程,可是那些拎不清的东西却在这个时候用最恶毒的话骂他们!”
“殷志源,那么敏感的人,他说自己不在意,就以为他真的不在意了吗!那么多次,那么多次无所谓黑料摁在他头上,靠的不过是\""因为从粉丝手里接过胡萝卜,所以不惧怕他们递来狼牙棒\""这句话熬过来的啊……”
林半月望着一片狼藉的大门,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我是舍不得这扇门么?我舍不得的是他啊!敏瑛姐,哪怕他们向我泼油漆都可以,别骂志源啊……”
初夏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封存了这份歇斯底里。这是无数个夏夜里最平常的一个,一阵微风吹过,卷过女孩的哭泣,什么也不拿走,什么也不留下。
崔敏瑛将林半月送到了安检口,只见她轻轻住了女孩的手,轻声嘱咐道,“到了给我们打电话,要是回来了,我来接你。”
“敏瑛欧尼,等天亮了,找一个装修师傅把那些东西用白色油漆遮掉吧,周围住的都是老人家,别吓着他们。”林半月握了握崔敏瑛的手,轻轻抱了抱她,“别把这件事告诉志源,要他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欧尼,认识你的这些时间里,真的很快乐。”
“我们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