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赛博朋克14
“我的仿生人, 你看见没有！”瑞雅也不想去琢磨他跟这个诡异的木偶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盛宴跟郁归鹤，然后回家。
郑才光点头：“跟我走。”
瑞雅从监狱似的房间里走出来，一股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她吓得连忙跟紧在郑才光的身后。
可她不敢靠的太近, 从下午她见到的画面看来, 这里俨然是个人口贩卖区……谁知道这群仿生人跟改造人脑子里是不是被某种神经病毒入侵了。
从负一楼走向实验室，郑才光敲了敲门。
“哟，二五仔来啦？”赵望岚坐在椅子上笑着冲他打招呼。
郑才光脸色一垮。
这赵望岚好像就不怎么会说人话, 每一句都带刺一样。
瑞雅被“罗伊”背叛，心里本能地存了警惕的心思，目光只扫到了坐在试验台后的盛宴跟郁归鹤, 立刻拨开郑才光朝两人跑去：“盛宴, 你修好了？”
可还没靠近, 郁归鹤的手已经横在她的面前：“往后退一点。”
瑞雅愣了一下：“你……”
话到一半, 她却突然熄了声音。
因为她发现面前的郁归鹤仿佛跟之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仿生机器人哪怕再真, 看起来也没有人的神态，可现在面前的人仿佛模糊了那条人与机器人的界限, 突然变得那么可怕。
郁归鹤看着她越发僵硬苍白的脸色，忽然笑了下：“瑞雅小姐, 好久不见。”
“你, 你是被安插了什么程序吗？”瑞雅往后退了两步：“你好像, 变得有点奇怪。”
“是吗？”郁归鹤笑着偏头, 回首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盛宴：“我哪里不一样了吗？”
盛宴仰头, 尚未分辨他这句话是对面前的小姑娘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只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盛宴还是机器人！”瑞雅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盛宴你过来, 郁归鹤变得好奇怪！”
赵望岚在一旁摇了摇头, 心说这npc可真不会看人脸色，居然当着郁归鹤的面说现在最不能说的字眼。
“我会把你送回去的，不着急。”郁归鹤走到瑞雅身前，指尖忽然落在瑞雅的额前。
瑞雅刚想开口，一股电流忽然窜入大脑。
她顿时失去意识，被郁归鹤伸手拦住：“她的右手装了义体，把你的神经病毒输入进去。”
“不开玩笑，我的神经病毒可是连吉光集团的科研部都发现不了的。”赵望岚看着昏迷中的瑞雅沾沾自喜。
她窃取了吉光集团内部高管的身份，在摸清这个副本的基本设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芯片程序。
昼区的高级义肢几乎被吉光集团垄断，数据、技术跟材料都是顶尖的，而为了自己的身体，那群有钱人也会对吉光绝对依赖。
所以，赵望岚这种高等级的数据窃取跟篡改，无疑就是最致命的病毒。
郁归鹤坐在桌边，单手支着下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沉睡的女孩，对赵望岚的天花乱坠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倒是郑才光在一旁听得专心致志：“那你这个神经病毒能做什么呢？”
“信息窃取，监听，控制义体，感染同类。”赵望岚仰着下巴：“只要她回去跟其他人交换信息，附带的数据就会随之传遍整个昼区，在吉光集团反击之前他们那些高精密度的机器都能被我控制。”
“我靠，不愧是外挂，真的牛！”郑才光直接竖起大拇指。
“也就你信她。”郁归鹤懒散地瞥了郑才光一眼：“在游戏里改个设定，npc发现不了，系统能发现不了？”
郑才光脸色一僵，忽然反应过来刚刚的自己有那么点天真。
“主神找你插入的bug易如反掌。”郁归鹤换了个姿势看着两人：“还是你觉得，像我们这种大摇大摆搞破坏的行为，他还能放任不见？”
赵望岚摸了摸鼻尖：“……不然你叫我把神经病毒投放进她的义体里干嘛？”
“钓鱼啊。”郁归鹤缓缓一哂：“钓一条大鱼。”
赵望岚愣在原地，莫名只觉得郁归鹤的表情阴沉得有些可怕。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系统里的扫描软件微微一卡顿。
“怎么回事……她的义体里居然还有一道精神病毒。”赵望岚愣了下。
吉光集团对客户的数据可是严加保护的，居然在这种时候就有一道病毒了？
“不应该啊，除了玩家，这个关卡里的npc应该不会再编写这种程序。”赵望岚打开自己的检测软件，这才发现自己的系统里不知什么时候也有被植入了同样的精神病毒。
“卧槽！我什么时候被感染的！”她立刻排查扫描，找出感染时间。
在三年前……她进入“附灵”组织前后。
赵望岚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把基地的信号屏蔽器开到最大。
