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土匪的‘存粮’
村里的一帮子当家人，在饿着肚子商议出路时，村民们大多都有气无力的呆在家里，等着上级的救济到来。
新国家建立十年了，一切行动听指挥的口号，已经深入民众的思想之中。
不听从的，基本都被清理了，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
在人民专政的铁拳下，明面上，新国家已经进入了安稳且次序井然的大同社会。
三家村的村民们，已经都处于断粮的死亡边缘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违法到上级粮库抢吃的。
文启东没有参加村里的会议，不光是这次的会议，平时那些村民扩大会议，他也很少参加。
他不爱去掺和村里管理事务，不显摆强调自己的身份，由于他掌握着医疗室，在村里的身份地位也不低，平时没有谁敢给他摆脸子。
不去参加关系到村子生死的会议，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文启东很忙。
此时的三家村，除了大队部里聚集着一帮子人，人流最多的地方，就是医疗室了。
“七叔，你快看看，小虎子这是怎么了……。”
李木匠抱着一个的男娃子，不顾其他排队的看病人的不满，踉跄着挤进医疗室。
几名排队看病的村民，看到李木匠怀中小孩的状态，不满的情绪消失了，余下的只有同情的叹息。
李木匠怀中抱着的，是他的小孙子，以前虎头虎脑的小胖墩，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变的瘦弱不堪了。
正在忙着给一名村民治病的文启东，看到李木匠那神情慌张的样子，就暂时中断治病，先给李木匠的孙子做了一下诊断。
“好了，不要太紧张，孩子的身体没有啥大的疾病，昏迷过去，这是饿的了，肚子鼓胀是因为吃的东西不消化……。”
听了文启东的诊断，李木匠紧张的神情才缓解了一些，接过文启东递给自己的药丸，就到一边自己动手给孩子接水喂药去了。
医疗室内，不但备的有热水和生理盐水，还有文启东调制的药汤，喝了后，对极度的饥饿病症，能起到一些缓解作用。
近一段时间，来医疗室内看病的病人，基本都是身体营养不良引起的毛病，治疗这样的病症，最好的‘药’就是吃上几顿饱饭。
文启东不能光明正大的‘变’出粮食，就只好调配一些生理盐水、营养水，和能治疗胃酸、养胃的药丸药汤，来治疗村民们的饥饿病。
但这些药剂，只能缓解村民们由饥饿引起的病症，却不能解决村们的饥饿问题，长时间吃不饱饭造成的营养不良，光靠汤药是不行的。
但对处于饥饿状态的村民们来说，医疗室内的营养水和汤药，就是那根救命稻草。
几百口村民，几乎每天都来医疗室，排队喝上一碗水和药汤，吊着自己的小命。
可以说，有了文启东存在的三家村，村民们是幸运的。
和这一时期的其他村庄相比，三家村的村民们，不但平时的疾病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医治，就连这特殊的时间段里，都活得舒服一些。
虽然都是没有粮食吃，都处于饥饿的状态，但至少在三家村内，目前还没有出现饿死人的事发生。
没有因饥饿而死人，这还是多亏了，有文启东配制的营养水和药汤。
但人的肠胃，是需要正常的食物来填充的，光喝水可不行，哪怕喝的是含有营养成分药水，时间长了身体也受不住。
解决吃饭的问题，才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村里的干部会议，开了一次又一次，最终也没有解决村民的吃饭问题。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家村的饥荒越加严重，村民们已经到了挖草根来充饥的地步。
此时还没有出正月，天气还没有转暖，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想到山林野地里找些野菜吃都很困难。
缺粮的情况一遍遍的报告了上去，可就是等不来下拨的救命粮，公社领导只是不停地强调，要相信党，要坚持自力更生……。
到了正月底的时候，村民们真的无法坚持下去了，纷纷开始自己寻找出路。
这一天下午，文启东的医疗室，李木匠又抱着他的小孙子过来了。
“虎子不是被他妈妈带到他姥姥家去了吗，这还不到两天呐，咋又回来了？”
对文启东的随口一问，李木匠叹了口气，“唉……，虎子他妈想到山外去借点粮，哪里知道，他姥姥家的日子比山里还难过，虎子姥家哪个村，有几户人家都没了，家家户户人都饿红眼了，还好石头机灵，天一亮，就赶快带着媳妇和孩子回来了。
唉，粮食没借到，还搭进去一兜菜团子……。”
文启东也跟着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孩子的情况，给已经瘦得显肋骨的虎子，灌了一碗药汤。
以前虎头虎脑，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如今连和水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小碗药汤，分两次才喝下肚。
“这样可不行啊！，孩子再不能正常吃饭，会影响到孩子发育的……”。
消瘦的脸颊见不到肉的李木匠，看着自家的孙子，满眼无奈的说道：“孩子的爹娘都进山找吃的去了，希望能找到一些吃的……。”
如今村里的村民们，只要还能动的，都进山找吃的去了，虽然山里还没有返青，但多少还能挖一些葛根山药之类的吃食。
也有一部分人出了山。
这些出山的村民，一开始是打着投亲的主意。
可出了山，才发现，山外比山内好不哪去，日子也是不好过，有些山外的村子，日子过得比三家村还惨。
三家村的村民，还能进山找些吃的，山外平原上的有些村子，那真是啥都没有。
于是，没有了出路的村民，就想，没有吃的，那就到城里和外地去要饭吧。
有这些想法，并付诸于行动的村民，突然发现，此路不通。
通往外地区的道路，有干部和民兵把守，没有正当的理由，不能到处去流窜。
身上没有介绍信和证明手续，在外地流窜，那是盲流。
有几家想到城里和外地去要饭的三家村村民，就是因为没有外出的介绍信，而被挡了回来。
至于到大队部去开介绍信……。
不要去想了，就算大队部开了，还得到公社去盖章，没人给盖。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我们是大同的社会国家，已经消灭剥削阶级……，没有吃的出去要饭……不可能，这不是给我们大同社会抹黑吗……。”
……
当又一场正月的冷雪覆盖了大地后，看到村里已经有几十口子人，处于了死亡的边沿，文启东行动了。
……
按西方的公历记年，已是1959年的三月，节气上已是蓝星北半球的春季，可在毛熊国的东部海滨城市海森威，还是处于冰雪覆盖之下。
这座在一百多年前，还是属于大夏国的城市，如今已经很难见到大夏人。
由于这座城市还是毛熊国的一座军港，在这冰冻的时节，靠近海港的几条街道上，随处可见喝的醉醺醺的军人。
德来克斯基是军港内的一名仓库管理员，专门管理军港内的几座仓库，这些仓库内，装满了粮食。
作为一座寒带地区的城市，海岑威地区粮食产量很少，这些仓库里的粮食，都是近两年来，从南方的那个农业大国运过来的，是那个农业大国的赔偿款。
在酒吧里喝了一下午的德来克斯基，在太阳落山前，脚步踉跄的从酒吧里出来，汇入街上的那些醉鬼中，回转自己所在的仓库。
回到仓库后，也没有例行检查，直接躺倒在值班室内的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第二天上午，海港内一艘军舰上的厨师长，来到仓库领取粮食，才把德来克斯基从睡梦中喊醒。
德来克斯基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领着军舰上的厨师长来到仓库，打开仓库大门……。
“噢……上帝，发生了什么，我还没有酒醒吗？……”
从敞开的仓库大门向内看去，昨天还满满的一仓库粮食，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
面对空空的库房，德来克斯基傻眼了，刚才还存留的醉意，随着恐惧的冷汗冒出，顿时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丢失了一仓库的粮食，这是会被枪毙的罪行。
粮食哪里去了？
一仓库的粮食，一夜之间，就被文启东运回了三家村。
当然，运回来的粮食，文启东没有直接放到村里的仓库里，那太神异了，新国家不应许出现这样的事。
几千吨粮食，文启东只拿出来一小部分，悄悄地放在西山的一处山洞内。
一天后，山洞内的粮食，就被进山找吃的人发现了。
于是，处于饥饿死亡边沿的村民们兴奋了，“你知道吗，有人发现了土匪的藏粮……”，这个消息，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传遍整个村庄。
粮食是一帮大队干部，带着还能动弹的村民，由荷枪实弹的民兵队员们看押，运回三家村的。
夹道围观的村民，看着运回来的一袋袋粮食，兴奋的流下了眼泪。
“有吃的了，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