“这是吉光集团开发的精神病毒，初步检测到没有监听追踪的程序，但可以精神控制并且感染。”她迅速给郁归鹤接入扫描系统，一并将程序清除，“吉光集团居然还给我们植入了病毒……待会得让所有玩家检查一遍了。迟些你把盛宴带过来。”
郁归鹤看着程序清楚的字样，沉思片刻：“对了，关于我们在这个游戏里的人设。”
角色类扮演游戏都这样，给了基本设定再由玩家操控。可这个关卡里的设定却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根据玩家现实记忆修改的。
郁归鹤本来也无父无母，早年失去恋人。
“看了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巧合。”赵望岚垂下眼：“我刚翻阅这个身份时，还觉得这个设定巧得有点吓人。”
罗伊的设定是跟病重的妹妹相依为命，不惜一切代价为妹妹寻找生存下去的办法。
而她本来也有这么一个妹妹。
基于真实的过去改变，更容易让玩家沉浸于游戏里而忘记任务，这关可太恶心人了。
郁归鹤离开之后，赵望岚坐在原地，看着昏睡中的瑞雅。
罗伊在以前捡到过这个npc的事情，也是真的，这个npc执着于罗伊也情有可原。
分神之际，瑞雅缓缓睁开眼，察觉到她在注视自己，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到底是人，还是机器人？”
经历了那么多，哪怕她再是个被骄养宠坏的小姑娘，也大概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赵望岚闲着无聊，对npc施以笑容：“是人呢。”
可瑞雅先表现出来的却不是害怕，而是期待：“所以之前在夜区救我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赵望岚还没回答，正厅的门被推开。
瑞雅回头，看到的就是早上劫持自己的墨绿头烟熏妆的女人！
“哟，这npc瞪我。”女人上前就想拽：“反正这个npc没啥用，咱把她切了吧？”
瑞雅没想到这人的恶意那么大，本能地往赵望岚的方向靠了下。
区区一个npc而已。
“算了。”赵望岚抬手，轻轻放在瑞雅的发顶。
瑞雅抬头，看到的就是她温柔轻缓的笑容。
“谢……”可话还没说完，又一次晕了过去。
赵望岚垂下眼：“删除记忆，把她送回去吧。”
盛宴颅内系统充电饱和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玩着他指尖的人。
郁归鹤似乎是在观察他的指纹，发现他动时才抬起眼：“你醒了？”
盛宴反应了两秒，才打开了自己的恒温系统，舒展了一下自己微僵的躯干：“你休息了吗？”
从他眼球的红血丝来看，似乎没有达到充足的休息时间。
郁归鹤抬起他的掌心放在自己侧脸蹭了蹭：“休息了，看着你休息的。”
盛宴眨了眨眼睛，随后俯身抬手抱住了他，用已经暖过来的右手拍拍他的后背：“你感觉怎么样？”
哪怕这只是定位在“伴侣”的仿生人会采取的行动，但郁归鹤还是觉得相当温暖。
“想抱你好久了。”郁归鹤哑着嗓音道。
盛宴偏了偏头。
郁归鹤仗着他没有进入游戏后的记忆，肆无忌惮：“我在游戏里找你好久啊，销毁了好几个副本档案，才遇到你当npc。你果然是睡美人，就跟以前一样，永远不会变化。”
盛宴安静地垂着眼抱他，听他像是梦呓般讲述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好想亲你啊，那时候。”郁归鹤说着就用嘴唇去贴他的鬓角：“但你那时候可薄情了，只顾着给别人牵线搭桥，完全不理我。”
跟前的人说话从容悠慢，像是在一项一项陈列他的罪名：“开局不搭理我，给人织围巾，照顾其他人……”
盛宴微微偏头，不太懂他的话。
“你还听那个系统的鬼话，要来对我动手。”郁归鹤抬起眼，漆黑的眼瞳里掺了两分浓稠的委屈，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时候可难过了。”
盛宴的情绪分析系统十分精准地从他的面部表情读取了数据：15的伤心，25的委屈，60的渴望。
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但总得安抚面前这人的情绪。
随后，盛宴的手从郁归鹤的腰际上移，攀到他的肩膀上轻轻环着：“对不起。”
郁归鹤看着他双眼里虚假情绪后泄露出来的空洞，安抚似地贴了贴他的唇角：“盛宴。”
“嗯。”
“你叫盛宴，你就是我爱的人。”
“我叫盛宴，就是你爱的人。”
郁归鹤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睫毛，小声地纠正道：“你就是盛宴，是被我爱的人。”
可面前的仿生人显然没有察觉到两句话的含义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差别，只是看着他。
郁归鹤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听不懂没关系，但你不能跟别人跑了，知道吗？”
盛宴安静了片刻：“知道。”